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一会儿话,见珍儿有些拘谨,老夫人打手一挥,就让吴玲玉把她带出来了,美其名曰她们老太太说的话,小姑娘不喜欢,却全然忘了周玉琯也才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吴玲玉欢喜的把珍儿拉到他们自己的院子里。
“你看。这院子里的花儿是我亲手种的,虽说都是名贵的花儿,种类也多了,可就是觉得我们在榆树村种的好看些。”吴玲玉嘟着嘴抱怨。
见珍儿忍俊不禁,她身边的大丫鬟就道:“这可是世子爷的一片心意,专程从江南运过来,还请了花匠专门侍弄,别人听说咱们院子里有这样一片儿景,都羡慕的不得了,偏少奶奶还觉得没有野花好看。可是伤了是世子爷的心。”
吴玲玉的脸一下子涨红了,对上珍儿打趣的目光,忍不住拍了她一下,“死妮子,才几个月不见,就学坏了。”
“咦,我学坏了吗?人家可都说我端庄、沉稳、大方呢。”珍儿把刚刚老夫人的赞美话说了出来,惹的吴玲玉也大笑起来。
两人分别了几个月,再相见却有一人已嫁作他人妇,感觉当然不能跟小姑娘一样了,倒是也有不少话说。
没有别人拘束着,两人说说笑笑,很快两个时辰就过去了,听到丫鬟传话,两人才惊觉时间过的飞快。
忍了这么久,眼看着就要走了,珍儿还是靠近吴玲玉小声问道:“玉姐姐,你说实话,程世子他们对你好吗?”
他们,就是包括整个定国公府。
吴玲玉看了她一眼,见她满脸认真,不像是作假,心里暖洋洋的,父母每次来也都是问她有没有笼络做老夫人、夫人,让她嘴放甜些、乖巧些,还要为程世子纳妾,早日开枝散叶,却从来不关心她过的好不好。
使劲抱住珍儿,吴玲玉开心的道:“好好,他们都对我很好,特别是老夫人,常常叫我去陪她说话。”
珍儿一听才放下心来,老夫人是这个家的权威,因为孝道的关系,就连当家作主的定国公都得听她的话,可想而知,吴玲玉有老夫人的庇护,肯定没人敢小看了她。
见她过的顺心,珍儿也真心的为她赶到高兴。
走到门口,见丫鬟们离的有一点儿距离,吴玲玉凑到珍儿耳边低声说了一句,珍儿诧异的抬头。
“真的?”
吴玲玉幸福的点点头,“我们还没回来,程昱就让人回来安排了,我一进京城就听说他把所有的通房都遣走了,还说以后不会纳妾。婆婆就是因为这事不待见我,不过老夫人还是力挺我的。”说着得意一笑。
“当年老夫人就是个强势的,嫁过来就把家里兴风作浪的小妾全给提脚卖了。老夫人是从将军府出来的,拳脚功夫很是了得,老爷子不是她的对手,当年没拦住,后来想再威风也没威风起来。”吴玲玉说的一脸憧憬,“国公爷这一辈,全是老夫人生的,一个庶子都没有,我也要向老夫人看齐。”
珍儿听的忍不住笑起来,“那程世子以后可就惨了。”
“那是他自找的。”吴玲玉说的扬起头,脸上却带着幸福的笑容。
“对了,赵旸铭怎么样了?”吴玲玉突然问道。
见吴玲玉大大咧咧的就提起他来,珍儿骇了一跳,见丫鬟离的远,她声音又压得低,忍不住拍了她一下,“祸从口出你不知道啊,月娘当初怎么教的,这么快就忘了?”
吴玲玉吐吐舌头,一脸讨好的笑道:“我这不是关心你嘛。”
“关心我你提他干什么?”珍儿不解,还是道:“他年前回家了,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不过想来应该是不错的。”
“他回家了?”吴玲玉惊讶的叫道。
“回了啊,”珍儿奇怪的看着她,“月娘跟赵掌柜也一直劝着他回家的,也没见他应声,后来去扬州做生意的时候突然就回去了,过年都没回来。”
这个不成器的,唉!
“那你们这回跟谁一起来的?什么时候走,我去送你。”吴玲玉恨铁不成钢,转而问道。
“我是跟春水哥一起来的京城,他奉师命要照顾周姐姐,现在周姐姐一家沉冤得雪,想来他也要尽快赶回去准备参加乡试。到时候我们应该一起回去。”珍儿道。
转来转去陪在她身边的还是叶春水,吴玲玉叹了口气,本来想提点她两句的,结果听人不在身边,也歇了心思,只盯住珍儿走的时候一定要给她送信。
从珍儿走了,吴玲玉就不开心,晚上等程昱回来,忍不住抱怨了。
其实程昱也不知道她苦恼什么,只是奇怪道:“珍儿又不是嫁不出去,你干嘛非把她跟赵旸铭送作一堆,要我看,那个叶春水也不错,都住在一个村子,知根知底的。要是他们的成亲了,这样珍儿他们在榆树村根扎的就更紧了。”
虽然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可吴玲玉就是觉得赵旸铭更合适珍儿。
“再说,赵旸铭身上的迷太多,我看着他就不像个普通人家的公子。”程昱斟酌了一下道。
吴玲玉来了兴致,“那你看着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跟自己的妻子谈论另一个男人,就是程昱心里再宠吴玲玉,这会儿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扯过被子把两人盖住,瓮声道:“不知道。”
“说嘛,说嘛。”吴玲玉推他,要是没有一个靠谱的猜测,她怕晚上会睡不着。
程昱一把抓住那个在自己身上到处乱挠的小手,抱过她开始作乱,很快屋里就响起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从定国公府回来,周玉琯更加繁忙起来。之前有些世家大族对他们夫妻还是保持着观望的态度,毕竟当年因为杨大少父亲的事,伤了根基,短期之类是无法恢复当年的鼎盛的。可现在有了定国公府的青睐就不同了,那可是真正的世家大族,又受皇上信任,有了他们的扶持,杨家兴盛指日可待。于是世家大族纷纷地上请柬,今儿赏花,明儿踏春,后日礼佛,周玉琯忙的脚不沾地。
珍儿跟木笔把京城的几个繁华大街逛了一遍,实在是挂念家里,只好想周玉琯跟杨大少提出告辞。
因为一直没有好好谢谢珍儿跟叶春水他们这一路的奔波跟相助,回去的时候,周玉琯收拾了满满两大马车的东西让珍儿带回去,还有定国公老夫人给月娘的东西,来的时候轻装上阵,回去却是一大溜的马车,看着也甚是壮观。
杨大少爷还不放心,请了镖局一路护送珍儿他们。
正文 第四百三十三章 归来
来的时候提心吊胆,匆匆赶路,回去的时候却是一路悠闲,不过珍儿心里挂念着正在考试的虎子,也无心欣赏路上的美景,路上也不乱逛,一心想着早些回去看看。
第一次离开家,离开虎子、叶老爷子他们,珍儿心里很是牵挂。
木笔虽说年纪小,还是玩闹的年纪,因为家逢突变,现在又是别人家的小丫鬟,当然不会由着性子来。每天赶路不能下马车,却也不抱怨,偶尔看到路边的野花开的好看都高兴半天。
马车里颠簸了大半个月,也不直接回棘阳县,而是去了楚州府。
珍儿本想着能赶到虎子进考场之前回来,结果路上耽搁了一下,等她赶到楚州府的时候,虎子们前一天已经考完了,要不是有个同年聚会,他估计已经回棘阳县了。
不过看到珍儿回来看他,他还是很高兴的。
“姐,京城大吗?是不是到处都是带着大刀的侍卫到处巡逻?他们随意驱赶人吗?我听人说,在京城那样的地方,路上随意过去一个人都可能是什么大人家的公子,或是一个四品以上的大官,是这样吗?”虎子拉着珍儿,问完她这一趟是否顺利,然后就开始问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珍儿有些哭笑不得的揉揉虎子的头,“你听谁说的,京城是天子脚下,怎么可能有带刀的侍卫到处乱走。那里呀比我们这棘阳县甚至楚州府都有序的多。至于街上走的人是什么身份嘛,这个可真不好说。不过那里人的穿戴却是比我们这里的人好一些就是了。”
虎子点点头,他也是听人这么一说,其实心里也是不信的。他现在读书识字,看的书多了,目光也广阔一些了。问这些不过是想跟珍儿说说话罢了。
趁着还没春种,珍儿跟虎子带着钱顺、木笔他们好好的在楚州府逛了逛,还为铺子买了不少东西。
逛古迹,逛有名的小吃,拜佛吃素斋,出城赏桃花……度过了虎子跟珍儿最轻松。什么都不用想不用操心的一段时间,眼看着春种就快结束了,赵顺他们那里也催了好几回了,珍儿跟虎子这才依依不舍的回了棘阳县。
一听珍儿回来了,家里、铺子里都欢腾起来。
珍儿一下车就看到赵顺带着川朴、山姜还有另外两个新买的活计在门口迎接,还没等她往前走两步。门里又出来一个人,让珍儿顿住了脚步。
赵顺顺着珍儿的目光看去,拉过赵旸铭对她道:“东家,赵管事家里有事,年前回去了。他也是前两天回来的。”说着推了推赵旸铭。“还不快见过东家。”
赵旸铭木呆呆的看着珍儿,听了赵顺的话顺势行了礼。
才一个冬天没见,赵旸铭明显成熟了,不光是面庞的棱角更加鲜明,连眼神也更加深邃了。
“赵管事回来就好,这段时间作坊里没有你,可是让方海跟南星两个忙的手忙脚乱的,做事也束手束脚的,现在你回来就好了。”珍儿诚心道。赵旸铭来了这里这么久,她平时也把他跟吴玲玉一样。都不是把他们当下人看的。再说赵旸铭回家之前把什么事都安排的井井有条,她也没有责怪人家的理由。
带着人往铺子里去,赵顺拍了拍赵旸铭的肩膀,这才抬脚跟上去。
摸了摸被赵顺拍过的地方,川朴跟山姜也过来道:“快些进去吧,等会儿东家对账、点货可都少不了赵管事呢。”
赵旸铭点点头,跟着进去了。
把铺子里的事情都捋顺了,赵顺这才说起齐强最近来铺子里拿东西的事儿。
“都记账了吗?”珍儿叹了口气问道。
赵顺拿出账本,“都按东家说的记着呢,贵重的东西都收起来了。外面放的也都是二三十文钱,不怎么贵重的东西。东家放心,银子是一分钱没给。就是邢氏过来支了好几回银钱,有的小的推了,有两回给支了五十两银子,也都是写了收条的。”
“赵掌柜做的很好,以后也这样。”珍儿想了想,她走了这一两个月,说不得齐强他们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了,最近肯定会有行动的,于是道:“齐强要是再来拿东西,就不许给了,他要是叫喧,就让他来找我。”
“东家,这?”赵顺有些踌躇,那齐强一看就是个破皮无赖的性格,东家这么善良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珍儿现在倒是不惧怕齐强了,“赵掌柜放心,就按我说的做吧,现在时机已经成熟了。”
赵顺挺她这么说才放下心来,又说了些铺子里的事。
不明白齐强为什么能来铺子里那东西,赵旸铭拉着川朴到一边问话,“怎么回事?他们经常来铺子里闹事吗?”当初他带着银钱去扬州府闯生意,珍儿为防他担心,家里的事都没提,后来突然收到珍儿的信,让他以后把钱都存起来,要是跟家里联系不上就去找虎子,他当时还奇怪珍儿怎么会说这样的话,现在看来当时家里还是出了大事的。
一听他问这话,川朴忙一五一十的都说了,末了还愧疚的道:“都是我,说话做事不经大脑,为这还误会了赵掌柜,一想到那段时间我对他横眉冷眼的,我心里就愧疚的不行。”
听到那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赵旸铭也是一脸晦涩,在她最需要依靠的时候,他竟然不在她身边。
“赵掌柜不是那么小气的,他不会怪罪你的,放宽心吧。”赵旸铭劝道。
川朴连连点头,“是啊,赵掌柜可好了。从那事以后,他不止不怪罪我,还更加器重我,教了我好些东西,连山姜都说掌柜是要把我当二掌柜来培养呢。”说着一脸的欣喜。
“那你可得好好做事,不要让掌柜跟东家失望啊。”赵旸铭道。
川朴拍拍胸膛,“我一定不让东家失望。”
赵旸铭笑着,眼睛却不自觉的落到室内,看着一脸沉静的珍儿,心里很是心疼。有这样的亲人,她还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呢。
回到家里,还不等珍儿坐稳,就有人拜访。
“都是村里的几户人家,说是来谢谢你。”简月娘笑着道。
珍儿疑惑,“谢谢我?”
木兰嘴快的道:“是这样的,我们县里不是要建制糖厂嘛,还是朝廷出的房子跟作坊,这甘蔗价钱也有保证,不少人家都愿意种甘蔗。这种一年可是三年都不用种了,这么好的事儿谁不愿意做?当初有人求到东家你这儿,你不是推荐到村里几家已经种了甘蔗的人家去买蔗种嘛,让他们小小的赚了一笔,大家都说你心地好呢,这不就来谢谢你了嘛。”
原来是这事,珍儿恍然。当初朝廷的嘉奖刚下来,有人来求蔗种,她自家的甘蔗都是要制糖的,也匀不出来多少,想着之前种甘蔗的人家多少都留了些给孩子平时嚼用,就推荐他们去那些人家看看,没想到他们那些人家还挣到钱了。
“这又不是我的功劳,他们自己的东西卖的钱是他们自家的,去送他们回去吧。农户人家挣点儿钱不容易,别让他们破费了。”珍儿道。她自己也是种地的,知道田地里出一文钱有多么的不容易。
木兰高兴的叫了一声,“那好,那我出去说。”
简月娘见她蹦蹦跳跳的,笑笑道:“还是小孩子。”
“才十一二岁,可不就是小孩子么。”珍儿失笑。
话音刚落,门口有人道:“谁是孩子呀?”
见来人进屋,珍儿笑着跑过来,“二妞姐,可真是稀客呀。”
二妞点点她的头,“你个死丫头,说什么呢,一个村子住着,跟我们离的十万八千里似的。”
“要真离这么远就好了。”珍儿嘟着嘴抱怨,“住在一个村子你还不来看我,还想让我怎么说。”自从二妞嫁给大壮以后,为了避嫌也不常往珍儿家来了,珍儿这才抱怨。
“我哪儿还有一大家子要忙活呢,你以为跟你这个当家小姐一样,动动嘴皮子就有一大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