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叫平儿,倒是一张笑脸,看到万青吃饭,更是笑的明显,只是这笑里满是讥讽。
陈姑姑皱着眉,告诉万青,饭前那杯茶是漱口的,吃粥,要用勺子,浅浅的一勺,慢慢送入口中。
不许万青出门,更是不能去后山,就连逗弄虎子,也不能亲密,只能坐在一边,慢慢的说上两句。
教万青的第一本书,女戒。
万青虽然认识字,但是,写字确实不过关。陈姑姑要求万青每天上午写十张雕花小楷。
半个月过去。
在万青被这种时刻盯着的教导中彻底崩溃的时候,陈姑姑竟然还在给万青讲女戒。
于是,万青彻底病倒了。
这场病里,这位尽责的陈姑姑,竟然还在教导万青女戒。
万青修书一封,“民女无父,家贫,母弱,兄长他乡求学,还请许大人体谅,拜谢许大人好意。”
万青直接告诉陈姑姑“您把这信亲手送到许大人手中。”
陈姑姑带着平儿坐着万老四的马车到了县里,换成县衙的马车回了边城总兵府。
万青在陈姑姑离开后,病好了,每天带着虎子到后山,偶尔会走到万老大和万老五的坟前。
冬月,万家儿媳妇收拾起好万老爷子上房两间西屋,重新粉刷了一遍。
几天后,万老三万老四和邱老大,赶车马车去镇上拉回了满满三大车的箱子。
万秦氏决定回到村里,先带着两个婆子住在老宅子。等到春天在盖房子。
万秦氏没有娘家人,打定了主意,带着万长在这村子里守着万老五的家过一辈子。
腊月,许大人亲自送来拜年礼。
向万老爷子万秦氏提起了亲事,先把万青娶过门,一来让万青学着管家,二来,万青在国都可以照应万年。等万青及笄在圆房。
万老爷子和万秦氏,都同意。
万吴氏抹着眼泪说舍不得。
许大人再次说“ 兄妹相互照应,万年前途更为平坦。”
万吴氏也点了头。
许大人把婚事定在二月十八。
作者有话要说:
21第20章
万家第一次,全家老少都在老宅子里过了春节。
许总兵派管家送来了聘礼,三大马车的箱笼,12大箱笼,整整六抬,另有黄金百两。这样丰厚的聘礼,只有镇子上朱员外聘赵举人的女儿才有这般风光。
万青挖出了家里藏着的400两银子,加上这100两金子,买了镇子边上700亩良田,田契上写了万年的名字。托付万老四帮忙打理。
这700亩良田就是万吴氏以后的依靠,也算是给万老爷子万秦氏万年留下退路。
万老五给万青的那锭金子,万青收了起来,就带着这锭金子嫁到许家吧。那深深庭院,多个闲人,就如同后山那片田里多长了一株南瓜。
万秦氏,给万青添箱100两银子。
另外三个婶子,给了万青银镯子做添妆。
二月初一,陈姑姑带着三个婆子,六个丫头,来照顾万青,教万青各种礼仪。
二月十八,天还没亮,陈姑姑就把万青叫了起来,沐浴后,穿上了里外的大红嫁衣,戴上凤冠,画了新娘妆。
万青本就模样出众,一身装扮下来,除了身量娇小,也是楚楚动人。
万吴氏一直抹着泪,哭的说不出话来。
“娘,和家里人好好相处,等两年哥哥做大官了,接您去国都。” 万青把泪水埋在心里,这一去不知何时回来,就让全家老少放心的看着自己离开。
许昭接亲,万老六背着万青上了花轿,“孝顺公婆,伺候好女婿。”万老六低着声音交代万青。
“新娘子起花轿了” 随着喜婆这一声喊,万青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轿子走的平稳,万青就这么流着泪。多想看看那重重大山,多想回头看看家人,更想看看虎子。都好好的活着吧,每个人都在宿命的琴弦里挣扎,奈何这宿命的曲子,只有老天看的到曲谱。
走了一个时辰,轿子挺了,喜娘扶着万青,换乘马车。
陈姑姑陪着万青坐在车厢里,低着声音说“大公子公务繁忙,明天必须到达边城。”
万青恩了一声,表示理解。
不理解又如何,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本就是把万青推到了重山高处,稍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想必也有才狼虎豹,谁知道哪一口獠牙隐藏在林子里在身后盯着。
马车速度很快,车厢里颠簸的陈姑姑几次撞到了车厢上,万青也不例外。只能两手紧抓着窗棱,让自己少磕碰的轻一些。
凤冠歪了,盖头掉了,万青无奈的看着陈姑姑。
“不妨,到了驿站在整理。”陈姑姑五脏六腑都挪位了,也只能如此安慰这个苦命的新嫁娘。
天黑时,到了驿站,万青脱了大红嫁衣,就倒在了炕上。这一整天,马车只停了小半个时辰。
睡了吧,管他什么规矩。忍着浑身散架的酸痛,万青闭眼沉睡。
睡梦里,有人给万青擦了手脸。
翌日,天还没亮,陈姑姑领着喜婆子和几个给万青梳妆打扮。
喝完一碗热粥,又上了马车。
又是一路疾驰,总算是在天黑时进了城,在一处大宅子落脚。
万青由着陈姑姑拉着走,一直听到丫头婆子们小声的嘀咕“这就是万都尉的侄女” “一个山里丫头” “要不是万都尉挡了枪,哪里轮得到她。”
这些悄声的讽刺,比那刀子更伤人,只是万青无法在意,事实本就是如此。
万老五用命换来的这门亲事,这许家至少能善待自己几分吧。
陈姑姑说“这是李都尉府。”
走了一刻钟,进了一个摆了几盆花的房间,大红的山茶,鹅黄的迎春,主人用了几番心思吧,这二月里,能找来大红山茶,很是不易。何况是给万青这位落脚新嫁娘。
泡了一个花瓣浴,晚饭精致,万青吃饱喝足就睡了。任何时候,不能和身体过不去,天塌下来,也得睡足了在喊疼。
又一个天亮,一翻梳妆打扮后,镜子里的万青有了几番成熟的韵味,这妆实在不敢恭维。
这一次坐上了轿子,一路吹吹打打。
射轿,踢门,拉着大红绸子跨火盆,过马鞍,脚下的红毯子倒是真的舒服,轻悄悄的就像走在云间。
拜天地,高堂,夫妻对拜。入洞房。
完全程式化作业,轻松。
进了那婚房,陈姑姑给万青送上了一杯茶,两块点心。
万青吃了一块,刚把杯子给了陈姑姑,就听到外面一几声轻笑,那声音就如同三月里花开袅袅,想必是那百花仙子下凡的吧。
“哎呀,表小姐这红披风真是漂亮。” 屋子外面的媳妇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谄媚。
表小姐,红披风,有些奇怪。
陈姑姑捏了捏万青的手心,站到了万青边上
“我是来看看妹妹。“ 仙女的声音飘进了万青的耳朵里。
“妹妹这一路是累了吧.”想起那莺声燕语,只怕是亵渎了这位表小姐的心意。
万青犹豫了一会儿,轻轻的说,“还好。”声音里有几分空谷的冷寂,却又带着两分笑意。
“呵呵,哎呀,我倒是忘记了,妹妹是山里长大的。”
万青不再言语。
只想听着,她到底要说什么。
"妹妹可喜欢什么?"这表小姐发问
“种田。” 万青如实回答。
〃哎呀,这可是巧了,我也喜欢种些东西,国都府子,姑妈特意让我在表哥的院子里种了几颗西瓜,夏天就能吃了。”这一串长话,表小姐的声音掩不住的尖锐,想必是话多伤了嗓子。
万青算是明白过来,这位表小姐是来耀武扬威的,特意穿着红披风。
表哥表妹姑妈,多么合理的组合,任何时候,听闻这套组合,千万小心。
“山里没有西瓜”万青依旧老实。
“哎呀,我得回去喝药了。得了空,再来看望妹妹” 这位表小姐说罢扶着丫头出了屋子。
万青实在累了,收起腿,依靠着床栏睡着过去。
这一睡,竟然到了月上梢头。
正巧,听到那喜娘说,“大公子来了”
许昭。
万青坐直了身子,从盖头下看到一只穿着锦靴的脚。
一根杆子挑起了盖头,万青微微眯着眼,还未看清眼前人,只听到几个大步走动的声响,再看眼前那里有还有什么大公子,那人已经大步迈出了房门。
两个丫头进屋,帮着万青脱了大红嫁衣。
又有两个丫头抬着水桶进了隔间。
〃小少夫人,请沐浴” 丫头的口气有些不耐烦。
“都下去。”万青冷冷的发话。
说话的丫头明显一愣,随即挺直了背,领着三个丫头大步出了屋子
万青脱了里外衣裳进了浴桶,水稍有些烫。
闭着眼睛,多苦都能熬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22第21章
陈姑姑清晨过来叫起了万青,亲手给万青梳妆打扮。
镜子里,一张稍许稚嫩的鹅蛋脸,丹凤眼黑白分明。
凤冠霞帔的小身骨,还是过于细瘦。
出了屋门,走过几个回廊,就看到那个昨夜来去匆匆的男人站在亭子里。
陈姑姑引着万青跟了上去,那男人迈开大步,就向前走。
万青暗笑“既然如此不屑,何必答应。”
万青不紧不慢的走着,两人拉开了十几步远。
到了那主屋正堂外,那男人停吓了脚步,只等着万青跟上,一起进门。
许总兵还是那样子,壮年男人,眉头带箭。
总兵夫人倒是有些老气,两鬓白发明显,一头金珠,满脸脂粉,还有那脂粉挡不住的皱纹。
磕头,递上媳妇茶,许总兵嘴角挂了笑,递给万青一道红封。到了总兵夫人喝茶时,就不痛快了,这妇人皱着眉,眼底厉色毫不掩饰,万青只当没看见,面色不变,那夫人嘴角套拉着,勉强喝了一口,重重的放在桌子上,一脸厌恶的递给了万青红封,不待万青说谢,就挥着手“得了,快下去吧。”
那男人转身就走,万青跟在身后,卖出那堂屋门槛,万青抿嘴笑了出来。
但凡能看到的,倒是不可怕。这婆婆,这番毫不掩饰,万青的日子应该不会太难。
男人走出了很远,回头看了一眼万青,看到万青不紧不慢的挪着步子,绷着脸,说了声“顺安,备马。”
倒是彻底甩着大步,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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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青果然就是这总兵府的荒草,守着那婚房,独自茁壮。
每天有丫头送来三餐,陈姑姑依旧教万青读书识字,夜里就睡在这梨木大床上,盯着那些精致的雕花,慢慢睡去。
三月中旬,圣旨到,宣许总兵即刻去往贵南,许都尉回国都面圣。
许家马车车队30辆,前后骑兵护卫,当天就出了边城。
一路走的平稳,6天后,许总兵独自带兵向南。
翌日,总兵夫人,遣了两对老夫妻,让他们跟着万青去古安伺候许老爷子许老夫人。。
万青那三马车的聘礼也跟着到了古安县城。
走了9天,到了古安许老将军府上,万青磕了半天的头,收了十几个红封,只是吃了午饭,被许老太太遣送到许家祖宅看宅子。
这一次,当天夜里就到了,一个依山靠水的村子,许家祖宅是两进院落,七间正房,两边厢房。
守房子的一对老仆夫妇姓白,打开了大门,让这三辆马车进了院子,把三匹马安置牵到马棚里,喂了水,又在马槽里放了麦秆。
引着万青到了内院,万青住了正房西屋,铺了被褥就睡下。
杜伯杜婆,张伯张婆都就安置在白伯一直住的外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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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子后院是菜地,白婆子只是种了一小块。万青决定让这后院种满各种青菜,瓜果。
宅子有400亩水田,已经赁出去了,五年。
半山有一片旱田,赁出去30亩,万青能种的有10亩。
万青不说话,带着六个老仆去那半山的旱田查看。
“ 白伯,哪些田是没赁出去的?” 万青问。
“这边靠着山沟麦田,都是没赁出去的。” 白伯老实的回答。
“这麦子是谁种的?” 万青继续问。
“是我种的。” 确实是白伯种下的麦子。
麦子一年两熟,这麦子马上就可以收了。
“收了麦子,种地就由我安排。”万青话里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全听少夫人的。” 白伯弓着老腰,回答的很是恭敬。
万青向山沟里走了几步,沟底是一条流水,两面缓坡,如果开出来,上下能有20多亩。万青又向下走了几步,来来回回走了一圈,心下有了算计。
原来,这沟里满是野葡萄藤,老藤有腕子粗,枝枝蔓蔓交织错结,爬满了这片坡。
古安那边,万青得了30两银子,还有一张50两的银票。 许总兵给了500两银票,总兵夫人给了10两银票。
手里这么多银子,倒是可以筹划一翻。
到了陌生的地方,大可以说是娘家那边学来的。
万青要酿葡萄酒。
秋天,等到秋天。
万青一直走到沟底,这水流叮咚,水底都是石头,顺手捧了一把,清透冰凉,手心里只有几颗细微沙粒。
这分明就是一个天然的葡萄酒庄。
“少夫人,小心些。”杜婆子跟着万青从北疆到这中原的小村子,一路受了万青不少照顾,万青虽然年纪小,却机灵懂事,心肠好,对这几个老家伙和气,所以看到万青捧水,赶紧提醒,生怕万青掉进了那小河里,杜婆子不知那河水深浅。
“我这就上来。”万青笑呵呵的,一双丹凤眼满是知足。
万青走上来,问,“白伯,老宅子可有大牲口?”
“回少夫人,老宅子没有大牲口,种这10亩地,就是老奴夫妇两人。”
“恩” 万青了应了一声,表示知道。
“那三匹马,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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