手上被拉着嘴上刘氏可不闲着,声音飚地比翟氏还高:“嚎嚎嚎,嚎丧啊!你家死人了去你家嚎去,在我闺女嫁门口哭丧哭个屁啊!要哭丧你也披个麻戴个孝装装样子,挡道上不让人过,知道的是你家死人了,不知道的看你头上插着的那根草还以为你要卖身葬父呢!”
翟氏嚎嚎的声音一哽,忙伸手去头上摸真的还给她摸着了一根草。是刘氏扭打她的时候蹭上去的。
听她娘说这一通李欣也乐了,不过绷不住先笑出来的却是阿秀。
“亲家母,说得好!”
刘氏乐呵道:“阿秀丫头也学着点儿对付这泼辣玩意儿就得给她泼回去,跟她讲道理完全是扯淡不是……”
李欣抚了抚额:“娘,别跟她吵了,到底不好看。”又悄声附上刘氏耳朵说:“好歹这孙家在荷花村委实还有些子地位。”
刘氏也不答话,往后退了两步,看那翟氏还有什么话要说。
那么多人看着,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瞅着她,翟氏脸上也挂不住了到底还是站了起来稍微整理了下衣着。
李欣还真是不太明白,翟氏到底是为啥理直气壮地就要进她这新房子。要说是来吃饭的话可饭局早散的。要说是来找茬的话,大家都还没走的时候岂不是个更好的机会?偏偏她这般做让人着实摸不着头脑。
翟氏站起来也不说其他话,却一下子踢了关武:“关老二,老娘懒得跟你废话!你要么重新把我家喜鹊接回去,好好待她;要么,我就把你的丑事儿给你说出来!”
说着狠狠剜了李欣、阿秀和刘氏一眼,恶声恶气地甩了一句:“你们给我等着。”
阿秀哭笑不得,冷嘲道:“你说接就接?我二哥什么丑事啊?你倒是说来听听?再大的丑事儿不都是你孙家闹出来的吗!”
关武当着村人的面说他是个不能生育的,本来就是极其伤他自尊的事情,这事儿也是因为孙家接二连三的相逼才让关武不得不站出来说了明白。如今再大的丑事儿能丑过这件去?男人不能传宗接代就是最大的难堪了!
翟氏却是冷冷一笑:“你不信?我要是说了,你二哥甭想好过!”
关武近乎是死咬着牙,阿秀气不过朝前一步像是要揪了翟氏来问个明白,被杏儿一下子拦住了。
小康早就被阿妹拉回屋去了,这种场面小孩子还是不要看的好,免得小小年纪就被教坏了。
此时小康不在,杏儿也能松出些手脚,她犹犹豫豫地看了看翟氏,翟氏眼风扫过她露出意味不明的笑,甚至是带着威胁的,她便微微缩了下脖子。
从翟氏认出她起她便开始苦思,到现在也差不多拿定了注意,悄悄拉了李欣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李欣先是笑,然后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最后看向翟氏的眼神都能把她给冻僵了。
“你,你看我做什么!”翟氏不自觉挺了挺胸,被李欣那种眼神给激怒,“你个婊”子,这词儿还没蹦完就被李欣死住。
“还要叫我婊子?”
刘氏立马又站了出来。
翟氏不自觉地缩了缩,李欣却不放过她:“你再叫我一声婊子试试?”
翟氏寡不敌众,自然不敢叫。
这么一会儿,周围挨得近的人都已经听到关家新屋这边的响动了,陆陆续续来了些人,对着翟氏指指点点。其中一个大娘说道:“孙家的,你这是做啥孽哟!赶紧着家去,别搁这儿丢人现眼了!”
因为关武和孙喜鹊的事儿,大家普遍同情关武而憎恶孙喜鹊。偷人也就罢了,被男人知道了还硬是要留在男人家里作威作福,哪家人愿意家中有这么个媳妇儿?又因为孙家对关家步步相逼,迫得关武出面说明白了那种话,更是让男人觉得孙家家教绝对有问题。
连带着,孙培他侄女要说亲事都没人敢要,就怕又是一个孙喜鹊。
老大娘开了头,其他人也开始附和:“这是做什么,人家好好的喜事儿你要来插一脚给人家添晦气,你家孙培就不管你?”
“别人都忙着自己家里的事儿呢,你在这儿忙别人的事儿做啥?赶紧家去吧,那么多人看着你也好意思……”
周围声音都是一边倒的对翟氏的指责,翟氏恼羞成怒:“你们都是瞎的啊,没见我被人打了吗!”
“哟,还真是。”有个年轻媳妇儿笑道:“孙婶婶,你可别怪我说句公道话啊,哪有人见你就打你的,你是做了啥说了啥让人家受不了了才打你的吧?咱们又不是不知道你那张嘴。”
“就是就是。”周围的人附和着。
“你那张嘴啊,就一个字,臭!”刘氏接过那年轻媳妇儿的话说道:“赶紧的,走不走啊,你耽误了我们早晚晌饭,是打算要请我们吃?别那么客气啊,跟你又不熟,而且谁知道你们家饭菜干不干净,你请我们吃我们也不敢吃啊。”
翟氏被刘氏臊地都没脸了,手指着刘氏哆嗦:“娘是个泼妇,女儿是个荡妇,真是一家人!你以为我怕你们?我告诉你们,我手里边儿捏着关武的把柄,你们要是不怕我捅出去让他去死,就尽管着来惹我!今儿这笔账我跟你们算不完!”
李欣顿时冷笑一声,不待她娘出手,自己直接跨了一步面向翟氏:“不用你跟我们算,我们现在就算!”
然后招过关武和杏儿到一边,让阿秀拦着,拉了关文过来与他们二人嘀咕了一阵子,待把事情交代清楚了,李欣才重新走了回去,对翟氏温柔一笑:“孙大娘,我记得没错的话,这已经是你第四次叫我‘婊子,、‘荡妇,了,前头骂我小姑子是泼妇,骂我是荡妇,今儿我们没惹你你又寻上门来骂,再好的性子都被你磨光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说着莞尔一笑,“不过呢,我这个人轻易不会打女人,轮得到我打的,不是我爱之深责之切,那便是我极其厌烦憎恶的。不巧的是,大娘正是第二种。”
“你、你做什么……”
翟氏被李欣那笑弄得很心慌,李欣不紧不慢地说:“也不做什么,就是,跟大娘把旧账新账一起算一下。”
话音刚落,李欣便伸了手“啪”一声打了上去,直打得翟氏耳鸣眼花。
李欣说道:“这一巴掌,是替我娘打的。”
“啪!”又是一声,“这一巴掌,是替阿秀打的。”
随后继续一巴掌,“这一巴掌,是替我自己打的。”说着声音陡然转寒:“拿人性命做要挟,你也要掂量掂量你有没有那个资格!”
☆、第一百一十章 闹事缘由
翟氏被打懵了,同时懵了的还有关明和关止承。
前面见刘氏打翟氏他俩就一阵胆寒,现在李欣也动上了手,他们更是气都不敢出一口。
平时看李欣只觉得温温顺顺的,说什么话她也不出口反驳,现在这表现出来的煞气真是让他们有点儿招架不住。这到底是她本身性格便如此,前面那些时日只是在装柔弱呢,还是真的是兔子急了也咬人,她受不了了然后出手了?
关止承吞了下口水,扯关明说:“爹,女人,女人打人真的好……好吓人……”
不比男人殴架,女人打架真是惨啊!想起他被关文教训,黄荆棍一下一下抽着也不觉得比现在这一幕难堪。好歹他被打周围没外人,这孙大娘被打,周围站了一圈的人啊……
望向李欣的神色中也带了点儿惧怕。
李欣这时候可懒得管他是怎么想的,打完了人收回手,闲闲问翟氏:“你当家的又放你出来了?”
周围“哄”一声笑开了。
从那日孙家上门闹事,李欣反说孙家被翟氏把持着后,孙培回去便差不多算是将翟氏禁了足,轻易不让她出去。翟氏那张嘴也真是闲不得,逮着了出门的机会就要跟人絮叨一番,说说这个的私密事,说说那个的私密事。村里还是有些个赖皮婆娘跟她混得熟的,阿秀泼妇的名声也是这么着嚷出来的——虽然那日有人看了孙家和关家对上的局面,可大家说得多的还是关武的事情说阿秀的却很少。
被李欣这么一问,翟氏脸上更是红得跟猴子屁股没两样,大声尖叫:“你敢打我!”
“打你都是轻的!”刘氏“呸”了一口,“自己个儿找上门来的,你他娘的好意思嚷嚷你被打了?活该!”
翟氏阴狠地看着关家、李家一圈儿人,转头要找关武,却发现关武人已经不在了。又转头找杏儿,杏儿也不在。
翟氏顿时有点儿慌了神,声音尖着都有些破嗓了:“关老二呢?关老二人呢!”
“二弟可不是孙大娘你女婿了。”
李欣冷瞥了她一眼又好笑道:“今儿孙大娘不是来我们这儿要吃的吗?可惜我们吃完了,不过还有点儿残羹剩菜的,我给你端来,大娘将就吃吃可好?”
翟氏咬着牙,干脆豁出去了,转头指着周围跟关家没亲缘的看热阄的人说:“你们评评理!这关李氏欺人太甚了!”
说着便又嚎起来:“他们家起屋子都是我们家借她的钱起的,起了屋子做酒席请人吃饭却不来请我们家,有这样的人吗!现在倒好,不但不请我们吃饭,居然还要把我打出去说到哪儿都没有这么个礼!”
关文面色有些凝重,虽然一直站在一边没说话,但这时候也不能置身事外了,见翟氏一副笃定,而周围别家人也开始窃窃私语的时候,关文到底还是站了出来说:“孙大娘,我们家起屋子没花你孙家一分钱,你拿这事儿出来说,可不大合适。”
翟氏梗了脖子,“哪没有?关老二亲自来我们家借钱的你还想抵赖?”
便又开始嚎:“我不活了,不活了!关家人没天理了啊!借钱不认不还,这还有没有王法啊!”
见她说得实在不像话李欣厌恶地道:“你还要嚎?还想被打是不?我就不明白了,你今儿上赶着来我们家做什么来了?有你这样死缠着不放的吗?你说你到底图啥啊?就为了讹我们银子?”
“你叫关老二出来!我跟他说!”
翟氏瞪着李欣,还是有些怵她方才那三巴掌,捂着脸不跟她搭话。
场面有些僵,翟氏又梗在那儿不走,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面面相觑不知道翟氏这耍的是哪一手,倒也不走。
李欣反而笑了,“你是要站这儿不走了是吧?”
翟氏不答只嚷着让关武出来。
“你不走就搁这儿待着等吧!”李欣说道:“我顺便去别家牵只狗来你要敢上前一步,我就放狗咬你!”
翟氏脸一白又骂骂咧咧上了:“你这个毒妇!”
“没您毒,拿人性命作伐子。”李欣冷道:“你以为我会受你威胁?”
便让李家人都回屋去顺便把叉腰站着的刘氏也拉了回去。关家人也木木地进了屋。
关氏先问李欣道:“这孙家的咋回事儿?”
“没事找事,不用理她。”李欣淡淡地道,又钻进灶间收拾晚晌饭了。
翟氏到底没有上来,李欣并没有去牵狗她是知道的,但是她面前立着个魁梧有力的李二郎,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刘氏拉她抓她打她,除了头还有点儿疼,其余的地方倒是并不大痛了。李欣扇她那三耳光倒是让她脸还火辣辣的。也是她那会儿懵了,不然怎么会让李欣一连打了她三巴掌都没反应过来?
她又有气,一会儿又觉得自己理直气壮,一会儿又委屈自己这边没叫上人来,犹犹豫豫站在这小坡半道上愣是没往前也没往后。
站了不多一会儿下面儿倒是有人来了。
村长何泛常带着他婆娘周氏,他儿子何春生、儿媳妇银环一起来关家新屋吃饭。
半道上看见翟氏立在那儿,何泛常就皱起了眉头。
银环本来就是个跳脱性子,当即要跑上前去问,被她婆婆周氏拦住。
翟氏见到村长一家倒是缩了缩脖子,让到一边儿,还讪讪地笑了笑打了声招呼。银环见她一身一脸的狼狈绷不住笑了,被她婆婆瞪了才收敛下来。周氏问翟氏道:“孙家的,你这是咋回事儿?”
翟氏动了动嘴皮子却也不敢实话实话:“没,没啥事儿,我随便走走……”
银环嘀咕道;“随便走走到人家这地方来了?谁信呐……”
嘟囔声被翟氏听见了,更让她有些尴尬。又想起那钱罗氏和这银环是自小玩到大的姐妹,银环又是村长儿媳妇儿,越发有些拿不定主意走还是不走,看村长一家的眼神都有些闪烁。
何泛常没怎么搭理她,率先朝上走了,银环在一边叽叽喳喳地跟她公爹说这房子建的如何如何好说李欣做的饭如何如何香,还说今儿午晌如何如何热闹她公爹没来亏大发了云云。
何泛常对这个儿媳妇很喜爱,不仅是从小看到大的晚辈,又给他何家添了三个金孙,当然是越看越满意,也由着她叽喳时点点关文来迎村长,请他上座,关明自然拉着关止承来套近乎。
银环撵去灶间跟李欣咬耳朵:“那孙家婆娘咋回事儿?今儿是不是来阄事被你给修理了?瞧瞧她那身衣裳还有那张脸……哎哟,我当时真的好想畅快地笑一番……”
李欣无奈地摇了摇头。犹豫了下还是问银环:“最近杏儿有没有跟你说点儿其他的事儿?关于阿文他二弟还有那孙家的。”
“没有啊……”银环挠了挠头,想了想“啊”道:“倒是跟我说过一件事儿,好像他俩在一起说话的时候被孙喜鹊她老娘看见了。咋的了?”
李欣苦笑。
杏儿知道银环嘴上没个把门儿的,所以这件事只是一言带过,并不多加说明。杏儿和关武两个人在一起可不止说话那简单,估计有点儿逾矩,所以才让翟氏看见当成了把柄。
官府鼓励寡妇再嫁,可也重视寡妇名节名声,在再嫁之前是不能和男人有太多牵扯的,否则要受杖刑。当然。具体到村、乡里边儿,更有其他的限制,族规、村规什么的一条条压下来。就是官府有时候也不能管得太多。
荷花村有规矩,寡妇可以再嫁,但要是再嫁前有做对不起前面丈夫婆家的事情,例如通1奸、暗中相好这样的事儿,就要被浸猪笼。
这也是为什么关武不敢不听翟氏的话的原因。
关武老实,李欣和关文起屋子的时候正好遇上关武和杏儿之间那点儿猫腻被翟氏看见了,然后她便以为抓住了好大的把柄,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