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娱乐界从不放过任何皇族的绯闻,外交官出身的太子妃和她那些多如牛毛的交际男友可没少上娱乐版头条。牙尖嘴利是律师的天赋,居然敢提到我最惹火的话题,怪不得我没口德,能像小地痞一样和皇太子对骂,也不失为一种荣幸!
啪地一声,皇太子手里的陶杯变成了碎片,身后的人群些微骚动了一下,还来不及反应,伪装大度的皇太子已经按奈不住一把拽着我的衣领把我从椅子上提了起来:
“别给你点面子就自以为是,告诉你,我杀你比碾死只苍蝇还容易!”
“就这一点来说,我不怀疑,可您明显没碾死过苍蝇,不然不会那么肆无忌惮地以为杀个人可以不染脏手。”我不甘示弱反唇相讥,留心看了看他拽着我衣领的手,嘿,掐碎个杯子都没见血,皮可真不是一般的厚!
“你还真是活腻了······”源桂宫静仁咬牙切齿地说,摸起矮矶上的硕大玻璃果盆,直朝我头上砸过来。
幸亏我早有防备,侧身躲过他的攻击,借着他前倾的冲力,我握住他的手用力后摔出去,脱手的玻璃果盘发出清脆的破碎声,皇太子很狼狈地趴在了我身后的地上。他刚才站的位置实在太好,好得足够我完成这个漂亮的过肩摔。
面对我早就想扁的家伙,这样的打击还算轻了。并非摆设的随从也不含糊,不等皇太子从地上爬起来吩咐就自发地一拥而上,把我按倒在地,黑拳臭脚不分档次一起落下。果然是宫内省眷养的打手,每一下都阴毒得恰倒好处,不论我如何躲避,都能毫不含糊地击中要害,毫无抵抗力的小腹反复遭踢打,反胃和钻心的痛导遍全身,我终于按奈不住咬破舌头,一口血喷了出来。而更加讽刺的是,即便台下已经乱成一团,可台上咿咿呀呀的表演居然还在继续。
“停吧,这样打死太便宜他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皇太子终于开了金口踱着步子走到我面前蹲下,伸手死死卡住我的脖子把我压到水池边的石闱上,阴阴地说:“给你个机会,按我说的去做,换伊藤淳史不死!”
我忍着窒息的痛苦努力撑直身子:“这也算选择?”
源桂宫静仁冷笑着站起身,掏出纸巾擦着手:“我那个背弃家族的姑母给了你些什么,把东西交给我,放弃这个案子,滚出东京!”
“呵,原来你只想要那东西,可惜您晚了一步,回国前我不小心把它连同其他证据寄到承平驻华盛顿的办事处去了。按照正常的证据提交程序,开庭前三天您跟东京高级法院的法官要去吧!”
“······你耍我?!”
“不敢,殿下应该知道,正常立案的民事案件在开庭前两个星期可以撤诉,不过现在离花岗暴动索赔案终审只剩下九天,就算您说服原告撤诉也来不及了。”
一个皇太子智商低到这地步可真不容易,果然如司城浈一郎所言,皇家学习院出不了多少有用的人。我吃力地站起来,突然有些好奇,明明是个毫不相干外人,却一而再地干预阻挠,他又为了什么呢?在我和司城浈一郎,源桂宫静仁之间,他真的不巧扮演了一个角色么?
短暂的对视,他避开我探究的目光,冷笑道:
“那也不尽然,如果你死了,恐怕也就没有人敢再接这个案子!”
“对啊,”我轻轻一笑:“所以我可以拿我的命换伊藤淳史不死。”
“······”片刻的沉默,源桂宫静仁满脸嘲讽地笑道:“这就是你们廉价的道德标准和牺牲精神吗,你以为你是谁?!”
舞台上的表演接近了尾声,六条的生灵被反缚着跪在台边,几名巫女从幕后架出看起来极度虚脱的葵上,鼓声慢慢隐去,驱邪神官慢慢举起手中的斩魂刀。几名随从走到了池塘边,从燃烧的篝火中抽出几只火把擎在手里,长笛声凄绝地高扬起来,锐利的声音像极了快要绷断的丝线。
源桂宫静仁一把拽着我拖到池边,指着台上的六条和葵上恶狠狠地问道:
“给你一个机会,自己选,让谁去死!”
“我!”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回答,我坚定地说。
抖动的火光跳动不已,源桂宫静仁的脸上浮现出复杂的表情,不甚真切的笑声满是嘲讽:
“好,成全你!”
29.
他扬手示意,燃烧的火把应声落入水中,一触即燃!事先被注入汽油的池水瞬间一片火海。强烈的热浪把舞台团团围住,驱邪神官手里的斩魂刀也被涂抹上一层邪性的橘红。
“不要啊!你们说过会放过他·····”伊藤的银灰色宝贝突然挣扎起来,声嘶力竭地大叫着。
嗜血的斩魂刀迅速劈向被搀扶着的葵上,将他脸上覆着的能面正正劈开。惨白的能面破碎下落,露出那张我再熟悉不过的脸。
“伊藤!······”
我失声大叫,台上的侩子手再次举刀,正对着伊藤淳史的心脏,穿胸而过,一切发生得太快,刀抽离的瞬间,失去支撑的伊藤淳史一头栽进了沸腾的火海。
“多么美妙的时刻,这才是最纯粹的薪能,司徒先生定会终身难忘!”
身后的凶手陶醉般说着,一脸迷幻。
我拼命甩开他的挟制,纵身跳进燃烧的水池。舞台上一阵哗啦的水声,伊藤的银灰Se情人也跳了下来。
水池并不大,仰浮在不远出的伊藤淳史正一点点被火吞噬,我慌乱地在水里摸索着向前游动,燃烧的火苗不断舔着我的皮肤,温热的池水在火焰中搅和出一道道混乱的波纹,可我的心却越来越凉,那样的伤口,还来得及么?几乎是同一时刻,我和那个酒保一起靠近了伊藤淳史。
“滚开!别碰他,他是我的!”年轻的男人一把搂住伊藤,满脸泪水地狂吼起来,发疯般想把伊藤拖开。我几次想靠近都被他蛮横地推开,在他第三次推开我试图自己把伊藤托上岸失败后,我忍无可忍地抓住他大叫道:
“再这样耗下去,他真的要死了!”
他微微愣了一下,不再挣扎,但抱住伊藤的手却一点没有松动。见他不再排斥,我连忙游过去和他一起把伊藤淳史推向岸边,连拖带拽地爬出水池,空气里的血腥味和火焰的燥热吞噬着我不多的气力,扑灭伊藤身上的火苗后,我终于体力不支趴在了地上,金属刀刃划过石板地的声音由远及近,长刀上沾着伊藤淳史血,在地上留下一道暗红的血迹。
源桂宫静仁握着这把从驱邪神官手里接过的凶器,缓步走到我的面前,悠悠开口:
“我给了你AB两个选项,你却给我个C,不听我的安排,你必死无疑。原本你还可以选择让他们其中的一个活下来,是你自己放弃了这个机会,现在,他们两全都要给你赔葬了。”
我身后昏迷的伊藤淳史没有一点动静,他伤得很重,趴在他身上的年轻男人正慌乱地撕扯衣服帮他捆绑伤口。远处庭院门外有些骚动的人声,可能是寺院的僧人被火光惊起过来查看却被阻挠所引起的争执。我扯动嘴唇问道:
“杀了我,一切就会结束?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源桂宫静仁微微一笑,平静而郑重地说:
“我没有必要知道,当你要保护一些东西的时候,要的是成果,而不是理由。也许对于司城家族这样的外亲王而言,皇族荣誉算不得什么,毕竟司城家的地位从来就不仰仗一个靠联姻取得的亲王名号。但我不一样,我是这个国家的皇太子,以后的天皇,我的职责是全力捍卫皇族的尊严,不让神武天皇万世一体的高贵品质被任何一点肮脏行为亵渎,必要的时候,不择手段。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都在捍卫一些早已不被人重视的东西,司徒先生,我比任何人都能理解你不愿放弃的高尚品格,正因为此,你才必须去死。”
可以肯定杀我并不是他的初衷,和司城浈一郎相比,他优柔寡断,顾虑颇多。一而再地挑衅与其说是要挟不如说是警告。原来,我们都不过是为了一些虚无的尊严和所谓信念,是我的执念把他逼得一定要我死,还是他的执念把自己逼得要去杀戮!佛言,众生平等,万物为空,但就在这样一个拥有几百年历史的寺院里,我们这些人却要为一个小小的索赔案挣个你死我活。突然有种想要大笑的冲动,
寺院门外的争执声渐渐变大,突然传来几声枪响。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源桂宫静仁皱了皱眉头,迅速举起武士刀:
“得罪了,司徒泾,是你自己选了必死的路!”
刀猛地横劈下来,我条件反射地向后退去,凌厉的刀风划过我的前胸,拉出一条斜长的口子,像被黄蜂蛰了一下,当我感觉到疼的时候血已经涌了出来,身后就是沸腾的池水,我已再无退路。不远处吵闹的人群似乎动上了手,一阵杂乱的打斗声中,有一个人越过阻隔飞快地跑过来,几乎要扑倒在我身上般挡到我面前。他过长的头发被风吹扬着打在我的脸上,熟悉的骚动。
“我说过司城家的事用不着你过问,静仁,你是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司城浈一郎就这么冷冷地说,语调是一贯的冰冷。
我紧锁了眉头,源桂宫静仁亦然。来得如此及时未免太过戏剧性,或许我和他同时想问的是:
“你怎么回来了?”
“还站地起来吗?”司城浈一郎回头看我,小声问。
“有车吗?他快不行了······”我吃力地问着,勉强从地上爬起来,还没站稳就倒了下去,隐约感觉被扶住,竟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浈一郎,你会后悔的,这个男人不会为你做任何妥协!”
“会妥协,他就不是司徒泾了!静仁,这个案子,你不要再插手。”
“这不可能,浈一郎,你以为这只是你们家族的事情吗?”突然拔高的声音里满是愤怒:“你知道那些被你父亲擅自销毁的文件里有多少对皇室不利的丑闻?我不是为你出头,我是怕我的妹妹走晴子姑妈那条老路!你说过会让她幸福的!”
“······我是说过会给她幸福,可我从没说过会爱她。还有,德仁宫亲王生了个儿子,而你还只有一个女儿。静仁,不要要求太多。”依旧冷洌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
“浈一郎,你这个王八蛋!”气急败坏的叫骂,我不知道皇太子还有这么真实的一面。
嘈杂的人声,无数人影在我面前晃动,我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却什么也没能看见。意识模糊地感觉自己被抱上一辆车,半昏迷的乏力。
好大的雨,整个城市如同被浸泡在水族箱里一样悲哀窒息,我在银座停了车,漫无目的走在这个城市最繁华的中心。初到东京,承平的经营并不顺利,已经两个月没有支付员工薪水,虽然他们什么都不说,但那些信任的目光无时不让我感到压力。父母处借来的资金贴补完生活后所省无几,下周如果再接不到案子,我会考虑卖掉新宿的那套高级公寓,如果还不行,就该卖车了!我自嘲地笑笑,好在还有东西可卖。
“在无望忧愁的折磨中,在喧闹生活的纷扰里,温柔的声音久久对我回响,可爱的脸庞浮现在梦里。岁月飞逝,骚动的风暴,吹散了往日的幻想,我淡忘了你温柔的声音,和你那天仙般的脸庞。”
古怪的曲子配着普希金的独白在这嘈杂的闹市里漫游,如同某种神秘的指引,我在亮着淡蓝色灯光的RAIN酒吧前驻足,身后是灯火通明一身繁华的和光百货。
“先生想来点什么?”银灰色头发的年轻酒保友好地询问。
“摆脱抑郁的消遣”我胡说。
他微微一笑,一杯蓝色的液体被推到我面前,我喝了一口,真苦,却在滑过舌根的时候开始回甜,很有趣的味道,再喝一口,还是苦。
“怎么样?”酒保问。
“苦,却也很甜。”
“漂亮颜色的东西可能很苦,等你咽下去的的时候却会回甜,于是忍不住再喝,结果还是苦。所以,我管它叫:“轻度诱惑”!”
抬头看着这个聪明的年轻人,我们同时会心一笑。
“轻度诱惑啊,真贴切!”我由衷地赞美:“你真聪明······”
“啪”的一声,一张破旧的搜查令拍在我面前,貌似流氓的邋遢男人大刺刺地坐到我对面,撂起外套露出卷边的警员证和MP…5警用手枪:
“小子,我看你半天了,警告你,他是我的男人,伊藤淳史的男人!记好了,别想跟我抢!”
邂逅一个人有很多种方式,老友的提点从某种意义上改变了我的背运,在伊藤淳史出色的侦破能力帮助下,我赢得了第一个案子的胜算和轰动。那个以丑闻暴光获得的名誉为承平带来了更多生意,而我很快成了不折不扣贩卖法条的商人。
“…泾,泾,”迷迷糊糊听见他在我耳边嘟囔,我似乎看到那张豁达的脸笑意正浓。
“伊藤!”我猛地睁开眼睛,大叫着坐了起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站在床边的护士小姐后退到墙角,手里的托盘撒了一地药瓶纱布。
“虽然您的伤没什么大碍,但是亲王交代,要您好好休息。”护士小姐小心地走到我面前,怯怯地说。
宽大的病房里触目都是刺眼的素白,胸口紧绷得痛,脑袋也疼得厉害,我重重栽回床上。
慢慢喘息平静下来,我问:“我睡了多久?”
“几个小时而已,亲王大人去了他母亲的葬礼告别会,很快就回来。”温柔的护士走过来帮我拉了拉被子,脸居然有些红。
“和我一起被送过来的那个警察呢?”
“他啊??????”护士小姐微微一愣,欲言又止。
“怎么了!”顾不得其他,我急切地追问。
“那位先生伤得很重,现在还在特护病房。虽然没有伤到心脏,但失血太多,??????能不能醒,就看这几天了??????”
我的脑子嗡地一声,瞬间一片空白。不知道是怎么走出病房的,我站在那间无菌的特护病房外,隔了厚厚的玻璃窗看悄无声息的老友,他的脸盖在氧气罩下,从未有过的安静睡容。心一阵阵地抽搐,我不自觉地低下头去。
“你来了啊。”冰冷的声音从角落里传出来,我机械地抬起头。伊藤的情人从走廊的阴暗角落里走出来,面孔比舞台上的能面还要惨白,声音却出奇的平静:
“医生说他醒过来的可能性基本为零,知道为什么我不把他直接送到停尸房去吗?我就是想让你知道,为了你,他几乎陪上了性命有多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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