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又补充道:“以前欠的俸禄一并给你结算了,另赏十贯钱,做为你这段时间保卫县城的奖赏!”
郝威峰大喜,能把欠他的俸禄给补齐,这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还有奖赏,这可是意外之喜了!
杨又道:“严诚厚,你便为本县的典史,另外兼任司库和司户,你责任重大,当勤勉为公!”
严诚厚同样喜出望外,上前答谢杨泽,大表忠心。
杨泽又看了眼木根,这小子年纪太小,实在没法当官,可别人都有官当的了,不给他当,怕这小子以后抱怨连天,他便道:“木根,你不是想当捕头么,现在本官就任命为本县的捕头,听郝县尉的命令!”
木根一蹦三尺高,他一指那些衣衫破烂的大汉,道:“他们归不归我管啊?让他们都当捕快吧!”
郝威峰峰急道:“别别,让他们当帮闲就行了,如果让他们当捕快,是要付全额的工食钱的,这么多的人每月至少要支出二十贯的,这么大一笔钱,咱们县可支付不起啊!”
那些破衣大汉本来还挺兴奋的,可听到郝威峰这么叫,他们的脸上都现出失望之色,在西北讨生活可是很不容易的,要是能有一份固定工作,有了稳定的收入,让他们卖命都是可以的,可惜,就算他们想卖命,别人也没钱买!
杨泽看了眼破衣大汉们,查了查人数,估计人数在五十人左右,他道:“怎么会这么多的人,刚才在城外也没这么多人啊!”
郝威峰道:“刚才不是所有的人都随卑职出去了,城里还留了些,得保护王爷,现在是全都在这里了,不算上卑职的话,一共五十五个!”
杨泽点了点头,这么大一个镇西县,只有五十五个候补公务员,说实话实在是少了些,但好歹比没有强!
他看向那些破衣大汉,就见这些汉子个个精壮,几乎全是二十多岁的强壮汉子,里面还有一些胡人,但他们却个个脸有菜色,显见平常是过得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相当地不滋润!
杨泽道:“以前欠一共欠他们多少工食钱?”
郝威峰道:“前前后后加起来,差不多有六十贯吧,不过不用全都付给他们,付个三成也就成了!”
破衣大汉们也没指望能拿到全额的工食钱,他们这些人,在镇西县属于无业游民,如果放到草原上,便算是没有羊群的流浪牧民,能有口饱饭吃就算是过年了,哪还敢指望别的!
杨泽看着这群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大汉,道:“全都留下,全都算是本县的官兵,归本县亲自掌控,以前欠的工食钱,双倍补偿,还有,以后每个人,每个月给二百文的兵饷,一月一付,绝不拖欠!”
郝威峰大吃一惊,这样一来所要支付的工食钱就要一百二十贯,在加上每月支付的兵饷,那就等于要多支出十余贯,这可是固定支出,镇西县这鸟不拉屎的穷地方,哪可能承担得起这么一大笔的费用。
如果在长安,十余贯的支出,简直就是毛毛雨,捕快上街去敲诈商户,一天都不止这个数,可这里不是长安,是西北苦寒之地,十余贯可就是好大一笔钱了!
破衣大汉们轰地一声,异口同声地欢呼起来,他们可没有想到,新上任的县令会给他们固定的兵饷,就连以前欠的工食钱都没指望能全额收到,现在竟然翻倍,他们有不少人活了小半辈子,都没见过成贯的钱,这可真是天大的喜讯了!
呼啦啦,堂上跪倒一片,破衣大汉们尽皆满脸的感激之情,全都趴在地上,给杨泽砰砰地磕头!
杨泽又道:“人人都要有新衣服穿,还要有制式的刀枪,这个要马上去州里采购,典史何在?”
严诚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谭提醒,他才想到,典史就是自己,县尊大人是在叫自己呢,他忙上前听命。
杨泽估算了一下,自己手头并不是很宽裕,但严诚厚却有的是钱,这次跟随他来西北,足足带了两千贯,所以只能由严诚厚先垫上,以后好还他。
杨泽道:“你带人去州里采购,把所需的物品买齐。还有,看看这地方缺少什么货物,在州里招集点工匠来,什么工匠都行,只要他们肯来,招来就是!”
严诚厚重重地点了点头,答应一声,立即转身,就要往外面跑。
杨泽在后面叫住他,道:“明天再去不迟。你再去对面问问,王爷一家需要什么物品,也都给他们买回来,尤其是女人用的物品,胭脂水粉,还有衣服料子什么的,挑最好的买!”
严诚厚答应一声,心中暗道:“买女人用的东西干嘛,难不成杨大人看上了那个小公主,想要讨好她?”
第一百九十四章盐
杨泽一说要买女人用的东西,不光是严诚厚有这种想法,别的人也都开始联想,杨泽不会是喜欢上了小公主吧!
要是放在长安,杨泽想和公主套近乎的想法,那是会受到鄙视的,一个从小县城来的少年,就想和公主套近乎,这不是不自量力么!
可在镇西县,大家却不这么认为了,看看李晏一家人的那种惨样儿,李晏听到长安有人来,就想要上吊的举动,要是杨泽看上了他家的公主,那还算得上李晏运气呢!
几乎没有人看好李晏,不管是后来的,还是本地的人,都没有想过李晏能再当皇帝,甚至连李晏能有命回京,大家都没有想过,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李晏这辈子已经废了,再无东山再起的希望,反而要防备着,别被他连累才好。
杨泽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爱怎么想怎么想去,他交待了严诚厚后,又问郝威峰道:“本县有多少人口?我指的不是男丁,是所有的人口?”
郝威峰想都没想,道:“这个卑职可估计不出来了,要说男丁的话,大概能有个三四千人,算上家人的话,可能得超过一万。但咱们这里人口流动很大,不但百姓住的地方很分散,有地种的好找,可没地种的,就找不着了,他们为了不交税,便都往草原上跑,去给秃噜浑的部落王放牧,冬天时才回本县猫冬,有的人甚至住在本县的地界上,却去周边抢劫当强盗,这种人还不少,怎么算也没法算进本县的户口当中去!”
杨泽皱了皱眉头,道:“那征税怎么办?嗯,我知道了,怪不得征税难,咱们只要一出去征税。他们人就跑没影了,所以很难征税,是吧?”
郝威峰连忙点头,道:“县尊高见,可不就是这么回事么!”他脸上忽然一红,有些话没好意思说。
其实,有时候他带着人下去收税,往往带着的人打不过当地的百姓。在中原是差役们狠,老百姓弱,可在镇西县这地方正好反过来。老百姓凶狠着呢,还让百姓交税,百姓们没联合起来,把县衙给抢了就不错了,这就是很守法的表现了!
杨泽叹了口气,看来此处和中原大不相同,大方帝国的官府对此处的掌控力不够,如果非要给镇西县下个定义,那它应该是大方帝国和秃噜浑草原帝国的缓冲地带。而非是平常意义上的那种可以收税的领地。
感觉有点头疼,杨泽摆手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散衙。大家都先回去,想想以后该怎么让本县富裕起来,人人都要想,本官以后会问你们的!”
堂上众人行礼之后。便即散去。院子里,大汉们围住了严诚厚,想让他兑现杨泽的承诺。拿到工食钱。
杨泽去了后院,看着几间破烂的房子,更是发愁,这地方也太穷了,穷的令人发指,以后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就在这时,严诚厚小跑着来找他,说那些大汉不要铜钱,非要盐,他想问问杨泽,是给钱啊,还是给盐呢!
杨泽听了这话,忽地兴奋起来,就象是黑暗当中,忽然出现了一丝光明,他问道:“为什么不要铜钱,而是要盐,这里很缺盐吗?”
严诚厚摇头表示不知,他也是刚到这里,哪会知道这里缺不缺盐,但看那些大汉的样子,估计是很缺盐的。
杨泽道:“去叫郝威峰进来,我要问他话。”
严诚厚立即出去,片刻功夫,郝威峰便来到了后院。
杨泽问道:“镇西这里,很缺盐吗?为什么外面的士兵愿意要盐,而不要铜钱呢,铜钱可是好东西,不但能买盐,别的东西也是可以买的。”
郝威峰道:“回县尊的话,咱们这里穷得很,老百姓都是以物易物,不太使用铜钱,只是咱们官府用铜钱做结算罢了。外面那些混帐不知道,想多捞点儿,所以才想要盐。那盐可宝贵着呢,要是去了草原上,用盐和那些秃噜浑的人换牛羊,只要一小包的盐,就能换回一头羊来。”
“秃噜浑那边很缺盐吗?”杨泽感觉草原上应该不缺盐,就算没有盐水湖,但那么大的地方,有几个盐矿总是可以的吧!
郝威峰点头道:“非常缺盐,他们那边的盐都是苦的,还有毒,属于毒盐,没人敢吃,所以只能用牛羊来和咱们换,但盐铁属于禁物,咱们大方又没和秃噜浑通商,所以盐是不会卖给他们的,他们只能找私盐贩子换,可那又能换多少呢,根本不够吃的!”
杨泽双眼放光,道:“既然如此,那这盐可是好东西了,朝廷不许卖盐给秃噜浑,可却没说不能卖给秃噜浑人带咸味的东西。嗯,这个我要想想,你下去吧!”
“那,还要给士兵们发盐吗?”郝威峰问道。
“发,我这次带来不少的上好精盐,按着本地的市价,折成工食钱给他们。不过,先不许他们去草原上找秃噜浑的人换羊,如果要换的话,我带着他们去。”杨泽说道。
郝威峰听说可以用盐折成工食钱,他两只眼睛也冒出光了,道:“那卑职的俸禄和赏钱,能不能也折算成盐,就是那种精盐?”
“可以啊,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杨泽挥手让他出去。
郝威峰喜滋滋地出去了,不大会儿的功夫,就听前院传来一阵欢呼声,看来那些士兵也很兴奋,毕竟在西北这地方,盐可比铜钱要硬多了!
杨泽心中盘算起来,暗想:“人是不可以没有盐的,如果淡食日久,就会生病,草原上的盐供应不足,牧民们肯定非常渴望得到足够的盐,这不就是好生意么,价格随我定啊!”
可他转念又一想,大方帝国不卖盐给秃噜浑,这必是一种国策,以此来削弱秃噜浑的实力,毕竟士兵没有盐吃,身体就不会好到哪里去。打起仗来,自然也就不给力了,大方的边疆由此会得到安宁。
但这可不是长久之计,再怎么向秃噜浑禁盐,也是禁不住的,私盐贩子的存在,也是一样可以让秃噜浑得到盐的,反而使大方帝国少了很大一笔的税收,反而便宜了私盐贩子,而私盐贩子是不会感谢帝国。
要想让边境安定。可不一定是非要禁盐禁铁的,有的是办法可以选择,杨泽两世为人,实在是太了解怎么处理这种情况了!
“典史,严典史,你过来一下!”杨泽又把严诚厚叫了来,对严诚厚嘱咐了一番。
严诚厚听罢,很是不解地道:“这几样东西要买一千贯的,这也太多了吧!”
杨泽笑道:“不多。这算什么,你去办吧,明天就去州里,快去快回。我估计办完这件事,有半个月的时间足够了!”
严诚厚不名所以然,但他很听话,杨泽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准备了。
当晚,杨泽亲自去请李晏一家人来他的县衙赴宴,他带来了不少中原各地的特产。正好可以请李晏一家人尝尝,他还特地叫人去买了只羊。
李晏的所谓王府,就在县衙的对面,要来那可太方便了,出门再进门,就到了!
县衙也没什么大屋子,杨泽便在大堂上设宴,由严家的仆人做菜,满满地摆了一大桌子!
李晏看着桌子上热气腾腾的饭菜,忽然流下泪来,道:“我都多少年没吃到长安菜了,尤其是这道烤全羊,自从离京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吃到过!”
王妃却道:“烤全羊不是长安的特色菜,算是西北的吧!”
李晏却道:“我只在长安吃过,到了这西北之后,别说烤全羊,就连只完整的羊腿,都没见过几次,所以这烤全羊当然算是长安的菜式了!”
杨泽亲自把羊头割了下来,郑重地放到了李晏的面前,道:“王爷,家有千口,主是一人,这只羊头,便请你享用了吧!”
这是尊重李晏,羊头虽然不是羊身上的精华所在,可因为是头,所以便应该给身份最尊贵的人吃!
可李晏却摇头,道:“不要羊头,我要吃羊脊肉,那里的肉香,我最爱吃了!”
王妃却道:“羊头你不享用,那就给我吃吧,反正这么多年来,咱们家也是我做主,要是你当家的话,咱们一家人早就都饿死了!”
“王妃言重了,其实……”杨泽想说,不管谁当家,不管谁当县令也不会把你们饿死的。可没等他说完,手里的割肉刀却被小公主抢了去。
小公主道:“我要吃烤羊腿,去年过年时吃过,可好吃了!”她挥刀下去,把一整条羊后腿都割了下去,捧到了自己面前,张嘴就咬,一点儿没有女孩子应有的矜持,估计就算有点儿矜持,在烤羊腿前她也不在乎了。
李晏一家人毫不客气,也用不着客气,大吃大喝起来,而且专挑肉吃,素菜一口未动。
杨泽看着颇有些心酸,忍不住道:“王爷王妃,你们离开京城,这些年可辛苦你们了!”
本以为李晏不会抱怨,就算要抱怨也是王妃抱怨,可不成想,李晏只嗯嗯两声,便接着吃肉,王妃不但没有抱怨,反而说了几句宽心的话。
王妃道:“辛苦些没什么,就怕一直这么辛苦。其实,我们这还算好的呢,要是留在京里,还不知会怎么样呢,万一被砍了四肢,扔到猪圈里,那才叫痛苦呢!”
杨泽知道她说的是往事,独孤女皇刚夺权时,曾把反对她的一个王爷全家人,都砍了四肢,扔到了猪圈里,那个王爷是先皇的堂兄弟,同样是开国皇帝之后。
杨泽道:“过去的事,就不提了,眼光还是放长远,看以后吧!”
王妃便不再说话,她吃相还好,没有狼吞虎咽,但也是只挑肉吃。
小公主吃着吃着,忽然道:“父王,我明天想去草原上,想给朋友们送点儿茶叶去,朋友去年送了咱们羊,咱们得还礼才行啊!”
李晏瞪起眼睛,道:“不许去,少跟蛮夷的人来往,你当他们是朋友,他们可没有当你是,尤其是那个什么王子,更加的不是东西,不许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