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沉吟道:“阿哥赐名,倒也不急,朕之所以先给三阿哥赐名,只因康嫔那里,朕确实去得少,早赐名也是安抚她们母子的意思,至于咱们的孩子,自然不能叫礼部那帮老学究取的,须得朕亲自想好了才好,可朕想了几十个名字,都觉得不好。”
淑懿抿唇笑道:“皇上莫要求全责备了……”
一语未完,顺治打断她道:“怎么不能求全责备?朕与贤妃的儿子,自然要取一个世上最好的名字!”
淑懿俏笑道:“好,他阿玛亲自给取的名字,哪还有不好的!咱们的四阿哥最有福气了,能得他阿玛这样多的疼爱!”
说着眼若桃花,只带笑瞧着顺治,顺治轻捏着淑懿的下巴,笑道:“你这个额娘疼他,也丝毫不逊于朕啊——朕可真的吃醋了,自从生了四阿哥,你的心也不全放在朕这儿了,你倒是说心里话,这么多日子不见朕,是还如先前那般思念朕呢,还是把心思全放在儿子身上了?”
顺治温热的男子气息扑过来,淑懿扭股糖似的作势躲避着他,可越是躲避,顺治缠得越紧,拘得淑懿只得勉强笑道:“福临真是越来越爱猜疑人了,臣妾何曾为了儿子冷落过皇上的?”
其实这话也不过为了叫顺治听了开心罢了,自从四阿哥出生以后,淑懿的大半心思都放在了这个小小人儿上,日日从头看到脚,只是觉得看不够,不时还抱在怀里一通猛亲,顺治着了风寒,连日在养心殿养病,淑懿虽也每日遣人去问候,不时还送些吃食补品之类,可原先那韧如蒲苇的心思,早已不如先前那般结结实实地缠在顺治这块磐石上了。淑懿常常是喂饱了孩子,给四阿哥缝完了衣裳被褥之后,才想起顺治的病不知好得如何了。也不过想上一刻,又转念去想四阿哥的眠食寒暖了。
顺治也知淑懿这话是为了宽他的心,原先他们二人如胶似漆时,哪容得下第三个人?纵然顺治后宫嫔妃众多,均沾的永远只有雨露,而没有那颗真心,可如今有了一个与他们血脉相连的人儿,会永生永世把他们连在一起,顺治和淑懿只要想一想,心里都会有说不出的甜。
这甜蜜的滋味在唇齿的交缠相依中,愈发的浓烈,淑懿原也是宠冠六宫,时时得雨露滋润的,怀胎十月,长久未经人事,也是想着那里头的滋味,只觉眼前之人紧紧地攫着她的芳醇,似乎把他身上的热流也传到自己那里,身子空得难受,可到底没出月子,总是不大放心,直到素罗中衣的小金核桃纽子被解开大半了,才半推半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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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四章 平衡之术
顺治灼热的唇只贴在她耳边;粗重的喘息中声音轻如呓语,“朕问过了;御医说没事……你再给朕生个儿子……”
顺治穿的月白蟒缎的箭袖,本就是家常的轻便衣裳;也不需人伏侍;三下两下便除了个干净,两个火热的身子很快就贴在了一起;顺治只觉怀里拥香偎玉;生产之后略显丰腴的身形;反而比先前更有滋味了;才揉搓了几下,那里已经灼灼欲裂了。
淑懿久未承欢,那更是幽闭□;这一场鱼水之欢之后,二人皆是酣畅淋漓,迷蒙的眼里,只觉九华帐上的金钩摇摇荡荡,浑不知身在何处。完事之后,顺治还是不舍得放开她,只抱着她温软的身子,静静地坐着。
平复了气息之后,才喃喃道:“朕想要你多生几个儿子,可是心肝,你那里的滋味着实叫朕舍不得,朕又不想叫你总是挺着肚子,叫人看见吃不着,更揪得人心慌!”
淑懿只扑哧笑道:“瞧你,都做了阿玛的人了,还像个毛头小子似的!”
心里却想起太后让贞妃送来的绝育药丸,眼底不由掠过一重阴霾,想着出了月子之后,只一迈出承乾宫,便又有无尽的是非袭来。心里轻轻一叹,既然选择了入宫,也只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顺治却是满心欢喜,遮不住眉梢眼角的笑意,道:“你叫朕做了阿玛,朕也要好生地赏赐于你,贵妃之位是不必说的,其余的还有什么想要的,你只管说。朕知道你不像那起贪心的女人,有什么话必定也不敢向太后去提,你此时跟朕说了,到了太后面前,朕只说是自己想出来的主意。”
淑懿心中不禁一热,其实宫里的嫔妃锦衣玉食,再寒酸也比外头的女子强,谁还缺少金银财货不成?宫里的女子,最缺的是爱,是真心,那些终日汲汲于名利富贵的女人,不过是用永远填不满的物欲,去稍稍温暖一下一颗冰冷荒寒的心。
淑懿如一只柔软的小鸟,栖在顺治的宽厚的怀里,只觉无比舒适熨贴,她柔声道:“福临对臣妾这一片真心,难道不是无价之宝,只怕是宫里的女子个个求之不得的,臣妾以为贵妃之位已是莫大的恩典了,切不可再行赏赐!”
顺治显然对这个回答极不满意,微微嗔怨道:“不求名位,难道也不求朕赏赐你些什么吗?昨儿康嫔就遣人向朕求养心殿那一尊白玉雕的弥勒佛像,说三阿哥夜里睡不安宁,有了朕赐的佛像庇佑,定能日益康健!朕念她还在月子里,不愿令她失了面子,说句到家的话,若不是她这个急功近利的额娘不好生养胎,只想着如何争宠,三阿哥如何会先天不足,身体孱弱?如今却还有脸向朕要这要那的,还不是听朕无意中提起,要把佛像请到承乾宫,给四阿哥镇宅用,她才有心要与你相争的。”
淑懿云淡风清地笑道:“四阿哥这里已经有许多镇宅之物了,又有许多寄名锁,护身符,早镇得百毒不侵了,那尊佛像康嫔若要便给她罢,免得她再拿三阿哥来说嘴。”
淑懿这副烂药下得神不知鬼不觉,她知道顺治最厌恶的就是嫔妃拿皇子来争宠,自己金尊玉贵的亲生骨肉,成为亲额娘争宠的工具,焉能不恨?康嫔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拿三阿哥的身体孱弱来求赏赐,顺治固然不得不答应她,却也会从此冷淡于她,就算太后知道了,也不会高兴康嫔所为。淑懿窝在顺治的怀里,不住地偷笑,康嫔的宠爱,只怕此生要到头了。
躺在夫君的怀里,想着如此赏心悦目的一件事,淑懿渐渐神清气朗起来,便有心要装一把贤淑,笑道:“康嫔的位份,也该晋为妃了罢,她母家是汉军旗的,她阿玛是守卫影壁山的定南大将军,福临难道不想趁此机会,给她抬一抬旗么?”
提起康嫔的阿玛,顺治自然而然地便想起阿克敦为他解的梦来,他虽然也心疼三阿哥,可是如今有了四阿哥,哪里能容得康嫔所生之子越过他视若珍宝的四阿哥去呢?
顺治冷哼一声,道:“朕若给他抬了旗,只怕她更加不安分,更不好生养育三阿哥了——就是太后要给她抬旗,朕也是绝不会允的!”
这才是淑懿要的结果,万一那位皇太后想玩个平衡之术,给她抬了旗,康嫔再晋位为妃,淑懿岂不又要在后宫中多一个劲敌?
淑懿轻轻抚着顺治寝衣上二龙戏珠的绛红丝线,低低道:“想想宫里下个月的喜事还挺多的,臣妾跟康嫔这里算两桩了,还有乌雅福晋,她生的小公主与二阿哥也差不许多,宁嫔已经晋为宁悫妃许久了,福临难道不想赏封她些什么吗?”
顺治不假思索地摇摇头,道:“这里有个缘故,皇长女的生母陈氏,在朕大婚之前就做了司寝,如今仍为庶妃,更何况长幼有序,论起来,到底还数长女更尊贵些。”
淑懿声如和风细雨,道:“那么福临是打算叫乌雅福晋仍旧做个庶妃?”
顺治吁出一口气,道:“那可不?陈氏和乌雅氏论起母家来,还不及秋贵人和瑞贵人,朕若赏封了她们,只怕便真要如太后所说的那样,大封六宫了!”
太后命皇帝大封六宫?淑懿初初落下的一颗心,又提了起来,大封六宫说光鲜了是皇家盛事,究其根本也不过是防止任何一方坐大,太后这招儿防的是谁,简直是司马昭之心。淑懿不由得暗暗诅咒,这孝庄果然还如前世一般有手腕,有心机,自己已经尽力去争取她的好感了,但眼见她生下了皇子,威胁到了科尔沁的地位,孝庄仍是那样不留情面。
淑懿胸中蕴着一股冷飕飕的笑意,抖擞了一下精神,立时又斗志昂扬起来,来日方长,自己有的是年轻和耐性,一定可以跟这位铁腕太后耗到最后一刻。
淑懿因笑道:“太后上了年纪,也越发地喜爱热闹了,自然愿意看着媳妇儿孙满堂的盛景。”
顺治哼了一声,道:“朕本不想在这些嫔妃进封的琐事上与太后争执,可是除了巴福晋和夭折的大阿哥不算,宁悫妃,康嫔和你皆为朕生了阿哥,她们二人皆是晋封了两次,你却只晋封了一次,太后若是肯一碗水端平,封你为皇贵妃,朕便也照他的意思大封六宫,朕把后位给了科尔沁,已经是对太后的孝顺了,再不能叫你才晋了贵妃之位,便有人与你比肩。”
淑懿产子之前,后宫的妃位不过只有恭靖妃、贞妃和她,恭靖妃禁了足且资历浅,顺治所谓的与淑懿比肩之人,自然是指贞妃了。看来太后定是劝过皇帝,晋贞妃为贵妃。
淑懿眸子里刹那间如结了一层寒霜,贞妃与自己同出正白旗董鄂氏,与科尔沁毫无瓜葛,太后既然忌惮自己坐大,何以要如此捧她的妹子?那些雪肌丸……既然贞妃可以为了名利出卖自己,那么淑懿往后做事,也不必再顾念什么姐妹情谊了!
猜测归猜测,淑懿还是想知道更多的□,因笑道:“莫非是太后要福临册立哪位妹妹为贵妃了?”
顺治应道:“太后说贞妃很好,也该晋一晋位份了,倒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太后一向不大理会贞妃的。”
虽说皇帝也知道姐妹俩面和心不和,但淑懿终究不好在顺治面前表现出对胞妹的太大敌意,只微挑樱唇,笑道:“不管为了什么,既然太后要福临晋淑嘉的位份,为何不顺了她老人家的意思呢?”
没想到顺治从心底幽幽地叹出一口气了,倒出乎淑懿的意料,隔着薄薄的一层寝衣,都可以感觉到皇帝不平静的一颗心。
顺治道:“朕并不是不愿晋贞妃的位份,只是不愿让她与你同居贵妃之位,才多有犹豫,不承想没等朕想出合适的话来婉拒太后,皇后倒先站出来说话了,倒是替朕解决了一个难题!”
“哦?”淑懿的兴致一下子浓厚起来,心口里憋着满满的幸灾乐祸,只是不好太显出来。
顺治见淑懿面露惊诧之色,因说道:“你也奇怪了是吧!皇后与贞妃从一入宫便走得近,贞妃连你这个嫡亲姐姐都不大理睬,却喜欢去接近皇后,不过依朕看来,只怕她们也闹出了不和!”
连皇帝都看出她们不和来了,看来这回二位的梁子果然结得够结实,淑懿虽然尽力地忍着开心,脸上便不觉喜气洋洋的,顺治爱屋及乌,对于贞妃不接近嫡姐的事,早有不满,如今见贞妃与皇后不睦,也有一丝情不自禁的得意,以为淑懿与他开心的缘故是一样的,他哪里知道淑懿开心的真正原因呢!
淑懿正色道:“皇后是六宫之主,且一向贤德,多半是淑嘉有失仪之处,惹皇后不快了!”
顺治也知她不过说一句场面话,因微笑道:“到底为了什么,朕也不清楚,总之太后才一提,皇后便说出了贞妃之母失德之事,这道理明摆在那儿,太后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淑懿暗暗冷笑,皇后说出贞妃之母失德的事,只怕不仅为了要压制贞妃,还想要连消带打,把自己也牵涉在里面,毕竟一府主母失德,是门楣之辱。
顺治见淑懿半日低头不语,也当她是因为嫡母的事,觉得没有颜面,因安慰道:“你的亲额娘主持董鄂府的家务,贤名在外,京中谁人不知?你也不必为这事烦恼!”
淑懿默然片刻,道:“这到底是董鄂府的家事,到叫旁人拿出来当把柄捏着?谁家妻妾还没个争执的,再说如今听说嫡母也已经痛改前非了,知过能改,善莫大焉!”
顺治赞同道:“朕有机会也要告诫宫中诸人,再不可拿这事来说了。”
淑懿挂起半边帐子,从榻边的水晶攒心大盘里,拈出一枚糖金桔来,剥了,送在顺治嘴里,金黄莹润的糖金桔嚼在顺治嘴里,酸酸甜甜,顺治对着淑懿温文一笑。
淑懿笑道:“除了臣妾与康嫔,福临再不打算晋别的嫔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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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五章 宫闱暗争
顺治咽下口中的甘醇味道;说:“朕原是这样想的,可太后说不大封六宫便罢了;嫔妃的位份总不能一个也不晋,最后议定了晋端嫔为端顺妃;又问朕的意思;朕想着恪贵人的父母的冤情,到如今还未雪;有些亏欠于她;便又议定了晋恪贵人为恪嫔。”
淑懿支颐道:“太后可答应了?”
顺治道:“太后虽有些推托之辞;可想着恪贵人自从作了嫔妃之后,还算安分,便答应了。只是皇后有些不高兴!”
淑懿肚子里忍不住一阵阵的暗笑,皇后当然不高兴;碧罗与翠娘,虽然都是出身升平署的,可她当初对付翠娘时何等干净利落,还有个娜木钟出头担了所有的罪过,她呢,白白得了这个皇后之位,可碧罗承幸之后,不但没有获罪失宠,如今更成了一宫主位,外人只知道她是吏部侍郎石申之女,家世不凡,若是再生个一儿半女,又是皇后一根拔不去的眼中钉。
淑懿道:“碧罗妹妹既成了一宫主位,便不宜再住翊坤宫了,福临可想好让她搬去哪里了么?”
顺治道:“朕本想叫她住钟粹宫来着,可太后说钟粹宫年岁久了,想开了春召匠人来修一修,若等修了再搬,又怕误了恪嫔迁宫,只叫她往咸福宫住着便是了。”
什么怕误了迁宫?钟粹宫属东六宫,咸福宫属西六宫,太后只是不甘心恪贵人在东六宫逍遥自在,有意要将她放在皇后眼皮子底下罢了。
说起挪宫的事,淑懿又想到了端顺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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