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恭敬道:“祝父皇万寿无疆,江山永固。”
歆德皇缓缓站起身,遥望东北角的方向:“不知道今日的丹药能不能够炼成!”
我告退道:“父皇若是没有其他吩咐,孩儿还是先下去了。”
歆德皇笑道:“我忽然觉得有你陪我坐在这高台之上,心中反而安稳了许多,你不愿喝酒,陪我说上两句话儿应该没有什么吧?”
我心中暗自欣喜,歆德皇若是真的能够接受现实,对我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歆德皇挥了挥手,示意今日的庆典正是开始。
广场之上,百官和皇子精心那准备的表演拉开了帷幕,率先登场的是一群载歌载舞的歌姬。
歆德皇的目光仍然盯在我的脸上:“你想让我给你什么权力?”
我微笑道:“孩儿只有一个请求,父皇只需将对外邦交的权力给我。”
歆德皇爽快的点了点头:“朕答应你,不过新宫建设所缺的人力和金钱,你何时能够帮我办到?”
我充满信心道:“一年之内!”
“好!朕便信你一次!”
广场上忽然响起震耳欲聋的叫好声,却是翼虎表演的麒麟献寿,和龙胤滔安排的空中飞人同时登场。
却见那只金光闪闪的机甲麒麟从广场的南方,威风凛凛的来到高台之下,每踏出一步,广场的土地都微微颤动,歆德皇也被吸引了过来,歆德皇露出一丝难得的微笑:“你总算还有一些孝心!”
麒麟口中此时喷出五彩缤纷的彩带,彩带飘扬中,一个红色的彩球高高向空中飞去,飞到尽头,猛然炸裂开来,射出粉红色的花瓣,广场之上欢声雷动。
我转身向北望去,却见广场之上竖起两个巨型秋千,四名男女在空中来回穿梭,宛如姿态各异的彩蝶,这种表演我之前曾经见过,不过难度和技巧远远不如这次,龙胤滔看来废了不少心思。
我从人群中找到龙胤滔的身影,却见他的目光专注的盯着秋千的位置,下意识的咬住下唇。我心中一怔,又向另外一方的静德妃望去,却见她十指交结在一起,也显得异常紧张。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两名空中飞人在空中交叠了位置,那名男子抓住那女子的手腕,全力一挥,那女子的身躯在空中一个滚翻,居高临下的向高台处斜掠而来。
她人在空中已经连续向歆德皇和我射出数支弩箭。
我提前觉察到了这件事,抬足调在酒案之上,一把拉住歆德皇,将他掩护在身后,只听笃!笃!声响,那弩箭尽数被酒案厚重的案面所阻。
与此同时,从秋千之上又有三名刺客向高台飞掠而下。
那名女子率先已经来到高台之上,从腰间抽出一柄细窄的长剑,向我当胸刺来。我怒吼一声,抓住酒案的桌腿,向她头顶砸去。
那女子反手一剑,将酒案砍成了两段,我抓住这个机会,迅速欺近她的身躯,一拳击打在她的小腹之上。那女子的身躯被我打得倒飞了出去,口中鲜血狂喷,摔下高台,一命呜呼。
另外三名刺客同时赶到。这时候高台下的御前侍卫,也从台阶上冲了上来。
我将剩下的半截酒案掷向刺客的方向,阻碍了他们前进的脚步,转眼间已经被御前侍卫重重围困了起来。
我护着歆德皇来到安全的地方,歆德皇一张面孔气得铁青,怒吼道:“将这帮刺客给我拿下,查出是什么人主使他们!”
我使了一个眼色,唐昧也冲入了战团,那三名刺客的武功根本无法抵挡众多高手的围攻,几个回合之后,便有两个人被砍翻在地,仅有的那名刺客,也调转刀锋,狠狠插入了自己的小腹之中。
唐昧抓起其中一人,耳朵凑了过去好像听着什么,我已经看出那人显然死了,唐昧只不过使故意做戏。
第一百三十三章【不杀】
负责表演空中飞人的其他那些艺人也全部都被御前侍卫围困起来。
为首的那位中年男子大声道:“我们报答主人的时候到了!”他这句话说完,所有人同时调转刀锋,向自己的颈部抹去,转眼之间这帮刺客死了个干干净净。
我早就想到了这个结果,兴王就算找人刺杀歆德皇,也不会留下任何的活口,不过单凭这帮艺人是他找来的,我一样可以将他陷入困境之中。
唐昧来到我的面前,我故意道:“那刺客怎么说的?”
唐昧附在我的耳边低声道:“他什么都没有说便死了。”我却将目光转向兴王龙胤滔,龙胤滔额头冷汗簌簌而下,他根本不知道唐昧对我说得是什么,定然是以为我已经知道幕后的主使是他。
龙胤滔慌忙冲到歆德皇面前,跪倒在地上到:“父皇,那些艺人虽然是孩儿请来的,可是孩儿也不知道他们是刺客啊!”
我冷笑道:“皇兄这是什么话,父皇也没有说你策划了这起刺杀,不过……刚才那人临死之前所说的话,好像对皇兄不太有利。”
歆德皇一张面孔阴郁到了极点,冷冷道:“他说了些什么?”
我向唐昧使了一个眼色,鼓励道:“唐护卫,你不必有什么顾虑,将刚才所听到的话说出来!”
唐昧明白了我的意思,向龙胤滔望了一眼,方才大声道:“那刺客说是……兴王指使了他……”
兴王怒吼道:“混帐东西,你血口喷人。”
我微笑道:“皇兄何必着急,唐护卫向来不会撒谎,或许是那刺客临终之时信口雌黄,也未必可知。”
歆德皇厉声道:“胤滔,这些人究竟是不是你派来的?”
兴王颤声道:“父皇,孩儿对您的忠孝之心,上天可表,我若是做了此事,万箭穿心,不得善终!”
静德妃赶到歆德皇身边,泣声道:“陛下明鉴,或许是有人故意诬陷胤滔,胤滔素来宅心仁厚。他岂会做出这种天地不容的事情?”
翼王低声道:“陛下,这件事根本无据可查,单凭那刺客临死前的话,并不足以定罪。再说……”他看了看我道:“那刺客的话也只有唐护卫一人听到,陛下还请慎重。”
我知道他仍然维护自己的姐姐和外甥,马上做了个顺水人情道:“父皇,岳父说得是,单凭那刺客临死前的话,还是不能确定这件事是皇兄做的。”
歆德皇怒道:“这件事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他指向龙胤滔道:”将这个混帐东西给我关到中景宫去,大寿过后,我要亲自审问他!”
左逐流道:“陛下,午时即将到了,众位仙师就快开始炼丹了。”
歆德皇的神情稍缓,他低声道:“我去更衣,等候诸位仙师的好消息。”
歆德皇离去以后。
左逐流微笑着来到我得身边,低声道:“恭喜太子殿下得偿所愿。”
我呵呵笑道:“左相国这句话是不是有点言不由衷?”
左逐流微笑道:“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有些事情都是上天注定,无法改变。”
我平静道:“左相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左逐流道:“我只是有感于太子殿下仍然没有找到小郡主的下落,徒发几句感慨而已。”他的目光向东北望去,轻声道:“这五百童男童女之中,和小郡主年纪相仿的恐怕也有不少,为了陛下的丹药,也只好牺牲这些孩子的性命了。”
我几乎可以肯定,我的茗儿肯定在这五百童男童女之中,左逐流便是劫持我的孩儿的罪魁祸首。
愤怒充满了我的胸膛,然而我表面上却没有任何的显露,微笑道:“左相国说得不错,有得必有失,如果茗儿的牺牲能够换来大康的前途,对胤空来说得到的远远要比失去的多……”我故意向四处张望了一下,低声道:“怎么没有看到玉怡小姐?这么隆重的场面她怎么会缺席呢?”
左逐流的笑容顿时变得生硬了起来,目光之中流露出无比的怨毒之色。
我轻声道:“左相国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同病相怜?幼年夭折的确不幸,可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更是悲惨之极。”
“你……”左逐流的表情呈现出第一丝慌乱。
东北的方向隐隐传来喧嚣之声。
这是歆德皇换好衣服重新出现在广场之中,他也听到了远处的动静。
一名大内侍卫慌慌张张前来禀报:“启禀陛下,许多百姓冲破了东门的防守,闯入了皇城,正在向炼丹房发起冲击。”
歆德皇大怒道:“反了!东门是谁把守的?”
那侍卫道:“东门是御林军副统领张忠杨把手,不过他突然失去了踪影。”
歆德皇怒道:“都是些没有用的废物,区区几个乱民,难道你们都阻拦不住吗?”
左东翔来到御前道:“陛下不用担心,臣马上就率兵前往那里。”
歆德皇道:“还不快去,务必要保住朕的炼丹房,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
就在这时,广场的东北角又出现一阵骚乱,却是几百名御林军向歆德皇的方向冲了过来,我初时还以为,这些御林军是前来护驾的,可马上就觉察到情形有些不对,这些人逢人便杀,挥动武器不顾一切的向歆德皇冲来。
“护驾!”我大声吼叫道。
百余名御前侍卫护在歆德皇的周围。
歆德皇怒道:“反了!反了!将这些逆贼给我全部杀死!”他毕竟不失一国之君的风度,危险关头,不见任何的慌张。
那帮谋反的御林军人数虽不多,可是广场之上多是手无寸铁的大臣和皇族,顿时混乱起来。
众人四散逃去,顷刻之间我们周围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那百余名御林军护驾。
叛军呼号着向我们杀了过来。
危机时刻,那只机甲麒麟在翼虎等人的操纵下,全速向叛军冲去。阻拦在我们和叛军之间,麒麟周身的骨架都是精钢打造。根本无畏于叛军手中的刀剑,冲入敌阵,四蹄撵踏对手的血肉,转眼之间已经有十余人不及闪避,死在麒麟的冲撞之下。
我冷静的大喊道:“放箭!”周围御前侍卫同时掏出弓弩向叛军射去一排排密集的羽箭。短短的时间内,叛军的攻势已经完全被我们遏制住。
我带领御前侍卫将歆德皇护送到安全之处,歆德皇拉住我的手臂道:“胤空。无论如何都要将炼丹房给我保住。”他到了这种时候仍然不忘自己长生不老的仙丹。我心中暗骂他昏庸,表面上仍旧点了点头道:“父皇放心,我马上带领御林军去哪里帮忙。”
我和唐昧率领御林军来到广场之上,翼王和众臣迎了过来,他关切道:“皇上怎样了?”
我微笑道:“陛下没有受到惊扰,他让我去炼丹房处帮忙。”
左逐流阴恻恻道:“太子无需担心,犬子已经调拨龙骧军兵马前往那里,必要时会采取一切手段。估计民乱不久就可以平息下去。”
我的目光重新落在左逐流的身上,一字一句道:“那五百名童男童女也都是有父母,他们为了救自己的孩儿才冲撞宫廷,左相国何不设身处地的替别人想想?”
左逐流冷笑道:“乱臣贼子,人人得儿诛之。太子殿下千万不可心慈手软。”
我冷笑道:“今日谋反的御林军恐怕也属于左东翔管辖,这件事等平息下去我自会追究!”
左逐流面色一变:“太子殿下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根本不去看他,大声道:“韩汝成将军!”
韩汝成慌忙出列道:“臣在!”
“你马上调拨京师水军,前往炼丹房处帮助平息叛乱,务必减少伤亡,避免更多的流血事件发生。”
韩汝成领命后慌忙去了。二十艘战船就在万隆港等待,水军从那里赶到皇宫不会超过半个时辰。
我之所以让水军加入这场战局,用意是让本来混乱的场面更加不堪,水军的真正目的并不是围剿乱民,而是遏制左东翔的龙骧军,让邱逸尘等人能有机会全身而退。
左逐流的脸色难看之至,他显然已经清楚在我的面前已经完全落入下风。
我微笑着来到他的身边,低声道:“本王有一句话想奉劝左相国。”
左逐流默不作声,双唇抿成一条直线。
的低声道:“左东翔现在最好就是置身事外,否则万一被当作乱军围剿,岂不是麻烦到了极点?”
左逐流的唇角浮现出一丝苦笑。
我蔚然道:“其实有些时候,人的生死就在一年之间,左相国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个道理。”
左逐流忽然笑了起来:“我终于明白陛下为何选定太子为大康皇位的继承人,其他的皇子的确比你相差太多。”
我摇了摇头道:“错!是因为我深谙凡是皆要给对方留三分余地的道理,或许这就是我跟其他人最大的不同之处,左相国以为然否?”
左逐流低声道:“退一步海阔天空,让三分风平浪静……”
炼丹房的混乱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宫墙多处被冲塌,那是翼虎他们操纵机甲麒麟的刻意所为,整个炼丹房被愤怒的百姓毁坏一空,巨型炼丹炉也被推倒,五百名童男童女全部被百姓抢走,十余名方士被当场打死,他们鼓吹能够炼制长生不老的仙丹妙药,可是自己也没能够逃过死亡。
混乱之中,有两百名百姓被杀,四百多名百姓被当场活捉,被捕的人中,并无我的手下在内,不过清点尸体的时候仍然发现了二十多具我麾下的武士,其中多数是自戕而死,他们用自己的鲜血为我铺平了前进的道路。
左东翔显然接到了左逐流的授意,很快便从围剿中抽身撤出,剩下的事情全都交给了韩汝成的军队,这也是我的手下能够全身而退的原因之一。如果他继续纠缠下去,恐怕损失会不可估量。
我独自站在广场之上,放眼望去,许多太监和宫女正在洗刷着广场上的鲜血,空气阴冷而潮湿,让人的内心有种湿漉漉的感觉,极不舒服。
我抬头看了看阴郁的天空,真正达到自己的目的以后,却没有想象中的喜悦,就好像一切都在情理之中,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楚儿等一帮女眷已经率先撤离了皇宫,歆德皇也已经返回到养心殿休息,这场宫廷闹剧暂时告一段落,这场风暴远没有我想像中庞大,最重要的原因应该是歆德皇突然转变了念头,他在关键时候的却步,让事态在最危机的关头发生了更本性的变化。
表面上看来,我如愿以偿的当上了太子,可是大康的局势仍然没有取得根本性的变化,左逐流也明白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道理,在这种形势下继续与我为敌显然并不是什么明智的行为。
事态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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