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了一通忠心,梁大忠站在台上。见山下数人骑马上山,当先一人正是杨泽,就在他说废话的时候。杨泽已然上山,到了门外,只需片刻功夫,就要进入祈福宫的院子,来到祭坛的前面了!
配角既然已经到了,那自己这个主角就可以点火了!梁大忠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他亲自拿起一根火把,扔到了柴火上,那柴火是西山祈福宫用来烧火做饭用的,自然干燥,火把一扔上去,立即就着起火来,黑烟滚滚而出。
下面的官员茫然无措,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了,他们和梁大忠没什么交情,这时候不知该不该上去拉他下来,不要再出乖卖丑了,而且也怕引火烧身,连累到自己,当然他们怕的引火烧身不是指被柴火烧到自己,那火没多大,也就是烟多点儿,要想烧死人……那是不可能的,柴火都堆在祭坛的边上,祭坛上根本没柴火,梁大总管想被烧烤成烤鸭或者乳猪也不可能,顶多也就是个熏火腿罢了!
虽然梁大忠明知下面的柴火是烧不到自己的,可他还是很焦急,杨泽怎么还不过来啊,他在门口发什么呆呢,这烟可够浓的,都要呛死他了,就算是烧不死他,熏也要熏趴下他了!
杨泽在门口下了马,他刚好听到梁大忠在祭坛上大喊,什么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他心想:“就你还是壮士呢?荆轲要是长你这模样,估计不用秦王杀他,他自己就得撞柱子,你不是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你是太监一去兮,你爱还不还!”
见烟已经冒得很大了,杨泽这才高声叫道:“本官镇西县县令杨泽,途经此地,这里发生了什么事?”说着,大步进了院子,走向祭坛。
这个院子里的官员,虽然都是些品级不高的,但比县令品级高的官员还是不少,听说有人自称县令,一起转过头,看向杨泽。关于镇西县,大方官场上的人没有一个不知道的,那里是前皇帝李晏被流放的地方,官员们哪可能不知道。
“怎么在祭坛上堆起柴火了?哎呀,这不是梁大总管么,你在上面干什么,太危险了,快点儿下来!”杨泽一边叫着,一边向祭坛上跑去,看样子是要去拉梁大忠。
梁大忠差点儿就要哭了,杨大人呀杨大人,你可算是来了,我都要被熏死了!
下面发傻的官员这才回过味儿来,对啊,这时要上去“救人”才对,这热闹不是用来看的,是用来参与的!
官员们一起大呼小叫着,往祭坛上奔去,都想着拉下梁大忠来!
杨泽还没奔上祭坛呢,就被官员们超过了,好家伙,这些人一反应过来,还真有行动力啊,后发而先至,个个都比我能跑!
只眨眼功夫,官员们就奔到了祭坛上,左拉右扯,就要把梁大忠拉下祭坛。按着商量好的剧本,梁大忠身为主角,他此时应该是让身兼编剧和导演的杨泽拉下来才对,绝对不是被官员们拉下去的,梁大忠感到要是这么下去了,可有些对不起杨泽了,他看向杨泽。
杨泽这时还在人群外面呢,没挤起来,没办法,群众演员们太热情了,他根本挤不起去。这可不行啊,他出的这招妙计,可以保住梁大忠不被宫里的大总管陷害,可他自己也要有好处的。起码得上达天听,被女皇知道才行,要不然他干嘛费力气出主意,想被梁老太监发好人卡么?
杨泽心中大急,这帮家伙,竟然抢自己的风头,都太混帐了。见梁大忠看过来,他忽然灵机一动,风头这种东西,是用来邀名的。名利名利,有了名才有利,万万不可错过,既然梁太监不好使,那只能我亲自上了。
冲着梁大忠,杨泽叫道:“梁大总管,你不可烧烤自己……不不,你不可拿自己当祭品,快快下来!”
梁大忠心中叹气。他也看出杨泽挤不进来了,而他又不能把杨泽先拉进人群,然后再由杨泽把自己给拉出去,这也太明显了。那也就只能对不住杨大人了呀!
他装模作样地道:“为什么不让咱家为皇上献身……”大哭三声,假装晕倒,任由官员们把他拉下了祭坛。
杨泽看着梁大忠,心想:“死太监就是死太监。真是不讲义气,我让你下来,你连犹豫一下都没有。直接就晕倒,赶情儿真想让我白活乎一通啊,你不讲义气,那也就别怪我也不讲了,你做得初一,我便做得十五!”
杨泽没有跟着众人下祭坛,只是往旁边一让,让官员们把梁大忠抬了下去,而他整理了一下衣冠,走到了祭坛的中间,站好后,大声说道:“上天,下方臣民杨泽,为我大方国主祈福……”
官员们刚把梁大忠给弄了下去,却见又上去一位,那个杨泽不知抽了什么疯,也跑去“告天”,他算老几啊,他哪有资格告天!!!
梁大忠虽然还在装晕,可却听得真切,心中惊讶,不对啊,这不是事先说好的啊,杨泽不应该跑上去祈福啊,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好在他还有些理智,没有立即醒过来,还在装晕,等着官员们“救醒”他!
“……梁大忠虽愿以身献祭,但只因其乃身体不全之人,他为祭品,是对上天不敬,故臣民杨泽愿取而代之……”杨泽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不过从他说的话里可以听得出来,他是要代替梁大忠,把自己当成祭品给烧烤了。
菜菜和付丙荣他们听了,全都愣住,有没有搞错,杨泽这是要自己当祭品?这是为啥呀?杨泽没有和他们说梁大忠的事,他们自然是不知道的,不过却也只是愣住,并不担心,反正杨泽要是有危险,他们自然会上去救人的。
官员们面面相觑,今天这是怎么了,代皇帝祈福,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怎么突然变成香饽饽了,竟然抢着来,他们一起看向还躺着的梁大忠,梁大总管装晕谁都看得出来,可拉下了梁大忠,要不要也上去拉一下杨泽呢?
梁大忠鼻子差点儿没气歪了,这个杨泽,太混帐了,他要出风头就出他的好了,干嘛要踩着自己去出这个风头啊!什么叫身体不全之人,什么叫我当祭品是对上天的不敬,这招儿不是他给出的么?我上了他的恶当了!
这时候也顾不得装晕了,梁大忠不用别人救,自己就醒了,而且是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地上蹦了起来,身手之矫健,实在不象是个上了岁数的人!
梁大忠叫道:“不可,杨泽,你……你未得皇上的旨意,不可代皇上祈福!”情急之下,也想不出别的好说辞了。
杨泽却叫道:“臣对皇上一片忠心,天日可鉴……”他把帽子扔掉,披头散发地就跳起舞来!
付丙荣在下面小声道:“这,这是跳大神吧,挺费体力的,要不要现在上去拉师父下来?”
菜菜点头道:“上吧!”
几个一起奔上祭坛,就想拉杨泽下来,以为杨泽能学刚才梁大忠的样子,装晕之后,让他们抬下去呢!
可是,杨泽又叫又跳,却就是不晕,而且怎么拉,他也不肯下来!
梁大忠气急败坏,这是要唱哪一出啊!
第三百一十六章节操何在
官员们这时也反应过味儿来了,在京城为官者,哪有心思不灵活的,他们这时都已经猜到,杨泽这个外地来的官,是要踩着内宫梁大总管的肩膀上位啊,引起朝廷的注意。
他们既是后悔,又是嫉妒,后悔的是这招如此的简单,他们怎么没有想到,嫉妒的是他们就算想到了,可也不敢踩着梁大忠上位的,梁大忠再怎么说也是独孤女皇的近侍,万分得罪不起!
官员们一旦反应过来,便立即又冲上了祭坛,反正已经冲过一次了,再冲一次也算是轻车熟路,他们上去,也拉住了杨泽,劝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烧烤了自己,心中的潜台词是,如果有必要,我们可以代劳啊,只要到时杨大人你也能拉我们一把,那就成了!
梁大忠也清醒过来了,他心中怒骂:“杨泽你太不地道了,竟然抢我的风头,节操何在,节操何在啊!”
杨泽被付丙荣抱了起来,可他却不肯下来,又是挣扎,又是叫喊,非要烧烤了自己不可,最后众人一起上前,硬是把他抬了起来,抬下了祭坛,可下了祭坛之后,刚把他松开,杨泽又冲向了祭坛,就如同橄榄球比赛一样,非要挣脱各种围追堵截不可!
梁大忠怒不可遏,亲自上前,抓住了杨泽的衣袖,叫道:“杨泽,你到底要干什么,不可如此!”又没有人要陷害你,干嘛这么起劲儿啊!
杨泽却依旧不肯,发了疯似的还要往祭坛上冲,梁大忠已然出离愤怒了,抡起拳头,对着杨泽的头便是一记炮拳,杨泽中拳之后,啊地一声大叫,晕了过去!
可这一拳打出之后。梁大忠这才想到,杨泽好歹也是朝廷命官,被当众殴打,就算他是内宫的副大总管,可也是要吃挂落的,被御史们参上一本,他还是要倒霉!
付丙荣看到梁大忠,那是从心底里往外的腻味,这个死太监还曾想着把自己当成是美男,送给独孤女皇暖床。是可忍孰不可忍,现在有了机会,岂有不报复回来之理!
付丙荣大叫道:“贱胚,竟然敢打我师父,看拳!”他挥出一拳,正中梁大忠的鼻梁,立时便把梁大忠打得鼻口喷血,向后仰天倒去。
梁大忠带有亲随,无不是小宦官。此时见状,也都叫了起来:“哪里来的畜生,竟然敢打咱家的干爹!”一拥而上,要对付丙荣单挑……众人对付丙荣同时进行单挑。
付丙荣岂是易于之辈。他好歹也是有捉生将名头的,打强兵勇将他可能不行,单挑败多胜少,可和一些小宦官打架。他一个人能打十个,不管是单挑还是群殴,统统不怕。拳打脚踢之下,竟然把几个小宦官一律放倒!
官员们也都冲了上来,纷纷拉架,可场面如此混乱,难免拉架时误伤他人,结果,拉拉扯扯地引发了更大的混乱,平时里有些过节的,这时候趁机报仇,一通厮打之下,官员们十有七八加入了战团,只有一些老成的官员,远离战团,不住地摇头叹气,如此胡闹,大大有损官威,幸亏这里没有百姓围观,要不然丢人可丢大发了。
菜菜已然扶着杨泽离开了战团,她见杨泽还晕着,想起急救之法,伸出手指,便想用指甲去掐杨泽的人中穴,却见杨泽突然睁开眼睛,冲她道:“没事儿,我装的!”随即咝了一声,那梁大忠的拳头还真叫硬,看不出老太监还有点儿功力,这拳打得他真疼。
文官打架,就算再怎么激烈,也不会持续很久,没过多大会儿的功夫,场中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官员们便已气喘吁吁,都不用别人去劝,他们自己就都坐到了地上,住手不打,光靠眼神去震慑对手了。
杨泽站起身来,见祭坛那边的柴火已被小吏们熄灭,他便道:“今天此事起因,都是因为梁大总管对皇上忠心引发……”
梁大忠被小宦官们扶着,鼻血已经止住了,忽听到杨泽说这个,他心想:“这还象句人话,不过却是由你这个不是人的东西说出来的,杨小狗,你等着,咱家早晚要给你点儿颜色看看。”
杨泽又道:“正是由梁大总管的忠心,让本官也想到应该为吾皇尽忠心,精忠报国,这才有了后面发生的事,总而言之,一切错误,一切过失,一切的一切事情,都是本官弄砸的,本官在这里向大家道歉,赔不是了!”
官员们各自揉着受伤的地方,心中也都在想:“这还象句人话,这个姓杨的小狗,不办人事,可总算是说了句人话,他能把今天的事儿都担下,至少可以让大家免了干系,算他识相。”
杨泽又道:“还请各位大人进屋里去休息一下,找医生给你们看看伤。”说着,他抢先找了间屋子,走了进去。
官员们谁也不甘落后,也都各找屋子,进去休息,找医生来看伤势,只可惜这里只有一个医生,祈福宫平常不来外人,要那么多的医生没用,现在这许多的人受伤,虽然没有大伤,可小伤只靠一个医生来忙,也要累个半死的,杨泽却没有出手相帮,只是老老实实在屋子里等着。
梁大忠有心要去质问,却强忍下怒气,没有真的去,杨小狗太狡猾,莫要再上了他的恶当,杨泽倒是很知趣,也没有来找他。
这一晚上,各个屋子里全是唉声叹气,所有人都知闯了大祸,却不知该如何收场,他们深知现在独孤女皇脾气多变,就算当官的没有差错,她都要找出差错来修理,何况他们现在还有了过失,在祈福之时,竟然打起群架来,这还了得,要是被追究起来,不知有多少人要倒霉了,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事情已经发生了。
待到快天亮之时,一匹快马奔进了祈福宫,有人叫道:“礼部有命令,礼部有命令,不可以活人为祭……”
那祈福宫的主事派去的信使,终于回来了,可回来得也太晚了,闹剧都落幕了,他回来还有何用!
可祈福宫的主事却不这样认为,派去的人回来得晚,可他派去的早啊,派人去的时候事情还没有发生,也就是说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他都尽力阻止了,所以出了事也和他没有关系。立即叫了那回来的人,问清楚了事情,他便跑去了梁大忠的房间,告诉梁大忠,必须立即返回,还要把一众闹事的人全都带回去,尤其是那个惹祸的杨泽,更是要押送回京城,先送至礼部,然后等待独孤女皇发落。
这回再想不见杨泽,那就不成了,梁大忠深怕杨泽被关进大牢,这种可能性极大,他现在一心认为上了杨泽的恶当,可万一杨泽被关进大牢,被收拾了,开口把他俩的献忠心计划说了出去,估计他自己离下大牢也不远了,这时候必须要让杨泽老实点儿才成。
梁大忠三步两步地窜进了杨泽的屋子,把屋里的人都赶出去,门关上,他对着杨泽气道:“早知如此,咱家就不该信你,现在出了这等事,咱们就一起等着掉脑袋吧!”
杨泽早就恢复了体力,不慌不忙对着梁大忠一笑,道:“就算要掉脑袋,也是你掉,我可是皇上的忠臣。”
“你……”梁大忠急道:“你想要干什么,是要出卖咱家吗?你自己可也不干净,比咱家闹得还大。”
杨泽嗯了声,站起身来,道:“梁大总管你是怕我把你供出去吧?其实我供不供你出去,要看你要不要替我辩解了,在皇上面前,为我美言几句。”
梁大忠都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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