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鸢心头更是一惊,连忙正色道,“妾身不知王爷是听了哪个小人的谗言,妾身与父亲虽然不睦,却也知道他于朝政上当真是尽心竭力辅佐皇上,绝不敢同何人私交。至于三王爷,他便是再好或是再不好,也不是妾身这样深闺妇人能够知道的事情。王爷乃是妾身夫君,在妾身眼中,自然是王爷最为贤明。”
宇文昊含笑不知想了些什么,片刻之后,又是那一般无二的温柔声音,“我不过随口说一句,你慌乱什么?不过我忽然想起一事,倒是十分想听听爱妃的意思。”
“王爷请问便是,妾身必定知无不言。”
“倘若日后,有朝一日,我有一个攸关社稷的大事,需要借爱妃之力为之,爱妃又当如何?”宇文昊问的云淡风轻,面上神情亦是轻快,仿若当真只是随口一问。
夕鸢今夜摸不清宇文昊的心思,也不知他这话说的意味何在,只得低声道,“王爷是妾身夫君,便是如天地一般的所在,妾身若能襄助王爷,自当竭尽所能。”
宇文昊笑意舒展,颔首道:“有你这份心意,便很足够,今日你我都累了,歇下罢。”
她没想到宇文昊今晚能同她说这许多的话,更没想到又让自己轻轻巧巧的避开了和他的床第之欢。夕鸢心口的石头总算放了下去,阖上眸子之后,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待夕鸢呼吸平稳,睡意深沉之后,宇文昊方在她身旁支起身子,含笑低声道,“虽然有许多事都是无可奈何,然而你是这样聪慧的女子,着实让我宽心不少。等到了需要你帮衬的那一日,你从前……”
他剩下的话隐藏在笑意之中,你从前反复问我的那个问题,自然也就有了解答。
次日一早,宇文昊梳洗之后忽然又想起一事,同夕鸢道:“对了,再过月余便是母妃的生辰,母妃近日身子总不见好,连你们的请安都免了。这一回,你便操办的热闹些,让母妃也好高兴高兴。”
夕鸢含笑应了下来,待送走了宇文昊之后,她吩咐人去告诉应少棠,将嫣然阁收拾出来给兰清居住。
不一会儿应少棠亲自来了,同夕鸢道,“王爷走时吩咐了,太妃的寿辰请王妃操办,需要预备打点些什么,王妃吩咐给奴才便是。”
“我是初来乍到,往年太妃的生辰都是由谁操办的?”
“回禀王妃,往年都是由李侧妃主理。”应少棠含笑开口,“沈侧妃虽也是侧妃之位,但并不能插手这些,反倒是从前的徐氏跟着侧妃料理过许多。”
“徐氏?”夕鸢不屑一哂,想了想后便道,“这事儿我知道了,如今兰珍郡主正是离不开人的时候,就别让李侧妃分神了。沈侧妃稳重端庄,我瞧着是个能理事的人,一会儿我会让人去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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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度蜜月、泡温泉?!
沈氏与李氏同年入府,许多年来一直受她弹压,不得翻身,如今骤然得了协理王府的权利,欢喜的竟一时不敢信了。
“这有什么的?姐姐在府中年头久了,我有许多不通的地方都要请教姐姐。”夕鸢拉着她在庭中散步,含笑温和道,“虽说李姐姐懂得更多些,只是我一来想着,她要照料郡主,二来母妃缠绵病榻,也总喜欢李姐姐在旁伺候。如此一来,实在不好再拿这些琐事去劳烦她了。”
“王妃宽厚,自然懂得体恤,妾身虽然粗苯,但是必当尽心辅佐王妃。”沈氏声音轻和婉约,让人听了心中十分舒坦。
夕鸢取下一朵三角梅簪在沈氏的鬓边,笑道:“姐姐的模样真美,便如这花一般娇嫩明艳。”
沈氏有些羞赧,抚了抚那花瓣道,“王妃丽色天成,哪里是咱们能够媲美的。”
“丽色天成又如何?在王府中,若没有个知心人,便是生的再怎么美艳绝伦,如往日的徐夫人那般,最后还不是一个被休弃的下场。”夕鸢蹙眉轻叹,“我这几日,想起她要害我的事,总觉得心有余悸,都是一同服侍王爷的姐妹,怎么竟能这样狠心呢?”
“其实,妾身倒是觉得,徐氏虽然性子张扬,却不像那般有心计的。王妃可曾想过,是谁站在徐氏身后,指使他陷害王妃?”沈氏小心翼翼的开口,觑着夕鸢的脸色,“王妃入府前,这府中也有诸多流言,妾身怕王妃听了心里不适,便一直未曾禀告。”
夕鸢拉她到湖边倚栏处坐下,半眯着眸子,望着远处的水榭花轩,缓缓道:“我又何尝不知呢?罢了,从前总是她最得宠,如今王爷对我稍有怜惜,她心里便不舒服了。”
“妇人善妒乃是德行大亏,如今没了李氏,她又笼络了张氏在身旁,妾身想想从前之事也觉得心惊不已。”沈氏叹了口气,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可告人的恨意,“王妃有所不知,妾身从前也曾有过身孕的,那都到了五个月的时候,孩子却无端端的没有了。”
夕鸢心中一惊,忙问道:“没有了?怎么会没有了?”
“妾身到如今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只是那晚喝了安胎药后,当夜便腹痛难耐,孩子便没有了。事后再查起的时候,太医只说我有孕之后,胎气一直不稳,阴虚亏损,那一晚又开了些窗,受了凉风侵体,孩子才没有了的。只是那会儿是酷热盛夏,夜里如何能不开窗?妾身思前想后也觉得不对,事后便命妾身身旁的婢女将那晚的药渣偷偷送出去验了验,才发现里头竟含了红花!”沈氏忆起往事,愤恨不已,手中的绢子被死死绞着,她哑了声音道,“只要有我活着一日,便不能让害了我孩子的人这样逍遥快活!”
夕鸢眉头微蹙,沉吟道:“这事过去的年头久了,如今只怕不大好查,不过……只要有心思,总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只是姐姐当初既然看出端倪,为何不向王爷禀报?”
沈氏哀叹道:“那会儿王爷去了滇南赈灾,数月都不在府中,更何况她有太妃撑腰,我只是个太常寺少卿的女儿,如何能够与她抗衡。我边想着,与其以卵击石,倒不如韬光养晦的,等着厚积薄发的那一日!”
夕鸢见她攥紧了拳头,眉梢眼尖都流露出与以往不同的狠意,不由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道,“姐姐既有此心,与你与我,都是好事。”
既然宇文昊亲命她来操办,夕鸢便也只好接手,李氏知晓此事之后,倒是并没有大发雷霆,反倒是命人送来些补品,要夕鸢珍重身子。
那天晚上夕鸢半睡半醒间,其实是听见了宇文昊自言自语的零碎话语,她虽然听得不很真切,却也知道,宇文昊必定有什么事正瞒着她。
而不知为何,她总是觉得这事情,与她的娘家有脱不开的干系。如今她越发不敢同宇文昊过从亲密,床弟之事,能躲则躲,能推则推。后来她干脆让云谨去外头请了一位大夫来,塞了些银子,给她开了个类似于月经不调的证明单,便让她可以顺理成章的将同宇文昊圆房之事再拖一拖。
宇文昊看着那单子怔了一怔,却也没说什么,他夜里去各人房里歇息的时间本就不多。如今夕鸢称病,宇文昊夜里几乎都歇在书房,沈氏乍有了协理王府的权柄,渐渐也有了与李氏花开并蒂的意味。
然而宇文昊虽不时常留宿在夕鸢房中,赏赐却没有断过,更有清早特意去她房中陪她用膳之事。王府中人只道是这位王妃当真得了王爷的喜爱,谁还有胆子管她从前有无婚约,名声怎样呢?
夕鸢将这一切看在眼中,面上总是挂着温和笑意,心里却时刻提着。宇文昊待她的好,总是让她有种危险感觉,她唯恐自己真的被他的宠爱迷了心智,到最后连如何败落都不知道。
结果,宇文昊却又闹了一处幺蛾子,打乱了这看似平静的日子。
“去郊外的庄子上?何时启程?怎么王爷先前,都没来同我说一声呢?”夕鸢听了长喜的回禀,愣了愣脱口道。
长喜人如其名,长得一团喜气,胖胖的脸上尽是笑意,“王爷也是临时起意,想着王妃近日身子不好,庄子上有个温泉,您去了泡泡对身子是最好不过。”
“这……那庄子离这儿,大约有多远的路途?如今才来知会,我只怕来不及整理收拾了。”
长喜笑道,“王爷说了,那儿该有的东西都有,王妃只需带上几件衣裳就够了。过会儿就启程,王妃先预备着罢,奴才还得去替王爷打点行装。”
夕鸢心头有些混乱,随意点了点头,大约又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温泉?
也就是说,她要和宇文昊一起,在那种水汽氤氲的地方,你侬我侬的泡温泉?
夕鸢苦恼的低叫了一声,皱着眉头咬住下唇,只是光想想那个场景,黑线便落了满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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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新的晚了点,真是不好意思 因为这两天一直在弄论文的事情,明天可能也要晚上更新了~嗷呜,让我赶紧杀破论文这道难关吧!TAT
第二十二章 枕膝而眠
出门之后便瞧见了宇文昊平时坐的那辆马车,染香和云谨随她同去,上了后头的一辆马车。她上车的时候才发现宇文昊已经坐在了车里,两人静坐了好一会儿,宇文昊才同她笑道:“听长喜说,早上他去告诉你的时候,你还吃了好大一惊?”
夕鸢有些尴尬道:“妾身只是有些意外罢了,王爷先前并没有说过,今儿个也不是什么日子,怎么好端端忽然要去城外呢?”
“这会儿还不算太热,外头的风景好,带你出来散散心。”宇文昊随意撩起一点窗格的帘子,笑道,“你瞧,野草闲花,白云绿地,多美的景色。这些东西,成日在王府里头可是瞧不见的。”
夕鸢被他说的也忍不住向外望去,赶车的人赶的极为平稳,又挑着好走的路段走,从窗格向外瞧去,能看见轱辘在地上留下的一道道浅浅的车辙。现在应该已经是出城了的,两边有绿油油的庄稼地,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股绿意的清新味道,太阳照在身上也只觉得和暖,更别说时不时还有凉意津津的微风了。
她的目光被眼前这一片片景色所吸引,不知不觉的微微勾起唇角,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这还是她头一回能这样轻松恣意的打量着外头的世界。
“这样偶尔出来走走,是不是觉得不错?”宇文昊的低沉声音传入耳中,可下一刻她才觉得有些不对,这声音怎么离她这样近?
夕鸢下意识的回过头去,她的嘴唇正好擦过了宇文昊的脸颊,两人都有些意想不到,先是一怔,而后夕鸢只觉得脸上仿佛被火撩了一下似的,不自在的慌忙将头偏开。
宇文昊似乎也没有料想到会如此,有些意外的看着她,外头风声鸟雀依旧喧闹,只是车里却一下子静了下来。
夕鸢有些郁闷自己刚才的反应,不就是亲了脸一下么,又没有亲嘴……就算真的是亲嘴了,那又能怎么样。
不痛不痒,也没少块肉的,自己怎么倒先将眼睛挪开,显得这样弱势……
“王爷……刚才为何忽然坐了过来?”她轻轻低低的咳嗽了一声,掩起尴尬轻声问道。
宇文昊的眉心微动,换上平素那一副笑容,“我是觉得,你这边的风景更好看些。”
他明明没说什么情话,可却不知为何就添上了一抹暧昧之意,夕鸢胸口猛跳了几下后,深深吸了口气道:“怎么王爷不带其他几位姐妹一起出来?人多些也热闹,等妾身回了府,姐妹们嘴上不说,心里必定要不痛快了。”
“我不喜欢人太多,闹哄哄的没个安静,再说了……”宇文昊眸光微闪,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难道你不想和我独自待着么?”
夕鸢一时语塞,宇文昊却含笑拍了拍她的手掌,兀自岔了话去,说起府中太妃寿辰的事宜来。
这庄子究竟有多远夕鸢也并不知道,只知道在西南方,是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因着要赶路,午膳便在马车中随意用了些,填了肚子就是。用过午膳,外头的阳光更充裕了些,夕鸢索性便将窗格的帘子两旁都卷了起来,微风在马车内对流,凉意袭来,十分舒爽。
她望着外头的蓝天白云,道路两旁不知名的野花野草总是长得郁郁葱葱,树木上时常可见轻快灵敏的鸟雀。有一只甚至落在马车的窗格缝隙中,梳理着它艳丽丰满的羽毛,夕鸢看的爱不释手,刚想去摸一摸,鸟儿却扑棱开翅膀,转眼便飞的不见了踪影。
上一辈子的时候,她从来没有过这样闲适的日子,学生时代每天除了读书还要打工,根本没有任何的娱乐可言。好容易到了毕业,又天天在职场摸爬滚打,勾心斗角,每天对着什么人要说什么话,都是在脑海中思考了无数遍的。偶有空闲,除了读书进修,也要陪着领导吃饭应酬。
到了这儿之后,就更不必说了,王府的步步为营,比起她从前在职场里,几乎是如出一辙。她几乎都忘了,人生还可以过得这么悠闲。
这个时候虽然并没有做什么,身上却无端会觉得慵懒起来,眼皮一阵阵的发沉,凉风拂过鬓边的发丝,温柔软和,不知不觉的便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醒来时,夕鸢发觉自己是侧躺着的,身下微微颠簸,看来是还在马车上。她的意识尚有些不大清楚,支吾着翻了个身,过了两秒钟后,忽然惊叫一声,坐了起来。
她她她……她竟然躺在了……
“醒了?刚想叫你起来,说话儿就要到庄子上了,我方才还怕喊不醒你呢。”宇文昊扬眉笑着瞧她,语气带着一丝调笑味道,“爱妃可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我领略了你的觉浅一说啊。方才翻山的时候,那样大的动静,倒是幸好没吵醒你。”
夕鸢窘迫不已,面红耳赤,只恨不得能寻个地洞钻进去。她支支吾吾的抬眼去瞧宇文昊的衣摆,若是自己刚才睡觉的时候再流了口水……
啊啊啊,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妾身失态,王爷怎么也不叫醒妾身呢?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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