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情往往不向好的方向发展,专门往坏的方向发展,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第二天,宫门刚一开,长公主就派了人去问英帼公主,杨泽的事解决得怎么样了,有没有让他自动自觉地滚出长安?
在这种风尖浪头上,长公主自然知道杨泽不能死在长安,否则这笔烂帐一定会记到她的头上,只要相王那边稍微“引导”一下舆论,那估计她也就和女太子的位置无缘了。
可杨泽不能死在长安,却可以死在外地啊!只要杨泽答应去外地为官,或者给他许许多多的好处,让他回老家,或者出长安一趟,反正不管用什么样的条件,只要能让杨泽离长安,出京畿,那就可以了,半道上派几个杀手装成强盗的模样,很简单地就能要了他的性命,只要杨泽不是死在长安,死在了外地,那可就和她扯不上关系了,说不定她使些手段,还能和别人扯上关系呢,比如说诬陷相王派人杀了杨泽。
长公主昨天没有出宫,特地拉下老脸,在更老的独孤女皇面前撒了一通娇,说要陪着独孤女皇,有段时间没有伺候独孤女皇了,就让她这个女儿好好尽尽孝心。独孤女皇倒也答应了。
不是真的孝顺,而是长公主怕菜菜在独孤女皇的跟前,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比如说李晏一家为什么在镇西那么的困苦,堂堂前皇帝竟然想吃肉都吃不起,这个可实在是太过份了,就算独孤女皇再怎么发落儿子,当母亲的也不会想让儿子过得困苦,可她这个当妹妹的却出手,把大哥和大嫂弄得连温饱都对付不上了。这要是被菜菜爆出来,独孤女皇非得龙颜大怒不可。
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昨天晚上,独孤女皇让菜菜换上华丽的女装,可菜菜穿着好衣服,却特别的别扭,独孤女皇便问她是不合身吗,她已经让宫里的裁缝连夜给菜菜制作新衣服了。
菜菜却说,她就很少穿有颜色的衣服。冬天时就穿那种黑棉袄,那衣服虽然难看,但厚实,还有黑布棉鞋。夏天的时候穿的也是黑色的衣服,又结实又好洗,可现在换上的衣服又薄又轻,她感觉象是没穿衣服似的。
独孤女皇听了菜菜的话。眼圈立时便红了,过不多时,抱着菜菜。女皇陛下竟然流下了泪水,直说好孩子好孩子,你竟然把皇祖母吃过的苦,你也吃了一遍。
想当年,独孤女皇也过过苦日子的,黑棉袄是什么样子的,她岂有不知之理,不但知道,她也穿过,那时候的日子看不到希望,是她一生之中最难熬的日子,她本来以为自己的儿孙再也不会受这些苦楚,谁知自己的这个小孙女,竟把她当年吃过的苦,从头到尾又吃了一遍,怎么能让她不触景生情,更加的怜惜菜菜呢!
人一上了岁数,就喜欢回忆当年的事,独孤女皇身子不行了,自知大限将至,所以对以前的事就越容易回忆,以前是没有人和她提起往事,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大臣,要不是死了,要么是回家养老了,而她的儿孙们,谁也没吃过苦,又谁能和她谈这个,只有菜菜,只有菜菜能说起这些事!
夜晚中,独孤女皇卸下了皇帝的面具,成为了一个慈祥的老祖母,和菜菜说一会儿话,便抱住她,不住地叫菜菜心肝儿宝贝。
把长公主给嫉妒的啊,都快上去咬人了,她恨不得咬死菜菜,心中骂了无数句小蹄子,可脸上还得装出同情的样子,说菜菜好可怜,她不敢不装啊,现在菜菜还没说她的坏话,如果一旦说了几句,以独孤女皇现在激动的心情,估计立即就能给她点儿颜色看看。
可即使长公主再怎么讨好菜菜,独孤女皇也对她不满,独孤女皇心中如同明镜一般,长子一家受的那些苦,肯定和长公主有关,跑不了她。
李晏是前皇帝,是独孤女皇的长子,朝中大臣们是不会把他怎么样的,也不敢怎么样,除非有人指使,而谁有资格指使呢,二皇子是不可能了,也被发配到了边疆,自身不保,哪可能去害大哥,三皇子相王是个窝囊废,也不可能使出这种坏心思,别的公主象永安公主这样的,也是不敢的,也没这个本事,那不就只剩下长公主了么!
独孤女皇在和菜菜说话时,看长公主在一旁不时地插嘴,感觉厌烦,便让长公主找地方去休息睡觉,而她则留下了菜菜,让菜菜陪她一同就寝,祖孙两个要说体己话,不许长公主听。
长公主几乎要哭了,可却没有办法,不管她再怎么嚣张跋扈,可在母亲独孤女皇面前,她也刺头儿不起来,让她干什么她就得干什么,就得听,不然就等着独孤女皇对她……呵呵吧!
长公主去了偏殿,一夜无眠,翻来覆去地想心事,不但想着怎么对付宫里的菜菜,还要想着怎么把菜菜的外援,宫外的杨泽给收拾了。
早上醒来第一件事,长公主便叫了心腹过来,出宫去问女儿和女婿把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而她自己则又去独孤女皇那里起腻,反正只要独孤女皇不赶她走,她就打算懒在宫里了,菜菜都能在宫里住,她凭什么不能,她也要住!
可独孤女皇由菜菜陪着,用了早膳之后,便命人去带鸠摩多罗,好歹老鸠也是一国的国师,总不能把人家继续晾在驿站里吧。如此一来,就没功夫答理长公主了,而长公主是不能处理国务的,至少表面上不能,但偏偏菜菜是这次突觉国师入京的当事人之一,所以她却是可以陪在独孤女皇身边的。
长公主是又急又恨,可她却还是不肯出宫,她深知这时候可不能离得独孤女皇太远,要是一旦出宫,而菜菜再进一句谗言,那她再想进宫,可就难了,不得不防啊,她为什么能在长安城里说一不二,不就是因为她离独孤女皇最近么,现在换了菜菜最近了,她岂有不急之理!
进了半辈子别人的谗言,现在长公主是深刻体验到,被进谗言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了,光是想一想其危险程度,就能让她吃不下,睡不着!
但她也没懒在宫里多久,她派出去的心腹很快就回来了,把消息给她带了回来,长公主再也懒不下去了,再懒下去,她怕是马上就得完蛋了,赶紧离了皇宫,跑回了她自己的公主府!
长公主这个气啊,简直肺子都要气炸了,她本来以为女儿和女婿就算再不济,顶多也就是没把事情办好,却不至于办成坏事,可实在没想到,女儿和女婿竟然把事情办得坏得不能再坏了。
如果英帼公主只是没把杨泽赶出长安,那也就罢了,这不算办砸,只算是没办成,可现在倒好,不但独孤宝桥这个傻女婿,写了个什么狗屁欠条,英帼公主这个傻女儿还写了个婚书,有没有搞错啊,这两样东西能乱写吗,没抓到杨泽的把柄也就算了,还让把柄让杨泽给抓住了,一个把柄还不够,竟然是买一送一,两个把柄一起给送过去了!
回府的路上,长公主就拼命回忆,自己在生英帼公主时,是不是吃坏了肚子,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以致于生出来的孩子这般愚蠢,还有她的那个女婿,看着挺精挺灵的啊,可怎么办起事来这么不靠谱,是不是小时候脑袋被驴踢过,还是被门给夹过,竟然笨到了只能用二来形容了!
长公主坐在车里,骂完了女儿和女婿,又开始骂杨泽,这小子也太坏了,简直就是无耻之尤,卑鄙下流,诡计多端,应该被千刀万剐,下油锅,扒皮抽筋,剁成肉泥,扔到地里当肥料!
没想到自己英明一世,打了一辈子的雁,临到老了却被雁啄了眼睛,不对,怎么能说杨泽是雁呢,他就是条狗,自己,还有自己的女儿和女婿,是被狗咬了,还咬得遍体鳞伤!
长公主带着无比的愤怒回到了公主府,英帼公主和独孤宝桥已经等在这里了。
他俩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或者说,他俩还没有意识到宫里的菜菜对长公主的威胁,这个威胁到底有多么严重,只有长公主自己心里明白,他俩暂时还做不到了解,甚至,独孤宝桥竟还觉得长公主有些小题大作了,结果害得他在杨泽面前出了丑,出丑也就罢了,竟然还当上了便宜老丈人,这才是闹心事呢!
见长公主回来了,夫妻两个上前行礼,独孤宝桥道:“岳母大人,小婿已经把杨泽的事解决了,他这个人贪婪无比,所以我们许了他好处之后,他马上就愿意投到岳母大人你的麾下,并且自愿给小婿当女婿……”
没等他把话说完,长公主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破口大骂道:“放屁,你还有没有点儿脑子!”
第三百四十章出牢
被长公主破口大骂,独孤宝桥立时就愣住了,岳母大人不是向来最慈祥的么,对自己也一直很好,为何今天竟然骂他,这也太,是可忍,孰不可……还是得忍,看她的样子,搞不好,会不会抽他啊?
独孤宝桥是个文人,当然在杨泽眼里他是个骚客,典型的,并且绝对有代表性的眼高手低者,做为君子他向来是动口不动手,而且向来看不起动手办事的人,认为只有没本事的人才去办事,他属于劳心者,而非劳力者,谈天说地没问题,让他真办事他是不屑的,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这是他一向信奉的教条,让他办事他就认为是浪费时间!
被骂了一句,独孤宝桥的心里进行了一系列的心理活动,从你的事你自己不办却让我办,一直活动到了你凭啥骂我,我娘都没这么骂过我!
可惜,他的心理活动还没活动出个结论,怎么为自己辩解呢,长公主那边已经怒火万丈,几乎真有亲手削独孤宝桥一顿的想法了。
长公主道:“杨泽那条小狗,向来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你们留了把柄在他手里,让我怎么办,到时倒霉的不光是你们,还有我,还有我,我也要被你们连累!”
她心中悔恨无比,为什么以前看独孤宝桥那么顺眼呢,又是读书人有学问,又是出身高贵,姓独孤的现在可是皇族,而且长得也不错,怎么看怎么顺眼,可现在一办起事来,他就露馅儿了,竟然是个绣花枕头一包草!
英帼公主从来没见过母亲发这么大的脾气,她吓得不敢说话,低头不吱声,却用手扯了扯独孤宝桥。这种时刻,你一个大老爷们儿不说话,让我一个女人去挡怒火啊,那还要你干什么!
独孤宝桥又羞又怒,羞的是长公主竟然当面责骂,还是当着他老婆的面骂他,就算是老丈母娘又能怎么样,骂他就不行,怒的是长公主的事,让他去办。他给办了,办不好又能怎么样,那是长公主的事,又不是他的事!
独孤宝桥把脖子一挺,骚客脾气爆发,大声抗辩道:“岳母大人责备得好没道理!杨泽再狡猾,他也只是一个天牢里的囚犯,而且那婚书又如何能够成为把柄,且不说上面没写什么实质的内容。单说一纸婚书,他就是我的女婿,就是我的半子,和我儿子一个辈份的。他要是敢对付我,就是不孝,这又怎么能够连累到岳母大人?小婿实在想不通!”
长公主大怒,竟然还敢顶嘴。她扬起巴掌,啪地就抽到了独孤宝桥的脸上,这记耳光抽得极狠。把独孤宝桥抽得一阵迷糊,脸上出现了一个巴掌印,牙也开始疼了!
英帼公主大惊失色,在母亲面前,她可不敢帮着丈夫,只能回家后再安抚,她忙道:“母亲息怒,不要气坏了身子!”
憋了快两天的怒气,终于发泄了一点点,但不算太过瘾,长公主又道:“就因为那个婚书上没写的东西太多,所以杨泽想怎么改就怎么改,那上面有你们的签名,到时你们认是不认,谁知道他会改成什么样子,如果把婚书改成了反书呢,诬陷你们造反,你们怎么办,是要我大义灭亲,杀了你们,然后向皇上请罪么?”
英帼公主和独孤宝桥全都愣住了,他俩谁也没有想过改婚书的事,在他们的一生当中,连听都没听说过,白纸黑字的东西还能改,还能往上加字啥的?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独孤宝桥捂着脸,惊骇地道:“这,这怎么可能,那杨泽岂能这么无耻,这世上岂能有这么无耻的人?”
他的世界观被完全颠覆了,如果他有世界观的话,他无论如何也没法相信,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改婚书呢,婚书那是契约啊,这个是不能改的,当初写的是什么样子的,那就必须是什么样子的!
长公主更加愤怒,她扬起手,啪地一声,给了独孤宝桥的另一边脸,也抽了个响亮的大嘴巴,她喝道:“你还认为他不够无耻?你自己刚才都说了,他给你当女婿,给你当半个儿子,他连这种事都能干得出来,你还指望他不够无耻?”
“他还没给我当女婿……”独孤宝桥还想辩解一句,杨泽只是骗去了婚书,但可没说那婚书是好使的,给他当女婿的结论也就不成立,换句话说人家杨泽不是他女婿……但以此为论据,却是绝对得不出来,杨泽不会改婚书,改成个别的啥啥的!
做为一个喜欢纠结的文人,他的脑筋转得快,但却不一定转得对,而长公主做为一个想当女太子的人,却向来直截了当,不喜欢找什么借口,而英帼公主却得为丈夫找个借口,嘴巴子都挨了两个了,再挨下去,可不要把牙齿给打掉了!
英帼公主道:“母亲,要不要我们派人去找杨泽,把那个婚书要回来?”她是硬着头皮说这话的,杨泽能把欠条送出去,岂有身上带着婚书的道理。
长公主呸了声,这个女儿她从小就舍不得打,从小也没吃过什么亏,结果碰上不怕她们家的人了,这亏吃的就无比大了,早知如此小时候就该多揍她几顿,没准还能揍的聪明些。
长公主道:“如果昨天晚上你们意识到错误,马上往回要,那还有可能,现在都过了一晚了,什么事都晚了,现在除了被他要挟勒索之外,没别的什么好办法了!”
英帼公主看向了丈夫,独孤宝桥默不作声,把脸转到了一边,脸上的手掌印红肿清晰,他是不肯再说什么了,也不想再替长公主办事了,他不想自己被骗是件很丢脸的事,却怪别人打他,错了就错了呗,干嘛打人啊!
长公主想了片刻,道:“杨小狗是想当万年县的县令是吧,那就让他当,反正我不说,宫里的那个小蹄子也会替他说的,母亲很疼那小蹄子,必会答应她的请求,既然如此,这个顺水人情,我便做了。”
英帼公主有些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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