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泽用手指去掐解文秀的人中穴,边掐边道:“去拿些凉水和开水来,还有手巾,快点儿!”
官员们有点儿发蒙,问道:“到底是要凉水还是开水?”
“都要,还不快去,磨叽什么!”杨泽大怒,这么多人呢,就算是两样都拿来,又费什么事了,何必多此一问。
官员们连忙答应,可他们刚转身,却见捕快们有的端着水盆,有的抱着水壶,还有的拿着手巾,已然返回来了,捕快们不多嘴,问这问那的,跑起腿来却快捷无比,而且更擅长拍马屁!
官员们见他们这么快就返回来了,有的人就要去接水盆,可捕快们却不给,这么好拍马屁的时候,凭啥让他们跑腿,别人捡便宜啊!
脸皮还是不够厚,虽然官员们心中暗骂,可却也不好当着杨泽的面,去抢水盆手巾什么的。
杨泽掐完了解文秀的人中穴,又掐百会和十宣穴,见凉水来了,便叫道:“往解大人脸上喷口凉水!”
捕头胡字叫道:“我来,我来!”也不管脏不脏,直接把脸伸进了水盆里,吸了口凉水,对准解文秀的脸,卟地一口,就喷了上去!
杨泽心想:“好家伙,这口水可真不少,会不会把老解给呛着啊!”
解文秀的身子微微一颤,苏醒过来,茫然看向四周,见周围全是人脸,一张张脸上全是紧张的表情,似乎人人都很关心他。
“我,我刚才是怎么了?”解文秀道。
杨泽立即为他掩饰,道:“刚才解兄想着差事,怎么能让我瓜州的治安更好,思虑过度,以至中暑晕倒。唉,解兄啊,担忧百姓乃是我辈为官者的职责所在,可也不能太操劳啊,身体要紧!”
围观的官员和捕快一起点头道:“解大人,你不可太过劳神,还是身体要紧啊!”
解文秀还是有点儿茫然,却也听出来杨泽是在为他掩饰,把想升官想得晕倒,说成了操劳过度,心中感激,可现在头晕晕的,想不出该说什么。
杨泽拿过一杯热水,道:“解兄,先别说话,喝点儿水,等身上有了力气再站起来。”
解文秀慢慢把水喝了,他有心站起来,不好意思就这么坐在地上,可官员们说什么也不让他起来,非要他再休息一会儿。
有的官员道:“解大人办事忘我,心中全是百姓,实是我辈之楷模啊!”
胡字这个捕头深怕解文秀不知道刚才是他喷的水,从捕快的手里抢过手巾,沾上凉水,给解文秀轻轻擦脸,边擦还边道:“解大人,刚才是为了救你,小人一时心急,往你脸上喷了水,你可别介意啊!”
这马屁拍得就有点儿过头了,解文秀一听脸上有胡字的口水,立刻就不愿意了,扒拉开胡字的手巾,对杨泽道:“杨兄弟,为兄好点儿了,有力气了!”
杨泽扶着他,道:“那慢慢起来,咱们去屋里坐着。老胡,去叫人煮点绿豆汤来,给解大人解暑!”
进屋之后,整个公事房时只有杨泽和解文秀坐着,同屋的官员都站着,而门外和窗边,则是捕快们站着,捕头站在门口,捕快们趴窗沿,都在看着杨泽和解文秀。
看着众人关心的眼神,杨泽总不好赶他们走,那多伤感情啊,再说解文秀都没吱声,他吱声也不好啊,不过看解文秀的样子,小心思都想不完呢,哪有功夫关心别人围不围观!
杨泽心想:“干嘛呀这是,知道的是关心领导的健康,不知道的还以为看猴儿呢!”他清了清嗓子,道:“解兄,要不你把刺史和长史两位大人的讲话精神,向大家传达一下?”
解文秀这时脑袋还晕乎乎的呢,没明白啥叫讲话精神,更想不起来两位大人对他说的话,有哪句是能向别人说的!
“那我就替解兄来说说。”杨泽看向众人,道:“两位大人说了,要咱们好好当差办事,谁当好了差,那么解兄就会在两位大人面前,为谁美言的,我呢,也会找机会夸一夸谁,明白了吧?”
解文秀心想:“两位大人啥时候说过这话,更谈不上什么精神了?”
杨泽又道:“当然,两位大人的原话不是这样说地,但精神嘛,是用来领会地,总之,大家努力办差就行了,都是看在别人眼里地!”
众人听了这话,捕快们轰地就全跑了,由捕头带领,挎上腰刀,拿起铁尺,大热天的出去巡街,不管是不是他们当值,反正得表现出来当差很积极的样子。官员们则全都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唏哩哗啦地翻书册看卷宗,努力表现自己工作很积极,值得组织培养,甚至有的人还啪啪地打起了算盘,司法房又不是司户房,实不知打算盘是在算啥!
解文秀好不容易恢复了正常,他小声对杨泽道:“杨兄弟,今晚再去我家吧,一起吃顿饭,咱们聊聊。”
杨泽却道:“还是在外面找家馆子,咱们雅座里说话,要是我没料错的话,今晚你家必定去人无数,送礼拍马屁的满屋子都是,你要想聊事,还是不要回家的好。”
解文秀一想,的确是这么回事,看刚才众人的表现便知道,今天晚上他得晚点回家才成。他道:“还是杨兄弟想得周到。”
下值之后,杨泽和解文秀换了便服,去后街找了个安静的饭馆,这饭馆虽然不大,可装饰得却很豪华,店里清一色的包间雅座,非常适合私下谈话。
点了几个店里的拿手菜,两人先不谈正事,吃吃喝喝的差不多了,杨泽才问道:“解兄,依小弟看,你这司**曹之位是必定能坐上的,不过,我估计官名之前怕是要加个‘代’字。”
解文秀要问的就是这个,他道:“两位大人是想要为兄暂时署理司法房?”
杨泽轻轻点了点头,道:“这个怕是魏侯的意思。这个,其实不瞒解兄,小弟和魏侯并没有什么来往,只是小弟不是会医术么,不知解兄听说过没有?”
解文秀道:“听说了,这事儿全瓜州的人没有不知道的,杨兄弟救过魏侯的长公子。”
“要是我能考出个高点儿的功名,至少也得是举人的功名,这个就是我好大家好,解兄你更好了,可我要是考不上……”
解文秀苦笑道:“这个司**曹的位子,自然就是给杨兄弟预备的了!”道理一点就透,他是聪明人,岂有不懂之理。
“所以解兄希望不希望小弟考出个举人的功名啊?”杨泽笑道。
解文秀道:“自然希望,而且为兄估计,你一定考得出的,为兄提前恭喜你了。”
杨泽嘿嘿一笑,道:“小弟也提前恭喜解兄了。”
事情不说不明,可一旦说明白了,心结也就打开了。杨泽见解文秀放下了心事,便劝他喝酒,两人推杯换盏,说些瓜州城里的趣事,不时大笑,气氛相当融洽,就如多年的老友一般。
这时,忽听外面有人敲门,有人道:“屋里的大爷,要听曲儿不,我女儿弹得一手好琵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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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打抱不平要先打
杨泽咦了声,道:“这店里还有人唱曲儿,这不和歌舞坊差不多了么。”他想起玉飞燕了。
解文秀道:“不一定是店里的,可能是外地来的,我记得这店里以前没有唱曲儿的,进来吧!”
屋门一开,外面走进两个人来,一个是五十来岁的老汉,头发花白,另一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子,做少妇打扮,手里抱着只琵琶,看样子是父女二人。
杨泽看他俩衣服上有补丁,但却整洁干净,尤其是那少妇颇有几分姿色,低眉顺眼的,看上去很是温顺。
杨泽笑道:“你们不是本地人?是从哪里来的?”
“回大爷的话,小人是从齐门县逃难过来的,家里发了大水,全家人死的只剩下小人和小女了,只好一路卖唱到了瓜州。”老汉答道,他脸上带着卑恭的表情,看来路上吃了不少苦,饱受歧视,人都不那么精神了。
杨泽道:“齐门县?那里离瓜州有上千里了吧,你们就这么一路走来的?逃难为什么不往京师那种繁华地方去,反而来我们这边疆?”
老汉露出苦色,道:“京城确是繁华,可逃难的也多,再繁华的地方逃难的人多了,谋生自就不易,所以小人便反方向往瓜州走,这里虽然不是太繁华,可逃难的人也少,加上小女唱曲儿还算过得去,倒也能赚出个温饱来。”
杨泽点头道:“聪明,我估计往大地方逃难的人,生活还不如你们呢!”
解文秀也道:“人离乡贱,看来你们是吃了不少苦,齐门县发大水的事我也听说了,听说那里的县令平日不好好修河堤,大水一来他却头一个逃了,已被抓住,好像是送到京城,被砍头示众了吧?”
老汉叹了口气,道:“那狗官是被砍了脑袋,他不把老百姓当人看,朝廷砍了他也是应该,可是却苦了我们这些小民,有家归不得,只能流落在外。”说到伤心处,忍不住流下泪来。
少妇在圆墩上坐了下来,怀抱琵琶,唱起小曲儿,和老汉的愁眉苦脸不同,她唱的曲子倒是欢快,竟是一首喜登枝,想必她看杨泽和解文秀都是文人打扮,所以便唱了这个曲儿,祝他俩都能考出功名,只要客人听着高兴了,打赏自然便能多点儿。
曲罢,杨泽笑道:“要照我说,这妇人唱的不错,不比玉飞燕差多少,挺好听的!”在他看来,能听就好,对唱功技巧没啥要求。
解文秀心想:“差得多了,一点儿腾挪转折都没有,也就是嗓音不差而已。”但他哪敢说杨泽没欣赏水平,反而道:“嗯,杨兄弟所言极是,这妇人如果去坊中唱曲儿,再好好打扮一下,说不会比玉飞燕还要更红。”
杨泽从袋里换出一串铜钱,给了老汉,道:“拿去吧,望你能早儿带着女儿回家。”
老汉接过这一串铜钱,当真是又惊又喜,直称太多了,大爷好大方,自从逃难离家,他和女儿还从没得过这么多的赏钱,千恩万谢地出去了。
杨泽和解文秀又开始聊了起来,这回聊的便是歌舞姬了,解文秀大赞杨泽的诗才,他有点喝高了,刚才听了个曲儿,又挑起了兴趣,竟想着拉杨泽去歌舞坊,由他请客,两人好好乐一乐。
然而,想得是挺美,还想乐一乐,可解文秀喝多了,已然迷迷糊糊,竟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呼呼地打起了呼噜。
杨泽无奈,有心想叫伙计来背人,把解文秀给背回家去,可又一想没准解家现在全是等着拍马屁的人呢,未来的司**曹就这么回去了,有点丢面子,还是等等吧,等一会儿要是还不醒,那再想办法。
那老汉带着女儿到了大堂,老汉拿着那串铜钱,道:“闺女你看,这串钱足够咱们交五天房钱了,要不明天咱们休息半天,这些日子你也太累了,天天唱个不停。”
“女儿不累,还是不要休息了,多唱些便能多赚钱,咱们也好能早点儿回家。”少妇道。
他们父女说话,忽听店门口有人怪声怪气地道:“哎呦呦,这小娘子怎么到这儿来了,卖唱太辛苦了,不少跟本大爷回家享福去吧!”
父女两个抬头看去,同时一惊,老汉赶紧把女儿藏到了身后,少妇哆嗦个不停,老汉也满脸的惊恐,显见他俩都对说话的人怕得很。
店外进来四五个人,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黑色绸衫的年轻人,满脸的痞气,流里流气的,一看就是个无赖汉,他后面跟着的人也都年纪不大,但都穿着短衣,也都是满脸的无赖样子。
这些人都是瓜州的小地痞,而且还是那种混得不怎么样的小地痞。不过,就算混得再差的地痞,也是地痞,欺负外乡来的老弱妇孺,那是半点儿问题没有的。
店里掌柜的见这几个人来了,脸色变得很难看,他是不惧这种小地痞的,小地痞们要是敢在他的店里滋事,他招集伙计就能给他们打出去,可他却怕麻烦,开门做生意的人就怕麻烦,会影响生意的。
这种小地痞最擅长的就是祸害人,比如在哪家饭馆门口扔只死狗,或者拿只瓦罐,里面装上大小便,然后往店门口一扔,小地痞转身就跑,抓都抓不着,可把店门口弄得稀脏,还怎么做生意啊!这种小地痞属于典型的癞蛤蟆上脚面,不咬人却恶心人。
掌柜的站在柜台后面没动地方,只是笑了笑,道:“这不是马二爷么,怎么今儿有空光顾我这小店了?不巧的很,今天客满,没座了,要不你换一家!”
他的意思是我这没地方招待你,赶紧滚蛋,只不过说得客气些罢了,但意思还是那个意思,给这叫马二爷的无赖留点儿小面子。
马二爷绝对算不上是瓜州一霸,他也就能在附近的几条街上耍耍威风而已,出了这几条街,别的大地痞能打得他找不着北,而且就算是在这几条街上,他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比如眼前的掌柜的,他就不敢把人家咋地了。
马二爷哼了声,道:“本大爷不是上你这儿吃饭的,你这儿的饭菜不合大爷的胃口,本大爷是来抓人的!”
他忽地一指那卖唱少妇,喝道:“这个小寡妇是我花了十贯钱买的,竟然敢逃跑,爷爷我就是来抓她的,跟别人无关,都别多管闲事儿啊!”说着话,他就过来一把推开老汉,去拉那买唱少妇!
老汉被他一把推倒在地,连声呼痛,卖唱少妇哭出声来,拼命挣扎,掌柜的大怒,气道:“不要在我店中搞事,出去出去!”
后面那几个无赖一起拥上,去抓那卖唱少妇,马二爷对掌柜的笑道:“当然要出去,难不成你还想留我们吃酒不成?这个小寡妇我都盯她好几天了,每次都被她逃掉,今天可算堵个正着!”
不管怎么说,马二爷终是上不得台面的人,他还真怕掌柜的发怒,让伙计一起过来,他连声催促,让手下把卖唱少妇拖出店去,现在外面天色已黑,只要把卖唱少妇的嘴给堵上,估计也不会有人发现的。
外面忙乎着呢,又叫又哭的,杨泽在屋里听得真切,心想:“怎么搞的,难不成瓜州这地方也有强抢民女的事?这治安可不怎么样啊,怎么不见巡街士兵过来!”
他看了眼趴在桌上的解文秀,就见解文秀睡得正香,口水都流到了桌上,他连推了解文秀好几把,除了得到几声哼哼之外,这位未来的司**曹竟是半点别的反应也没有。
杨泽心中叫苦,司**曹在屋里睡觉,屋外就有强抢民女的事发生,这不是当众打脸么,事情要是传出去,可是没法交待了。难不成要自己出去打抱不平?就算要打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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