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王并不吃喝,只是在旁边看着杨泽吃,他本来话就少,又心里有事,每隔一会儿就要起身,去问管家,想知道小草服了药之后,有没有好转。
杨泽吃罢了饭,擦擦嘴,站了起来,道:“老王爷莫急,那药没这么快见效的,吃过药后,还要等小郡主发过汗后,才能知道效果如何,以依下官估计,明天早上,才能知道结果。”
“真要等到明天早上啊!”相王仍旧有点着急,叹气道:“那就等吧。要不,咱们一起去后宅看看?”
“那是自然。”杨泽哪能不答应,他也想去看看小草服了药后,有没有出汗,只要一出汗,病情就能减轻了。
两人到了后宅,进了屋子之后,见相王妃和李正隆都守在床边,相王妃回头冲相王笑道:“服了药后,小草睡着了,你看,这孩子睡得多香,咳嗽也少了许多,这么半天,只咳嗽了两声。”
相王欢喜之极,他坐到了床边。爱怜地看着小女儿,轻声道:“看样子这药管用,咱们就在这里守着她,等明天天亮了,她的病就能好了。”
杨泽心想:“哪有这么快的,要想恢复正常,没有三天时间是不够的,这是婴儿,可不是成年人,抵抗力没有大人强的。”
他道:“老王爷。这屋子里太热了,这么个热法,孩子的病不见得会好得快,小郡主的病,其实就是受热引起的,所以屋子里得降降温才行。”
相王妃转头看向杨泽,有些犹豫地道:“现在天凉,我们也是怕她着凉才在屋子里面放的火炉,可要是降温的话。得降到什么程度才行呢?”
杨泽看了屋中间那个铜炉,想了想,道:“以大人穿夹袄不出汗为限,也就可以了。现在的屋子里,穿单衣都觉得热,大人还好,小孩子哪受得了。而且屋子里还得通风才好。”
相王妃连忙吩咐仆人去办,王府里仆人众多,只要知道了限度。那办起事来倒是快得很,只不大会功夫,屋子里的温度就降了下来。
杨泽看了一会儿小草,便又道:“老王爷,这屋子里的人不宜太多,依下官看,只要留一个人照看就成了,要是屋子里的人太多,那么浊气便重,会使小郡主呼吸不畅,不利病情。”
相王妃连忙道:“杨君说得对,我以前就没有想到过这些。你们都出去吧,我留在这里就好了,你们都出去,快些快些。”
现在只要是对小女儿的病情有利的话,她就全都听,并且立即照办。
相王和李正隆都道:“这就出去,这就出去。”他们不但出去,挥手让屋子里的丫环和小宦官也都出去,顷刻之间,屋子里便只剩下了相王妃。
相王上了年纪,这几天又没睡好,回自己的房间补觉去了,打算晚上时换回王妃,别人照看小女儿他不放心,非要自己亲自照看才行。
李正隆则陪着杨泽去厢房里说了一阵子话,天色将晚之时,他又去看了下小草,之后便回了自己的临淄王府。
杨泽等在屋里,吃了仆人送上来的晚饭,他便和衣而卧,按着他的估计,小郡主是不会有什么事的,服了药后,明天早上就能有效果。
眯瞪了好久,待睁开眼时,已然月上中天,杨泽便去了小郡主的房间,见相王坐在床边,手柱着头,也在眯着呢!
杨泽轻轻拍了拍相王,道:“老王爷,夜深了,你回去休息吧,由下官一照看小郡主。”
相王睁眼看了看他,犹豫一下,摇头道:“本王还是留在这里吧,杨君,你不如就在外间先歇息歇息,要是下半夜本王太累了,挺不住时,你再来换人。”
杨泽却不离开,道:“下官还是陪在这里比较好,有什么事也方便照应。”他搬了个墩子,也坐在了床边,陪着相王打瞌睡。
所幸小郡主睡得很实,没哭没闹,咳嗽声也少,而且咳嗽里面的痰声,明显减少了,待到鸡鸣头遍,小郡主醒了!
整个后半夜,杨泽强打精神,直到鸡鸣时分,他见小郡主醒了,这才推了推相王,道:“老王爷,小郡主睡了,估计是要方便,咱们去叫丫环进来吧,伺候小郡主起身!”
相王啊地一声,他揉着眼睛,看向小女儿,竟小女儿醒了,他赶紧站起来,先是轻轻拍了拍小女儿,随即道:“本王去叫人,杨君你暂且帮忙照看一二。”说着,转身小跑着出了屋子。
杨泽心想:“嘿,这回信得着我了,竟然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昨晚还信不过我呢!”
只不过片刻功夫,外面就进来人了,相王妃亲自来到,她也是睡眼朦胧,一进屋就道:“小草乖女,可想母亲了吗?”她到了床边,抱起了小女儿。
小郡主虽小,可终究是女孩,早上起来方便,杨泽哪能待在屋里,他主动出了屋子,相王这时正好又要进来,他这时才注意到杨泽眼中的红丝,感激地道:“杨君,昨晚可真是多亏了你啊,感谢的话就不说了,这份情谊,本王记在心里。”
相王为人懦弱,可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才特别看重别人的友谊,这和他从小就没啥朋友有关。
杨泽并没走远,还是等着屋外,过了好一会儿,听相王妃在里面说话,他才又进去,重新又给小郡主做了检查。
检查之后,杨泽道:“昨晚下官守在这里,听小郡主咳嗽声里痰声减少,而且没有恶心呕吐,所以这两个症状算是好了,刚才又给她号了脉,脉沉微数,这个也有好转,舌质正常,舌苔已退,这些也都正常,而且指纹间青色已退,出汗后,身热见退,这说明外感已解,如果可以的话,下官想看看小郡主的……那个大便和小便,不知可否?”
相王妃道:“可以可以,这个当然可以。”她让杨泽看了小草的大小便。
杨泽非常仔细地检查,一点都不嫌脏。相王夫妻在旁看他认真,心中着实感动。如果杨泽是医生,那检查小郡主的大小便,这个是很正常的,给婴儿看病,这是正常的流程。但杨泽不是太医,而是大理寺的官员,他能来帮忙就已经够意思了,竟然还看脏物,这就无法不让他们感动了。
检查之后,杨泽道:“小郡主的大便稍溏,仍有奶瓣,小便微黄,这说明她虽外感已除,但痰湿未尽,治宜温化。”
想了想,他又道:“还请王妃叫进乳母喂小郡主,看看小郡主的胃口如何,下官要以此为依据,改一下药方。”
相王妃立即叫进乳母,杨泽在外间等候,只过了一小会儿,相王妃便出来道:“杨君,你还得进去看看,我家小草仍是不肯吃奶,这可如何是好。”
杨泽又进去看了下,又给小郡主做了检查,直到完全确定症状之后,他才出来开了方子,这个方子和先前的有所区别,原方去了香薷和六一散,加了炒麦芽和扁豆衣。
拿了方子,杨泽道:“按此方再服一剂,小郡主的病便可大愈,随后只需调养几日便可,服完这剂药之后,便不需要再服了。”
相王接过方子,喜道:“好好,有效果就好,看来杨君是真的有本事,竟然两剂药下去,就能治好我家小草的病,佩服佩服,感谢感谢!”
杨泽见小郡主没什么大碍了,便向相王夫妻告辞,他没必要在此多留了,他还得向侯自镇去报告宇文武略家案子的结果呢,别看侯自镇挺没存在感的,但要是自己真的认为他不存在,那侯大人极有可能会刷存在感,那时大家可就都难受了。
这次杨泽想走,相王夫妻便没有再留他,他们眼见着小女儿的病见好,自然不好再留杨泽,但他们还是告诉杨泽,想让他随叫随到,当然不是命令,只是希望杨泽能过来,这个要求倒是不过份,杨泽也愿意和相王一家搞好关系,自然答应。
杨泽在相王盛情的款待之下,吃了一顿丰富得过了头的早餐,这才离开王府,他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大理寺,他得办理结案才行。
等他到了大理寺时,竟然发现官员们都到了,他心中一算,今天也不是排衙的日子啊,怎么人来得这么齐,一问之后才知,原来大家都等着给宇文其武略家的案子做判决呢!
杨泽只感哭笑不得,整个衙门里的人,只有他去办事了,顺便还带了个王九学这个打酱油的,可现在他却成了最后一个到的,弄了半天,谁办事谁就迟到啊!
第一百七十四章专治各种不服
侯自镇坐在堂上,脸色红润,看样子小日子过得挺滋润的,他见杨泽到了,便问道:“杨大人,宇文家的案子今天就能结了吧,你昨天不是进了宫吗,陛下怎么说的,这案子到此为止了吧?”
杨泽想了想,感觉独孤女皇并没有做出明确的指示,也没说要把宇文武略怎么办了,但这个案子应该是可以结了,至于宇文武略要怎么被处置,可就不关大理寺的事了。他说道:“回侯大人的话,陛下不想深究此案,而且此案也没有凶手,所以无从惩罚,结案是可以了,至于别的,陛下没有明说,下官只是在宫里待了片刻,就离开了。”
侯自镇一喜,道:“没事就好,可以结案就行了,别的事,咱们也管不着。”他立即叫人拿出了卷宗,大笔一挥,把案子给结了,速度之快,很有点青天大老爷的决断。
案子一结,侯自镇拍拍屁股就走了,官员们则哈欠连天,也都有样学样地,想甩甩袖子回家补觉去了,有人临走时竟然还嘀咕,嫌杨泽今早来晚了,害他们等了半天!
杨泽鼻子差点没气歪,我是干活的,你们是当背景的,竟然还嫌我来晚了,一群混蛋,看我怎么收拾你们,不给你们点颜色看看,还真以为我这个上司是软柿子呢!
脸色一沉,杨泽道:“各位,都先留步,我看咱们大理寺最近办差的气氛不太好,很有懈怠之风,这个风气要不得,要改,要从现在改!”说着话,他走到了大案之后,就在侯自镇刚刚坐的大椅上,他坐了下来。为了显示上司的威风,拍地一声,他还拍了下惊堂木!
官员们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杨泽会突然来这手,这是要干嘛,说我们办事懈怠,可少卿大人你得明白,要是咱们大理寺的人勤快起来,可是会有很多皇亲国戚不愿意的,那才真叫麻烦呢!
杨泽扫视了一圈下面的官员。颇有种以前上学时的感觉,他就是老师,而下面的都是学生,还是一群不努力学习的学生。以前老师是怎么惩罚不好好学习的学生的?留下来写作业!这招很好使,自己以前就被留下来过,抄古文抄到手都软了!
啪地又拍了一下惊堂木,杨泽道:“对于宇文家的案子,各位有什么想法啊?如果下次再遇到类似的案子,应当如何侦破。你们有没有做总结啊?”
官员们鸦雀无声,你看看我,我瞧瞧你,谁也回答不出。大理寺和别的衙门不一样,这里没案子才是好事,有案子也没关系,上面怎么要求。他们就怎么破,这就是总结,还要什么总结?怎么能更快更好地破案子。是刑部的事,和大理寺有什么关系?
杨泽一指王九学,道:“王大人,你是随本官去破的案子,所以有什么想法你就不用写了,但总结你还得写,现在就写,不得少于八百字,写完之后,才可以回家,写不完就一直写!”
王九学差点儿没哭了,有没有搞错,结案陈词应该是你写才对,你才是主办的官员,关我什么事儿啊!可他哪敢说不,规规矩矩地答应一声,去了自己的公事房,去憋总结了。
杨泽忽然又补了一句:“你是怎么随本官破案的,本官教了你些什么,你要如实地写,不许夸大其辞,随便吹捧!”
王九学这才松了口气,上司大人这句话,其实就是让自己夸他啊,不能随便吹捧,那就要用心地吹捧,好好地吹捧,这才是做下官应有的觉悟!
杨泽把王九学打发走了,又向下看了一圈,他的目光看到哪个官员,哪个官员便一哆嗦。
官员们本来是没把杨泽当回事儿的,大理寺少卿这个官位换得太频繁了,而且前任少卿们个个没有好下场,他们又见杨泽年纪不大,便以为他也干不长,早晚是个被砍脑袋的货,自然也就不会重视,否则杨泽刚一到任,他们的礼物就得送过去,但反正杨泽会是个死货,那他们干嘛还要巴结,犯不着费这个事啊,他们到现在都是这么认为的!
然而,就算杨泽有可能和几个前任一样,但在没被收拾之前,终究还是他们的上司,现官不如现管,他有什么命令,下面的人是必须得听的,要不然他们就要在上司被收拾之前,先被收拾了!
杨泽哼了声,道:“你们没有跟本官去办案,所以对于这个案子的分析是必须要写的,这个分析每人不得少于三千字,还有最后的总结也要写,每个人不得少于两千字,总计是五千字,各位都是办案高手,要不然也不能在大理寺里任职,所以这五千字对你们来讲,都是很容易的,在今天午时之前写好,然后交给本官,你们不必回公事房里写,就在这里写。来人啊,给大人们搬来桌椅,文房四宝也都准备好,本官在这里陪着他们写!”
官员无不大惊,要说写文章,他们是谁也不怕的,但给的时间也太短了些,现在离着午时也没多久了,这么短的时间内写出五千字,就算他们再怎么妙笔生花,也是困难啊!
少卿大人这股邪火怎么来的,我们也没得罪他啊?官员们心中都这么想,实不知杨泽为什么会抽风!
杨泽一指刚才那个小声嘀咕的官员,道:“你,你叫什么名字来着,官居何职?”
这官员面如土色,他心中猜测,少卿大人发出这股邪火,不会就是因为听到了自己刚才的嘀咕吧?如果真听到了,他转眼就要报复,这人也太生猛了些,比侯自镇还要邪乎,完全地惹不起啊!
这官员硬着头皮,把自己的姓名和官职报了出来,杨泽又哼了声,道:“你刚才不是想早点回家么,那好,本官就让你早点回家睡觉,你不用写了,现在就回家睡觉去吧!”
这官员吓得扑通一声就跪下了。不住地磕头,求杨泽原谅他一回,见杨泽还不吱声,他只好直起腰,啪啪抽了自己两记耳光,这两记耳光他抽得实在不算冤枉,谁让他嘴欠来着!
其他官员全都看向他,个个心中不满,就因为是他嘴欠,结果大家都被连累了。这倒霉催的,就算这家伙想要抱怨,你也小点儿声啊,再不济也得出门之后再抱怨,最好是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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