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诩叹了口气:“筠儿,师父估计错了,这儿根本没有硫磺晶块。”
他说的太轻巧了,好像无关乎他的切身利益,轻松的就好像写字的时候没找到镇纸那般无所谓。此时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存心想找了,还是他一开始就知道根本没有什么硫磺,只是在那边扯淡而已?
我目光停留在他寡淡俊颜上,他承受着我直白的探寻目光,毫无松动迹象。
既然他说没有那就没有吧,我说:“好,没有就没有,还有其他办法吗?”我要顺着他的思路问下去,看看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他说:“等。”
“等?”
“等退潮,等蛇群自动退去。”
“那要多久?”
“短则三五天,长则半月。”
我想他是在拖延时间,在这三五天至半月时间里必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我面上嗔怒道:“要等这么久,那个时候饿都饿死了好不好?”
彭诩道:“有露水,撑个三五天应该没问题,剩下的就看天命了。”
我给何予恪使了个眼色,两个人走到一边商定了不能再等这个重要的决策。
何予恪道:“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涉险试一下。”
他从地上把我们昨晚丢下的蓑衣捡了起来,把其中一套穿上身,又把另一套割成一块一块把自己身体各处要害护住。他说:“公主,我先试着出去,若是顺利,回头再想办法救你出去。”
由于现在光线亮了不少,我已然可以看清洞口无数水蛇蠕动的情境,不禁心惊胆寒,颤声道:“太危险了,还是不要了。”
“不试一下只有死路一条,相信我,没事的。”他目中的沉着镇定很能让人安下心来。
我咬了咬嘴唇,靠近他道:“那你千万小心。”
他嗯了一声,又抓住我的手道:“答应我,离彭诩那个人远一点。”
我回头看了彭诩一眼,发现他又在那里闭着眼睛打坐诈死了。
“好的。”我回应他,然后亲眼看着他走下水去,手中的剑不断地飞舞着将靠近他的水蛇劈成两半,直到整个身子都浸到了水里。
就在这一刹那,背后传来一阵阵笛哨声,那些水蛇在水里突然像发了疯似的剧烈涌动起来。
我回头看到彭诩在那里正悠哉地吹一个竹哨一样的东西,那个东西好眼熟,不就是何予恪给我的那个吗,什么时候到他那里去了?
还有他一吹这个哨子,这些蛇就变得狂暴了是怎么回事,他这是在用声音控制那些蛇吗?
我发疯似地冲他喊道,“住口!别吹了!”
不过还是太迟了,耳边哗啦一阵破水而出的声音,何予恪脸色煞白地从水里蹿了出来,显然是被咬了。
“妈的!”我咒骂了一声,又被彭诩那厮给阴到了。
我冲过去扶住站立不稳的他,好沉啊,何予恪凭着自己的意识勉力站住,扶住我一点一点上岸,突然身体一软倒在地上,我费劲全力把他拖到边上,扒开他的衣服,在锁骨的上方赫然有两个红点,红点周围晕开的两圈暗紫色。
这蛇的毒性好像十分剧烈。
他的眼神有点涣散,没有血色的嘴唇抖动着,似有若无地呵出:“对不起。”
“怎么办,怎么办。”心情无比焦虑自责,早知道就让何予恪把彭诩给杀了,我这是养虎为患,结果最后受伤害的又是何予恪!
我回头怒瞪了一眼彭诩,他的目光没有直视我,漆黑的眼珠子只是微微动了一下。
我的眼中燃烧着恨意,只觉被逼到绝处,突然茅塞顿开:“彭诩,你怎么知道这蛇有毒,莫非你也被咬过吗?你会解毒对不对?”
彭诩漫不经心道:“那种蛇看一下就知道有毒。”
“不对!”我驳斥他,“当时那么黑,你怎么能看一下就知道有毒,你说你曾试着出去,然后发现了水里有蛇,又退了回来,你一定是被咬了。”
“筠儿,你想的太多了。”
此时我太激动,急于逮住那一线可能救活何予恪的希望。我扑向彭诩:“让我检查一下,让我检查一下你身上有没有被蛇咬到的伤口。”
彭诩避开我道:“筠儿,你是个姑娘家,怎么如此不知羞呢。”
什么姑娘不姑娘的,此时别说性别了,我连物种都分不清了,连咬人的心都有了。
要下水必定是脚先下去的,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最有可能被咬到的是腿部。我奋不顾身地往彭诩的小腿扑去,揭开他的裤腿捧着小腿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圈,没有,什么都没有!
还有机会!我又捞起他的另一条腿,撩起裤腿的一刹那,我的眼中突然迸射出火花来,我灼灼地盯着他,指着他小腿微不可见的两个红点,问道:“这是什么?”
彭诩见状干脆不再反驳,唇角勾起一抹无奈又冷然的笑。
我逮住那抹生机,顺着说下去道:“为什么你被咬了却没事?你对草药向来有研究,你一定知道解毒的办法,这个洞穴里能采集到解药对不对?”所以昨晚刚发现他的时候,他一直在那里静坐,其实他是在养伤。
彭诩露出抱歉的表情:“不知道。可能是跟何大人对我下的毒相抵了,所以没事。筠儿没有听说过以毒攻毒吗?”
我才不信他的鬼话,“彭诩,你不解是不是?”
“爱莫能助。”
“好,爱莫能助。”听到他说出这句话,我的心里泛起一丝绝然的冷意。
毒液要蔓延了,没有时间,不能再等。
我一步一步后退,转身回到何予恪身边,俯□子,嘴唇对着他锁骨上方的两个压印,小心地覆了上去,然后一口一口将他体内的毒血吸出来。
何予恪抗拒地抖动着身子,但是完全没有办法阻止我的行动。
不过须臾,我只觉得脑子一阵晕眩,全身渐感麻痹,这下可好,我也中毒了。我笑着看向彭诩,紫黑的血从我的嘴角流下来:“爱莫能助是吗,彭诩,你就看着我死吧。”
作者有话要说:应村姑要求附赠洞窟大战无节操版:
洞窟惨案,一触即发,我猛地站起来正想大叫一声,你们都别吵了。谁知身上的衣服太过宽松,起身的一刹那随着岩壁的摩擦一下子从肩头滑了下去,半挂在藕臂上,领口那里本就大的离谱,随着衣服的滑落而敞开,胸前鲜润莹白的肌肤一下子感受到了空气的凉意。
低头看到自己玲珑浮凸的曲线暴露在空气中,“啊!”我吓得惊叫一声,满脸羞红。两个人见状愣了一瞬同时上来帮我把衣服掩好,谁知用力的方向各异,只听撕拉一声,衣服竟然被生生撕成了两瓣,沿着顺滑的肌肤掉落在脚边……
(各种脑补,各种决战到天明,各种大战七七四十九个回合)
从此女猪过上了??的生活。
第45章
这种毒让人渐渐丧失自我意识;手脚变得迟钝而难以挪动,整个世界像蒙了一层磨砂玻璃,看不真切。
眼角余光还能瞥到那道身形修妍的人影在不远处晃动;在那唯一的一束天光照耀的地方停留了片刻,然后终于来到我身边。
他靠近我;蹲在我的身侧,轻轻叹了一声:“怎么这么傻……”他摸着我的额头;在我那恍若幻听的耳边呢喃着;“筠儿,我该拿你怎么办,爱不得恨不得放不得杀不得。”
好像在梦里;好像在呓语。
他轻轻捏住我的下巴,让我微张开嘴;然后把几片草药塞进我的嘴里,一股草腥味,带着露水的清甜凉意。我含住不动。
他的指尖短暂地停留在我的嘴唇上,就像蝴蝶的翅膀扇在唇瓣上,轻轻挪开的瞬间,我能感受到他的指纹摩挲而过。竟然能在麻痹之中捕捉到这么微妙的触感。
我的心一直悬在那里不敢沉沦,口齿含糊地对他说:“救他,救他……”
他犹疑着没有动:“筠儿,这里因为光照不够,绿植难以生长,只有这么点儿草药。”
他还是拒绝了。我再也不要信他的鬼话,等他移开身子,趁他不注意,我用尽全力挪到何予恪身上,把口中的草药全部渡给他。
何予恪中的毒比我深的多,此刻已经毫无意识,只是凭本能蠕动着嘴唇。
“筠儿,你……”彭诩无奈而又心痛地看着我。
然后我闭上眼睛,直躺地上,一副等死模样,唇角却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得逞的微笑。这下还没有足够的草药么?
彭诩轻轻叹了口气。
耳边的脚步声一直没有要离去的迹象,我的心里开始有点没底,他怎么还不去找药,难道真的没有了吗?那我这苦肉计还真的是苦死自己了。
我微睁开眼睛,视线愈发模糊了,原本的那层磨砂玻璃已经达到了啤酒瓶底的效果,我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在我眼前晃动。
软而滑腻的触感覆在我的唇上,然后有湿润的液体流进了嘴里,带着黏度的温热源源不断地渗进唇齿间,熟悉的腥咸的味道充斥着口鼻。
血?我猛地睁开眼睛,想弄清楚这股血腥味的来源,才发现,彭诩正将自己割出一道血口的手腕抵在我的唇上,让我不住地吸他的血。
怎么回事?我不要,我不要吸他的血。我不由自主地别开头去,彭诩的另一只手却立刻按住我的后脑勺防止我乱动,强逼着我继续咽下那一口一口腥红的鲜血。
“不要乱动,”彭诩在我耳边说,“我的血液里有解药的成分,你多喝几口就没事了。”
我痛苦地皱着眉头,一边吮吸着他的手腕,一边有液体控制不住地从眼角滑下,都是咸咸的味道。
不知道吸了他多少血,只觉得自己的胃涨的要呕出来了,彭诩才将手腕移开,然后从衣服上撕下一小块布料将伤口处简单地绕了几圈裹住。
我看到他脸色苍白,站立不稳,靠着岩壁坐了下来。
不得不说他的血液还是有用的,眼前的迷雾渐渐散去,四肢似乎也开始有了更多感觉。
洞穴里安静的出奇,空气似乎凝住了一般,三个人都各自静待着身体的恢复,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在这短暂的歇息的时间里等到了安宁。等到身体恢复之后很有可能又有一场纠结的硬仗,彼此心照不宣。
我的视线落在左边,彭诩正在闭目养神,表情十分平静,似乎隔绝于这个危机四伏的境况。
我又将视线落在右侧,身边的何予恪已经可以活动身子,他直起上身,正目光冷肃地正打量着溶洞里的每一寸角落,似乎在寻找什么。
转头看到我的时候,眼底的冰寒消融了一些,带出一些我看不清楚的情绪。
他突然站了起来,拿起他的剑,步履略带蹒跚着向天光照进来的那一侧走去。然后拿着剑一下一下地凿那一头的岩壁。
“你在做什么?”我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想试一下。”他低沉的声音从敲打声中传来,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这一头既然有光可以照进来,岩壁的厚度应该比较薄,我看能不能把它打通了。”
我立刻明白何予恪他是想凿壁开路。在现代隧道都能挖出来,这又何尝不可,即使此时没有先进的挖掘工具,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我表示支持他,并且马上身体力行加入了他。虽然我能贡献的力量是那么的微薄,并且何予恪也一再表示不需要我的瞎掺和,但是我深谙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规律和领导干部带头干粗活的激励效果,依旧坚持着拿出我的小匕首切切凿凿起来。
挖了几下发现这石壁比想象的硬度要脆的多,我恍然大悟,这溶洞多是由石灰岩组成的,石灰岩的主要成分是碳酸钙,这片潮湿多雨的地带岩石里不乏水分,我一边凿一边不断地往岩壁上哈着气。
何予恪奇怪地问道:“公主,你吹气做什么?”
“加点二氧化碳让碳酸钙变成碳酸氢钙,更脆更好凿一点!”我正干的认真,不假思索地把脑袋里的化学公式表达出来了。
何予恪更是一头雾水,疑惑道:“什么碳什么钙?”
“哦!”兀然惊觉自己说错话了,只好又开始瞎扯,“我曾听一个很有学问的师父说起过,对着溶洞里的岩石吹气它会变得更脆一点,我在试试灵不灵呢。”
何予恪那略带疑惑的眼神还未完全释然,彭诩的声音又从远处传来:“筠儿,你什么时候认识过那样的师父,为师怎么不知道呢?”
我朝那边喊道:“彭诩,你别在那里唧唧歪歪啦,快点过来帮忙,我们要出去必须齐心协力共度难关啊。”
与我高昂的声音截然相反,彭诩的声音低了下去:“其实为师觉得这里挺好的,不太想出去。”
我笑,他当然不想出去了,在这里呆上一阵子,重见天日之时已然改朝换代。我说:“好吧,你在这里直接等着敲锣打鼓做驸马吧。”
我和何予恪耗尽心力凿了一天一夜,当然我的贡献基本上是形式大于内容的,主要劳动力输出是何予恪。嘿,还真的老天开眼运气不懒,果真凿穿一个小洞来。
透过洞口向外望去,发现我们所在的是一个半是礁石半是软土的小岛,岛上有许多翠绿的孟宗竹,外面一片绿意盎然,让人心向往之。
这么一来原本枯竭的体力再次小宇宙爆发了。这种感觉就像在沙漠里干渴许久终于发现水源一般,即使是瘸子都能健步如飞起来。
我们将洞口开发成可容一人通过的大小,何予恪先托着我爬出去,然后他也跟着跳了出来。
何予恪一到外面就目光眺望着看向远处,直往岸边走去。
还没等我迈开脚步,第三个人也跟着跳了出来。
我怒道:“彭诩,你不是喜欢在里面呆着吗?”
彭诩面色虚弱着:“为师失血过多,要找一些东西来调理身子。”
我朝往远处走去的那个背影喊道:“何予恪,你快回来。”等何予恪走近了,我说,“你把他的穴位给点了,我怕他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何予恪欣然应允,下手干脆利落,把彭诩放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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