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碧点头,花婆婆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道:“对了,小碧。”
“什么?”
“我跟三狗子他娘找了人看日子,十天以后是个好日子。”花婆婆道:“十天时间有些赶,你多准备准备。”
小碧点了点头。
☆、第六百二十二章 酒
十天时间一晃便过去了。
小碧和三狗子的亲事儿男方家很是重视。一则是因为他们从来没想过三狗子还能娶上一门美娇娘,二则也是因为这门亲是李欣做的媒,要是办得寒碜自然是打李欣的脸,也由不得他们敷衍了事。
李欣给了十两银子给小碧添妆压箱底,又送了一副样式简单的头面给小碧。
“那些个首饰你也不一定能用得上,这副头面是给你镇场面的。”李欣说道:“以后要是需要用钱,又拿不出钱来,头面拿去当掉,也是一笔银子了。”
小碧哽咽地点点头。
村里已经有了些闲言闲语,关全和胡月英和离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钱大娘跟杏儿说,有人在闲聊的时候提到小碧丫头如何如何的。但因为这段时间二狗子家在忙活着和小碧结亲的事儿,传闲话的也都在观望着。
但不管如何,蜚语流言已经起了。以后小碧命运怎样,也端看她自己如何经营。
送了小碧上花轿,花婆婆抹了一把眼泪,跟李欣略说了两句话便离开了。
嫁闺女,总是有两分伤感。
可是日子还是要过,尤其是关文,瞅准的机会他不会让它从自己手里白白溜走。
他先是看准了隔码头不远的一处比较大的空屋,将其赁了下来。与此同时村里收粮的事情也紧锣密鼓地开始筹备着,石头地那高度又高,半径又长的粮仓正式派上了用场。
关文动静颇大,引得村里人尽皆侧目。
银环很八卦地凑到了关家来,拉着李欣和杏儿问他们最近是在搞什么动作。
李欣只笑,关文在荷花村收粮倒是没收多少,倒是在下河村和李家村收得比较多。还有临近几个县镇,却也是这边收一点儿,那边儿收一点儿,收的数量不算多也不算少,够不上引人注意。
李欣笑道:“爷们儿做事儿自有他们自己的章程,我们只在一边看着就好,问得多了,他们还嫌懒得跟我们解释。”
银环嗤笑一声:“别人这么跟我说我信,你这么跟我说,我一个字不信。”银环轻轻推了推李欣:“你家有啥事儿,你当家的不会跟你打招呼的?”
李欣便只笑笑,银环也不多问,伸手摸了摸李欣的肚子:“这娃儿还有两三个月就出来了吧?”
李欣点点头,温柔地抚了抚肚子:“应该就是入夏的时候,正好,天气不冷也不热,暮春初夏,是好时候。”
“还是冬天儿坐月子好。”银环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冬天坐月子,窝在屋里,一个月不洗澡也不觉得有啥。天气热的时候坐月子,闻着都觉得自己个儿臭得很,还怕男人嫌弃。”
杏儿轻点了下银环的头:“你这般说,你男人可是冤枉。”
银环轻哼了声,对李欣道:“生了可要让人来通知我一声,到时候我过来帮你忙。”
李欣感谢地点了头,说:“有你这么个生了三个娃的在一边儿帮忙,我心里也是安心。”
银环很受用,一口应承下来。
关文的新铺子开了,开在码头附近的酒肆生意也极好。只是关文将这当做是个幌子,并没有真的要做这个酒生意。
听闻自己大表哥开了酒肆,赵昌生忙去找了关文。
“大表哥……”赵昌生望着装饰一新的酒肆,眼睛放光:“你开这酒肆,缺人不?要是缺人,我来帮你……”
赵昌生在酒坊做学徒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该学的也都已经学会了。本来他学会了这门手艺本就该是为酒坊做事的,但他所在的那个酒坊却因为经费问题而被主家给放弃了。也是因为酒坊太多,竞争太激烈,所以被挤兑掉了。
赵昌生有这门手艺,自然也有很多的酒坊想聘用他。他如今还在犹豫选哪家定下来,却听闻自己大表哥开了家酒肆,专门卖酒。
赵昌生便自告奋勇地来了。
他想得很单纯,倒是没想说要关文给多少优待,只是不管在哪儿都是帮人做事,帮陌生老板做事他总有两分不自在,他也知道自己有时候脑子一根筋,不会说话,要是得罪了人他都不知道。给自己大表哥做事,大表哥总不会亏待他,有什么他做得不对的,大表哥也会直言告诉他。
跟自己大表哥做事他心里安心。
关文诧异地道:“昌生,你要帮我做事?”
“不成吗?”赵昌生有些遗憾:“我还说你这边儿缺人……”
关文忙道:“倒不是这个,只是我这儿是酒肆,不是酒坊,我只买进卖出做酒生意,你有酿酒的手艺,在我这儿怕是耽误了……”真要是用赵昌生,关文倒是觉得是大材小用。
赵昌生便笑了:“大表哥,你不懂酒,买酒也要看酒的质量啊。酿造的工艺好不好,味道醇不醇,这些都要品才品得出来。我学酿酒,这个我也吃得透透的。我来帮你,酒的质量我可以把关的。”
关文想了想,问:“那你学了酿酒,却不做酿酒的工作,在我这儿来不觉得白学了那门手艺?”
赵昌生便呵呵地笑说:“那要是大表哥你酒肆生意好,想再深一步做做酒坊,我我也能帮忙的。就算只在酒肆里,我也用得上我学的那些手艺。”
关文仔细想了想,含笑同意了赵昌生的自荐,当即让他明天就来铺子里上工。
同时关文受了赵昌生说的那番话的启发,心里也在盘算着做酒坊的可能性。
他习惯了遇到拿不准的事情,要回家跟李欣商量商量。
“文哥。”门口进来一个面色疲惫的青年男子,关文抬头一看,忙让他进来,皱眉道:“你怎么那么一副疲态?”
男子苦笑了一下,喝了口水,吁了口气道:“没什么,昨晚上没睡好罢了。你这酒肆开张,生意还不错吧?”
关文点了点头,说:“有人自然就有生意。”
又看向男子道:“你前几天不是说,你家有喜事儿了吗?”
“嗯,我三哥回来,要娶妻了。”男子顿了顿,道:“娶的是个异族女子,瞧着跟我们长得不大一样。家里的人都不怎么喜欢她。”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异族女子要被一个大户人家接受,自然是不容易。
但人家家里的事情关文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道:“再怎么说也是喜事,帮我跟令兄说声恭喜。”
男子笑了声,点了点头。
“我来是跟你说一声,待会儿晚上去吃顿饭。我三哥约了薛谦,也叫上了我。他们俩是很好的朋友,我一个人去就显得单调了,所以我说自己再个人一起去搓一顿。文哥,待会儿我来找你我们一起去。”
男子的提议关文不好反驳,只能点了个头。
男子,也就是沈四爷当即道:“我知道你今儿是要回家去的,待会儿你就找人回去跟嫂夫人说一声,明儿你再回去。”
晚间吃饭少不得要喝酒的,喝了酒他也不想回去一身酒气熏着自己媳妇儿。关文便点了点头,正好伙计有事来问关文要主意,沈四爷便趁机告辞了,说一会儿再来接他。
当晚关文等四人自然是喝得酩酊大醉,一则是沈三爷娶亲,气氛很好,二则是关文和沈四爷都是要当爹的,两人自然都是大谈儿女经。在这方面薛谦必定是最有发言权的,三人就都望着薛谦,让他给点儿经验。
薛谦喝得有些醉了,闻言只是扯了个笑,说:“有什么经验……男孩儿要放养,让他出去闯;女孩儿要娇养,要捧在手心里呵护……我要有女儿,我一定把她当眼珠子一般疼……”
沈三爷顿时笑道:“你不是有闺女吗?”
薛谦却摇了摇头:“不是我妻所生,自然不是我闺女……”
比起在场另外三个男人来,关文还算是清醒的,听到薛谦这话顿时有些不解。他知道薛谦有个妾,妾生了个女儿,性子不大好。但到底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薛谦怎么就那么不待见呢?
沈四爷使劲儿地拽了关文,让他埋下头来,翻着白眼断断续续地说:“我跟你说,我跟你说……薛大哥他那妾,是使了计爬上薛大哥的床的……那会儿薛大哥他妻子还尸骨未寒……那妾还是薛大嫂的妹子呢……”
关文眨眼,甩了甩头:“这话可不能胡说……”
“谁胡说了?我说的那可是真的!”沈四爷瞪了下眼,又迷迷糊糊地说:“薛大哥他那闺女,就是他那妾设计他才怀上的……满以为是怀个儿子,谁知道是个闺女……以后想再生儿子,那又设计不到薛大哥了……薛大哥连那闺女出生都没看到,出了这事儿以后就从北边儿到咱们这儿来了,待了两三年日子,才被他娘给哄骗了回去,说是身子骨不好了,让薛大哥回去给她送终……自然是骗他的……”
沈四爷越说便越困,最后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打起了呼噜。
再看另一边儿,除了薛谦还醒着外,沈三爷也醉倒了,趴在桌子上打鼾。
关文无奈,叫了人来,要了房间,送了沈家两兄弟去睡。
薛谦喝了醒酒茶,人清醒了两分,对关文笑道:“倒是看不出来,关兄弟平时不怎么嗜酒,酒量倒是不差。”
关文笑道:“内子不喜欢我喝酒,说那玩意儿伤身,我平时便也少喝。”
薛谦顿了一下,忽然问道:“好似记得,令夫人有孕了?”
关文便道:“是,再有一两月就要生了。”
☆、第六百二十三章 妻妾之争
关文和薛谦之间的关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关文认为薛谦是他的贵人,起初荷塘的藕种便是薛谦提供的,算是给了他一条生财之路。而对于薛谦来说,关文跟他的关系则更为复杂
他们俩性情本来该是很合得来的,关文却不知为什么,和薛谦始终熟悉不起来。
这是一种天生的排斥心理,他曾经也问过自己是不是面对着薛爷自己会自卑,可却又觉得并不是那种情绪,
更像是……他们天生不合一般。
彼此相互结识也只是点到为止的关系,不能前进一步,一直停留在那里。
两人默默静坐了片刻,薛谦方才开口道:“关兄弟是要回家去吧?”
关文便道:“是。”他本已叫人回去跟李欣说今晚上不回去的,但薛谦这么说,他还是就势回答下来。
礼貌地跟薛谦告辞,关文往皮毛铺子的方向去,拍了门板叫醒了铺子里守着的伙计,关文简单地洗漱了一番便回屋睡去了。
一会儿他便熟睡了,朦胧中却好像听到有什么嘈杂的声音。
紧接着屋门外边传来喧哗,有人急切地拍着关文那屋的门。
关文猛地惊醒。
下意识地他便以为是家里出了事,而能出事的莫过于自己怀着孕的妻子。
关文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了下来,来不及趿鞋,光着一只脚打开门。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关文急切地问·面前拍门的伙计赶紧让开了一步,随着关文踏出门来,伙计一边说道:“门外有个自称是东家你叔叔的人,说有人命关天的事儿找你,敲了好些时候的门了。”
关文顿时皱眉:他什么时候有个叔叔?他就只有一个姑姑而已。
“东家?”伙计小心地问了一声。
关文叹了口气,想着反正也起来了,看看大半夜的来找人的是谁再说。
关文和伙计到了门前,门外正有个男人佝偻着背不停地踱着步,见门板里边儿有动静·忙凑近了趴着看。
伙计端了烛台,门外男人忙道:“是不是阿文啊?阿文,是不是你?”
关文怔了下——这声音倒是有两分耳熟。
“阿文,我是欣丫头的三叔,你快把门给打开,我有急事找你帮忙!”门外的男人声音急切:“你赶紧开个门呀!”
关文这下是知道门外的男人是谁了。
自己媳妇儿娘家三叔,在镇上开着铁匠铺子的李厚叔!
关文犹豫了下,到底还是让伙计把门给打开。
才给开了一条缝,李厚叔便赶紧帮着拆卸了门板,一脚跨了进来·拉住关文声泪俱下地说:“阿文呐,你可得帮帮叔,我就那么两个儿子,少一个那就是挖我的心……”
关文听得晕头转向的,李厚叔扯了一大篇,最后总算是扯到正题上:问关文要钱。
数目还不低,整整要关文给五十两!
李厚叔一直不停地说“人命关天”,说半天却也没扯出个正经的事情出来,只是说李富受了伤,在医馆要用好药·贵重药材他们家给不出钱来,就来找关文借了。
关文虽然大半夜的被吵醒,可人还没糊涂·当即就对李厚叔说:“三叔来借钱,我自然会给。可是五十两不是小数目,且在这铺子里边儿,账目都是公帐,三叔给我写个借据,以后有什么事儿我们也说得清楚些。不然我是万万不敢私自取钱给三叔的。”
关文并不是在关键时候讲这些虚话的人。今日的事情要是换了人,他兴许不会这样。
但是关文一直都记得那回自己和关武在林里猎野猪被野猪拱了,命悬一线需要救命钱的时候·李欣去她三叔家借钱她三叔一家子的嘴脸。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自己的媳妇儿从来不掩饰对她三叔三婶的漠视,如今甚至是连“三婶”都不会叫的·压根没有把他们当亲人。
但是不管怎么说,大人的孽债·不能攀扯到孩子。李富这个媳妇儿堂弟他也认识,木头木脑的,却也不是个有什么坏心的。救命的事,他也不会压着钱不给。
但是要给钱,行,借据给写下来。
李厚叔顿时愣了下:“咋,咋还要写什么借据?三叔还会讹你的钱不成?这铺子都是你开的,什么公帐私帐不都是你的钱?都到这时候了,你怎么能跟三叔说这样的话?”
关文脸色不变,只道:“三叔要是不写这个借据,钱我是真的不敢给三叔的。”
即使灯光昏暗,关文还是感觉得到李厚叔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半晌后李厚叔才冷声道:“侄女婿身家厚了,人派头也大了。成,三叔就给你写个借据,免得你说三叔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