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蓁也说不上来为何对这老妇人很有好感,哪怕她识穿自己是魂穿过来的,仍是起不了戒心,看她似着急的样子,忙道:“你要去哪儿?我扶你去吧……”
突然她的手被丈夫拿开,她不解地皱眉看了眼丈夫,年彻一把扶住老妇人,扯了扯脸皮,“我扶你去。锦绣,你过来到我这边。”
乔蓁淡扫了眼丈夫,瞬间想明白他是怕这老妇人会对她不利,所以才会抢着自己去扶她,可直觉告诉她,老妇人并非坏人。
年彻看到妻子不动,眉眼微微下沉,一向都爱惯着妻子的他略有不悦,现在不是随便发善心的时候,这秘境之地他们并不熟,怎能如此轻易相信别人?
老妇人似没有发现年彻的别有用心,轻声道:“你就快生了,老身我可扶不了你,还是到你夫君那儿去吧。”
乔蓁颇含歉意地看了眼老妇人,这才慢慢地踱到丈夫那一边。
年彻抿紧唇看她,以前真是太娇惯她了,让她越来越不将他放在眼里。
乔蓁也不吭声,手却是挽上他的健臂,将身体的重量多数交给他,其实谈不上意见分歧,只不过夫妻相处之道,不就你让一步我让一步?不然老是针尖对麦芒,估计也长久不了。
年彻仍旧臭着脸不看她,扶着那老妇人往她指的方向走去,心里暗暗思量,提防之心渐重。
老妇人似感觉不到年彻故意拿捏她穴位的举动,年纪颇大,仍能健步如飞,可见有深厚的念力,“年轻人成婚多久了?”
听到她似随意问出的话,年彻沉声道:“一年多了。”
乔蓁却是笑了笑,没有言语。
“就快要添娃了,也好。”老妇人瞟了一眼乔蓁的大肚子,脸上的笑意更大,似乎很满意她这副样子。
“嗯,就快生了。”乔蓁估计预产期应该就在这一两天了,毕竟她现在感觉到微微的疼痛,按照她的认知,现在还没到真正生的时候,不过就快了。
一提到孩子,年彻的表情就温柔了许多,这是他和乔蓁的第一胎,怎么会不期许?
老妇人又问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多是乔蓁作答,两人隔着年彻,倒是越说气氛越好。
越临近老妇人所指方向的地方,越能感觉到浓厚的空气缓缓流动,那种物质令念力更快的转动,而且打斗声在这儿也能听到,应是自家人马与贾氏的人缠斗在一块儿。
年彻与乔蓁都禁不住这诱惑,吸收起这难得能提高念力的物质。
老妇人却是沉声朝年彻道:“赶快停止吸收这里的能量,过多你的身体是负荷不了的,一旦到了停不下来的时候,那就不是一件好事了。”目光再看向乔蓁,“你倒是无所谓,你肚子里的孩子会分过去多余的能量。”
夫妻二人俱都看向老妇人,这是什么意思?
“我这都是为了你们好。”老妇人一脸沉重地道,“知道为什么这里会是我族的禁地吗?没错,待在这里念力会狂速增加,后果却很严重,因为过多的能量积聚在身体里面,得不到疏引,就如堵塞的江湖大海,最终的后果自然是河堤崩塌,人命受损。”
夫妻对视一眼,思及一路所见,二人都不是那种为了追求极致能力而愿舍弃一切的人,这老妇人的话解开了他们心中一个谜团。
“正正因为有这么一个地方,灵族才是天生的念力者,经由母体传送给胎儿,生下来后到适当年龄觉醒念力,是不是这样?”年彻立即停下主动吸收这诱人的能量,声音低沉地道。
乔蓁也紧紧地盯着老妇人看,这也就明白了为什么燕飞说这里会是灵族孕妇的生产之地,所谓的念力强者都是这样制造出来的。百分一百的念力者,这样强悍的数值,确实令人惊悚,果然是匹夫无罪,怀壁其罪。
老妇人不意外他们能猜到,这夫妻二人都是钟灵毓秀之人,一点自然明了。“既然都知道了,还问老身做甚?”这会儿倒是没再隐瞒,反正不说他们也能猜得到,“等到成年之后,他们再进来这里吸收能量,直到身体饱满即可,不能贪多,所以一生他们只有两次进入这里的机会,就是出生与成年。”
年彻与乔蓁没再感到吃惊,毕竟早就在意料当中。
“还有一个问题,这什么我可以吸收这里的能量?”乔蓁还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
老妇人在推开那扇石门的时候,慈爱地看了她一眼,“因为你是天生的全灵之体。”
乔蓁顿时怔愣,这是什么意思?
年彻却是若有所悟,那暗中制肘老妇人穴道的手突然一松,这老妇人是?
老妇人同样朝他笑了笑。
石门被推开,他们进入一个似白昼般亮堂的地方。
乔蓁用手挡了挡强烈的光线,待适应了,方才看到父母俱都在,而且还有那用恨恨的目光看着他们的女人,看那年纪与穿着,似乎就是那消失许久的废后贾氏。
目光一移,自然看到全身是血双眼涣散的冷夜,她的身体一震,他居然被折磨成这样?思及初次相见时的潇洒之姿,现在还如何能有当年风采?
冷夜似感觉到她的目光,狼狈地移开自己的头。
就在这时候,一个断臂的全身笼罩在黑衣里面的人提着废公主玉申出现,所有人都聚在这儿了。
老妇人在看到她的时候眯起了眼睛,神情严肃,往前一踏,冷冷道:“夏菡,既然来了,又何必藏头露尾呢?”
燕飞听到这声音,猛然看过来,目光定定地看在老妇人的身上,突然一阵激动,“娘。”
乔蓁也猛然看向这老妇人,她居然是她的外祖母?难怪她会感觉到如此亲切。
“祭司(岫玉)。”剩下的灵族之人都一脸惊喜地喊着,其中杨长老与纪长老更是喊了老妇人的名字。
“燕岫玉。”那全身裹在黑衣中的老女人同样冷声唤着老妇人的名字,一把扔下狂热吸收能量提高念力的废公主玉申,再缓缓地拿下脸上的铁面具,那是一张苍老而又遍布疤痕的脸。
燕飞这是第一次看到那所谓师父的真面目,原来长成这样,想到自己以前的行为,再度感觉像吞了一只苍蝇那般恶心,果然变态不是人人都能当的。
百里翼自然也是憎恨地看着这造成他们夫妻分离,骨肉失散的罪魁祸首。
“都过去了那么多年,人也不在了,你还放不下?”燕岫玉颇为感慨地道,“你明知道他无心于你……”
“我听你放屁。”夏菡愤怒地打断她的话,“分明就是你们灵族的死规矩,我是外人又如何,为什么就不能嫁他?他会回来娶你,也是因为责任,他喜欢的人是我,是我夏菡。”
她继续表情狞狰地狂喊着,“我与他情投意合,都是你与灵族的人从中做梗,你们害得我失去了手臂与容颜,他才离我而去,我恨,你们家的每一个都该死。”
愤恨而歇斯底里的话让人听来并不太顺耳,年彻甚至想要堵住妻子的耳朵,不让她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所以你害了我女儿,也害了我外孙女。”燕岫玉冷声质问。
“那是她们在替你偿债。”夏菡疯狂一笑,将玉申往另一边一脸憔悴的女人那儿一推,“这是你女儿,想要她活命,就快点打开这真实与虚幻之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母女俱是除了燕氏那一支之外的半灵之体。”
“我的女儿,我的女儿……”那一脸憔悴的女人激动地将玉申抱在怀里,双手抚摸着她的容颜,她想了那么久的人儿终于回到她的身边。
玉申却是全身打冷颤,这是她亲娘?不可置信的她往后退,看向废后贾氏,“母后,这是假的,对不对?我怎么可能是灵族的人?”
“你,当年是你……将她放在那儿的……”冷夜突然说了一句。
杨长老与纪长老等人一时间都有几分回不过神,那一脸憔悴的女人是他们族里失去女儿后半疯颠的人,只因那体质十分特殊,族里也不可能真不管她,可就算是这样,她却是时常在族里到处乱蹿要人家还她女儿。
夏菡尖锐一笑,“是又怎么样?你不过是个背叛者,轻易地接下我送出的礼物,要不然又如何能瞒下他?”转头看向百里翼,“东陵国皇帝,你说是不是?”
第一百五十三章 清算旧账
百里翼眼里的恨意瞬间要满溢,手中的拳头握得很紧,之所以会认错女儿,也是受了这天生念力的影响,所以那时候才会以为燕飞已死,在痛苦中生活了十多年。
“原来你们早就勾结在一起了,只可恨当年朕当年受了你们的蒙蔽。”他的双眼一一瞟过那三个人,手指握得“喀喀”作响。
在这秘境之地,冷夜所受的控魂术渐渐消失,身体的疼痛永远不敌内心的悔恨,第一次,他甚至不敢直视百里翼,低头看了看双手,他都做了什么?十多年来他过得浑浑噩噩、痛苦不堪,也害得别人同样痛苦难受。
微侧头,看到玉申的生母抱着浑身僵硬的女儿,他的眼眉划过浓郁得再也化不开的深深自我厌恶,他还曾卑鄙地想要乔蓁成为替代品,一滴悔恨之泪悄然划过眼角,落入两鬓之中。
他不过是一个孤儿,只因为师父的收留才有了一个家,因为他是祭司燕岫玉的惟一徒弟,在这族里也无人敢欺他无父无母,可他带给恩人的是怨恨,是遗憾,是生离。
一会儿后,他睁开双眼,看向面无表情的燕飞,“师姐,我对不起你,当年……咳咳……是我与贾氏勾结,故意引你……去看他们大婚的场面……师姐,你可不可以原……”谅我……
燕飞不待他把话说完,即冷冷地拒绝掉,“不可以,师弟,我无法原谅你。”
她记得那时候的痛苦,看着心爱的人迎娶他人,而新娘不是自己,为了他,她弃了族人,弃了亲娘,到头来却得到了什么?猩红的双眼看着脸上最后一点血色流失的冷夜,“哪怕你为我满头白发,我心依旧。”
一阵锥心之痛在心底蔓延,冷夜张了张嘴,却是再也发不出一个声音。
乔蓁看着这样的冷夜,再看看亲娘,她不可能指责母亲对冷夜的绝情,没有爱何来情?“冷夜,你不该强求一份不属于你的感情,不然就不会有今天的憾事。”
冷夜飞快看了眼乔蓁,这里面他最对不起的是乔蓁,没有他的搅局,她在魏国就不会十多年来寄居人下,险险被害,而他还要再雪上加霜,想到过往,自我唾弃更深。
年彻却是凑近妻子的耳朵,低语道:“没有他的搅局,你与我很可能就会擦肩而过,我好像没那么讨厌他了。”
乔蓁一向知道年彻这厮的性子不可能真转好,与她成亲后收敛一些倒是真的,哪曾想在这清算旧账的节骨眼里,他会说出这样是非不分的话,给她爹娘与外祖母听闻,看他还如何当好女婿与外孙女婿?此时瞪视他一眼。
年彻咧嘴一笑,趁人不注意飞快在她腮边一吻,用坚定的口吻道:“我不过是随口说一说,哪怕你是东陵国公主,我也要娶你为妻。”
这厮的嘴倒是越来越会说甜言蜜语,乔蓁一面受用,一面却是伸手在他腰间一掐,也不看看这场合?现在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吗?
年彻微“厮”一声,他不过是有感而发,她就大发虎威?在他看来这都是一笔陈年烂账,早就清算不清,还不如狠狠地打上一顿,该报的仇要报,更是一个也不能少。
百里翼伸手想要搭在燕飞的肩上,燕飞却是身子一侧避开了,目光同样冷冷地看着他,过去的伤害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能忘记,记忆在恢复,甜蜜与辛酸都在其中,谈何相忘?
百里翼的眼里还是有痛苦之色,借机解释,“燕儿,我爱的是你,自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人,其他人从来就不存在我们之间,只是当时我被你已死的假象蔽了才会上了贾氏与他们的当……”
“百里翼,你少在那儿大发噘词,我为你做的事还少吗?可你怎么对我的,一方面娶了我,却从不曾与我同床共枕,你让我当了半辈子寡妇,这笔账我是无论如何都要与你算清。”废后贾氏指着百里翼,昂着头双眼射出刻骨的仇恨,爱有多深,她对他的恨就有多深。
百里翼冷笑,“恬不知耻的女人,你以为就算你脱光了躺在朕的床上,朕就会多看你一眼?你不知道男人最不屑的就是自以为是的贱货吗?那也正好,朕也打算与你算清旧账,这十多年来朕与公主的骨肉分离,这一笔一笔算下来也有不少。”
“百里翼,你少诬蔑我的女儿。”一头白发的贾族长愤恨出声,“我们拿你当女婿看,可你回报给我们的是彻骨仇恨。”
燕飞冷哼一声,“何必与他们多废话?鸡和鸭讲怎么也讲不通的。”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十爪成型攻向夏菡。
夏菡身体往后一跃避开她这一爪,“燕飞,你打不过我的,教你的人是我,是我夏菡,你这是欺师灭祖。”阴沉而尖锐地笑了几声,“如果不是看在你父亲的份上,我在十多年前就杀死你了,燕飞,这回我不再姑息你……”
“呸!谁要你姑息?不知廉耻的东西。”燕飞鄙夷地道,动作却是不停,又一记攻击杀过去。“你还不配提我爹。”
百里翼也选在此时动手攻向夏菡,不让燕飞单打独斗。
夏菡一面化解燕飞与百里翼的攻击,一面冷笑,“你不配提你爹,我从来都不承认你是他的女儿,只可恨他到死都不肯改口,他也该死——”疯狂的歇斯底里的话语再度出口。
燕飞却是手一顿,这话是什么意思?记得父亲有次出去再回来时,就已经奄奄一息,是她害死她爹的?
盘腿坐在地上的燕岫玉看到女儿震惊的脸色,眼里有着几丝怀念与爱意,抬头直视夏菡,“你不配再提他,如果不是你,他不会英年早逝,你毁了那份友情。当年他出族遇到你时,是将你当朋友的,回来族里还说他认识了一个小兄弟,很讲义气……”
夏菡神情一怔,“他真这么说过?”
当年十多岁的她瞒过身为神殿殿主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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