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的,再说他心里也实盼着那罗县尉能够破案,验证一下《洗冤录》在这大方帝国,是不是也好用。
与前面门房里的热闹场面不同,刺史府的后宅却是死水一般的寂静,韩盘的房间门里门外,足足站着二三十人,可这些人却全都不说话,人人脸sè难看。
原来,周玉晋给韩盘服了小建中汤后,第一剂服下去,很快就见了效果,可是这效果维持了没到一个时辰,韩盘就又难受起来,肚子接着疼,而且不光是肚子疼,肚子里还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响声,而且肚子里那个大块动得更厉害了,就像是里面有东西在不停地挣扎一样,非常吓人!
韩盘被折腾得都翻白眼儿了,慕容氏吓得嚎啕大哭,赶紧又把向成卫找来,向成卫也傻了,再也没有长史大人的官威,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他的坏脾气也爆发了,把周玉晋叫来,怒声呵斥,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韩刺史的病情怎么会变得更严重了!
周玉晋也懵了,这病来他不会看,方子也不是他凭事开的,现在病情出现了反复,他哪能知道问题出现在哪里呢?他要是能知道问题在哪儿,他不就能治这病了!
实在没办法了,周玉晋只能硬着头皮告诉向成卫,可能是药没服够,不如再服一剂吧!向成卫又不懂医术,而且他也想不到这药方不是周玉晋开的,听周玉晋说再服一剂,他便答应了。
可第二剂药服下去之后,麻烦更大了,病情再次加重,韩盘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全身打颤,而肚子里的那个“东西”,已经不能说是动了,而是象个战士在进行战斗似的,在韩盘的肚子里进行攻伐,而且肚子里的响声更大更响了!
慕容氏当场吓晕,被救醒之后,指着韩盘的肚子,她哭道:“是不是夫君的肚子里面有个妖怪,知道我们要除掉它,所以发起疯来,想要吃掉夫君的肚肠啊!”
周玉晋脸sè苍白,几乎瘫软,这回可闯了大祸了,刺史大人不会因为服了两剂药,就会暴毙身亡吧?那他可真就难逃一死了!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杨泽给他的药方明明是绝世好方,可怎么就治不好韩刺史的病呢?
一折腾就是一天一夜,刺史府里无人安眠,除了向成卫中间回了次家,别人都守在韩盘的床前,等到天亮时,向成卫回来了,众人都在焦急之时,忽有仆人来报,说马登高求见,而且马登高还迎接到了林州的医正大人。
这医正来得真是时候,就在韩盘被折腾得快断气时,他来了!
林州是宁北道的首府,节度使衙门的所在地,医官自然也要高上瓜州一级,医疗机构名叫宁北道医馆,主事的医官官名称谓叫医正,正八品的官阶。
医正名叫孙九峰,六十来岁年纪,医术高超,为人谦和,他与马登高是老相识,关系不错。孙九峰在接到向成卫的书信后,立即启程来瓜州,路上没有耽搁,比预计的时间还早到了。
马登高昨天就出了城,为了保住官职,他是一定要先见到孙九峰的,也算他运气好,正正好好的迎到了刚刚来到的孙九峰。
马登高把事情的始末和孙九峰说了,孙九峰倒是没感觉有什么惊讶的,官场上互相倾轧的事情他见多了,他人也是踩着别人上位的,只不过现在要被人踩的是马登高而已。
孙九峰倒是个爽快人,答应帮助马登高,其实对他来讲,帮忙只是一句话的事,真的只需要一句话,只要他在治韩盘时,说一句他用的方法,是参考了马登高的意见,那就什么事情都解决了,马登高的位置便就保住了。而马登高为了报答他,答应在林州买处大宅,给孙九峰的孙子娶媳妇儿用。
只要条件谈好了,剩下的事儿就好办了,早上城门一开,孙九峰和马登高便进城去了刺史府,瓜州医所的医生们听到医正大人来到,便都赶着去拍马屁,还跑得飞快,当时杨泽就站在刺史府门口,还被医生撞了一下!
孙九峰能及时来到,向成卫自然是欣喜万分,立即便让孙九峰给韩盘看病,可孙九峰看过了韩盘之后,他也傻了,这病他也没法治!
房间之中,鸦雀无声,好半天,向成卫才嘶哑着嗓子道:“孙大人,你看刺史大人这病……”他用眼神试探着孙九峰。
孙九峰慢慢地摇了摇头,表示他是没办法了,他看过了周玉晋的那个方子,自认这方子相当地高明,他自己是万万开不出这么好的方子的,而这么好的方子都治不了韩盘的病,那他是真没办法了!
扑通一声,慕容氏摔倒在地,她看到孙九峰摇头,心中悲痛不已,再也忍耐不住,晕倒在地,丫环们赶紧上前扶起她,好不容易救醒,慕容氏大哭,她现在除了哭,也没别的招儿了!
向成卫把手一摆,道:“孙大人,咱们出去说。”带着孙九峰等一群人到了院子里。
屏退众人,向成卫把孙九峰单独拉到一边,低声问道:“刺史大人的病可还能救?”出了门,他就不必在顾虑什么,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
孙九峰叹了口气,也压低了声,小声道:“刚才下官给韩刺史号脉,发现韩刺史脉相细弱不起,再加上现在的各种病症,下官实是无能为力,依下官的意思,还是……还是,唉,还是提早做些准备吧,估计着,也就这一两天的事儿了!”
向成卫身子一晃,心里难受之极,他道:“难道,难道就再没办法了么?”
孙九峰想了想,道:“如果能请来一人,说不定会有些办法,那人的医术远超下官,只是离着瓜州有点远,是在保安县的!”
向成卫猛地抬头,道:“你说的那人是谁?”
孙九峰道:“魏侯的长公子得病三年,请医无数,下官自认治不好,可那人一出手就给治好了,医术真是让人钦佩,听谭郎将说,此人姓杨名泽,是保安县至仁堂的坐堂医!”
向成卫一拍脑门,道:“杨泽?看我忙的,都忙糊涂了,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他大步出了院子,来到前衙,叫过当值的差役头目,道:“我要找一个人,名叫杨泽,是从保安县来的,他定住在城中,你们挨家客店去察看,速速把他请来!”
第二十五章刺史要完蛋
当值的差役头目是在衙内听差的,并没有到门口,所以他听了杨泽二字,没什么反应,只是立即答应,便转身出找人了,如果他当时就在门口,是他接待的杨泽,那他直接跑到门房里叫人就成了!
这差役头目招呼了一群下,出了衙门,对外面的差役道:“我要带人办事,你们守好大门,如果有急事,就街上找我,我是查看客店的!”
另一个差役小头头立即道:“是是,我们就守在这里,等大哥你回来,我们再下值!”
巧得很,回差役头目话的,正好就是接待杨泽的那个人,还收了杨泽的一串铜钱呢!
差役们呼呼啦啦地跑出了刺史衙门,往大街上跑,正好这条大街的尽头,不用拐弯就有家客店,差役头目按腰刀,大步进查问,而其他差役则把大门堵住。
这年头,官差进门,十有六七没好事,不是要钱,就是拉丁,要么就是找茬儿,那客店掌柜的忽然见到这么多的官差上门,都吓得傻了,听差役头目要找一个叫杨泽的人,他赶紧自己这里没有。
差役头目不管有没有,一挥,下差役立即涌入,挨个房间的找人,象是寻找嫌疑犯似的,把客店里的人折腾了个够戗。
差役们这边一折腾,刺史衙门那边听到声音了,守大门的差役们一起往这边看来,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议论纷纷,都问是捕拿要犯了?可最近也没啥大案发生,没什么值得捕拿的犯人啊!
差役们在门口议论,门房就在大门里侧,杨泽和官员们自然也就知道出事了,也都从门房里走出来看热闹!
杨泽站在台阶上,看着大街尽头,离得挺远,再加上那边这时又围了不少的百姓,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太多,挡住了视线,他也没看清发生了啥事,只是听差役们江洋大盗啥的,也不知的哪个江洋大盗!
杨泽可万万没想到,要找的那个江洋大盗就是他自己,他心想:“这瓜州咋这么多事儿呢,都比不上保安县,我以后在这里开药铺,会不会有危险啊!”
那粗眉毛的官员眼望大街尽头,疑惑地道:“州里闹强盗了?看这架势,不会封城门吧,我今天就打算赶回的!”
另一个官员却道:“你今天要是见不到向长史,那就得在这儿住一宿,封不封城门,对你也没啥影响!”
官员们齐声叹气,一起摇起头来,他们都是附近县城的官员,到瓜州都是来办事的,如果早点被召见倒也没啥,办完了事还能在瓜州城里转转,可在办完事之前,他们是不能离开衙门的,凭白的耽误时间,这就没啥趣味了,谁也不愿意在门房里干等啊!
看了会儿热闹,其实也没看清楚啥,杨泽便又回了门房里,接着在小板凳上坐着,心里琢磨着,这么个等法,午饭要怎么解决呢,看天sè快晌午了,要不要先回趟客栈,把午饭吃了再来?可惜没带木根出来,要不然让木根买几个饼来,他也就省得来回跑了。
向成卫派出了差役后,他又回到了后宅。他见瓜州医所里的医生们都围在孙九峰的周围,听孙九峰在话,而周玉晋一个人靠着棵树站着,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嘴里嘟嘟囔囔地,也不知他在自言自语些什么。
孙九峰里拿着张纸,这纸就是周玉晋拿来的药方,杨泽送他的小建中汤,不过杨泽吉没告诉周玉晋这方子的名字,周玉晋不知道,别的医生自然也不知道,孙九峰更是不知道了。
孙九峰指着药方上的药名,道:“这方子虽然只有几味药,也没有贵重稀奇的药材,可相互之间的配伍却极是妥当,真可谓是多一味不行,少一味也不好,这方子用来治中虚腹痛,是再好不过的了!”
马登高却很幸灾乐祸地道:“方子再好有什么用,治不好刺史大人的病,就是烂方一个!”他看了周玉晋的方子,心里也是很佩服的,实没想到周玉晋竟能开出这种好方来,羡慕嫉妒恨是免不了的,可这么好的方子没管用,他又开心起来,自要讽刺贬低几句。
孙九峰却摇头道:“虽然这方子没能治好韩刺史的病,可对于我们这些行医之人来讲,却可以治别的病人,这方子就会管用了。”
着,他很赞赏地看了眼树下的周玉晋,嘴上没,心里却认为周玉晋能开出这种足以传世的绝妙好方,前途不可限量,再加上周玉晋还年轻,不定以后成就会超过自己,做比医正还要大的官呢!
周围的医生们都不吱声,既不得罪周玉晋,也不得罪马登高,他们都在暗中将药方记在心中,打算留着以后自己给人看病用呢!
向成卫咳嗽一声,冲孙九峰招了招,孙九峰赶忙出了人群,来到向成卫的跟前。
向成卫小声道:“那杨泽我已派人找,但有一事得先和你明白,如果那杨泽万一也治不好韩大人的病,那么后果如何,这种时刻,不能再有丝毫隐瞒,该什么你就直接吧!”
孙九峰犹豫了一下,也小声道:“根据韩刺史的脉相来看,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了,这么短的时间,京城请御医肯定是来不及的,所以……所以,下官还是和刚才的意思一样,该准备的,只能提早准备了!”
向成卫抬头望天,好半晌才低下头,长叹一声,道:“先不要和别人,等真到了那一刻,我自有主张,你现在保持缄默就可以了!”
孙九峰点头道:“这些,下官都懂的!”完这句,他见向成卫满脸的伤感,他有心安慰几句,可又不知从何起。
此时此刻,向成卫哪有心情听他啰嗦,转身离了后宅,前衙他的公事房了。他心中明白,万一韩盘有个三长两短,那么他就得赶紧给节度使魏侯写公,上报此事,一方主政的刺史身亡,死在了任上,这必须要第一时间报告给上官的,而且他还要写一封秘信给京城吏部,报告此事。
进了公事房,向成卫只感脑子昏昏沉沉的,他心里想着,给节度使魏侯的公好写,公事公办,照实就成,可给吏部的秘信该怎么写,这就是有技巧的事了,因为这关系到韩盘死后的谥号。
做为现任刺史,如果韩盘是正常病死的,那么所得谥号只能是中下,几乎不可能得到美谥,可如果是由于工作劳累,而得病死的,那就会得到中上,甚至是上上的美谥。
这年代的大臣对于身后的谥号是极为看重的,吏部确定完大臣的死因,还要转给礼部,礼部拟定谥号后,再上报宰相,宰相看了之后,再呈给皇帝,最后由皇帝决定,而这一整套程序的关键,就看他这封秘信怎么写了!
向成卫想了好半天,轻轻叹了口气,不管怎么韩盘对自己还是不错的,换了别的刺史,哪可能这么放权给自己,不把自己给挤出官场,那都算是心地善良了。还是做次好人,就写韩盘是因为公务繁忙,劳累过度,所以才得病身亡的吧!
想好了该怎么写,他便在桌后坐直了身子,正想着铺开纸写信,却发现桌上镇纸下面,压着两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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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成卫咦了声,推开镇纸,拿起信来,见是保安县令吴有荣的书信,他立时想到了杨泽,杨泽就是保安县的呀!
他这两天事情太多,又心烦得厉害,虽然回家时听妻子向张氏说起了杨泽的籍贯,但他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自己儿子小宝身上,虽然对杨泽也关注,但总不及对自己亲生儿子的关注,要不是今天孙九峰提起,他差点都忙乎得给忘了!
打开书信,看了起来,只几眼过后,向成卫便从桌后跳了起来。这两封信都是推荐杨泽的,一封是童子试免考,让杨泽直接考秀才,一封是推荐杨泽进医所,这两封信只能由杨泽亲自递交,那么就说明,杨泽来过了刺史衙门,而且就是在刚才来的,如果那杨泽懂规矩,此时就应该在衙门里等着呢!
向成卫三步并做两步冲出了公事房,叫道:“来人啊,来人啊,杨泽呢,他还在不在?”喊完之后才想起来,衙里的差役都被他派出去寻找杨泽了,现在应该还在全城各家客店里找人呢!
他赶紧跑到了前面的院子里,直奔门房,一般情况下,七品和七品以上的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