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杏,快给她收拾东西。给她两套衣裳,然後把这屋子她用过的衣裳被褥全部收拾起来,回头送出去卖掉!”
什麽?秀珠诧异万分,她知道自己得了风寒,可也没必要把自己用过的东西都扔了吧?郑泽置办这些可花了不少钱,怎麽舍得如此?
“二爷……”青文见情势不对,怯怯的叫了一声就不敢说话了。
却正好给了郑泽一个发泄的机会,指著秀珠道,“你知不知道这贱人得的是什麽病?不是风寒,是花柳病!”
秀珠吓得张大了嘴巴,青文闻言顿时往後跳了一大步,看著秀珠如同洪水猛兽。花柳病可不比风寒,那是无药可医的。他从前在小倌馆里就见过,有得了花柳病的客人来,不论出多少钱也没人敢伺候。
郑泽肯把他买回家,也是看在他容貌好,又是个雏儿的份上。可郑泽一向对秀珠接的客人把关挺严,怎麽弄出个花柳病呢?
“这贱人自以为瞒著人,却不知上回她跟人出去,临时接的那个客是个十足的烂货!”郑泽气得不轻,“我早跟你说过,不要在外头乱接客人,你都当耳旁风了麽?你知不知道你接的那人连最下等的窑姐都不愿意接,不光有病,还没钱!他是不是给了你些金首饰?那全是灌了铅的!那家夥惯会这样哄人,没想到你这不争气的东西竟然眼皮子这样浅,也不知真假,就给人诱上了船。”
秀珠脸都白了,迅速翻身取出自己私藏的金饰,丢进屋中的火盆里,火光迸了几下,烧去外头那些黄澄澄的皮,顿时露出里面黑色的铅来,她一屁股瘫软在地,喃喃的道,“怎麽会这样?怎麽会这样?”
郑泽瞅著她这样子,更加怒不可遏,“你那日干的好事,先前的客人都当成笑话传遍全城了,要不是有人告诉我,我还把你当姑奶奶供著呢!多的话我也不说了,今晚天一黑,你就滚出这里,以後再也不许回来!”
秀珠心慌得没著没落的,象是飘浮在半空的雪花,又凉又怕,怪不得她这些天总觉得下身奇痒无比,似乎还长出东西来,只是不好意思跟大夫说,原来竟是得了脏病?郑泽要赶她走,那她能去哪里?
“不!二爷,你别赶我走,我能治,我还有得治!治好了我还能给你赚钱的!”
“你能赚钱?你知不知道你赚的那几个钱还不够我这回换东西的损失!再说你得了这种病,就算是我给你治了,哪里还会有客人上门?没得辱没了我们家的名声!我好言相劝你要是不听,回头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郑泽把她赶到了柴房,然後秀珠就眼睁睁的看著他带著春杏收拾起东西。
贴身的衣物全给烧掉了,还点了艾草香料一遍遍的熏屋子。那青色的浓烟很快从屋子里透出来,象小时候听外婆讲过的故事里,青面燎牙的妖怪。
秀珠只觉一颗心赤裸裸的跌到了冰天雪地里,冻得她快要麻木了。怎麽办?她该怎麽办?她抱著自己的双膝,瑟瑟发抖。
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秀珠木然的穿著身旧衣,抱著两件郑泽给她的衣裳,走出了杨柳胡同。
“等等。”青文偷偷追出来,将几个小银角子远远的扔到了她的面前。
同是身不由己的苦命人,他不是同情秀珠,而是想给自己积点福。谁知道年长色衰之後,郑泽会不会把他同样赶出或卖出去?只希望到时也能有人好心的帮他一把,他就满足了。
似是明白他的心意,秀珠并没有道谢,只是弯腰捡了钱,对他点了点头,失魂落魄的离开了这里。
雪又开始下了,天地之大,她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冬天的夜黑得早,四处都点起了温暖的烛火,可是哪里有一盏是属於她的?
秀珠想起了靠山村,每到冬天的这个时候,舅妈总会在堂屋里生起个大火盆,熬上一大锅汤,全家人就围在火盆旁边,热热闹闹的吃饭。
锅里其实也没什麽好东西,都是些萝卜白菜,或者山里的木耳竹笋等各种野味。偶尔要是有几片腊肉,一根骨头就算很了不得的美味了。
那时的秀珠总是嫌弃里头没什麽可吃的,但现在回想起来,却觉得那锅汤竟似乎是自己吃过最美味的东西。那一股子透出心窝子的暖意,是什麽鱼肉也比不了的。
可是现在的她,还回得去麽?
“让开让开!”
又有马车路过,秀珠本能的往旁边一闪,问,“这是永安侯府的马车麽?”
路人笑了,“永安侯府怎麽可能坐这样马车?可比这气派多了。”
“那你知道,永安侯府在哪儿麽?”
“喏,就从这儿过去,拐一条街,一直往前,再往东走,就可以看到了。要是不知道,再问问人就是。不过这个时候,人家可没有赊粥的,得一大早去排队才行。”
这竟是把自己当成乞丐了麽?
秀珠难得的没有反驳,只是沿著路,一直找到了永安侯府,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来,只是就这麽来了,然後走上前去问,“请问,江陵在吗?”
侯府的门人很有礼貌,“我们三爷不在,姑娘你若有事,可以留个话下来。”
“那他去哪里了?”
“我们家主子都去泡温泉了,得过一两天才回呢。”
泡温泉?他们去泡温泉了?秀珠一颗冰冷的心忽地充满了复仇的烈焰!
这样的寒冬腊月,她给赶了出来,露宿街头,还得了那样的脏病,恐怕命不久矣。但是江陵,江陵却带著勒满,肯定还有那两个小孽种,一起去泡温泉,在热乎乎的水里泡温泉!
秀珠恨得眼睛里几乎快喷出火来,心理的巨大失衡让她走向疯狂而偏执的深渊。
凭什麽他们在过好日子,而自己却要受这份罪?明明江陵应该是她的,是勒满,是他不要脸,引诱了江陵!否则的话,现在的她应该就是去泡温泉的那个人,而勒满才是应该得了脏病,流落街头的!
在不切实际的幻想里,秀珠一遍遍的将自己的错全都加诸在了别人身上。
她被灌了哑药,是因为勒满;她被迫离开马家集,是因为勒满;她被赶出杨柳胡同,也是因为勒满!
只要没有他,自己就会和江陵幸福的在一起。
只要没有他!
扭曲的仇恨让秀珠陷入了疯狂,她要报复!反正她也活不了多少了,就是死,她也要拉个垫背的。
在侯府後门不远某个阴暗的角落坐下,秀珠勾出一抹残酷的冷笑,只要不死,她就会在这里等,只要给她一个机会,她就会不惜一切报复!
碧山。
勒满懒洋洋的被江陵从温泉里拖出来,“睡觉睡觉了!瞧这懒的,骨头都泡没了。”
勒满满足而不舍的回望浴池,长长的叹了口气,“真不想走。”
他是南疆人,习惯温暖湿润的气候,在这寒冷又干燥的北方,天知道他对这温泉有多深切的热爱。
“这温泉又不是会飞,喜欢的话,下回再来不就得了?这温泉再好,泡多了,皮肤也受不了。”江陵一面抱怨著,一面手脚不停的给他套上厚衣裳。
心中还在腹诽,无怪乎自家两个臭小子没事就想往温泉里跳,瞧瞧这爹,完全没做好榜样。
他们本来预计前天就该回去的,只是勒满舍不得走,又多赖了两天,明天无论如何得回京城了,再不回去,别说自家没办法过年,皇上也得派人来追杀尉迟一家。
原因无他,小太子来了。
作家的话:
小阿昙:这回谁会出事呢?
小阿泰:毫不犹豫的一指,包包!
小豹子含泪咬著尾巴:伦家最乖,才不要出事!
小阿昙:奸笑著对伏神说,要不您老出点事?
伏神含泪咬著尾巴:没良心的家夥!难道你忘了小时候是谁照顾你们?喂宝贵的口水给你们吃?
小豹子:你为什麽咬我的尾巴?拍飞!
伏神泪奔:傻孩子,我是怕他们把你扔出去当替死鬼啊啊啊!!!
☆、(10鲜币)随风续(包子甜文)63
也不知沈虚槐怎麽那麽大的胆子,居然就从皇上眼皮子底下,把小太子偷偷带到了碧山来了。
当然,他也有他的理由,据说是让小太子休息休息,免得被某个受惊过度的皇帝老子布置的功课给累死。
但是,这麽做也实在太冒险了吧?反正江陵是绝对不敢的。不过沈虚槐既然敢来,他肯定是不怕的。
再说天塌下来前面还有大哥顶著,江陵既管不著也管不了,他只负责管好自己身边的几个大小人就好了。
拖著勒满回了房,阿昙阿泰都已经睡著了。他们年纪小,皮肤娇嫩,不能泡长,玩一会儿就被江陵拎了回来,喝了些奶就睡觉觉了。
要说泡温泉还是有好处的,起码会睡得特别老实,雷打都不动一下。只是对於大人来说,这就算不上优点了,因为太好睡,就少了许多床上运动的时间。
看大叔一回来就自发自动的倒在床上窝进被子里,江陵又好气又好笑,“嗳,你就是这麽对我的?带你出来玩这麽多天,就没想著报答报答?”
勒满闭著眼翻过身来,一副任君采撷的无赖模样,“你想做就做,总之别让我动就行。”
“懒虫!”江陵咬了他的鼻子一口,瞧大叔的迷糊样儿,带了几分狡猾提起一事,“跟你商量个事。”
“嗯……”
“母亲身子不好,咱们回去是不是……嗯,就把那个事给办了?让老人家心里也舒服点。我知道三年的时间还没到,但是……”
懒虫踹了他一脚,翻过身去,“罗嗦!睡觉!”
江陵怔了怔,忽地惊喜的会过意来,“你同意了?”
勒满不答,但耳根子却有些发烧,低低的嘟囔著讲条件,“不许摆酒,不许请客,就一家人吃顿饭。”
“都依你!”江陵求婚成功,心情大好,把人又扳过来,涎著脸就亲了上去。
勒满果真什麽都没做,只是顺从的放软身子,全然一副享受派的大爷模样,但心情却有些小小的微妙。
其实他早就想到迟早会到这一步了,这些天寿春有意无意的总是在他面前提起这话题,瞧挺大一把年纪的长辈,那样病病歪歪的,还要小心翼翼的觑著自己的神色说话,勒满心里其实挺过意不去的。
可要他主动开口应承,又实在拉不下这个脸来。他一直在想,江陵什麽时候会来开这个口,没想到,这小子居然一直忍到了现在。
勒满心中轻笑了笑,却很理智的明白,江陵身上还有不少的毛病,不够成熟,也不够稳重,做事毛糙,还有些喜欢投机取巧。但这一年多来的相处却让勒满更加了解到,他是个非常重视家庭重视家人的人。
他的不足,勒满自信可以弥补,而自己身上过於冷静,缺乏情调的毛病,江陵的热情也正好可以补足。
也许未来的路还会走得磕磕绊绊,但勒满相信,他们一家人已经是密不可分的整体,总能……
“呃……你,你轻些!”压抑不住的呻吟从唇边逸出,打断了勒满的思绪。
“好。”身上的人从善如流,放缓了动作,慢慢的研磨。
身体的快感让本来决心什麽都不动的大叔还是盘腿圈住了江陵的腰,调整了姿势,给自己最舒服的享受。
细碎吻著他闭著的眉眼,江陵温柔的问,“舒服麽?”
嗯哼,大叔用满意的呻吟来回答。
“那以後,我一辈子都让你舒服,好不好?”
静默了一会儿,大叔才轻轻的唔了一声,却把脸偏向一边,企图掩饰自己的羞涩。可是身体,却因为心的悸动而不可控制的轻轻抽搐。
江陵从喉间发出一声赞美的叹息,“阿满,你真好。”
勒满只觉脸颊烧得慌,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可是越羞涩,身体的反应就越强烈,不仅越发紧窒,还更加火热起来,令得埋在他体内的江陵犹如置身天堂。
感觉到身体里的火热又壮大了几分,勒满又是紧张又是兴奋的抱紧了身上的人。狂野与热情如期来到,却比想象中更加完美的把他带进欲望的漩涡。
这一刻,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他们两人了,全心交付的彼此相互追逐在本能的秘密花园中,只羡鸳鸯不成仙。
“回家罗,来,跟爹爹下车罗!”几日未归,再见到自家的大门,江陵都觉得格外透著一股亲切。
因坐车疲倦,到了大门口,全家人都下来了。慢慢的走进去,也能舒缓舒缓筋骨。
阿昙兴奋的抢到了老爹脖子的位置,牢牢扒住,阿泰就只好退而求其次,挂在了老爹的胳膊上。江陵假装不胜重负,哎哟哎哟的鬼叫著,拖著两个小家夥往里走,小豹子和伏神也跟过去凑热闹。
勒满不管那爷仨怎麽疯,在後头招呼人收拾了自家的行李,又帮著庄净榆料理寿春那边诸般家事。他答应江陵,同意成亲的消息全家人都知道了,所以这会子看见他主动帮忙,全家人都不见外。
寿春更是欣慰得不得了,悄悄跟尉迟睿道,“江陵能找个这样的人,可比你找了净榆还让我放心。”
尉迟睿呵呵一笑,心有同感。扶著母亲,慢慢走著,低声商议喜事要怎麽办。勒满爱面子,要低调,这件喜事虽然答应了要按他的心意办,但也不能太过随便,起码得看得象个样子。
寿春也是这个意思,她也顾虑到勒满的身份特殊,不好大肆宣扬,但办喜事总得有个办喜事的样子,他们不对外宣扬,但起码一家人关起门来还是要热闹一番的。
这边勒满忙碌著指挥下人收拾行李,而在府门外的角落里,却有一双怨毒的眼睛,恶狠狠的注视著勒满。
终於回来了麽?还真风光啊!看那颐指气使的样儿,真以为自己是主子了麽?秀珠嫉恨的冷笑著,慢慢的离开了这里。
在下手之前,她总要去做点准备工作的。
作家的话:
小豹子:报告,我看到坏人要出马了!
小包子们:(两只小脚丫把它踢了出去)顶上!
小豹子:(跟皮球般滚了出来,谄媚的笑)HI,美女~~~
伏神:(捂脸)这没用的娃。
小豹子:我明明是在跟读者姐姐们打招呼,谢谢各位美女的票票、礼物哟,快把那坏人砸飞吧!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