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德鲁斯的遗言(第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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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德鲁斯的遗言(第二部)-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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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把老骨头也就剩这点价值了,除了陪命,他还能怎么样?”一把折断了手中刚点燃的烟,骨折的烟落到地上,一声绝命的呻吟,“他想玩命,我就陪他玩!”
  “让Leck好好款待Dek。” 
  唐怔怔地站在我身边,不确定我的意思。
  “我要去看看他,然后放了他。”
  “Syou 。”唐的语气有些紧张,“这不可能,他们是花了大功夫才抓到他的!”
  “他总比那几个无用的肉块有用,我得问他几个问题。”
  “你想做什么?”
  我冲他笑笑。
  “Dek不是笨蛋,我也不是,杀了他,对现在的我没好处。我现在不能激怒John,也不能在此刻向他挑战。”
  如果我是个聪明人,就不能总觉得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是有利的。如果我一个聪明的酒鬼,就不会说“我一直都很清醒”——现在的我斗不过John,很明显。
  激怒John,就等于在抛弃自己手中最后的王牌。孙,是我牵制John最后的王牌。但是Kei眼中,孙对我存在同样大的牵制力。他仍是认为我太善良,太善良,太正直。所以,Syou,你绝对斗不过John,在争夺孙的这场战斗里,他说。
  “你必须明白,一个人可能情愿地球遭到毁灭也不愿意自己的手指被割出一道伤口。这与理智并不存在必然的冲突。Syou,你必须理解。”Kei这样对我解释眼中的现实与心中的事实,“面对你的正直的人,并不一定就是正直的。”  
  十公里外的一间废弃船工厂里,发生过一场枪战,对方是Dek,Mores里曾经最有名的“黑熊”,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黑社会的硝烟味。钢针一样的头发和胡子,强壮到让人产生刀枪不入的幻觉的肌肉。乍看和Leck有点相似,但是他一年四季不换的黑色西装和扑克脸,和Leck一对比,后者就像夏威夷的太阳一样可爱。这也就造成了他的威名和绰号,也是我对他印象颇深的原因。
  车子开到船厂里,战场后的残迹依旧可见,碎片,残垣断壁。我踏在满是碎片的地面,大地仿佛发出呻吟一般吱吱作响,碎片的锐角被碾进它的身体。我仅带着三个人,由门口的人领进了工厂内的一间小房。Leck在那里等着我,见到我时,他扔了烟头向我走来,随即我看到了那个黑熊般的男人,他被牢牢地绑在凳子上,瞪着一双虎眼向我示威。我习惯性地点起了烟,靠坐在他眼前的桌子上,审视这在Morse里具有举足轻重的战斗力的男人。
  不能否认,若是十年后的我再看见他,一定会诞生将他拉到自己身边的念头。他的眼神,他蓄势待发的肌肉,浑身都散发着战士的气息。他是个天生的战士,而命运却与英雄一般凄凉。
  “我放了你。”
  他的眼神在听见这话时是屈辱的,浑身肌肉里的力量似乎都开始暴动起来。Leck反射地用枪顶住他的脑袋,压住他的动作。
  “但是你首先得告诉我一件事。”
  他的牙齿几乎要咬出血来。
  “为什么你会知道徐文保已经被我们收买?”
  “纸包不住火,早晚的事情。”他冷哼。
  “没人点火,纸怎么会烧起来?”
  Dek没再回答,只是瞪着眼睛看着周围的人,最后把视线停在了Leck身上:“你的人?”不待Leck发作,我便说:“不错,你们较量过。怎么样?”
  他沉默了。
  “Dek,如果你要跟随John,我不会阻拦,像你这样的人就应该跟在合适的人身边才会发挥作用。”我弹去烟灰,“世界上总得存在点你这样的人才,不然就太寂寞了。”
  “你如此不甘寂寞,可以找别人动手。”
  “错,”我指着他,“不是我想,是John不放过我!”
  “他没有逼你。”
  “他想杀我。”
  “你这么听John的话?”我皱眉,“你当真他说什么都信?”
  “John先生。”低沉的男声从唇间冒出,“我的一切都是他给的。”
  我冷冷得意地笑了:“可他需要的不是这样的你,知道么?他要的是敢死队一样,像白痴一样效忠于孙的军队。你是么?Dek?你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而转向忠于孙么?不过,我现在相信你会了,因为你居然是个愚忠的笨蛋。”
  “Dek,我只想知道,是谁告的密。”
  “是我们的内线查出来的,Fale的死,孙应该已经知道了。”
  难道他们没有将之完全处理干净吗?我扔了烟,直直瞪向Leck。他也愣住了。孙居然知道Fale已死?谁告诉他的!我对Dek大吼。
  “你以为自己真能一手遮天吗?”Dek冷笑,“可惜的是你再厉害,也总有暴露的一天!”
  “我怎么不能?”我恶狠狠地指着他的得意洋洋的鼻子,“别以为孙能压制我多久,像他那样的笨蛋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瞬间,一种冰凉的感觉从头灌到脚底,我难以相信自己嘴巴说出的话。Dek淡淡地掀起唇角冷笑,用一种将我看透的眼神,斜睇着我。无意说出的潜意识,不经理智修饰,往往最真实可信。
  手机忽然响起,我接通。
  “Syou,立刻与你的人到Huga来,元老院有话对你说。”
  心中一时了然八分。这是元老院的头头,爱新觉罗的命令。我不得不遵从。
  “带上他。”我对Leck说,然后对Dek说:“我倒要让你看看,孙把家伙到底配不配John如此推崇。”我冷静下来,点着烟,带着他与Leck等人坐车驶向落亦街的Huga。
  夕阳已经快走到尽头。
  落亦街依旧奢华糜烂得像旧约中著名的所多玛,酒女与吧仔随处可见,每一个都是浓妆艳抹,很配合这城市。我们的车停在Huga门口,然后推着Dek走下舞厅,来到大厅里。本来存在激烈争论的空间忽然寂静下来,所有的视线都定在了我的脸上。
  最先站起来的人,一点都没出我的意料,我知道会是他,就是他,感情永远都赶超在理智前一步的家伙。
  “Syou!放了他!”
  “怎么了?他是谁,你认识?”我给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正好面对怒气冲冲的家伙。孙在爱新觉罗的目光下收了收怒气,说:“他是前辈,你该对他尊重一点。”
  “前辈?包括叛徒在内吗?我记得,这家伙跟着John跑了,在他完全针对我们的时候。”
  爱新觉罗,这个传说是清朝王族后裔的家伙,一身唐装长袍,头发梳的油光可鉴。他留着一条长辫子。说他是清朝皇族的后裔,是元老院的首席,可我从他的身上除了古朽的霉气之外,什么都嗅不到。他示意孙坐下,然后站起来,目光中透着一种能将人的心思戳穿的冷利。
  “你杀死了Fale是吗?”
  “你有证据吗?”
  “康正等人已经将事情的经过都告诉我们。”他说,“包括那时你是如何逼诱徐文保与康正等五人就范的经过。你杀了Fale,然后谎称他已背叛Morse。放开Dek,他曾经是这里的干部,你现在的立场够不成你强制他的理由。”
  Dek得到了释放,爱新觉罗示意他坐下。
  我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人,每一个都带着对我的敌意。
  “Syou,对于这件事情你打算做何解释?”他继续摆着长老的架子向我问话,我压制着心里的怒火面对所有人。
  “没有解释。”
  全场的寂静使我明白眼前的一切都是等待着爱新觉罗的宣判,这时我开始觉得讽刺,讽刺自己掉进了一个圈套还全无所知。John设计的,一个完美的圈套——模仿Kei,为我精心布置的圈套。Leck并没有显得慌张,只是随我静静地看着所有人,等待。
  我要等爱新觉罗开口,才有机会反攻。
  他刚要开口,孙的声音便抢先发出了。“Syou,你知道的,我并不希望看到眼前的这些东西。可是,现在你要我怎么做?”我没有回答,不需要回答,只是等待那老头子的审判,等待自己的机会。爱新觉罗看了看孙,叹了口气:“孙竟还将你当朋友。”
  我在心底冷笑。朋友,碍眼的就是敌人,帮不上忙的就是累赘。何其简单的理解。
  “你知道现在该怎么办,Syou,你不是笨蛋。”
  “没错,我知道了。”我接过桌上推来的匕首,在Leck的惊呼声中生生将之插进自己的手掌中,鲜血与疼痛,锋刃捅进桌面的声音钝得发闷,隔了一层血肉。
  “老大……”Leck惊呆了。周围的人也惊呆了。
  我忍痛拔出匕首,扔还到爱新觉罗面前。孙一脸怔愕,似乎完全被眼前的血腥所吓住,而爱新觉罗不愧是元老,面无表情地示意旁边的侍者将匕首拿下去,点了点头。
  “我是他们的头儿,这事我一个人负责。现在的结果应该比你原来想象的还要好,不是吗?”
  Leck的拳头揣紧了,微微颤抖,但是忍住了没有任何动作。他的喉咙里发出一些莫名的声音,我听了回头望了望他。高大的男人,眼睛通红通红的。
  “至于Dek,当初你随意离开组织,但是我也同样给你一个机会。你想怎么做?”
  Dek收回停留在我身上的视线,看了老头子许久,才说:“我是孙先生的人,想跟随他。”
  这场类似中世纪宗教审判的会议针对的本就是我,老头子轻而易举地答应了这几乎不合理的请求,Dek就此成了孙的人。用Kei的话说:孙的身边又多了一个麻烦的家伙。
  这是一个圈套,一个精心布置的,由John幕后操纵一切的圈套。
  元老院,一个比那时的我与孙更有发言权的机构,他们紧紧地抓着我们的命脉,最好的例子,就是钱。我仅仅是败给了权势,而不是爱新觉罗与孙。
  当我回到海边别墅时,模糊的月影已经悬在了头顶,手上的疼痛已经化成了冰冷的麻木。Leck用他撕开的袖子绑住伤口想止血,但是这似乎没用。张的气急败坏在某种程度上说已经不能算是一个医生应该会有的,他拖出了所有的东西,然后把我摁在床上。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气急败坏,从此我面对他的种种意外表现都不再感到奇怪。他其实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因为职业的缘故,使他面对不自爱的病人时——哪怕对方是上帝,也会破口大骂。
  张没有给我进行任何麻醉,这使我日后一直记恨。天知道那有多痛,我骂骂咧咧地要他住手,他却冷硬地回答:戳进去的时候怎么不想想现在的痛!
  这句话使按着我肩膀的Leck浑身一颤。我闭嘴了,直到唐听见声音来到房间里,才开口向他问好。
  “不好,Syou,一点都不好。”他走近,看着我的伤口说:“这伤看起来恐怖极了。”
  “他自己弄的!鬼才知道是怎么弄的!Syou先生,难道你天生就带着这种自虐倾向?”
  “给我闭嘴!我要是按你说的现在就应该能发出销魂的呻吟!可现在除了发不出的惨叫外,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行了,看来你还有逻辑思维的能力。”
  “哦!我的天!看在上帝的分上请你轻一点!”
  唐看我痛得几乎要坐起来,皱眉看着张:“或许他真的需要一点麻醉剂。”
  “哦,你现在给他了,下次他就会把刀子对准自己的心脏!不管这伤口是为了什么,每个人都有爱护自己的义务!”
  唐也不再多嘴,站在一边静静地等待伤口处理完毕。
  张收拾了一下,表示今晚需要与妻儿一起共进晚餐。我无力再去刁难他,随口应了一声,敷衍了他的几句唠叨就了事。唐看着出门的中年人的背影,戏谑道:“Syou,他开始像个真正的医生了。”我斜眼问他什么意思,他耸肩:“看,他第一次把你完全,真正地当成一个病人来看待。他毕竟还是个医生。”
  Leck递上了咖啡,有意避开了我受伤的左手。唐的视线在我们之间扫了扫,最后定在了Leck发青的脸上,浓眉一竖。
  “孙弄的?”
  “是元老院,爱新觉罗。”我不忍心看Leck被昔日的上司责骂,“那老家伙弄的。说的白一点,就是John的圈套。”
  “等等,停一停,Syou,你说什么?”唐摆手要我停下,“他还是存在与Morse中吗?”
  “某种角度上来说,是的。他依旧操纵着整个组织高层。我很奇怪,之前孙的反应让人觉得奇怪,他什么事情都不管,可组织里却没出现什么大乱,而Dek等人失踪这样的大事,却一点风声都没有。不奇怪吗?现在想来,因为一切都是John和元老院之间所共同构成的一个阴谋的一部分。”我喝了口咖啡,“为的就是让我今天当众难堪,但是他没想到的是我居然用起刀子来比谁都爽快。”
  说完,我得意地挥了挥受伤的左手。
  “Dek呢?”
  “哦,他跟着孙了。”
  “这才是他们真正想安排的吧。”
  “一个精心安排的圈套,而圈套中心的人物,就是我。”我说,“不过,我想用不了多久,John就没有办法再躲了。他会自己找上门,然后主动站出来,好让我一枪崩了他!”
  房间里约沉默了30秒,随后唐叹了口气。
  “行了,Syou,再大的事情,总有人会帮你解决,但是目前最紧迫的事情,却没人帮得上忙。Syou,Kei已经醒了有两个小时了。” 
  夜晚黑色的风,带着一股不吉利的腥,我知道Kei现在的表情,即使房间里没有任何灯光,一切都在阴暗中默默接受着黑暗的洗礼。
  “你去哪里了 ?”
  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闪着野兽般锐利的光芒,金色的发丝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Kei坐在月光照不到的暗角里,直视我仓皇的脸。
  “什么时候醒的?”我想扯开话题,“晚上不关窗对你的身体不好。”
  说完我便想窗口走去,想关上那不停吹灌腥风的窗子,可一只冰凉的手捏住了我的手腕。我回头,看见了一双隐隐冒着怒火的眼睛,缩起了瞳孔瞪着我。
  我知道,血腥味,Kei一向敏感。
  “谁弄的?”
  他的语气与唐不一样,冰冷却令人心头发慌。我不敢有任何隐瞒,将全部的经过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Kei苍白的脸愈加透明,灰蓝色的眸子仿佛完全结冰,冷得令人毛骨悚然。那时的他,浑身都散出吸血鬼特有的残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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