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自己拖我下水接了这棘手的案子,现在牵连到自己就怪罪起我来了。我只得苦笑。
“也不见得,就真的一无所获。”
“什么?还不认帐,算了,怪你也没用。今天下午我去逛街,你的卡给我。”
这还叫不怪我?!大小姐在这当口逛街,我的卡不透支才见鬼了。刚想找借口拒绝,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响起来。我腾出一只手掏出手机,一个陌生的号码正闪烁得刺眼
“喂?”
“今天晚上十点,赤坂迎宾馆 1304。”冷冽的声音传来,我为之一振。还是决定见我了么?司城浈一郎。
7,
“先生,这里正举行司城宫正敏亲王的长子守夜式,如果您是来凭吊的客人,请出示您的特别邀请函。”身着黑色丧服的宾馆招待客气地询问,目光却颇不恭敬地打量着我那Ferre的花哨蓝色外套。
“非常抱歉,我似乎没有资格凭吊宫正敏亲王,也没有您说的邀请函,不过宫正敏亲王的长子今天上午要求我必须赶在十点前到这里和他见面呢!” 悠闲地环顾着装饰成黑白基调的赤坂迎宾馆大厅,这座外形仿制白金汉宫,内部装潢却如同凡尔赛宫的高雅建筑,在葬礼这样的特殊夜晚,到处都是持枪荷弹的警卫和耳朵里插着通讯器的便衣。
“这个出入的都是国宾!司城先生现在正在为亲王殿下守夜!今天晚上不可能见任何人!请不要开这种玩笑,您的行为是很恶劣的。”真是上了档次的国宾馆司仪呢!连说话都夹着狐假虎威的调子。
“是啊!我也很奇怪呢!”我谦卑地微笑:“您是否愿意代为询问一下呢?”
我的从容似乎让色厉内荏的招待有些意外,他低头思索了一会跑到角落拨通电话。不过几分钟,大厅一侧有警卫把守的电梯门缓缓打开,一个身板硬朗的西装墨镜?/td》
我的从容似乎让色厉内荏的招待有些意外,他低头思索了一会跑到角落拨通电话。不过几分钟,大厅一侧有警卫把守的电梯门缓缓打开,一个身板硬朗的西装墨镜向我走来。
“司徒先生是吗?”机械般生硬的嗓音。
我微微点头,突然想笑。堂堂亲王世家的保镖怎么都那么着装没品,气质一般啊!
“社长没约您在大厅见面,您的行为让他很生气。” 西装墨镜一脸木然地说完,伸出一只手摆出送客的架势。
王八蛋!拿我当猴耍吗?“赤坂迎宾馆 1304”。不走大厅,难道要我飞到十三楼?!就算我有那本事,估计埋伏在宾馆阴暗角落里防范意外事故的狙击手也不会容我在天上飞。
我无动于衷的瞪视让西装墨镜颇觉尴尬,他果断地硬拉起我的手用力握住:“那么,司徒先生,再见!”
走出大厅,展开手中的卡片,竟是我日间塞给司城浈一郎的名片。我不禁哑然,这家伙怎么找回来的啊!仔细一看,名片上紧挨着我名字的地方有两个小字楼顶!
不动声色地转到占地面积极广的南廷花园来到赤坂迎宾馆后门的安全楼梯,而这重要的通道果然无人看管。稍微退后扬起头,我眯起眼睛打量起这座1974年为皇太妃下榻而修建的高雅的建筑。夜幕下,27层的高楼竟显得高不可及。我低下头看了看手表,已经九点五十六了。司城浈一郎,你是有意要瞧我的笑话吧!那么,好的,在这个特殊的夜晚,为了我的目的,也顺便顾及一下您那意外丧父的心情,我司徒泾认栽了!
默默为自己点燃一根烟,我猛吸一口,吐出肺腑之言:
“司城浈一郎,你他妈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扔掉烟头,脱下外套系在腰上,拉松领带,我义无返顾地向楼顶爬去!
一小时零七分后,我站在赤坂迎宾馆的楼顶,些微有点气喘。在这各国政要时常出入的宫殿楼顶,数十个过气黑西装白衬衫的彪悍打手一字排开,为首的正是在大厅玄关处指挥我爬楼的中年男人,他站在特意打开的防护栏外向我招了招手,我只得走过去,腿有些抖,很久没有爬那么高了。
“司徒先生,社长在下面套房等你。” 中年男人说着把一个连在韧性极佳的钢丝上的拉环递到我面前,又做了个请的动作。
我仔细看了看垂下屋顶的钢丝,走到天台边上体会了一下通常只出现在泡沫电影片段中的恶俗视觉景观二十七层的巨型建筑楼顶俯瞰大地的镜头。
“你们家主人那么喜欢刺激吗?不知我拉着这个环跳下去是否可以留个全尸?”
“那要看您的胆量了。社长吩咐如果您不愿意见他就立即送您回去。”
果然只有司城浈一郎能想出这种整人的办法,我有些憋气的郁闷。从事律师这个职业近十年,大小官司不下百场,我也是现在才知道,有的调查取证得通过不要命的极限运动来完成。谁把律师归为脑力劳动者的?我今天干的可都是纯粹的体力活,待这个案子结束后,我会记得问一问伊藤淳史,警事厅会否招收三十岁以上的防暴警察。
“我是个律师,不是马戏班的空中飞人。如果我无法活着见到你们的宫亲王,还麻烦您转告他:他是我见过的身份最高,作派最差的日本要员。”
午夜的风微凉,赤阪和六本木风情万种的霓虹在脚底闪烁,好个会当临绝顶的快感。接过男人手中的拉环用外套裹好,我纵身跃出天台。
急速下划中拉环和钢丝摩擦的热度让手背发烫,气流却鼓动着我的衬衫在风中抖动,短短的几秒钟,我发誓再也不请秘书良子小姐吃油炸冰激凌。
花了一个多小时爬到楼顶,不到十秒就宣告作废。十三层到,落地不稳,我跌坐在地上。没有戒备森严的保镖队伍,没有无孔不入的保全系统,我小心打量着诡异而安静的降落地点慢慢站起。这是一个宽大得有些离谱的阳台,装饰着尼可可风格的洁白栏杆,嵌了镂雕金属镶边的小橡木地板一直延伸进拱型垂花门的房间,房门虚掩,细薄的银色纱帘里泄出一道光。虽从未到过,但通过各类报刊杂志,我已然意识到身处的就是赤坂迎宾馆极富盛名的总统套房,这个只供国家元首入住,曾经上演过无数惊心动魄的外交风云的房间。不知道今天,作为接待的最低阶平民的记录,是否会让它蒙羞?
谨慎地靠近那扇有意虚掩的门,我的心微微有些颤抖。第一次邂逅的片段混乱地闪过我的头脑,纷乱的雨,撕裂的外套,还有那仿若幻觉般的炙热体温,一种若有若无的慌张让我的呼吸有点急促。毕竟还是不够成熟冷静啊,为什么还那么计较一个恶劣的小报复呢,这不是现在该担心的问题吧!我自嘲地笑了笑,站到门前,举起的手却怎么也掀不起那层轻薄的纱帘。
“您迟到了啊!为什么每次见面,您都那么衣冠不整呢!”隔着未推开的门,司城浈一郎轻冽的声音漫不经心地说。虽然彼此之间只隔了一层薄薄的纱帘,但背光站在露台上的我却看不清房间里的事物,而他却能清楚地看到我的一举一动。一种被人偷窥的不适感让我觉得狼狈。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堂堂亲王见客的规矩是先考核被召见者的体力。”含沙射影地说着讽刺的话,一时惊觉最近自己突然变得比阿静还牙尖嘴利了。
“呵,那么说您已经作好被召见的准备了?”没生气,真是奇迹。
“不敢当,希望您也作好了坦白一些实情的准备。相信您也不希望一个律师去公开某些媒体极感兴趣的内情吧!”
“司徒先生,您还真是健忘,我似乎说过根本不在乎你公布我父亲的事情。您真以为我今天答应和你见面是相信你握有我父亲去世当晚的所谓证据?”
“亲王大人还真自信,那您要不要亲眼看看这些照片呢?”硬着头皮装出镇定的声音,虽然没有可供陈堂的关于司城正敏真正死因的照片,但真相就是真相,唱空城计的资本我还是有的:“不要说您真的一点都不关心。”
弯腰捡起用来包裹拉环的外套,那可怜的衣服已经被揉得不成样子了。我作势翻找特意伪造的照片,所谓做戏就要作全套:
“那么多血溅到堪称国宝的屏风上,您是怎么处理干净的呢?为了掩饰真相,您又解雇了几名内廷侍从?”
“先别进来??????” 就在我上前一步打算推门的前一秒,他才平静地命令,但不幸的是这句话没能阻止我挑开原本就薄得离谱的门帘。
驱车来赤坂迎宾馆的路上我曾设想过这次会面的的无数种可能,但眼前的景象还是震撼了我纯熟却也见识有限的人生。左手还拉着质地上好的门帘,我跨进了灯火通明的套房客厅。进一步的动作被迫中断,思维也有些短路,眼睛皮跳得厉害,真该听他一次,不要进来啊!
司城浈一郎坐在客厅正面的宽大沙发上,白色的羽织已经褪到腰际,柔顺的长发水泻般散在健美的胸膛上。而他的脚边却极具反差性地跪着全套SM皮革性感短裙的妖艳女郎,她正埋头在男人的腿间卖力地动作着,眼罩手铐一应俱全。看着我尴尬的表情,年轻的男人露出一个对女人而言堪称迷人的微笑,戏嘘地说:“你总是不守规矩,我说了先别进来的。”
这个该死的家伙,他故意用这样的方法来刺激我吗?有什么目的呢?愤怒和不解让我一时反映迟钝接不上话,司城浈一郎却还好整以暇地伸出修长的手臂拿过矮几上的香槟轻闵了一口,傲慢地解释:
“您迟到了一个多小时,得找点事情来打发这漫长的等待啊!”
被铐住双手,戴了眼罩的女人听到动静后开始不安地扭动身体想要停下,司城浈一郎却猛地用手压住挣扎的女人,小声警告:“继续。”然后抬起头平静地问:
“您刚才说,想让我看什么?”
富丽堂皇的套房客厅不辱皇家风范,素白的陈设和硕大水晶菊也到位地渲染出了皇室葬礼的肃穆庄重。只是,就在这样的背景色调下,本应该手执法器,正襟危坐在司城正敏宫亲王灵位前恪尽长子守夜之礼的男人却在灵堂楼上的套房中享受另类的感官体验,而他的面前还站着前来谈判的律师。这样的丑闻如果传出去的话,或许都能改编成新天方夜谈中的名篇了。
不再理会他说了些什么,我从掏出阿静送的那款SONTOY…5200手机对准这位SONTOY的所有者,连续按动拍照键从不同角度拍下司城社长的另类特写,然后把这五六张绝对有震撼力的照片果断地发送到我的网络邮箱,前后不到一分钟。对于直接送上门的把柄,我一向牢牢抓住,谁叫律师一定得用客观公正的态度来维护法律尊严呢!看来我的谈判筹码可以是货真价实的照片了。
司城浈一郎脸上的笑容开始消退,他微微眯起眼睛紧盯着我,一种不适感开始蔓延,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被这个男人盯着看的时候我总会不安,如同被猎豹盯死的羚羊,我警惕地退后一步:
“亲王殿下,我们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谈吧!?”
司城浈一郎跨下的女人发出难受的呜呜声,他紧皱了一下眉头,手中的杯子就砸到了女人头上,玻璃碎屑四处飞溅,他接着暴戾地抬起腿一脚把女人揣开。我清楚地|乳白色的液体从女人嘴里流出,聚在深红的橡木地板上淫靡的显眼。不由自主地看向男人的下身,宽大的羽织遮住了男人的私|处,剪裁得体的长裤平整干净,连褶皱都服贴地勾勒出男人矫健的肢体。如果不是依旧赤露着上身和爬在地上干呕的女人,单从他那平静得不沾染任何性欲的脸上,又怎么能够想象他是一个刚刚释放过的男人呢?遇到这样强劲的对手,我真得为还能看到每天的日出而欣慰了。不过,我也不是省油的灯呢,摆出职业化的微笑走近这危险的男人,我有礼貌地伸出手:
“正式认识一下,我是花岗索赔案的代理律师司徒泾。希望能您能提供一些关于我的当事人秦非在日期间的信息。”
“你还真敢来找我啊!”司城浈一郎诡异地笑着说:
“那么。我来看看你手上的资本够问多少个问题吧!”
“一张照片一个问题,一共六个,足够了。”
“呵,其实我觉得唯一值点钱的是您自己呢!律师先生,我对你可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男人大度地握住我的手,冰凉细腻的手指上有粘稠的液体沾到了我的掌心,我该死地知道那是什么。
8,
导师浅野忠信教授在看过我毕业实习的第一场官司后说,我的成功在于我总有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容的气势,这让我在众多棘手的案子中能够冷静地分析,抽丝剥卷把对手避入绝境,然后踩住他的尾巴让他动弹不得。
喜欢在纷乱的局势下寻找出路并不代表我的绝对自信或是冷静,只是在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只能保持这所谓的气势,否则就只能功败垂成。脸上依旧挂着从容而沉静的笑,身子也挺立得笔直,但和这男人对视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发虚。手上的黏腻感被无限放大,而他却该死地没有结束这个无意义的握手姿势的意思。
“能让大人感兴趣,我真是三生有幸。只是不知道大人旗下的猎头公司是不是已经没有能力再挖出更好的代理律师了,还要大人亲自出马威慑我这样一个小人物?”
有意曲解他的兴趣,不是我不实好歹,只是彼此的相互鄙视又何必明说。恪尽礼仪地忍耐一个痞子王爷,我也算是够有礼貌的了。
“5000万怎样?买你放弃这个案子,自动撤诉?”不冷不淡的询问,一根骨感的细长手指沿着我的指缝缓慢滑动起来,“你无有能力胜出。”
对上他一向傲慢得离谱的眼睛,我冷笑:
“大人已知道答案还何必问?花岗索赔案的求偿金额也不过600万,加上您给小宫弘一的3000万和您打点各处的交通费用,这又算什么。”粗鲁地抽回被握住的手,为自己拉过一个椅子坐下,压抑的不满和些微恶心涌到喉间,我很市侩,不在乎吃完上家吃下家,只是面对这样的货色,我连反驳的兴趣都提不起来了。
看着我把手中的黏腻物肆无忌惮地擦到扶手椅的蕾丝垫子上,司城浈一郎按奈不住似地笑出声来。
“我是个商人,要一个体面的形象,钱,并不那么重要。” 司城浈一郎慢慢拉起自己的上衣站起,委身重新盛起两杯香槟递到我的面前:“如果是这样的理由,你是否可以接受?”
“您也是用这样的理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