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齐珍儿已经跟他们说好了,草莓分已经熟透了的,跟熟了七八分的,摘的时候就分清楚,到时候好装筐,还有摘的时候要留小拇指甲长的果梗,她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她记得见过的草莓每一个上面带的都有果梗,想来应该是不会错的。
他们摘这个要避开人,所以只能在傍晚跟早上来摘,齐珍儿跟钱中人约的是明天巳时来拉货,所以他们只有今晚跟明早的时间来摘草莓。
酉时左右天慢慢暗下来,齐珍儿他们才停了手。已经摘了两个大竹筐,外加三小筐,离五百斤还差些。不过天晚了,也不能再摘了。
叶路远他们把车赶回齐珍儿家,把几个大筐抬进屋里,随意炒了两个菜,四人吃了,才送叶路远赶着牛车回了家。
也不知道是身体真的变差了,还是太劳累,齐珍儿他们一夜睡到大天亮,要不是叶路远在门口拼命叫喊,他们还不容易醒。
看天已经大亮了。他们连饭也没时间吃,简单梳洗了一下,就带着竹筐上了牛车去了山坳。
三人急急忙忙的在草莓丛里找着草莓。还要小心不踩到它们,也算是提心吊胆的。等到辰时末,才勉强摘了两大竹筐,外加两小竹筐。齐珍儿估算着差不多够了,眼看着钱中人他们就要来收货了。家里也没个人。他们又急急忙忙的往家里赶。
回到家,钱中人他们还没来,齐珍儿他们狠狠的松了口气。忙把摘的草莓都搬下牛车。
齐珍儿家在村尾,离山最近,她昨儿给钱中人说的路线就是从山边上过来,这样不经过村里。也就不会引得别人注意。而且她住的是茅草屋,很好认。
齐珍儿刚给饿了一早上,叫的撕心裂肺的猪崽喂了食。就听见门口有马车声。开了门一看,确实是钱中人带着两辆马车来了。
称了秤,五百二十三斤,刨去竹筐的重量,其实也就差不多是五百斤。齐珍儿跟钱中人都不计较那几斤重。就算占了个光,留个面子情。
钱中人又给了四十两银子。算是把账都给付清了。走的时候,齐珍儿给车夫二百文钱,让他们买酒吃,又送了钱中人一篮子草莓,把他们欢欢喜喜的送走了。
齐珍儿把五十两银子拿出来,要跟叶白芷跟叶路远平分,被叶白芷死抱着不松手,一直嚷嚷着让她暖热了再说。
齐珍儿拗不过她,这会儿忙活完了,肚子也饿了,就去庖下烧火做饭了。
等吃完饭,不管叶白芷再不舍,齐珍儿都把银子夺过来,要分钱。
“我们有三个人,扣除二两银子买竹筐的钱,还有用牛车跟赏车夫的钱,一共是四十八两,正好我们每人十六两。你们看怎么样?”齐珍儿问道。
叶白芷跟叶路远两人相互看了看,异口同声道:“太多了。”
“我们只出了力气,找草莓,谈价钱这些都是你弄下来的,你给的钱太多了。”叶路远道。叶白芷听了也连连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齐珍儿没想到叶白芷这么快就想开了,这会儿连银子都不要了,“你不是很想要这些银子么,这是你自个挣的怎么还嫌多了?”说着转向叶路远,“路远哥,要不是你陪我去县城,还找了中人,我哪儿谈的下这笔生意呀,这是你应得的,为啥不要?”
“你们都出了力的,那这钱是应该的。”齐珍儿总结道。
见识过齐珍儿谈价的手段,叶路远觉得自个真不是她的对手,可拿这么多钱他心里不安,“要说出力气,那不还有虎子呢?”
虎子乖巧的坐在齐珍儿旁边听他们说话,这会儿听到他的名字,还不知道什么事,扭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脸懵懂。
摸摸虎子的头,齐珍儿道:“虎子又没有出力,他不算。”
这会儿叶白芷也像是找到门路似的,争辩道:“虎子怎么不算了,他也去摘了草莓的,是吧虎子?”
年幼不懂事的虎子被她这样忽悠着,点点头,叶白芷像又找到同盟似的,道:“出了力就得拿钱,去找你姐要银子。”
要银子这事虎子不敢,他还没明白为啥要银子呢,只是疑惑的看着他姐。
齐珍儿正打算说话,叶白芷跟叶路远道:“反正要给虎子一份,要不然我们都不分这银子。”
白芷姐每次跟路远哥在一起,就往混里学,齐珍儿无奈,想了想,道:“那这样,虎子太小,确实没出什么力,你们要给他算人头对你们也确实太不公平。”眼见的叶白芷又要争辩,齐珍儿抬手制止她,道:“我还按刚刚分的,不过我们每人拿出一两银子给虎子,既是给他劳动的奖励,也是各位哥哥姐姐给他的零花钱,你们看怎么样?”
叶白芷跟叶路远也知道这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了。珍儿是怎么也不会给虎子算人头的。
“我没意见。”叶白芷率先表态。
“我也没意见。”叶路远跟着道,“不过这牛车钱给的太多了,“说着不好意思的笑笑,”以后珍儿妹子要帮忙就找哥哥啊,哥哥随叫随到。”
叶路远平时看着不着调,跟那集市上的无赖似的,其实心底里还是一个淳朴善良的少年,听了他的话,珍儿笑着应允。
一人分了三个银锭,齐珍儿又从自己的散钱里掏出一两银子给叶路远。
看他们怀里装了银子像装了个炭盆一样。坐立不安的。齐珍儿打趣道:“这下好了,路远哥的娶媳妇钱有了,白芷姐的嫁妆银子也有了。就连我们虎子上学堂的银子也有了,真是皆大欢喜啊。”
就是平时再大大咧咧的人,提到这些话题都会害羞,叶路远还好些,怎么说也是个小男子汉了。平常出去做工,他们也会说些荤话,他还是有些练出来了,叶白芷可就不一样了,她从小也是识得些字,读过女戒这些的。听到这个话题还是觉得羞死人了,整张脸红的跟桃花似的,煞是好看。
“小丫头片子。什么话都敢说,以后要再打趣我,我就告诉爷爷,让他整治你。”叶白芷知道说不过齐珍儿,就拿老爷子吓唬她。
不过明显的虎子就高兴多了。“姐,我能去学堂识字了吗?”前几天虎子一直跟着叶老爷子。老爷子诊病的时候怕他无聊,就随手抽了本书,教他认上面的字,然后让他沾着茶水在桌子上写。他喜欢写字,也很想去学堂。
齐珍儿笑着点点头。
人生识字忧患始,姓名粗记可以休。要教虎子明白道理,莫过于送他去学堂了。她早就有这个打算,之前没钱没敢提,现在有了这钱,或许以后还有更多,这个打算当然就提上日程了。而且她那次去老爷子那儿接虎子,也看到他沾着茶水写字是多么的认真了。虎子喜欢,不管怎样她多会满足他的。
叶路远怀里揣着银子,赶着牛车一路晃晃悠悠的往家里走,脑子里不停的思索着钱藏哪儿好。草莓还没卖完,这事就不能让家里人知道,连爹娘都不成,他可是发过誓的,可这么大一笔银子藏那儿还是个问题呀。
叶白芷回了家也在思索这个问题。她住的屋子太不安全,不说她娘没事就在她屋里帮她整顿东西,就说这屋子里这么空旷都不安全,她娘哪回要是翻出这么多钱,还不得吓死啊。
齐珍儿倒是比他们好多了。自家的屋子,又这么破烂,任哪个贼也不会这么有眼光光顾她,而且她还有藏钱的经验。把银子用布包好,在墙角刨了一块砖,把银子塞进去,又在上面放了个坛子,齐珍儿左看右看都没什么异样,放心的拿了两吊钱,牵着虎子出了门。
先去医庐请了叶老爷子晚上去她家吃饭,珍儿又拉着虎子去了村里何屠夫家。何屠夫在县城有个卖肉的摊子,不过他平时晚上都要回家的,因为早上要起早杀猪。
齐珍儿割了二斤五花肉,又捡了几根大骨头,给了二十五文钱。又带着虎子去村里种菜多的人家买了些莴笋、黄瓜、西红柿跟青菜。
回来的路上,见好几个半大的小子卷着裤腿,手里的拎的桶或是网兜,里面装满了鱼跟龙虾这些,齐珍儿看的眼前一亮,她怎么忘了呢,往年下雨后河里起水,她也曾跟小伙伴一起下河摸鱼的啊。
正文 第八十章请客
拦了一个小子,买了些龙虾跟一条两斤重的鱼。因为是一个村子里的,他们虽然对齐珍儿不熟但也听过她,又加上年纪差不多,只收了二十文钱。
拎着一篮子菜,还没走到家门口就看到叶白芷踮着脚不住的往屋里瞧。
“怎么买这么多菜?要请客吗?”叶白芷见齐珍儿篮子里东西,问道。
“嗯,晚上爷爷来吃饭,我准备把卖草莓的事跟他说。”齐珍儿道。
叶白芷一听,哆嗦着手指着齐珍儿,嘴角抽搐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抖了一会儿,叶白芷才追到庖下,问道:“你不是说不能跟人说的么,连爹娘都不成,你还让我们发过誓的。”
她确实这样说,也要求他们这样做了。可是她后来想了想,才发现他们的做法有多么的不妥。
“我是说不能跟爹娘说,可是没说不能告诉爷爷啊。”齐珍儿调皮的笑道。
叶白芷刚准备反驳,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珍儿不像是会做这种没分寸的事。想了一会儿也没想明白这其中有什么玄机,叶白芷决定不想了,晚上就能知道了。
齐珍儿看着专心摘菜,她没有解释也没有追问或是暴躁的叶白芷,心里很是为她高兴。之前或许是因为她爹的原因吧,叶白芷总是用最决绝的方式来解决问题。而经过了这么多事,她也开始慢慢成熟了,知道没钱的苦楚,知道做事要三思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锅里的汤熬成了乳白色,菜也差不多了,珍儿打发虎子去医庐叫老爷子来。在门口就能看见医庐,这一路都好走。珍儿也不担心虎子。
叶老爷子本不打算来珍儿家吃饭的,他们刚盖了房子,又没什么钱,什么东西都要买,可他怎么说都打发不走虎子。虎子认死理,他姐要把爷爷叫到自家吃饭。
老爷子无法,只好跟毛氏他们打了声招呼,跟着虎子走了。
珍儿他们早就把饭菜端上桌,碗筷都摆好了。老爷子一进屋,珍儿他们什么也不说。请他上座,就开始吃饭。
老爷子看着满桌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心里很是好奇。“这是谁做的?总不至于是芷丫头吧?”
叶白芷以前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回到乡下,做饭都是三家轮流着的,她想给她娘帮忙,才学的厨艺,虽然有毛氏这个好师傅。可她还真缺点天分,手艺只比蒋氏好了一点儿,听到老爷子的打趣,脸红了。
“爷爷明知道我厨艺不好,还这样笑话我?”
叶白芷的撒娇让老爷子笑开了,自从苏木跟白薇长大了。好多年没有小孩子在他跟前撒娇了。
“爷爷尝尝这鱼,没有米醋,我用的大蒜去味。爷爷看怎么样?”珍儿夹了一筷子鱼给叶老爷子。
老爷子喜欢吃鱼是大家都知道的,他不只喜欢吃,就是做法都懂几样,不过君子远庖厨,他没下过厨。家里人都不知道罢了。
叶老爷子尝了一口,不住的赞好吃。其他的几个菜也都得了老爷子的好评。即使不在意这些的齐珍儿,心里也有些高兴。
“这是大骨头汤?”老爷子看奶白色的汤里除了大骨头,什么都没有,好奇的问。
“嗯,”齐珍儿点头,道:“我上次去集市,那卖包子的铺子里卖的有这个汤,那掌柜说这汤喝了对人好。”
老爷子以前在县城坐堂行医,也曾去过大户人家,见过这样的汤,只是不好问是什么做的,只当是很珍贵的东西,没想到竟然是大骨头熬的。
“这个汤确实不错,你跟虎子身子都不好,都喝有好处。这个用大锅熬太费力,你可以买些小陶罐,熬这个刚好。”叶老爷子道。
珍儿一听,可不就是这样,她家柴禾不多,她还在忧心呢,原来是自个不会计较啊。
吃完饭,见桌上的菜差不多都吃了个干净,珍儿决定很有满足感,想到这些手艺是前世在齐府学会的,一时对齐府的感觉很纠结。
她刚进齐府的时候,只是个洒扫院子的粗使丫头,谁都能欺负她。后来齐四少爷小厨房里少一个烧火丫头,那掌厨的饶婆子不知怎么看中她了,让她进了小厨房。小厨房的活计很清闲,不过她从小就干活勤快,没那么多小心思,只一心做好活计拿了工钱给弟弟。饶婆子见她踏实,知道她父母都不在了,还有一个生了病的弟弟,对她就怜惜了很多,想让她多门手艺傍身,就把自个的厨艺教给了她。这也是她手艺好的原因。
有一回狩猎的时候,小丫头人数不够,她又被拉去凑了数。好在她一直没有松懈,手脚还是那么快,那次狩猎除了她,其他人都受了伤。齐四少爷想见她这个机灵的人,她因为身子不好,人又瘦小,看着跟个小孩子似的。齐四少爷就把她调到书房去当了个小书童,齐四少爷不爱读书,他们这些书童就得帮他完成先生留下的课业,她也是从那个时候学会认字的。一些小姐妹知道她识字以后,都让她帮她们写遗书,她们不想哪天死在狩猎场上,连个只言片语都不能给家里留下。为了这个愿望,她拼命的练字,一手柳体也有那么几分韵味。后来她不知怎么惹到齐四少爷屋里的大丫鬟,她在背后使坏,害她又被扔到狩猎场上,最后一箭穿心而死。
以前她觉得自己肯定是很痛恨在齐府的日子的,可现在她能活下来,却全靠从齐府学到的东西。不管是在山里辩别野兽的气味,还是厨艺、识字,甚至是谈生意的手法,哪一样不是从齐府学来的?
珍儿正在沉思,却被叶白芷推了一下,“啊?什么事?”
叶白芷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是我问你什么事吧?爷爷都问了你好多话,你都没个反应。”
齐珍儿不好意思的道:“对不起,爷爷,我走神了。”
老爷子挥了挥手道:“你别听芷丫头说的。她就爱夸大。”叶白芷听的吐吐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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