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他便带着菜菜,还有三个徒弟,上路前去琅州,这回他倒是不急,胸有成竹,所以路上也没有急着赶路,路上好好游玩,如同春游踏青一般,玩了个痛快,足足用了半个月的时间,这才来到了琅州。
而此时的琅州刺史舒堂举,等他等得都快望眼欲穿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绝望的尤二郎
杨泽一到琅州,舒堂举便亲自迎出了刺史府,舒堂举可不象公羊留那样,刚开始见着杨泽时,还想端着架子,舒堂举有求杨泽,想让杨泽替他解决麻烦,所以客气得很,好话说了一大通,把杨泽夸得跟一朵花似的。
知道的人是明白刺史大人要杨泽破案,不知道的人,看刺史大人这个亲热劲儿,还以为舒堂举想招杨泽当女婿呢!
菜菜看着杨泽直接被舒堂举迎进了后院,估计是去了书房,她便纳闷地对木根说道:“这个刺史老大人,都白胡子一大把了,怎么还管杨泽叫老弟,他们能是一个辈的吗?”
木根反应向来不快,他道:“不知道,估计可能是我师父辈份大的关系吧!”
谭却笑道:“那只是个称呼罢了,其实叫贤侄是比较合适的,但他和我师父的父亲又没啥交情,叫贤侄有占便宜的嫌疑,其实官场上嘛,只分品级,是不论辈份的,叫啥都行,只要有股子亲热劲儿,能给他干活儿就行了呗。”
付丙荣点头道:“说得对,咱们就是给那个舒刺史干活儿来的。唉,我发现师父他老人家,怎么总给别人干活儿啊,谁找他都是要他帮忙,以后师父不要叫杨大人了,叫杨好人算了!”
菜菜连连点头,很是赞同,不过她认为要是没人找杨泽干活儿,那她不就没故事可写了么。一想到写故事,菜菜急道:“我得和杨泽一起去,听听他们说啥!”小姑娘跑着追了上去,一直追进了书房。
杨泽和舒堂举刚刚分宾主落坐,还没等仆人上茶呢,就见菜菜从外面跑了进来,舒堂举一愣,这人是谁。府里没这么个人啊,是杨泽带来的吧,怎地如此的没规矩。
菜菜穿的是小兵服色,装成是杨泽的亲兵,脸还是抹得黄黄的,如果不说话,别人只会当她是个清秀的小兵,不会当她是女孩子的。
杨泽冲舒堂举笑道:“舒大人,这是我的亲兵,平日里总是跟着我的。我这个人记性不大好。总是忘事儿,所以便让她跟在身边,如果谈什么事儿忘了,她好提醒我!”
舒堂举哦了声,看了眼菜菜,没赶她走,可心里却想:“看这小亲兵眉清目秀的,不会是个娈童吧?真没想到这位杨大人看上去满脸正气的,名声也不差。可私底下竟然好这一口,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哎呀呀,我管杨泽叫老弟,那管这小亲兵叫什么。难不成要叫弟妹?这可是个男人啊!”他心里想得龌龊,脸上却半点儿没有表露出来,和杨泽一样,也是一脸的正气。很有刺史的威严。
舒堂举道:“也好,那就让他在旁听听吧!”说了几句场面上的客气话后,便进入正题。他把尤家的案子,详细地说了一遍。
杨泽并不插嘴,等他说完之后,皱眉道:“怎么那么肯定尤旭起就是凶手呢,除了他之外,舒大人可审问了别人?”
舒堂举奇怪地道:“为何要审问别人,此案的脉络非常清晰,就是尤旭起害的人,只不过却无法找到证据定他的罪,而且他还反告尤旭升,说是他大哥害死的三弟,却也找不到证据,可他俩又是亲兄弟,又都是尤家的人,所以这案子明知道凶手是谁,却就是无法定案,难办得很呀!”
他心想:“要是能直接断案,那我还大老远的找你来干嘛,闲得没事儿做么,我可是很忙的!”
杨泽嗯了声,想了一下,感觉舒堂举为人还不错,至少没有用屈打成招这种手段。不过,也有可能他是想把案子拖得时间长一点儿,好多收些贿赂,毕竟尤旭升为了早点结案,不让尤家太丢面子,是必定会给他贿赂的,只是这贿赂有点咬手,不够心安理得,他才找自己来帮忙。
杨泽道:“舒大人破案讲究证据,不草菅人命,实是为官的典范,要是换了别人,估计这时就算是打,也要打出那尤二郎的口供来。”
舒堂举笑道:“杨大人,实不相瞒,要是换了早几年,说不定老夫也就这么办了,反正都确定那尤二郎是凶手了,干嘛还要拖延时间,可老夫老了,上个案子又没断好,也实在不想再出什么纰漏,所以才找杨老弟人来,希望能给这案子圆满地结束。”
这话说的,他一点儿不好意思的表情都没有,竟然有种理所当然的味道。
杨泽笑了笑,说了句:“舒大人太高抬下官了,下官破案,也都是靠蒙得。”
“谦虚,谦虚了呀!”舒堂举笑道。
杨泽问道:“现在尤二郎是被关在牢里了,那尤大郎呢,他可也成了被告,可同样被关押在牢里?”
舒堂举摇头道:“关他干嘛,他一定不是凶手,又不怕他跑了,没有关的必要。”
杨泽闭上眼睛,想了好一会儿,站起身,道:“下官想去牢里问一下那尤二郎,舒大人可要一起去?”
舒堂举立时便摇头:“老夫早就问过了,不需要再问,杨大人要去,老夫派个人陪你。”他叫来师爷,让师爷陪着杨泽去,他自己却去了花园,喝茶休息去了,贿赂收多了,他不嫌累,可心操多了,他就嫌累了。
杨泽带着菜菜,跟在师爷的后面,一起去了大牢,师爷把他领到门口,陪笑道:“这大牢里面臭得很,杨大人真要进去?”
杨泽道:“不必了,把尤旭起带出来吧,就在这院子里问他便是,春光明媚,让他也晒晒太阳,憋在牢里,估计他也苦坏了。”
师爷笑了笑,叫牢头把尤旭起带出来,尽管还没有判罪,可尤旭起仍旧带着全套的手铐脚铐,在哗楞楞声中,走出了牢房。
尤旭起只感阳光耀眼,一出牢门,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半晌才慢慢睁开。这段日子他被关在牢里,不见天日,心中苦闷,又在刚开始过堂时挨了板子,身上痛,心里更痛,度日如年,无论心理还是身体上都饱受折磨。
原本尤旭起的脾气极暴,他出身大富之家,没什么过什么磨难,一直过得顺风顺水,可在这段日子的折磨之下,他就象是忽然长大了一样,知道这世上原来并不是每件事,都要顺着他的意才行,还有很多不可预知的事,更有他无法抗拒的事会发生。
师爷推了他一下,示意他过去见杨泽,道:“这位便是镇西的县令杨大人,你三弟的案子便由杨大人来审理,因为你祖父的案子是由你三弟的案子引发的,所以杨大人同样接手,你有什么冤情,和杨大人说就好,杨大人会为你作主的。”
尤旭起慢慢走到杨泽面前,跪下磕头,心中升起一丝希望,道:“杨大人,小人冤枉,小人没有杀害三弟,更没有杀害祖父,求杨大人为小人作主。”
杨泽看着他,好半晌,才道:“你三弟的事,先不着急说,但你怎么证明你没有杀害祖父?”
尤旭起把那晚的事说了,出事那晚,他并不在城里,而是在城外,根本就没有进过城,他之所以没有远离,是想着祖父会回心转意,把他叫回去,却不成想偏偏就是那晚出了事。
杨泽道:“你的妻子和孩子都是可以为你做证的吧,但他们的证词却没有用,你是不是认为自己没活路了,所以才反告你大哥尤大郎?”
尤旭起脸色灰白,以为杨泽也没法帮他,他索性坐到地上,慢慢地点了点头,他为了避免舒堂举下死手打他,所以才反告的,尤旭升要是使了贿赂,让舒堂举当场打残废他,也不是不可能的,他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杨泽又道:“反正你是没法证明你是无辜的,对不对?”
尤旭起慢慢抬起头,他很奇怪,杨泽问话和舒堂举完全不同,舒堂兴认定他是凶手,所以问的是他怎么做的案,而杨泽正好相反,是问他怎么能证明自己不是凶手,没有做过案,难不成这位镇西来的杨大人,认为自己不是凶手?
他道:“杨大人,你不相信我是凶手,是吗?就算我无法证明,你也相信我吗?”
杨泽微微一笑,道:“本官只是想知道你能怎么证明,如果你不能证明,其实在我心里,却也能证明另一件事!”
舒堂举审案和这时代绝大多数官员一样,抓住嫌疑人后,做的是有罪推断,而杨泽做的却是无罪推断,在没有宣判之前,嫌疑人是无罪的。
菜菜在旁听着,她也感到很奇怪,为什么杨泽会这么个问法,难道这个尤旭起不是凶手,但舒堂举说他就是,而且尤家人也都说是,并且这个尤旭起很有做案的理由啊!
杨泽又问了尤旭起几个问题,然后便让牢头带尤旭起回牢房里去了。他则站起身,对师爷道:“麻烦你去传尤旭升来,就在二堂见他吧,和舒大人说一声,本官要用下他的二堂。”
师爷忙道:“二堂空着呢,我家大人说了,一切都可着杨大人你方便,你想用,什么时候用都成。小人这便派人去找尤旭升来,很快的!”
杨泽带着菜菜去了二堂,又把付丙荣他们叫来了。
见左右都是自己人,菜菜问道:“那个尤旭起不是凶手吗,为什么你对他那么和气?”
杨泽笑了笑,道:“我不知道啊,他是不是凶手我可不能确定,这案子里的弯弯绕,可不少呢!”
第二百六十七章诈语
杨泽说这个案子里有弯弯绕,付丙荣他们全都赞同,其实大家都能猜到是尤家人自己做出来的命案,可究竟是哪个,这就没法猜得出来了。
杨泽坐到了大案之后,让菜菜把刚才的事情给付丙荣他们说了一遍,然后,他道:“从尤旭起的反应上来看,他是凶手的可能性,只能说一半一半,对于一个凶手来讲,要想不让人怀疑,必定会事先做出种种措施,有证人,有证据,让人没法说他就是凶手,可尤旭起却没法证明他无罪。如果案子审得马虎,这就是对他最不利的地方,可要是案子好好审,那这就是个漏洞了,既然敢杀人,还是连杀两人,怎么可能不想好应对的方法呢?”
菜菜奇道:“那这么说,尤旭起不是凶手啦?”
杨泽却摇头道:“也不一定,如果他是故意这么做的呢,就是让自己没有证人和证据,留下这么大个漏洞,然后反问审案的官员,他有那么笨么,他再咬别的兄弟,告兄弟是凶手,万一兄弟们也拿不出证据呢,说不定此间就会出什么差错,哪个兄弟被黑了,他岂不就能脱身了!”
菜菜和付丙荣他们目瞪口呆,案情还可以这么分析吗,简直是闻所未闻,要是这样的话,那根本就没法确定尤旭起到底是不是凶手,也没法确定别的尤家人,这案子没法破了,连嫌疑人的范围都无法圈定。
菜菜道:“那你刚才去审尤旭起干嘛,审了半天,不等于白审了么!”
杨泽微微一笑:“怎么能是白审呢,至于我知道他是凶手的可能性是一半一半,而不是十成,更不是八成九成,这就代表犯人有可能是别人,这本身就降低了冤案的可能性。怎么能说是白审呢!”
菜菜沉默了,她是无法理解这种破案手法的,估计付丙荣他们也不理解。她看向三人,就见付丙荣和谭都一脸的茫然,他们两个都不是笨人,出现了茫然,那就代表他俩是真的不理解,只有向来是笨人的木根,这时却满脸的肯定,连连点头。这时候一点都不笨了。
菜菜大感奇怪,难道木根一直都是大智若愚,平常看起来笨笨的,其实聪明得很,她道:“木根,你听明白了吗?怎么明白的,说来给我们听听!”
付丙荣和谭也一起看向他,对于三师弟能领会到师父的断案精神,他俩同样也大感惊诧!
木根也很奇怪。看着他们三个,道:“师父的话很好理解啊,为什么不明白?不就是尤旭起不是凶手吗,但也有可能是。这有什么不明白的?”
“可为什么呢,你听懂了吗?”菜菜问道。
木根更感奇怪,大声道:“为什么?干嘛要管为什么?你们还真是让我惊讶啊,凡事都要问个为什么。累不累啊!”
菜菜和付丙荣同时泄气,木根还是那个木根,并没有变聪明。谭却笑道:“还好,我对你智慧的判断,还是正确的,你这个木头木脑的家伙,是开不了窍的!”
说话间,外面师爷快点进来,道:“杨大人,那尤旭升被传来了。”
杨泽向他身后看去,就见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中年人站在台阶下,正紧张地看着自己。杨泽点了点头,示意尤旭升进堂来。
尤旭升非常的紧张,案子拖的时间不算短了,可舒堂举却不结案,不管他使多少钱,舒堂举都只收钱,却不办事,说是要等镇西的杨泽来断案,那位杨泽曾经是大理寺的少卿,断案如神,可这位杨大人今天刚到,就先去见了二弟,然后再见自己,这可有点不对头啊,应该是先见自己,大家谈谈“断案辛苦费”的事,然后再开始审啊,怎么能先见二弟呢!
他把杨泽认为得和舒堂举一个样子,如果当官的不收钱,那还当什么官,他一直想当官收钱,还没机会呢,只能给当官的送钱!
进了大堂,尤旭升躬身行礼,道:“学生尤旭升,拜见杨大人!”他是读书人,见了当官的要自称学生,跟年纪大小无关。
杨泽让他坐下,问道:“尤旭起状告你杀害了尤旭高,你可认罪?”
尤旭升屁股刚刚坐到椅子上,听杨泽忽然来了这么一句,他一惊之下,又站了起来,表情相当地激动,急道:“杨大人,学生无罪,那尤旭起是诬告,学生怎么会认罪呢!”
杨泽哼了声,又问道:“那你可有证据,在案发当日,你有没有去过你祖父的房间,谁能作证?”
尤旭升完全愣住,他万万没想到杨泽会这么问,这岂不是把他当成了嫌疑犯一样了,要不然怎么会这样的问法,他事先半点准备都没有。
关于尤旭起告他杀害了三弟,这个他是事先知道的,自然也就有了准备,可杨泽现在却突然把话题转移到了他祖父的案子上,怀疑他杀了祖父,这个他就没有做过准备了,完全想不到的事!
杨泽眯起眼睛,看着尤旭升,道:“为何不答,可是做贼心虚!”啪地一拍桌子。
尤旭升腿一软,扑通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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