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潜懵了。四海商号的出产的商品竟然是香皂、牙膏?将自己富豪梦断送的竟然是……紫澜!李潜目瞪口呆地望着紫澜,心中翻江倒海,不知该说什么好。
紫澜说的正在兴头上,没注意李潜的表情,自顾自地说道:“我们商号共有三条路线输出货物。一条从苏州向北供应西京东都等北方客商,一条从苏州向南,供应江南客商,这两条商路主要是满足国内需要,获利并不高。还有一条就是从巴蜀到这里,主要供应走丝绸之路的客商。这条商路是我们商号获利最多的一条,虽然出货量只占总量的三成,但利润几乎占了一半。以前这条商路与我们合作的是一家和我们一样没有直接朝堂背景的商号,而双旗镇就是西北和巴蜀那些没有直接朝堂背景的商号彼此交换货物的地方。双旗,所指的乃是西北的商旗与巴蜀的商旗。不然,一个西北小镇,怎么会有这么多南北各地的商号,怎么会有比一般县城还要大的规模?以往,我们商号只需把货物运送到这里,与合作的商号交换完货物,再将西域来的货物运回巴蜀,通过合作的商号卖给客人。但,一个月前,与我们合作的商号突然中止了合作,随后,我就接到沙掌柜的传讯,说盛合源与通源商号都想与我们谈合作的事宜。但通源商号所出的条件太苛刻。他要我们只负责生产,货物由他直接到巴蜀去取。他们的商号财大气粗,如果让他们的商队到巴蜀取货,巴蜀走西北商路的所有商号就没了活路。我怎么能因自己的利益,断绝巴蜀所有同仁的生路?”
紫澜说着,看了看李潜,却见李潜一付呆若木鸡的样子,不禁诧异,关心的问,“李兄,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第三十九章 信誉至上
李潜听到紫澜关心的询问,回过神来。他忽然腾地站起来,问道:“紫澜,你们商号出产的是不是舒服皂?”
紫澜纳闷不已,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李潜急不可耐地追问,“是你发明的?”
紫澜一愣,立刻警觉地望着李潜,纤手垂下,暗扣一枚梅花针。但见他眼中除了急切,并未有任何恶意。遂轻点螓首。
李潜见了,颓然坐下,沮丧着脸,心中嚎啕大哭,我怎么了?还不是被你个小妮子害的。我的富豪梦啊,呜呜。
紫澜见他反应异常。遂收了梅花针,走过去轻推李潜的肩膀,“李兄,你怎么了?”
李潜摆摆手,强作欢笑,“没什么。我一直在用你商号生产的舒服皂,感觉神妙无比,一直想见见发明它的人,没想到竟然是紫澜你,我太吃惊了。没事,我没事。你接着说吧。”
紫澜听他所言,脸上露出羞意,嗔道:“一惊一咋的,吓我一跳。”李潜见她薄怒微羞的样子,不由得心神激荡,忍不住去拉她的小手。谁知紫澜却抬手拂了拂鬓角,让他扑了个空。李潜顿时尴尬,只得收手装作疲惫状,捏了捏眉心,岔开话题道:“既然通源商号的条件如此苛刻,想必那盛合源的条件也好不了多少吧?”
紫澜点点头,行云流水般走回去,坐下道:“盛合源的条件也差不多,但他没把话说死。而是约我在武都面谈,若我能去武都,他可以放宽条件,甚至可以按照原来的条件与我们合作。”
“所以,你才从匆忙巴蜀赶来?”
“是的。”
李潜想了想,问:“难道沙掌柜代你去不行吗?”
紫澜摇摇头,“他指明让我去。”
李潜一愣,追问道:“他是谁?”
紫澜面露愁容,“盛合源的东家公孙恒。”
李潜倒吸一口气,“公孙阀?”
紫澜轻点螓首,“他是公孙阀阀主的二公子。”
李潜不禁怒道:“这厮定然是没安好心。”
紫澜嫣然一笑,“在这一点上,你和青娴的看法一样。”
李潜想起青娴好斗公鸡的样子,忍不住笑道:“没想到她疯疯癫癫的,却也聪明的紧。”
紫澜嗔了他一眼,“她若听到你如此说她,定然与你翻脸。”
李潜干笑一声,忽然想起什么,正容道:“紫澜你必须得去武都和那个公孙恒会面吗?”
紫澜神色坚定的点点头,“无论从我们商号的信誉还是为巴蜀同仁争一条活路,我都得去。”
李潜急切的说:“难道信誉比性命还重要?”
紫澜点点头,“你刚才在前院应该看到正厅上的匾额了。诚意乃是我们四海商号立身之本。当年老东家筹建双旗镇分号时,特地手书诚意堂三个字作为正厅的名字,并在厅内又题写了诚以立身的匾额,就是要四海商号所有的人都记住,诚信是立身之本,是从商的第一要则。我既然答应了公孙恒,就不会食言。”
李潜腾站起来,大声道:“难道你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你也说过,今天他们对你三番两次的刺杀,说明他们已经撕破脸了,他们会不择手段置你于死地,难道你就一点都不考虑自己的安危?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李潜情急之下说漏了嘴,当他醒悟时,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他索性气冲冲坐下去,拿起茶杯一饮而尽,气呼呼地说:“反正我话已说了,紫澜你看着办吧。”
紫澜面飞红霞,羞怯的低下头,双手绞着衣襟,好半天才抬起头来,幽幽地望着李潜,“李大哥的心意,小妹……当然知道。”一句李大哥,让李潜心潮澎湃,热血冲脑。
却听紫澜低声道:“可是小妹已入商籍。配不上李大哥。”
“商籍?”李潜忽然想起了什么。
紫澜点点头,黯然道:“商籍乃是贱籍。李大哥乃人中龙凤,他日必然飞黄腾达,小妹……”
李潜恍然,此时户籍分士农工商四等。最高等的士籍,乃是当官的和中了秀才以上的读书人才能入,在士籍的可以不用纳税,而且能参加科举,出仕当官。农籍,是农户之籍,农业乃是国家的根本,在此户籍的,除了交纳赋税服劳役外,还可以参加科举,出仕当官。工籍乃百工之籍,便是第三等,在此籍的,只能做工纳税,不能参加科举,不能当官,除非朝廷特召(将作匠官和工部小吏)。商籍乃是第四等,在此之籍,不能参加科举,不能做官,除了能做生意赚钱之外,社会地位非常低下,只不过比妓女、仵作、奴仆等列入贱籍的要好一点。一般商籍女子只能嫁给工籍或同是商籍的男丁作正房。想嫁给士籍,除非做妾,正房就别考虑了。农籍中有家产、有前途、有文化的三有年轻人也是不屑娶商籍女子的。紫澜话中的意思很明显,她心里也喜欢李潜,但李潜日后若是当官,自己嫁给他,将成为别人的笑柄。
李潜走过去,握着紫澜的柔荑,望着她的眼睛,深情地说:“李潜何德何能,能得紫澜垂青,已是无比荣幸。至于商籍不商籍的,我根本不在乎。即便日后我能出人头地,也定会与你相敬如宾。”
紫澜羞红了脸,垂下头,低声道:“李大哥,我……,这事,还得禀告家中长辈,再说,明日还得去武都。”
李潜见她如此说,心中狂喜,忍不住大笑三声,豪情干云的说:“紫澜放心,明日我与你走一趟,纵然下龙潭入虎穴,我也会保你平安。”
紫澜站起来,半是羞怯,半是感激地说,“多谢李大哥。”
李潜望着她含羞带喜的俏脸,心神激荡,眼中立刻冒出火一般的热情,忍不住上前伸臂拥住她,垂下头,轻轻吻在她红玉般莹润的樱唇上。紫澜被他吻到,身体无力,软绵绵地依在他胸前。李潜大悦,轻吻慢慢转为热吻。随着李潜的热吻,紫澜情动,身体渐渐火热,原本生硬的配合,也渐渐熟练。李潜心火大盛,忍不住身手摸她丰盈挺翘的圆臀。
“嗯。”紫澜发出一声无比销魂的鼻音。似鼓励,又似抗拒。
李潜见她没有拒绝,立刻得寸进尺上下其手。缠绵销魂的热吻中,李潜的手摸向紫澜的酥胸。
“呀。”紫澜一惊,立刻清醒过来,急忙推开他,只觉心狂跳,脸上火烧般的热。她低着头,低声道:“李大哥,我……”
李潜一愣,立刻醒悟。紫澜脸皮薄,能让自己亲,就已经是很大的突破了,自己实在太心急了,老想着立刻把生米煮成熟饭,实在是唐突佳人。他愧然道:“对不起,紫澜妹妹。是我太冲动了。”
紫澜羞李潜愧,两人都不好意思说话。正在此时,忽然传来一声惊呼,“你们……”有个身影在花园的月门一侧探出脑袋,“你们再干什么?”
李潜定睛一瞧,不是青娴还有谁,登时又怒又羞,但随即又想到,幽会被人家抓了个正着,还有什么好说的?他只得忍气吞声,故作未见。紫澜无比羞怯,螓首都快埋到胸前了。
“好啊,你们两个。”青娴贼兮兮地笑着,快步走过来,指点着两人,“深更半夜跑到这里来幽会。说,你们两个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紫澜连忙走过去,拉住青娴道:“你个小妮子,胡说些什么呢。我们,我们正在商量明天去武都的事呢。”
“商量事?”青娴瞪大眼睛看看紫澜,又看看李潜,“商量事用的着抱在一起商量,还……”紫澜立刻捂住了她的嘴,对李潜说:“李大哥,明天的事就拜托你了,你忙了一天也累了。”
李潜立刻借坡下驴,道:“那我先回去了。紫澜妹妹,你好好休息吧。”说着便飞快的溜走了。
紫澜望着他的背影,幸福的笑。
青娴看着紫澜的笑容,促狭的捅了捅紫澜的肩膀,“紫澜姐,好像就在今天上午某个人还说,”青娴学着紫澜的语气,“姐姐既然已经入了商籍,就没打算嫁人。”
紫澜忍不住去捏他的俏脸,笑道:“你个小妮子,好的不学,单学揭人家的短。看姐姐怎么教训你。”说着便去呵她的痒。
青娴连忙闪开,举手投降,“姐姐饶命,小妹再也不敢了。”
紫澜收回纤手,道:“你个小妮子,说,来了多久了?”
青娴贼兮兮的笑,“我刚刚来到,什么也没看到。”
“小妮子还不老实,看姐姐我不教训你。”紫澜身手去挠她的痒痒肉。青娴笑的花枝乱颤,断断续续的求饶,“姐姐饶命……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紫澜停下来,“老实说。”
青娴忍着笑,埋怨道:“明明是我抓住你幽会情郎,现在倒成了我是小贼了。”
紫澜扬手,作势要去再呵她的痒。青娴连连告饶,“好姐姐,我说,我说。其实我真的刚刚开,就看到你们抱在一起,亲……,哎呀,就是那样了。”
紫澜又羞又怒,“小妮子你还说,看我怎么教训你。”说着扑上去,两个少女闹作一团,满园春光无限…………
第四十章 不平静的一夜
双旗镇一座不起眼的小宅子里。刺杀李潜未遂的红粉妖姬在门口警觉的左右前后打量一遍,确认没有任何人跟踪后,灵猫一般跳进院子,悄悄来到正厅门前。“吱呀”一声推开门,闪身进了房间,关上房门。
原本漆黑的房间忽然亮起一盏灯。红粉妖姬的眼睛被灯光闪到,看不清楚。她立刻闪开摆了个防御姿势,竖起耳朵小心戒备。过了一会,她的眼睛适应了灯光,才看到房间里的坐榻上坐了一个中年人。此人文士打扮,面目阴沉,正是四海商号的账房先生。
见到是他,红粉妖姬并不惊慌,反而松了一口气,若无其事的走过去,坐在他旁边的胡凳上。
账房先生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望着她道:“为何失手?”
红粉妖姬叹了口气,“此人并不象你所说的那般好色。”
账房先生一愣,“那也不应该啊。即便他不好色,那么短的距离,他如何避开你的致命一击?定然是你见他年轻帅气,手下没用全力。”
红粉妖姬神色微变,立刻恢复正常,老气横秋地道:“怎么可能?我红菱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会对这么个小屁孩动心?他的确有两把刷子。那么近的距离偷袭,我还从来没失手过。我怀疑,他似乎早就知道我要偷袭他。”
账户先生听了一惊,“此话当真?”
红粉妖姬肯定地点点头,“句句是真。”
账房先生陷入沉思,片刻后道:“此人端的深不可测。在商号门口,接连两箭都被他察觉,出手救下了麦少东。与他一起前来的那个傻小子也不简单,一瞬间连发两箭,让我们折损了两个好手。不好对付啊。”
“那怎么办?”
账房先生再次沉思片刻,“主人只让我们挑起公孙、田两家的冲突,并没有让我们非要杀死谁。再说,按照计划,原本就不希望四海商号有损失。能让他们成为惊弓之鸟就已经够了。你已经露了行藏,明天赶紧离开这,没有进一步的命令就先等着。”
红粉妖姬不解的问,“可是,现在四海商号还没怀疑这两家啊。那如何让公孙阀和田阀起冲突?”
账房先生起身,得意的笑道:“已经开始怀疑了。事实上,我们只要按兵不动,让公孙阀得到这笔生意,就成功让两家起了冲突。别忘了,四海商号这三年来所发出去的货,已经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商号实力扩张了五倍,若非公孙阀和田阀联手,以断他们的西域商路要挟,他们岂肯放手?若是公孙阀得到了这笔生意,田阀白忙活了一场,却什么好处没捞到,嘿嘿,他们能咽得下这口气?”
红粉妖姬连连点头,随即又试探道:“那四海商号?”
“四海商号绝不简单。主人对他们也颇为忌惮。”账房先生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总之,从今往后,你与此事再无联系。还有,别私自行动,若让他们抓到你,哼哼……”账房先生说完,给了红粉妖姬一个警告的眼神,便迈步离开了。
红粉妖姬关上房门,陷入了沉思。在她的记忆里,这是第一次没有因为任务失败而不受惩罚。或者,自己的角色在这出戏里根本就无足轻重吧?
账房先生快步离开小院,走到小巷拐角,蓦然看到一个人迎面撞来,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人一掌打在脖子上晕了过去。然后一个高大魁伟的身影扛起他就走。
等账房先生醒过来,发现他已经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一个高大魁梧的中年人正举着他珍藏了多年的那坛女儿红豪饮,殷红的酒液,如涓涓细流一滴不落的进入男子的大嘴里。账房先生看到那人在牛饮女儿红,不由得一阵阵心疼。那可是他五年前花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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