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骑士并没有什么事儿,也没使唤两个王孙。
两个王孙走累了,便在院子里的一棵树旁站着说话,李博文道:“逃跑的那个信使,没有追回来吧?我看根本就不可能追回来,耽误了半天的时间再去追,哪可能追得上呀!”
李博智道:“那也得追啊,姿态总是要做出来的。不过,依我看,估计这次祖父们不得不站到太子那一边了,要不然,太子非得修理咱们两家不可,连带着太原这里一群的亲戚,全都得跟着倒霉,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你,谁让你惹出这个祸来了。”
李博文摇头道:“你看事情太肤浅了,我听说不是这么回事。这事根本就是燕王布下的一个局,为的是让太子讨厌咱们两家,但太子是不会对咱们动手的,动手的却是燕王,因为燕王知道咱们是肯定不会帮他的,那燕王脾气大得很,谁要是敢不投靠他,那是会想尽一切办法报复的。”
“可咱们不帮着燕王,也不会帮着太子啊,又没得罪燕王,他干嘛要报复?”
李博文叹了口气,道:“以后咱们别想有安稳的日子过了。”随即,他即又一乐,道:“但,这也是咱们的一个机会,只要抓住这个机会,说不定咱们也能有一番作为的,不必再这么混日子了。”
李博智也有这种想法,他向四周看了看,道:“说说,你想怎么着,你是兄长,我都听你的。”
李博文道:“太子殿下要来太原了,听说还要当太原留守,是为燕王出征突觉转运粮草,你想想看,要是咱们能向太子殿下效忠,那以后岂不是前途光明。”
李博智嗯了声,点头道:“兄长说的不错,但你我都是王孙,以后的前途必定是光明的,向太子效忠也是应该的,但却不必非得冒险跟着他吧,跟着他可就是和燕王对着干了,朝廷上的事风云变幻,可说不定谁能笑到最后啊!”
“身为王孙,咱们有前途是没错,可却不见得光明。”李博文叹了口气,道:“我只是不想象祖父和父亲那样,无所事事的混日子罢了。”
这番话说得极象有志青年,听得李博智热血沸腾,他一手握拳,一手伸掌,用拳头啪地打到了手掌上,道:“那你想怎么样呢,有没有个章程?”
第六百七十九章两边下注
这两个热血王孙完全忘了他俩有几斤几两,更忘了他两个人加一块能吃几两干饭,脑子一热,竟然就想着要干一番大事!
而且,他俩要干的大事未免也太简单了些,大致上来说,就是跟着这个信使一起去长安,然后见到太子,向太子磕头效忠,至于以后会怎么样,到底会怎么样效忠,会有什么样的危险,他俩统统没有想过,只是认为干大事,就是要去见太子李重九。
他俩在院子里的大树下面,正说得起劲儿呢,那个屋里的信使实在坐不住了,他先是被外面那两个王孙给伤害了,然后又被村子里的村民给伤害了,现在被带进了王府,在屋子里面听到外面两个王孙说着创业大计,他感觉又被伤害了。
身为信使,虽然身份不高,可不代表着他智商不高,不能因为身份的低下,而证明他是个笨蛋,反而他聪明得很,要不然吴有仁也不能派他出来当信使,毕竟当信使,尤其是在对抗杨泽的时候当信使,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情,要是被抓住后,起码得会说瞎话啊!
信使也就是这个受伤的骑士,实在听不下去了,他从床榻上爬起来,打开门,对着外面的两个王孙说道:“两位小王爷,这么商量不行啊,都没能保密,这种大事,你们在做计划时,应该保密才对,可现在都被我听到了啊!”
李博文和李博智齐声叫了出来,他俩都挺惊讶的,怎么两个人说话,竟然还被屋里的人听到了,这时候他俩才注意到自己说话的声音太大了,没有保住密。
李博文心想:“祖父一直总和我说,凡事一定要保密,就算是一件小事。被越多的人知道,那就越危险,因为你不知道别人会把这件事传成什么样,有可能一件针眼儿大小的事,通过造谣,会变成比磨盘还大的事的。”
而李博智则心想:“秘密要是被泄漏了,那就一定要懂得灭口,灭口这种事情,越早做,未知的危险就越小!”
信使看着他俩的表情。叹了口气,道:“两位小王爷,你们两个的反应也太慢了些,要想保信秘密,那就得赶紧灭口啊,你们这时候应该抽刀把小人给砍了才对,你们想了这么久,如果我是敌人,我这时候都跑掉了啊!”
李博文和李博智两个人都冒汗了。不遇事儿时都觉得自己挺聪明的,可一旦遇到了事儿,他俩就感觉自己确实不是什么人才了!
可他俩并不能真的把这个信使如何的,因为信使是吴有仁派来的。本身就是太子一伙的,他俩不可能杀自己人啊!
李博智反应稍微快一点,说道:“信使说笑了,咱们哪有什么秘密。都是随口说笑的,再说害谁也不能害你啊!”
信使笑道:“那倒也是。不过,如果两位小王爷想要效忠太子殿下。这个倒是容易,只要说服两位老王爷,然后和小人一同回长安便是,太子殿下正在筹建新军,两位小王爷正好可以当将军啊!”
这回李博智和李博文没有再讨论什么,他俩不敢再乱说话了,李博文颇有些尴尬地道:“贵使还请进屋去休息,我们兄弟两个再商量商量,看看怎么劝说祖父大人。”
信使嘿嘿干笑两声,自行转身进屋去了,还把屋门给关上了。
李博智和李博文面面相觑,他俩都感觉刚才讨论得太兴奋了,以至于忘了隔墙有耳的危险,而这种危险正是平常祖父告诫他们最多的。
怎么能犯这种错误呢,真是让人懊恼啊!
他俩光顾着懊恼了,但却并没有去找诚亲王和靖德郡王,这样的糗事,他俩并不想张扬,深怕祖父们对他俩进行家法伺候。
就在李博文和李博智这对难兄难弟懊恼的时候,诚亲王和靖德郡王则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他们这对老兄弟知道,在本朝的太子与燕王之争中,不可能置身事外了,只能选择站队,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以前朝廷里的斗争都局限在长安城里,大人物们虽然斗得激烈,可并没有延续到地方上来,所以他们两个王爷才能在委屈求全中,为自己的家族求得一条活路。
可现在不同了,太子和燕王这两个漩涡中心的人物,都要离开长安,来到太原了,他们两个再想着委屈求全也不可能了,两不相帮,就是两处都得罪,不站队,就得死,非友即敌,就是现在的情况!
一番讨论之后,诚亲王和靖德郡王感觉都象是老了十岁一样,都全身无力地靠在椅子里。
诚亲王道:“看来也只能如此了,咱们只能分别投靠了,再无别的办法。”
靖德郡王叹气道:“我倒是容易些,可苦了你家了呀!”
两人一起摇头叹息,只感到活到暮年了,还要做出这种决定,真是让人痛苦啊,可为了给儿孙们争条活路,还能有啥别的办法呢!
他俩讨论出来的决定就是,由靖德郡王投靠太子李重九,而由诚亲王去投靠燕王杨泽!
投靠太子李重九,这个是很简单的事,因为李重九本来就派了信使来,就是为了让他俩派出卫队,这本身就是一种信任,等于是提前招募了,所以靖德郡王的投靠是水到渠成的,一点儿都不困难。
如果太子李重九在争位斗争中获胜,那就简单了,靖德郡王自然会帮助诚亲王一家的。
可投靠燕王杨泽,却是极难的了,因为杨泽不可能信任诚亲王的,杨泽肯定想着是怎么除掉太子,连带着就要除掉太原的藩王,也就是诚亲王了,所以就算是诚亲王投靠过去,怕也是不会得到任何好处。
可重要的是,诚亲王不想要什么前途,他只想要家人能靠活下去,生在女主当国的独孤朝,李家皇族被杀的人太多了,要是以后杨泽执政。估计杨泽不会篡位,他只会让万岁公主登基,那么杨泽就算是不会对诚亲王一家怎么好,但为了显示他并不会对李家皇族怎么样,至少得做个表态出来吧!
那么由谁来当表态呢,不就是诚亲王了么,好歹诚亲王一家能保住命啊,别的不求了,就求条活路,那么诚亲王一家要是保住了。就可能暗中帮助靖德郡王一家了,这是在杨泽获胜的情况下。
两个老王爷不想站队,可既然必须站队了,他俩就打算两面下注,这样不管是太子赢了,还是燕王赢了,都至少能保住一家,然后由这家去保护另一家。
然而,诚亲王和靖德郡王都非常清楚。以杨泽的才智,根本不存在看不出他们是在两边下注,但也正因为杨泽能看得出来,所以他便不会拒绝这种下注。反而会视为这是示好李室皇族的举动,毕竟杨泽是想让他的未婚妻万岁公主当女皇二代,而不是要自己篡位,就算是要夺得江山。那也是杨泽在为自己的儿子铺路,只要能把握住这点就行了。
听了靖德郡王的话,诚亲王挤出一丝笑容。道:“兄弟这是说的哪里话,为了两家人的活路,我还要在意这张老脸么,我什么时候在意过面子这种事?”说罢,他呵呵地笑了起来。
靖德郡王陪着他笑了两声,却又是叹了一口气。
两个人沉默了片刻,便即分开,诚亲王让人叫了李博文一起回他们自己的王府,而靖德郡王也要叮嘱一下自己的儿孙。
回了诚亲王府,诚亲王到了自己的花厅,他家的花厅也修得很有特色,是修在花园里的一片空地上,花园周围十丈之内什么都没有,却在数十根细细的,甚至比手臂还要细的一人高铁柱上,挂着上百个灯笼,而花厅的周围却都是落地的雕花门,这样也是为了防止隔墙有耳,怕有人偷听,不管是白天或者晚上,在花厅里的人都会一眼看到外面,外面就算是有人想要偷听,也根本没有藏身的地方。
李博文进了花厅,便想把自己和李博智商量好的创业大计,讲给祖父听,可诚亲王却没给他开口的机会,而是让他坐下,把自家的艰难处境说给他听。
说完之后,诚亲王叹了口气,道:“大孙,现在你能了解局势的危急吗?”
李博文脸色苍白,他道:“祖父,以孙儿看为何不孤注一掷,咱们只支持太子殿下,这样胜也能得全胜,而败……孙儿认为,不可能失败的,皇上英明,岂能再允许第二个女皇出现,所以孙儿认为,万岁公主不会有机会的。”
诚亲王看着李博文,看了好半晌,才摇了摇头,道:“你是怎么知道皇上英明的?”
李博文道:“就象这次,皇上让燕王出征,却又让太子殿下负责粮草的转运,这明显就是要让太子殿下压住燕王啊,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这也叫英明?”诚亲王嘿了声,道:“说句不恭敬的话,这叫做和稀泥,皇上其实是对燕王毫无办法,只能想出这么个招术来了。如果换了以前的女皇,杨泽要是敢流露出一点点敢和太子过不去的想法,怕是立即就得人头落地,至少也要发配边疆,然后半路上赐死,女婿是完全没有可能和儿子争位的。”
李博文低头想了一会儿,这才抬头道:“祖父是让孙儿去投靠杨泽,可是怎么个投靠法呢?”
诚亲王微微笑了起来,道:“这个容易得很,两个信使,已经回去了一个,回去的那个是带着误会回去的,太子听闻消息之后,必定大吃一惊,这时候由靖德郡王派他的孙子去见太子,并且带着他家救回去的那个信使!”
李博文连连点头,却没有听明白是怎么回事。
诚亲王接着道:“靖德郡王家的人会在半道上,就把那个信使给弄死,然后飞跑着去见太子,说信使是被暗杀的,至于是谁暗杀的,那就是不知道。”
李博文脸色一变,不会是故意误导太子殿下,让太子殿下觉得信使是他杀的吧?其实,他感觉那个信使人挺好的,可万万没有想到,自家的祖父竟然想拿信使当投名状。
果然,诚亲王又道:“太子殿下必会愤怒,但也却会信任靖德郡王家的人,因为他们才是保护信使的人,没保护好那是能力问题,而不是忠心问题。这时候,你便去见燕王,告诉燕王,那个信使是你杀的,燕王就算是有所怀疑,起码表面上也会接纳你的。”
李博文满脸的苦色,道:“然后孙儿就算是进了燕王的阵营,但却不可表现出任何的本事,反而要让燕王还有他手下的人,认为孙儿子是个窝囊废,是没有任何危险的,只是个混日子的人罢了,这样就算是燕王以后获胜,也不会把孙儿当回事,只是赏咱们家一口太平饭吃就好了。”
诚亲王叹了口气,道:“委屈大孙了,可只要能保住咱们全家人的命,还有这个劳什子的王爵,这点委屈也没什么的。”
李博文好半天没有说话,对于他这个有志青年来讲,要学着祖父的样子当窝囊废,还是去一个陌生人的面前装,他实在是受不了。
诚亲王也不说话,就是看着李博文。好久好久,李博文的眼睛都红了,眼眶中的眼泪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他道:“那,那靖德郡王的家人呢,李博智呢,就是他要去太子那里吧,他会如何?”
诚亲王唉了声,道:“他则要尽力在太子的面前,表现出他的各种才干,让太子觉得他是一个文武全才之人,他是不需要隐藏本事的,因为太子不需要没本事的人,如果太子获胜,那他将是本朝第一皇亲,说不定还会加封亲王,让他家的爵位再升一升。”
同人不同命啊,都是皇孙,怎么差距这么大呢!
李博文几乎就要真的哭出声了,他道:“为,为什么不是靖德郡王家投靠燕王呢,听说那个逃走的信使之所以误会,就是因为李博智恶狠狠地盯着他看,所以才逃走的,这是李博智亲口对我说的,不会有假。”
诚亲王却道:“这是我和我那老兄弟划拳得出来的结果,赢的投靠燕王,输的投靠太子!”
李博文大吃一惊,都顾不得为自己伤心了,他急道:“为何是赢的投靠燕王,去当窝囊废让人瞧不起,而不是输的呢?”
在他认为,输的投靠了太子,还可以尽展本事,这才是好事啊!再说,如此重大的事,竟然是靠划拳定下的,也真是让他不可理解了。
诚亲王微微一笑,慢吞吞地道:“因为,因为燕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