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害怕。
怕什麽?该怕的人应该是我吧?想对我做什麽也都做了,还有什麽好怕的?
「妈的!」冷翔云恨恨的啐了一口,自己什麽时候变得像个女人一样,只会胡思乱想,搞得自己心神不宁,烦哪!不想、不想了!
冷翔云用力甩甩头,决定暂时将这件事情搁下,今天可是有事要忙的,他就这样赤裸裸的走进浴室冲澡,再回到房间时已是神清气爽。
打开衣柜,冷翔云挑出一套银蓝色的丝质轻便西装,这是冷翔云的习惯,只要是工作,他就是穿西装。接著,在衣柜底的抽屉旁,冷翔云按下一个隐藏的很好的按钮。
一按下,整个衣柜里的空间开始无声的滑动起来,挂著整排衣物的吊衣杆向衣柜後方收回,放杂物的小抽屉向下落,衣柜的顶端降下来的,是一整个全新的空间,武器收藏柜。
那简直是一个小型军火库,小至掌心大的袖珍型手枪,大至附有瞄准器的火箭筒,再加上各式弹药枪械,这不仅仅为了工作,这是冷翔云的最大嗜好,收集。
大概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武器是他没有真正用过的,但是他工作的薪水多半都是用来买这些司徒克哉叱之为「垃圾」的玩意儿。
冷翔云最常用的就是MRI Desert Eagle,行家认为用这款枪就像爬山吊沙袋,习惯後再用其他枪枝就几乎感觉不到重量,但冷翔云觉得它是一个好用的小玩具,换装快,加装也方便。
用一个小型皮箱将要带的东西装好,冷翔云也不忘将自己最心爱的亮银色软鞭围上腰际,那是师父给他的第一样防身武器,他一直用到现在。接著,他将弹匣、另外两把袖珍型手枪、一支匕首也贴身穿戴好,这是以防万一用的,通常一个杀手要去工作是不会搞那麽多行头在身上做累赘的,但是冷翔云就是爱,就算出两万次工作都用不到也无所谓。
等到全部准备完毕,也是四十分钟以後的事情了,还好,再加上车程,时间差不多,拎著东西下楼,冷翔云就看见杉本真澄闷闷不乐的坐在客厅。
看著他的背影,冷翔云心里又是那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涌上来,感觉到有人,趴在主人脚边的小彻抬起头来,察觉到小彻的举动,杉本真澄知道是冷翔云,就算知道,却怎麽样也回不了头。
「…我会搬出去,不会给你添麻烦的。」都做出了这种事,没有当场被赶出门已经是人家对自己天大的温柔了,自己怎麽能再不识相…
「搬出去?」冷翔云听了是一头雾水,直性子的他直接就问出口,「你哪一只耳朵听见我要你搬走?又是哪一颗脑袋想到你会给我添麻烦?你这家伙老是这样,我行我素的在我家门口定居,然後现在又自顾自的说要走,你到底脑子里装的是什麽?」
杉本真澄惊讶的回过头,自从他出了冷翔云房门,他就再也没奢望冷翔云会像上次还用一样的态度对他,这下冷翔云劈头就说出这种话,让杉本真澄的脑袋又打结了。
看见那副瞠目结舌的模样,冷翔云头痛的叹了口气,这家伙真的很…
「我没叫你搬,你也没地方去,我没说你麻烦,你就乖乖替我整理屋子,我要出去,可能到晚上才回来,你如果要出去,钥匙在玄关,你记得带,就这样,我走了。」
再不走时间来不及,冷翔云很快的交代一下,留下还在发愣的杉本真澄,就出门去了。
* * *
这是位於新宿的一栋商业大楼,说是要来工作,冷翔云仍然大剌剌的开著他的Mclaren F1招摇过市,该说他自信满满还是臭屁自大,反正他一切都准备就绪,只等主角出现。
停在楼间小巷内,冷翔云不像平常使用D。E行家一般将枪架起来与目标有段距离,而是直接扣在手中,用大衣刚好挡住,晴朗冷列的天气,冷翔云看见两辆加长型礼车驶过,算准时间,缓缓步出巷口。
全鸿威在司机恭敬的开门之後下了车,看见不远处一个身形高挑的男子向自己走来,脸上挂著的笑容温柔得让全鸿威整个暖和了起来,他下意识的也朝他笑,这个时候男子却突然逼近到自己身边,就在四周随扈都还没有搞清楚状况时,一声细微却清楚的枪声响起,全鸿威倒下去的时候,脸上还挂著笑。
直到老板倒地,四周围的保镳才意识到状况,情况顿时混乱了起来,冷翔云脸上的笑容显示出他游刃有馀的程度,就在开完枪後,他一个转身闪过站在死者身边的保镳,大步走上马路,接著跳过街道中间分隔的栅栏,快速准确的闪过迎面而来的车辆,後面的保镳根本来不及追,冷翔云的人影就消失了。这样明目张胆的在大白天、又是随扈成群的情况下能像冷翔云一样如入无人之境的开枪杀人,恐怕是前无古人的行为。
「轻轻松松!」冷翔云在绕回停车的巷子、坐上驾驶座之後,忍不住称赞起自己的灵巧。还好,那些保镳是白痴,白痴到连要追人都忘记…不对,搞不好是全威硕事先安排好,好让自己可以顺利杀了他爸爸。
有这种人做儿子,算你倒楣罗!
冷翔云开著车到处乱晃,想到在家里的杉本真澄,冷翔云的脸色黯淡了下来。这家伙…
从一开始,就口口声声的说喜欢喜欢,他到底明不明白,喜欢是…
…是什麽?
他也不明白。他只知道,对司徒义行,那是尊敬、是亲情,知道他临终,自己几乎不敢相信,直到亲眼看见那个一向健朗的身躯竟如此衰老瘦弱的陷在病床里,他才不得不面对。
那曾经温暖厚实的手掌握住他的时候,他几乎不忍去看那紧扣住他的、仅剩下枯木般的手指,殷殷嘱咐他要好好照顾司徒克哉、要好好的保护他,也是在那个时候,他亲口对他许下的承诺,对司徒克哉永远忠诚、永远誓死保护。
而後他咽气,他怔愣的看著,直到手中被司徒克哉塞了面纸,他才知道自己哭了,再也没有人会像这位慈祥的老人一样,把来路不明的自己当作自己的小孩一般照顾,再也没有,他喜欢他,他敬爱他。
除此之外,冷翔云不知道其他的喜欢,跟在司徒克哉身边,他时常可以见到许多不同的女人,为了让司徒克哉喜欢而无所不用其极,他只觉得好笑。自己身边的这类女人也不在少数,因为好奇、无聊而逢场做戏是他们俩常用来打发时间的游乐,新鲜感一但消失,就什麽也没有了。
但什麽都比不上早上的那件事情带给他的震撼。
这种事情,有多少女人为他做过,他记不得了,那快感来得快也去得快,对他来说可有可无,可是这次不同。
那刺激是直冲脑门的,撞得他头晕目眩,那冲击直接穿透他的身体、震盪摇撼他到无法动弹,而杉本真澄对他做的,仅仅是唇舌上的接触而已,却带给他未曾有过的激|情。
他竟忍不住出声,他竟忍不住…沉醉。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出了什麽事,为什麽会对一个男孩有这样剧烈的反应,难不成这些日子是自己欲求不满?
杉本真澄…这家伙到底有没有一点点常识?平常人会这样对一个同为男人的人说喜欢吗?会对男人做这种事情吗?更夸张的还是趁自己在睡觉的时候,他到底在搞什麽?既然想做,自己也让他做了,那又为什麽要露出这种表情?
冷翔云眼前浮现出早上杉本真澄离开房间时的眼神,还有当自己下楼,他对自己说的话。
搞什麽!要来就来、说走就走,也不想想别人的感受,这种家伙,随便你去死死好了啦,我不管、不管了啦!
想到这里,不知道为什麽,冷翔云就是一把火烧上心头,不想那麽早回家,方向盘一打,就往山区去了。
「哎呀!」一声痛叫,接著是金属物落地的声音。
「怎麽搞的你?杉本,最近你老是心不在焉的,再一个月就要技术检定了,你还在发呆?」
这里是杉本真澄的技术学校,练习室里大约有二十来个学生,正在用假发练习自己的剪发技术,杉本真澄的左手食指正在冒血,在他身边的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叫做前田加奈。
「没有啦,我不小心的。」杉本真澄习惯性的将受伤的手指含进口里,血腥味立刻在口中扩散,伤口传来阵阵刺痛。
因为杉本真澄时常会有这类情况发生,同学们也见怪不怪,不过前田加奈还是有些担心。
「我看你要不要去医院消毒比较好?剪刀也不是很乾净,万一细菌感染怎麽办?」
「不用啦,舔一舔就好了,我没事啦。」杉本真澄苦笑,这已经是第几次了,要不然就是在练习洗头的时候把水冲进同学眼睛里,要不然就是在吹乾的时候吹风机靠太近烫到别人,那不单单只是发呆,因为他满脑子都是冷翔云。
那件事情之後已经两个多月了,冷翔云不但绝口不提,对自己的态度仍旧没有改变,这代表什麽?难道说他也对我…
这疑问杉本真澄一直不敢问出口,深怕到最後是自己误会,可是冷翔云并没有拒绝自己对他日渐增温的举动,那又代表什麽?
原来自从那一次之後,杉本真澄开始展开追求,所谓追求并不是指每天送花之类的,反正都已经住在一起了,为了证明自己对冷翔云的感情是认真的,杉本真澄开始每天做饭、打扫、整理房间、洗衣服,就连冷翔云偶尔出门更衣,都是杉本真澄自告奋勇替他穿戴,洗完澡帮他擦头发也成为杉本真澄的一大乐趣,刚开始他担心冷翔云会拒绝,没想到他也没有说不好的意思,於是自己就继续下去,最近这些天,他还大胆的嚐试在出门前跟冷翔云吻别,原先已经做好被呼巴掌的准备,没想到,冷翔云除了一开始有些意外,最後也只淡淡的笑著跟他说「路上小心」。
这对自己来说应该感到满足才是,喜欢的人这样事事顺著自己,也没有反对或不高兴的意思,可是随著时间过去,杉本真澄越来越疑惑。
每天每天,他至少都会说上两次「我喜欢你」,可是冷翔云的反应永远都是笑,他伸手抱他,他也没有抗拒,吻他,他就让他吻,这并不是不好,只是他就是觉得少了些什麽,每一次的告白,都好像投石入海,没有回应,也没有结果。
「杉本,你的伤还在流血!走,跟我到医院去!」就在杉本真澄陷入沉思时,前田加奈已经看不下去这个高大的男生抱著自己流著血的手发呆的呆样,她主动的拉起杉本真澄的手,用力将他拖出门口。
「咦、咦咦?」直到前额狠狠撞上门框,杉本真澄才意识到发生了什麽事情。
「加、加奈,等一下、等一下啦!」
「不等!」
进了最近的医院,医生一看杉本真澄的伤口,立刻请护士替他打了一记破伤风,再包扎好、领了药,也花了一个小时。
「看吧,还好有来看医生,万一你得破伤风死掉怎麽办?」女孩独特的清脆甜美嗓音提高分贝的在熙来攘往的街上显得突兀,杉本真澄不好意思的搔搔头,「不好意思,还麻烦你。」
「不好意思?哼!我要你请我去吃蛋糕,而且要吃到饱的那种!」
前田加奈也是暗恋杉本真澄的女孩之一,难得抓到这个可以单独跟杉本真澄约会的机会,她当然不会放过。
就这样,前田加奈不著痕迹的轻挽著杉本真澄的手,边享受著路上女性投来艳羡的目光,边沉醉在与杉本真澄独处的时间。
照这种情况再冷下去,大概再过不久就要下雪了吧,冷翔云看著窗外的天空想,今天他会晚点回来,不知道有没有穿够衣服?
手随意的抚摸著趴在自己身旁安静的小彻,冷翔云心不在焉的想著,自己什麽时候变成这样的?
什麽时候开始,他会每天进来叫醒自己,自己清醒时总是已经穿好暖和的衣服,下楼以後就有早餐吃,要出门的时候他总是会等在房间,手上已经拿好衣服,自动的替自己穿戴整齐,再千叮咛万嘱咐的要自己多小心、多留意,直到自己回到家,家里永远都已经整理乾净,食物已经热腾腾的摆在桌上,只等著进自己肚子里,然後他会满脸期待的看著自己吃完,再一脸欣喜的拉著自己上楼,浴室里的蒸腾热气让他就算光著身子也不觉得冷,他会乖乖的等在门口,自己一出门,就用暖暖的浴巾包住自己,边唠叨著边替自己擦乾,再换上同样烘得暖呼呼的衣服,直到躺进暖暖的被窝,最後是一个羞涩却轻柔暖进他心里的吻。
他的服侍让他几乎忘记自己曾经一个人生活,也让他几乎忘记自己曾经是多麽的为一个人尽心尽力的付出。这就是他的喜欢吗?
冷翔云看著小彻,小彻一脸疑惑的回看他,冷翔云笑了。
「走,我们去散步!」
听到这句话,小彻立刻精神奕奕的猛摇尾巴,看见冷翔云站起来,更是高兴的在他脚边直打转,冷翔云拿出皮带,它马上乖乖的等著他替自己扣上。
冷冽的风刮过脸颊透进衣领,让冷翔云下意识的缩缩脖子,看看小彻,呼出的气都成了白烟,不过它似乎没有觉得冷,倒是兴高采烈的大步向前走著,小彻的散步路线很有趣,它不喜欢安静的街道,只喜欢走在人多的地方,所以冷翔云总是带它在新宿、涉谷一带乱逛,下午的新宿人只稍微少了一点,冷翔云总是觉得奇怪,明明就是上班上课的时间,这些年轻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漫无目标的看著四周的商店人潮,冷翔云突然在人群中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身高在一般人中相当突兀,是杉本真澄?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在学校吗?怎麽会在这里?难道他翘课?
冷翔云正想上前问个清楚,却在下一刻驻足,他看见一个个头娇小的女孩,正亲腻的挽著杉本真澄的手,快乐的和他说著话,杉本真澄转头回话的侧脸,笑得很开心。
这笑,不知怎麽的,竟如针刺进冷翔云心里,让他一阵抽痛,几乎不能呼吸,心里泛出一股他从未有过的情绪,那感觉他说不上来,只觉得眼眶酸涩、发不出声音。
「小彻,我们走吧。」冷翔云勉强发出声音,他想回头走开,双脚却无法移动分毫,他眼睁睁的看著杉本真澄和那个女孩亲密的走进一家甜点吃到饱的店里,挑了一个靠窗边的位置坐下。
「汪?」小彻听到要走,就想回头,结果冷翔云却动都不动,这让它感到奇怪,於是它出声叫他。这一叫,冷翔云才转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