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靠近长公主的桌子,官员的品级越大,而他说这话时,正好路过一个三品大员的桌边,那三品大员冲他一皱眉头,就算要去找太医,也是别人去找,他堂堂三品大员,去给长公主叫太医,开什么玩笑,是当着众人的面,公开他是长公主那队的人吗,就算发疯也不带这么个发疯法儿的。
说了一路,杨泽这才到了长公主的桌前,长公主看着他那一路的招呼,几乎要气死!她平常的政敌都是有身份的人,对于这种人她很有招数,对付起来也很有手段,可杨泽却和别的政敌完全不一样,就象是个市井无赖似的,什么下作的招数都敢使,而她偏偏还拿他没办法!
早就想把杨泽给整死了,只要杨泽敢出城,长公主肯定就要给他制造一起意外。了结了杨小狗的性命,可杨泽偏偏就是不出城,她又不敢把意外弄在城里,那也太明显了,只这一条,独孤女皇就再也不会相信她是个心肠好的人了,她装了半辈子的慈祥,岂不是要前功尽弃!
杨泽满脸都是关心,简直如同自家子侄一般,到了长公主的跟前。眼睛中似乎还有泪水,真不知他是怎么挤出来的。
杨泽道:“殿下,你可是受了风寒,严不严重,要不要现在就回家休息?”
长公主哼了声,感觉鼻子生疼,可她还是忍住疼痛,道:“不劳你费心,你那半瓶子醋一样的医术。孤信不过,你还是离得孤远一点吧!”
相王却在旁道:“大妹,怎地如此和杨泽说话,他过来给你看病。这是一片好心,你不要这样啊!”
长公主大怒,谁要他一片好心,谁要他过来。明明就是你让他过来的!她道:“不必了,杨泽回去吧!”这里可离着独孤女皇很近,虽然独孤女皇没看过来。可她也不敢大声说话,怕惹到了母亲。
面纱是透明的,杨泽虽然看不太清楚,可却也发现长公主的鼻子有点儿问题,不但说话的声音很闷,而且脸是白的,鼻子是血的,只隔着一层纱,仍旧是能看到点儿,这肯定不是受了什么风寒,而是鼻子受伤了。
知道是哪儿出了问题就好,长公主不敢大声说话,可杨泽却是敢的,他大惊小怪地叫道:“哎呀,殿下,下官听你说话的声音不对啊,难不成是鼻腔出了问题,这可是很严重的,如果鼻腔出了问题,呼吸不畅通,那可……那可……那可是有很大问题的!”
反正什么问题他不说,就是说有很大的问题!
他这么一大惊小怪,周围的人自然而然地就全看了过来,刚才杨泽又说了一路长公主有病的话,那大家就更加要“用关心的目光”注视一下长公主了。
长公主又气又急,她忍不住看向了独孤女皇,正好独孤女皇也看了过来。毕竟是自己的女儿,虽然这个女儿现在越来越变得讨厌了,可当娘的再怎么说也会关心女儿的,独孤女皇再怎么样,也不会假装没看到。
独孤女皇道:“大女,你这是怎么了,把面纱掀开,让为娘看看。”
她现在可喜欢自称为娘了,这会让她感到自己就是一个平常的母亲,和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爱护自己的儿女,她以前曾和长公主说过,让长公主叫她娘,可长公主总记不住。
为娘?相王听得惊讶莫名,大妹已经受宠到了这种地步吗?他的眼泪差点儿没掉下来,他多想自己的母亲不是皇帝啊,也能对着自己好好说话,可惜自己都没有享受到的待遇,大妹却享受到了!
谁管相王在旁自哀自怨,长公主急道:“母……娘,孩儿没事,只是,只是鼻子有点不舒服!”
她这一声娘叫了出来,王公大臣们也都瞪圆了眼睛,好啊,看来长公主真是受宠啊,竟然可以象普通百姓那样,亲昵的叫皇帝为娘,以前可不会这样,这是头一回吧,比相王可受宠多了!
就连李正隆都又些着急了,不住地看向相王,心想:“爹,你还愣着干什么,你也管皇上叫声娘啊,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是亲儿子,又不是干儿子!”
长公主实在是不想这时候让人看到她的红鼻头,丢脸是小事儿,如果独孤女皇让她回家“养病”,离了这大慈恩寺,那才是大事,她有一种预感,只要她离开了,杨泽这条小狗,还有李正隆那个混蛋,一定会利用机会,出什么妖娥子的,她不在,依附她的那些大臣,可是撑不起场子的。
“不是小事,不是小事,鼻子乃是五官之一,很是重要的,不能出半点的问题啊!”杨泽接着大惊小怪,一副你不掀开面纱,我就接着还要喊的表情。
菜菜可会凑热闹了,竟然站起来,跑到长公主的面前,满脸都是关心地道:“姑母,你怎么了,你鼻子不舒服么,那快点儿把面纱摘下来吧,这样才能更好的通气。皇祖母还要看看你的鼻子呢!”
长公主真是要晕过去了,鼻子有了问题,这有什么好看的,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摘下面纱的,心里正想着怎么说话混过去,不让独孤女皇看自己的鼻子,却忽然感到脸上一凉,面纱被人给扯掉了。
扯掉长公主面纱的自然是菜菜,除了她能装做天真浪漫之外,别人也没法装。如果是杨泽扯掉的面纱,那就不是天真浪漫,而是耍流氓了。
菜菜惊叫道:“哎呀,姑母,你的鼻子红通通的,这是怎么啦?”
长公主气得差点儿跳起来抽她,死丫头片子,你小浪蹄子,你是故意的吧!由于她气生得太大了。血管又爆了,本来止住的血,又流了出来!
她这一流鼻血可不要紧,在场的众人全都惊叫了起来。当然有不算太惊讶的人,其实就是流个鼻血有啥好惊讶的,但也要惊叫出声,以此来表示对长公主的关心。
就连那边在辩论的和尚们也都惊讶地看过来。泰恩也停住了声音,慌忙站起身来,他稍稍懂些医术。便有心要过来。全场对此莫不关心的人,指的是真正不关心这事儿的人,只有鸠摩多罗,和他的几个手下,对于他们来讲,长公主别说流个鼻血,就算是脑袋掉了,他们都不会在乎的,这老女人又不是突觉人,干嘛要关心。
杨泽叫道:“殿下,你流鼻血了!”这话一叫出来,心里头这个爽啊,他一眼就看出来,长公主的鼻子是摔伤的,绝对不是受了风寒。
独孤女皇直起了身子,她看着长公主,急道:“大女,快到娘这儿来,让娘看看!”
长公主直想哭,自己狼狈的样子,竟然被这么多人看到了,以后还怎么号令群臣啊,别人只会把她当成是一个没用的老太太。
不过,还有一个更老的老太太,但没有人敢说这位更老的老太太没用,独孤女皇一个劲地朝长公主招手,长公主只好用手帕捂着鼻子,到了独孤女皇的跟前。
独孤女皇让她拿开手帕,看了看红红的鼻子,随即松了口气,笑道:“是摔伤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回家去养养也就成了,小心点儿,不要扬着头,那样不但止不住血,而且还让血流进嘴里,会呛着的。”
长公主是没吃过苦的,从来没有被摔得流鼻血,可独孤女皇却是吃过苦的,怎么止住鼻血,她当然知道,见没什么大不的,独孤女皇便安慰了几句,让长公主不必在此看辩论大会了,还是早点回府去休息。
长公主是真不愿意走,以她对杨泽的了解,只要她一离开,杨泽肯定就会搞些妖娥子出来,但独孤女皇如此关怀,她要是还赖着不走,那就会变成不知好歹了。
无可奈何,长公主只好拜别了独孤女皇,在宫女们的搀扶下,离开了大慈恩寺,回转自己的公主府,可当她刚刚上了车驾,转过一条大街时,就见一小队人马往大慈恩寺方向走去,这是一队士兵,而领头的是一位大将军,这大将军她是认识的,正是右神武军的大将军贾修羽。
长公主透过车窗,看到了贾修羽,她心中好生奇怪,做为拱卫京畿的大将军之一,怎么可以擅自离开军营入城呢,难道是母亲召他回来的,或者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看那个贾修羽脸色青白,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长公主正想着,忽见贾修羽身子一晃,竟然掉下了马去,身边的士兵大声惊呼,连忙下马去扶。
长公主大吃一惊,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立即就想停车去看,可又想起了独孤女皇的话,她又不敢就这么回去,可转念又一想,我以救助贾修羽的名义,不就可以回寺里面了吗,这是个好借口!
可就在她这一犹豫间,就见寺那边奔来好几个人,把贾修羽抬起来,送进了寺里,她连借口都找不到了,除非她厚着脸皮跟着回去,可她今天丢脸丢大发了,实在是厚不起脸皮了。
没有办法,她只好叫过一名侍卫,让侍卫回去看看,如果有什么消息,就赶紧报告她,她接着回府了。
第四百零五章被憋的
就在长公主看到贾修羽的那一刻,贾修羽在马上叹了口气,今天就是他最后一天当大将军了,真有点儿舍不得啊!
他装出头晕的样子,在马上晃了晃,随即栽倒下马,摔倒地上之后,感觉疼痛无比,到底是年纪不小了,摔一下子,可是相当地受不了的。
手下人自然急忙把他给扶起来了,身边的一个随从道:“大将军,你……不必如此……认真的!”
这个随从是贾家的忠仆,几代人都跟着贾家,就算是贾修羽不当大将军了,这个随从也会跟着贾修羽走的,贾家的人他全都知道,当然也就知道贾修羽被逼着要辞官的事了。
贾修羽微微摇了摇头,小声道:“如不摔得狠些,如何能够取信于人。”独孤女皇可不是好糊弄的,如果没糊弄好,很容易要了他的性命。
他们这边还在说话,那边就过来人了,竟然是李正隆的侍卫,很显然,这些侍卫们得了李正隆的命令,就在这里等着贾修羽呢,见他从马上掉了下来,立即便过来。看表面的样子是想帮助他,可实际上,是怕他临时改变主意,过来帮助,其实就是把他掌握在手心当中。
贾修羽任由李正隆的侍卫扶着,一起进了大慈恩寺,他是大将军,官位超高,虽然并不能完全掌握右神武军,可也算是有兵权的人,所以一进寺里,那些心思不在听辩论的大臣们,便全向他看了过来,就连独孤女皇也看了过来。
独孤女皇看到了贾修羽,心中好生失望,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贾修羽身为禁卫军大将军之一,如果不奉召,是不能回京的,就算是右神武军的营地离着京城不远。他也不可以回京,这是朝廷的规矩,任何人违背了,都是一个死字,除非是有特殊情况。
如果是平常日子,独孤女皇见贾修羽回来了,那定会吃惊,这说明军中出了事,可她听了菜菜所说,知道李正隆正在运营当大将军的事。而贾修羽回来了,她只感到深深的失望,对贾修羽的失望,这说明这个身为国公的大将军,已经站队了,而且是站到了李正隆的那队当中。
菜菜也看到了贾修羽,她不认得这位大将军,可看着他穿的是武将服色,又知道今天会弄出兵权的事。所以猜也猜得到这就是那位右神武军的大将军。
她小声道:“皇祖母,这人就是那个什么大将军吗?看他的样子,好象受了伤,他会用什么事来说自己不能再当大将军呢?”
要想让李正隆当上大将军。那贾修羽只能说自己不能当,可他当得好好的,突然不能当了,再怎么样。也得有个理由吧!
独孤女皇轻轻哼了声,道:“除了他约束不了军队之外,还能找出什么理由来。他又不到告老还乡的年纪!”
菜菜哦了声,望向远处的杨泽,杨泽冲她一笑,菜菜则冲他撇了撇嘴。
杨泽见菜菜的表情,就知道小姑娘把该说的都说了,已经在独孤女皇的心里面下了根刺儿,只要等时机成熟,那这根刺儿就该开始疼了。
贾修羽甩开扶着他的人,大步上前,他先看了眼那些僧人,并没有理会,和尚们辩论那是和尚们的事,与他无关。
到了近前,贾修羽给独孤女皇跪下,道:“臣贾修羽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独孤女皇虽然心里明镜似的,可还是问道:“贾爱卿,你不在兵营里练兵,怎么回城来了?”
独孤女皇这话一问出来,边上就有御史跃跃欲试,想跳出来参贾修羽一本,大方帝国的文武向来不和,莫说当武将的有错,就算是没有错,文官们也要凭空的想像想点儿错出来,然后弹劾一番,不这样做,就似乎他们不是合格的文官一样。
贾修羽不等御史反应过来,立即一个头磕到地上,道:“臣无能,无法约束营中兵将,请陛下治罪!”
菜菜用很微小,却足够独孤女皇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切了一声,贾修羽所说,可不正和刚才独孤女皇预料的一模一样么。
独孤女皇却没什么生气的表情,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还有点儿惊讶地道:“贾爱卿这是说的什么话,可是营中发生了哗变?仔细说来,给朕听听!”
她没让贾修羽起来,贾修羽只好这么跪着,他道:“回陛下的话,臣很无用,管不住营中的士兵,臣虽然日日练兵,可估计是练兵的强度太大了,又不许兵将出营,所以兵将们虽然个个练得精强,可性子却越来越乖僻,整日闹事,这些日子不过是没有见荤腥,便大为不满,竟然有人放火烧了好几处营房,臣派人去查,却查不出来,臣无能,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这理由说得可是滑头得紧了,其实不管是什么地方,只要是出了事,当官的推脱责任,都是这么个推脱法,先说自己有功,但还是不小心出了点差错,然后求皇帝治罪,一般皇帝听了前面的有功部份,就会心肠稍微软一软,再听到有罪,等处罚的时候,也就会相对的轻一些了。
别的大臣不知道贾修羽和杨泽的买卖,所以听着这个话,便都觉得,原来是士兵们闹饷,看来贾修羽贪污了不少的饷银啊,逼得士兵开始烧营房了!
甚至有的大臣还认为烧几间营房不算啥,只要是没出营闹,影响到京畿地区的治安,那就没啥不好解决的,只要把为首的几个人一处理,法不责众,剩下的人安抚一番,饷银如数发下去,那也就没啥了。
这时候,一个御史忍不住了,跳出来,大声道:“陛下,臣有本奏,要弹劾贾修羽!”
独孤女皇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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