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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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错-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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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我狠,我们俩实在不合适。”梅娜边走边说。 
    “为什么以前就合适,现在就不合适了?”朴晓德一把拽住她,“我爱你。真的,梅娜,要不要我给你跪下?” 
    “别,别这样。”梅娜吓一跳,站住,“以前是我们还年轻,不懂事。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冷静点。” 
    朴晓德惨笑一声,虽然身子正在暖烘烘的阳光下,一颗心却已直坠万丈悬崖,手足颤抖,面色苍白,手指甲抠入肉里。一开始,梅娜说两人分手,他还以为是开玩笑,以为是女人嫌生活过于沉闷弄出来的一个小花招,现在这“玩笑”简直成了一杯已灌入肚里的鹤顶红,“黄金就是狗屎。梅娜,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这就改。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什么都改!” 
    梅娜抽回手,望着脸容狰狞的朴晓德,心里也不好受了。一夜夫妻百日恩,若说心里已对朴晓德没半分感情,那是假话。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她咬咬牙,继续说道,“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晓德,你知道吗?男人可以为钱为名为利活,而一个真正的女人,她只为爱活。哪怕这爱是飞蛾扑火,她也无怨无悔。晓德,你是好男人,但我们真的不合适。以后一定会有一个比我好上千百倍的女子在前面等着你。你说是吗?我会祝福你的。” 
    “放屁。”朴晓德一颗冰封了的心被梅娜这番无情的话敲得四分五裂,“妈的。好,那你告诉我他是谁?我倒要看看你所谓的爱到底是啥狗屁模样。” 
    “他是谁与你无关。”梅娜想往前走,朴晓德拦住她,牙缝里冒出冷气,“你的朋友我都一清两楚,从来就见你对哪男人假以过形色,他从天上掉下来的?哦,我明白了,一定是丁振东这狗娘养的。”朴晓德猛地想起贝壳昨夜被强奸之事,人立刻又抖起筛糠,“是不是丁振东下迷药糟踏了你?咱们去告他去。” 
    “你说什么啊?”梅娜愠怒了,“走开。” 
    “我不走。”朴晓德说道,又欲拉梅娜的手。这回梅娜没客气,抬手就赏给他一耳光,“姓朴的,如果你说你爱我,那么,请你为你爱的人让开一条道。这才是男人,别丢男人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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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娜坐上一辆的士扬长而去,朴晓德追几步,没追上,蹲下来,放声嚎啕。谁说男人不流泪?只是未到伤心时。灼热的阳光如此无情,从指缝间漏下,傲慢地撕扯着他脸上的皮肤,朴晓德就像一条濒死的鱼,呜咽着,悲哀着。他怀疑自己在做梦,拿头去撞水泥墩子,咚咚地响。有人忍不住又笑起来。那只猴子已从乞丐肩上跳下,一脸严肃,朝每个步履匆匆的行人弯腰鞠躬。阳光在大街上心满意足地蠕动。朴晓德失魂落魄地站起身朝前走去。他走到天桥上,一只狗被辗碎在红绿灯下。一群人很小心地围着,指指点点,一个人忽然兔子般迅速奔来,拼命挤入人群,嘴里大喊,“让一让,里面的是我爸爸”……好笑吗?人生路上哪有交通警察?又哪里不是灰蒙蒙的玩笑?朴晓德脸上浮出滑稽的苦笑,在天桥上发了会儿呆,眼见得地上那滩紫黑色的血迹,再瞅瞅围观人群那些兴高采烈的脸,脑海里那个恶魔般的声音又砰然炸响,一时间万念皆灰,就欲往下跳,身子被人抱住,是个年轻男人,眉眼间生出笑意,“兄弟,有啥想不开的?” 
    “你是谁?放开我。”朴晓德挣扎着,脚往栏杆上踩。 
    “过路人。一个男式服饰品牌,没听说过?”男人微笑,“瞧,路口那酒吧的名字不也叫过路人?走,去喝一杯?” 
    “滚。”朴昨德吼起来。 
    男人却没有动怒,眼神明净,直直地盯着朴晓德,“人,之所以是人,因他不管遇上什么,都会挺直胸,直立行走。动物才四肢着地呢。” 
    朴晓德没再动弹,心神为坐在天桥石阶上一个卖唱小伙子的吉它声吸引住。 
    月如寒水洗容颜,佳人因此伤心眠。 
    流云几缕泪几点,想是离愁似丝连。 
    问声鸟儿能飞远,捎个锦书寄天边。 
    春来秋去又一年,何日能见君的脸? 
    方睡醒端坐在朴晓德面前,呷着杯里的酒,心情愉快。救人一命,胜造那几级浮屠?眼前这尖嘴猴腮的小伙子当真搞笑得紧,还真把一些东西当回事,翻来覆去地念叨着他与梅娜的恋爱史。 
    方睡醒与梅娜正准备从酒店出来找家饭馆,朴晓德打来电话,梅娜瞅了来电号码,本打算关机,方睡醒却笑了,“朋友找?” 
    “是。”梅娜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那你忙,我自个儿散会儿步,顺便游览一下这儿的风土人情。等会儿我再打电话给你,晚上一起吃饭。”方睡醒嘻嘻地笑,把早上那个的士司机讲的拉登同志的笑话重复了一次,梅娜扑哧下,也笑了。梅娜虽未明言是打电话的人是她啥样的朋友。方睡醒心里却是茶壶里倒饺子。应该是男朋友吧?给人戴绿帽子的感觉就是爽。我们是害虫,我们是害虫,方睡醒心底轻轻哼着曲,嘴上说道,“要不,我陪你一块去?” 
    “不,那我等会久就打电话给你。”梅娜急急说道,此刻,她的心神已全为这个苦行僧所俘虏,朴晓德这个名字在她与方睡醒厮混在床上时就已被扔入垃圾筒内。她不想他看见他,也不想他瞅见他。她本来就是一个冲动的女子,否则当初也不会被朴晓德往树上喷油漆之举所打动,当下已决定要与朴晓德拎清爽。方睡醒远远跟上她,本来想看看被自己奉送了一顶绿帽的男人到底长啥模样,没想却看见餐厅门口上演的这幕,耳朵听着他们的对话,一张嘴笑成了歪瓜裂枣。梅娜走后,他本想立刻回酒店去,觑眼间又见姓朴的男人脸色不大对劲,不由一惊,给某人戴绿帽子,那是对某人拐着弯儿的恭维话,若玩出人命就可大大不妙,心中存下这个念头,就一直跟着朴晓德往前走,还没想,真积善修德了。 
    方睡醒对朴晓德抖露他与梅娜的芝麻事儿毫无兴趣,眼瞅这个语无伦次的男人,心中盘算着他估计不会再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又说过几句不痛不痒的安慰话,起身告辞,刚到门外,手机响了,梅娜打来的,声音甜媚,“哥,你在哪?”方睡醒暗吐下舌头,若非亲眼所见,还真不敢相信梅娜刚与人大吵了一架,女人真他妈的天生就是戏子啊,心中感叹,嘴上愈见殷勤,“我在商场,正打算帮你挑套化妆品,却不知道你惯用哪个牌子,心里直犯嘀咕呢。” 
    “你猜嘛。”梅娜的声音嗲得都能挤出蜜汁,方睡醒转念一想,记起梅娜身上的味,“是欧柏莱?” 
    “答对有奖。呜,你快回来嘛。人家还在大堂等你。” 
    方睡醒回头冲酒吧里泥雕木塑的朴晓德一笑,心里说,对不起,我又赶着上你马子去了,用上七七四十九个时辰后就立马还你,到时就甭难过了啊。 
    方睡醒跳上辆的士后,手机又响了,是一行短消息,“方睡醒,你是猪。”方睡醒哈哈一笑,立刻回复了句,“作弊的是猪,逃跑的不是。猪,跑不快。吻你,亲爱的。”然后删除,关机,瞑目养神。 
    贝壳,你现在还好吗? 
    他往脸上扇了记耳光,最难辜负美人恩。当年自己咋这般混?眼前滑过当年梅娜赤裸光洁的身躯,心中更热了,嘴里催促道,“师傅,你开快点。” 
    29 
    秦愿出了医院往东边走去,先是撞翻几个女学生,紧接着被一妇人膀阔腰圆地摞倒,躺在地上琢磨太阳的形状、颜色,觉得那确实是一个坏了的鸡蛋,张大嘴,等了几分钟,鸡蛋却不肯掉下来,骂了声,与汝偕亡,爬起来,又继续走。走到东街口,拐进卖五金的铺子,买了把菜刀,左手拎起,想想,又要了把锤子,掂掂份量,塞入裤袋,也不像往常般讨价还价,掏出张百元钞票一扔,转身就走。老板赶出来,哎呀呀,得找您钱。秦愿回过头,老板打个寒颤,钱往店门口的垃圾筒上一放,没敢说啥,立刻溜回去。秦愿收起钱,掏出锤子在垃圾筒上一敲。锤柄断了,塑料制成的垃圾筒上开出一道裂口,弥勒佛似的,笑容满面。 
    朴晓德走后,贝壳没说什么。秦愿也没问什么。 
    查房的护士推门进来,见两人静悄悄的,蛮有人情味地没多打扰,踮起脚尖,退出去,轻阖上房门。走廊里没有什么声音,屋外的灌木上却热闹得紧,几只麻雀探头缩脑往里面瞧,不时叽叽喳喳交换心得。蝴蝶翩翩地飞过天空,蓝色的天空因此悠悠晃动。风,从高墙那边小心地爬下,往藤萝上撒上一些尘土。灌木丛边的小道或许还能通向不远处的家属楼,背书包的孩子蹦蹦跳跳边跑边大声朗诵,“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吃点什么吧。”秦愿挪了下屁股。 
    “不饿。”贝壳这时已坐起来了,没看秦愿,食指抠着木架床,指甲断了,露出肉,就换了中指继续抠。 
    “这个还在。他们没抢去。”秦愿没头没脑地说了句。 
    “什么?”贝壳小声说道,仍没抬头,身子颤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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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戒指。” 
    贝壳的中指上有个钻戒,是秦愿买的,有近半克拉重,此刻正被阳光擦洗得晶莹透剔。钻石恒永久,一颗永流传。贝壳发了会儿愣,抹下戒指,递过去。 
    “什么意思?” 
    “还你。对不起,我把它弄脏了。” 
    “它没脏。” 
    贝壳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坑坑洼洼,声音也歇斯底里,“我说弄脏了,就弄脏了。”贝壳将钻戒朝门口扔去,钻戒撞在门板上,弹几下,滚到秦愿脚边,秦愿捡起来,吹去上面的灰尘,用手指尖擦过几下,放在床头柜上,“它现在不脏了。” 
    “滚。姓秦的,不要扮这副嘴脸,恶心。”一根由羞惭、愤怒、焦躁、绝望等拧成的鞭子突然从一个不知名处抽来,身子裂开条缝,黑气冒出,贝壳吃惊地张开嘴,捂住,双肩耸动,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你让我静一静,行不?就算我求你了。”秦愿的心蹦了下,人呆了,想说点什么,喉结滚动,却发不出声音。刚才给他扎针的小护士真狠,他都感觉自己有些眼泪汪汪了。他望着哽咽着的妻子,站起来,为贝壳盖好被子,拉开门,没再看她,关上,在走廊里蹲下,然后朝脚边的痰盆用力咳,一直咳到泪流满脸,嘴里全是苦水,这才起身朝医院大门走去。黑乎乎的阳光像一列满载着尸骸的火车,从天上直撞过来,轰隆隆地响,眼前冒出大朵大朵的有着甜腥味的花。秦愿抹了下嘴,手掌沿是一滩触目惊心的鲜血。他笑了笑,冲一个眉清目秀的小护士笑了笑,嗓子里挤出句话,“我没哭,是咳的。” 
    街道上没有人,只有一个个牵线木偶。人都死哪去了? 
    秦愿用锤把挠着头,使劲想,还是想不出一个之所以然。他没有去捡垃圾筒内的锤子头,左手拿着菜刀,右手握住锤柄,走回五金铺,“老板,我要把更结实点的。” 
    “好的。这个更结实。”老板显然慌了神,弯腰在货堆里翻出一把铁柄锤,急忙递过去,顺手撸了下额头泌出的细汗。 
    “多少钱?”秦愿问道,眼神直勾勾的。 
    “不要钱,你拿去用。” 
    “那谢谢了。”秦愿出了店,继续朝前走,膝盖似硬了,脚下却像踩着棉花,一脚高一脚低,身子前倾,右脚略瘸,每走一步,胸腔里就呼啦啦挤出鼓风机般的响声,走上二三十米,就站住,咳上一阵子。 
    高房子后面是矮房子,矮房子后面是平顶房,平顶房后是停放自行车的车棚,车棚后面是电线杆,电线杆的后面是高房子,高房子后面是更高的房子,更高的房子后面是个红砖砌成的烟囱,烟囱后面是蓝色的天空,天空后面是什么就看不清楚了。秦愿注视着落在自己身上的楼房的影子。这些影子抹布似的,破破烂烂,一条条斜挂在胸口,又似从战场上凯旋的勇士所佩带的绶带。 
    他忽然瞥见楼房阴影里冒出一堆东西,定睛一看,却是两只正在交媾的狗。也不知道哪条是公的,哪条是母的。他的眉毛跳了跳,顺手一刀往那条看起来更丑陋的狗的脊梁上剁去。狗汪地一声叫,想逃,却挣不脱身子,粘连在一块,跳几下,摔倒了。秦愿又赶过去,举起锤子冲那条看起来更漂亮的狗的鼻子上砸了下,嘴里轻咤,傻逼。 
    两条狗惨叫不休,一根红肿的镶有蝴蝶结的肉萝卜被一条狗从另一条狗肚子里拔了出来,看起来似是断了,往下滴脓水。漂亮点的狗是母的。秦愿心满意足地看它们,随手扔下菜刀、锤子,拍拍手,摸出手机,开始拨朴晓德的电话。 
    电话响着,却没有人接。 
    秦愿双手搁入裤袋,一摇一晃,往阴影处走去。那里有个发廊,店名是标准的宋体字,名字却俗,“芳芳。”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又善良……秦愿进了发廊,沙发上站起一个眼影抹得鬼似的女人,“先生,洗头吗?”女人正在剥大蒜,秦愿抽了下鼻子,小声说道,“有小姐么?” 
    “没有。”女人慌了神,眼睛朝外瞥,见没有人跟来,镇定了些,声音大了,“对不起,我们这没有小姐,不过敲敲背什么的倒有。” 
    “小姐也没有?奇怪。”秦愿嘀咕着,往外走,走到石阶上,想起什么,走回来,怔怔地看着女人,说,“你知道吗?苍蝇不叮无缝蛋。”女人愣了,没敢言语,秦愿咳了下,继续往下说,“很多女人以为自己是个光溜溜的蛋。其实她们下面早全他妈的开着一条缝。你说是不?”女人变了脸色,骂出声。 
    秦愿摇摇头,没再理会,出门,继续朝前走去,走过几条小巷,看见前面又出现一间发廊,黑窟隆咚的,迈进去,张口问道,“有小姐么?” 
    “有。上楼去。”一个穿戴整齐的女人放下手中的方便面,迎上来,眉眼间立刻堆满笑,“刚到了几个新货,先生,要不要尝尝?”说着话,一只手拽起秦愿的手往里面拉,另一只手摊开,“先交台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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