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井口中的夫人显然不是指姚桐,这让姚桐的脸色有点难看,忍不住上前。“渊,我们先去换衣服吧。”
贺渊没理会她,冷淡的视线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萧阑身上,依旧问:“你是谁?”
“我就是你妈的二舅的表侄儿的亲爹的大伯的二姨妈的外甥的老爸的儿子啊,你小时候我还帮你换过尿布的,你不记得了吗?不然你以为我是谁?小黑小黑小黑,你全都不记得了吗,咦你的表情怎么这么奇怪,肚子不舒服?我给你揉揉吧?跟你说多少次了,每个月的这个时候不要下水,你就不听,你看你一受寒就……我错了我不认识你,真的,我们素不相识,你别禁言,呜呜呜,我错了还不行么?!”萧阑一见他打了个结印的手势就知道他要干嘛,马上一蹦三尺远,躲在乐雍如背后。
“你怎么知道我想对你下禁言咒?”贺渊面无表情。
“……咱俩心有灵犀啊!”萧阑泪眼汪汪咬着衣袖看他。
贺渊蓦地停住动作,以那副仿佛人家欠了他几百万的冰山脸,看向石井阳一:“你认识我?”
石井奇怪道:“我不是还到您家上门拜访么,当时……”
姚桐忽然插嘴:“时间不早了,我们从水里出来这么久,石井先生也该容我们先换件衣服再说吧?”
“这是当然的了!”石井呵呵笑着点头,让小岛仁带着他们去船舱换衣服,姚桐想去拉贺渊的手,后者却没什么反应,当先转身就走,姚桐咬了咬下唇,忙跟上去。
等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乐雍如才凑过来问:“这人和你是旧识?”
萧阑的表情有点茫然,先是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又摇摇头。
“小花!”他轻声喊着趴在藏獒身上的猫。
“汪!”小猫从藏獒身上跳下来,并作几下跳到他肩膀上,蹭蹭嗅嗅,然后安然趴着,尾巴在后面甩来甩去。
乐雍如的嘴巴半天合不上:“这是猫还是狗啊?”
所有人换好衣服,重新回到船舱里的会议室落座,只是多了两个人,姚桐和贺渊。
在场的人认识姚桐,先前姚三刀失踪之后她曾来过,而且她毕竟长得非常漂亮,男人总是乐于跟美女搭讪的,但姚桐这次紧挨着贺渊坐,表情也绷得紧紧的,显然没有跟任何人寒暄的**。
萧阑一直看着贺渊,贺渊却微垂着视线,神色淡漠冷然,并没有看他。
石井跟他们毕竟不熟,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日本人向来各扫门前雪,就算是朋友,也很少有人会去打探对方的**,也就没有追问,只介绍贺渊是很著名的堪舆学者,来协助这次打捞的。
见所有人都不说话,石井轻咳一声,坐在一旁的小岛仁开口道:“这里有三位是新加入的,所以我还是简单介绍一下吧。鄱阳湖很大,我们所要打捞的,只是老爷庙这一带水域,范围缩小了很多,各位都知道,那里是个神秘的地方,姚三刀先生本事很大,可也在那里失踪。”他看了姚桐一眼,从手上一叠资料里抽出一页,置于桌上。
“这是一张卫星遥感图片,上面显示的位置就是老爷庙附近,我们可以看到,水下的形状,就像一个漏斗。”小岛仁指了指中间。
“漩涡?”乐雍如歪着头看。
“也可以这么说,有人认为那个地方有海眼,直通大海,所以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也就不难解释了。”小岛仁的中国话说得要比他老板顺溜很多。
“之前你怎么没告诉我们?”原帅冷冰冰地问。
这里坐了两座冰山,让人顿时觉得气温也下降了好几度。
小岛仁歉意一笑:“这两天才刚到手的资料,之前没来得及……我们尽可能收集多一些信息,只是希望各位能够平安归来,石井先生不希望再折损任何一个人才。”
乐雍如凑过来,戳戳正在发呆的萧阑:“怎么,被吓坏了?明天下水你就在船上待着吧。”
“听说这附近还出没过美人鱼的?”萧阑回过神,随口扯道。
他刚才在水下碰到的那个漩涡,像极了小岛仁说的那一个,如果不是贺渊及时拉住他,只怕自己也要被卷进去,现在看来,1945年那艘日本沉船,连带其他无数在老爷庙一带失踪的船只,很有可能也早就被卷入那个“海眼”,既然这样,石井要让他们寻找的,到底是什么?
“美人鱼骨倒有,据说是1965年挖掘出来的,不过后来很快就文革,所有研究都停止了,那副骨头也被丢回鄱阳湖里,再也没人见到过。”乐雍如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他似乎对小岛仁的资料介绍也不是很感兴趣。“你是为了这个才跑到这里来的?”
这时候贺渊忽然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黝黑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感情|色彩。
萧阑没有注意到,他还在想那会儿在水下发现的那些陶片,回来之后发现自己手里攥的那一块也不见了。
“我是来找老……”正对面就坐着贺渊,他识相地把那个婆字吞了下去。“我是来找朋友,”下巴一抬,示意贺渊。“就他。”
乐雍如奇怪:“那他怎么好像一点都不认识你一样?”
“这是一个关于美好邂逅和始乱终弃的故事,长话短说呢,就是他吃干抹净之后一走了之,独留我守着空闺终日以泪洗面,短话长说呢,要追溯到很多很多年前一个万里晴空的春天的午后,在那棵结满苹果的树下……”
“春天有苹果吗?”乐雍如举手发问,好学求知。
“这叫意境,意境你懂吗?”
“……”
“我说到哪里了?喔,在那棵苹果树下,有两个小男孩,一个粉雕玉琢,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嗯,那个就是我了,还有一个,这个可以不用形容,这两个小男孩他们认识了,竹马竹马,两小无猜,那个玉树临风的小男孩看到另外一个很可怜,于是就经常照顾他,久而久之呢,他们俩就……喂你在听吗,喂……”
“……”
萧阑跟乐雍如两人凑在一块儿唧唧歪歪完的时候,小岛仁恰好也说完自己要说的,扭头望着老板等他示意。
石井微微颔首,正要说话,却听见姚桐冷笑一声:“你们净在这里纸上谈兵,有没有想过之前那些下去打捞的人,为什么有的没有回来,有的跟你们一样无功而返?”
“这么说姚小姐有不同的看法?”
“当然。”姚桐微抬下巴,明艳的眉眼充溢着骄傲和倔强的个性。“为什么非要在风平浪静的时候下水,就不能等到起风的时候再下去?难道你们都没发现吗,我父亲失踪的那一天,正好就是老爷庙一带起风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贺渊貌似失忆的原因,后面会展开,这个跟盗墓笔记无关……相比盗墓,俺其实更喜欢他的大漠苍狼,没了卖腐,作者会专心把一个故事讲好,当然盗墓笔记俺也没有完全看完,没法评论,嘿嘿
这两天工作很多,所以比较累,周末补上,白天还有一章,大家多多支持!(^o^)/
小剧场也在下一章。
46
46、第 46 章 。。。
其实这里所有人,包括石井在内,跟姚三刀都没什么太深的交情,姚三刀的失踪对于众人来说只是一个意外,风高浪急的时候下水本来就有诸多危险,也许是被暗流卷走了,也许是溺水了,水下不比地面,充满了未知的变数,但此刻姚桐开口,让他们突然想起姚三刀失踪的那天,姚三刀不顾劝阻,坚持要下去的古怪情形,照理来说,像他这样一个深谙水性的人,不该有这么冲动的行为的。
俄罗斯人列夫企图用常理来反驳她:“风浪大的时候下水,危险性会多很多倍,您的父亲正是因为这样才失踪的……”
姚桐打断他:“总而言之,不管你们信不信,不是起风的时候下去,再去多少趟也是白搭,石井先生,我相信你不介意我们单独行动吧?”
她说的“我们”,指的是她自己跟贺渊。
贺渊没有说话,从头到尾他都坐在那里,冷漠安静,像一个旁观者。
石井笑道:“当然不介意,不过我觉得姚小姐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诸位觉得呢?”
言下之意,他已经认同了姚桐的观点。
乐雍如耸耸肩:“我没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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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帅看了他一眼,言简意赅:“随便。”
那两个俄罗斯人嘀嘀咕咕一番,最后也勉强表示同意。
至于萧阑,他已经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口水顺着嘴角流到桌面上。
众人看得一阵无语,乐雍如抓着他的手举起:“嗯,我替他表示附议。”
萧阑被闹醒过来,茫然问:“发生什么事了?”
“好事。”乐雍如拍拍他的头。“哥带你去找金子。”
这时候其他人都陆续走出会议室,萧阑揉揉眼睛,喔了一声,忽然追上去,从衣服里摸出那块系在脖子上的楼兰古玉,在贺渊面前亮出来:“小黑,你不记得我,那还记得这个不?”
“不记得。”贺渊看也不看一眼,径自从他身边走过去。
萧阑没有露出失望的神色,反而嘿嘿笑了起来,那笑声让乐雍如听得毛骨悚然。
“笑啥呢,这玉哪来的?”乐雍如拿过玉,掂了掂份量,又微微举起,阳光照射在上面,丝丝血纹纤毫毕现。“这不是玉吧?”
石井咦了一声:“能否让我看看这块玉?”
乐雍如看向萧阑,见他点点头,才把玉递给石井。
石井拿着玉仔细端详,脸上古怪的神色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来不及捕捉,又马上恢复平时谦和有礼的笑容:“萧先生,您这块玉是从哪里得来的?”
萧阑随口胡诌:“地下挖出来的明器。”
石井眨眼:“明器是什么?”
大多数中国人都听不懂这种行内人才会明白的黑话,更勿论一个日本人了。
乐雍如说:“就是死人的陪葬品。”
石井恍然,又追问:“是哪座坟茔,能否告知?”
萧阑反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石井察觉出自己的急切,不由歉意一笑:“实不相瞒,家父很喜欢收集古玩,尤其是中国的,我从小耳渲目染,也就喜欢上了。”
“喔,我是在北京潘家园淘的这玩意。”
石井信以为真:“潘家园在哪里,是哪座王侯的坟墓?”
萧阑神情严肃:“潘家园历史悠久,博大精深,位于北京东三环南路潘家园桥西南,我这东西就是在那里买的,10块钱一个,不讲价。”
乐雍如扑哧一乐。
石井这才知道自己被耍了,想发火又觉得没风度,只好悻悻而去。
乐雍如对萧阑竖起大拇指:“在日本也没什么人敢惹他的,你真行!”
萧阑作娇羞状:“跟日本帝国主义作对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
乐雍如嘿嘿一笑:“我也看那家伙不顺眼,平时拽得跟什么似的,要不是家里跟他有生意往来……”
他没往下说,萧阑也似乎没注意,转身就要回房间休息,乐雍如拉住他。
萧阑转头。
阳光下乐雍如笑得半真半假:“那个贺渊是你的老情人?如果他不喜欢你,不如改投我的怀抱吧?”
晚上的鄱阳湖显得格外宁静,出外捕鱼的人都上岸休息了,点点渔光一直沿着岸边蜿蜒下去,晚风徐徐吹拂,有种安抚心神的力量。
石井跟小岛仁他们也离船休息去了,约定明早再来,那对俄罗斯男女则到附近的小镇上去游玩,船上只剩下几个人,静悄悄的,与周围夜景融为一体。
萧阑走出船舱的时候,就看见贺渊站在甲板上,背对着他,一袭黑衣黑裤,冷凝沉稳,如同初见时一般,掀不起半点烟火气息。
他走过去,没话找话开始搭讪:“哈喽帅哥,一个人吗?”
贺渊没作声。
萧阑的声音轻了下来,面容隐在黑夜中,看不清是否像平日那样没心没肺:“你真的都忘了?”
贺渊冷冷看着他,还是没说话。
萧阑穿着单薄的衣衫,被夜风一吹,觉得有点冷,两人的位置本来靠得极近,但此时此时,他感受不到半点贺渊身上传递过来的气息。
“我走了。嗯,还有,”萧阑忽然想念起学校,想念刘教授和同学们,想念那个对他一脸不耐烦的陈白,忽然一点也不想在这里待了。“祝你幸福。”
他转身就走。
手臂被抓住,然后,手心被飞快地用手指划了几道,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对方就松开手。
“萧阑!”是乐雍如的声音,他也从船舱里出来,后面跟着姚桐。
姚桐一见他们俩待在一起,神情就有点紧张。
“渊!”她疾步走上前,拉起贺渊的手上下打量。“你没事吧?”
“没。”贺渊言简意赅,表情冷淡,挣开她的手,走向船舱,姚桐神色一滞,忙追上去。
“你怎么了?”乐雍如见萧阑有点心不在焉。“旧情难忘?”
萧阑摸着下巴:“如如,你对石井了解多少呢?”
乐雍如嘴角一抽:“你喊我什么?”
“如如啊,要不你喜欢乐乐?还是雍雍?我觉得如如很好听啊,你不喜欢吗?”
“……随便你好了,石井,我跟他是大学同学,不过只一起读了两年,后来是因为家里生意的关系又碰到他,这才再联系上,你问这个做什么?”
萧阑眨眼:“我觉得他像是为了找什么东西才会有这次打捞的?”
“你也发现了?”乐雍如像是一点都不意外。“其实这次我想参与,他本来还不大乐意的,后来不知怎么就肯了,我也是想借着出来散散心,避开家里那些烦心事,来了之后就发现这几个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除了那对俄罗斯男女,其余的人,只怕全是各怀鬼胎。”他嘿嘿笑了起来。“那个叫原帅的,没事你别靠近他,他身上有股子煞气,还有那个叫姚桐的女人,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邪门得很,也不知道对你那个旧情人下了什么邪术。”
“邪术?”
乐雍如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我听说苗人有种巫蛊,可以神不知鬼不觉下在男人身上,让他们对自己死心塌地,谁要是移情别恋了,就会死的很惨,我看你那旧情人像是被下咒了,要不怎么连跟你说句话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