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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若言在街口的水井边洗了手和脸,又把头发重新绑了绑。他光身穿着月如辉的大号马甲,虽然是个无袖,但是下摆也长到了大腿,照他现代的审美眼光看来,好歹算是件面料优质的上装。
然后他紧了紧脚上的鞋,以便偷窃成功逃跑。
就这样,他大摇大摆、神气十足地踱进了一家看起来还算不错的酒楼,
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地坐在了角落里,同时点了四菜一汤吃了,准备等会儿落跑的时候顺便吃霸王餐。
正当他一边狼吞虎咽一边搜寻猎物的时候,门外阴沉沉进来十余名带着武器的男男女女。
靠角落的几张空桌不坐,也不管其他客人是否同意,一屁股坐在别人桌边的空位上坐下来,然后不声不响将刀剑藏在桌子底下。
众人一见这架,纷纷匆忙地结帐走人。
短短几分钟内,刚才还满座的酒楼竟空出大半的位置。
李若言又气又急,气的是他的大鱼就这样被赶跑了;急的是,现在大厅里空空荡荡,他不仅霸王餐吃不成,还有可能要被人暴打。
正当他如坐针毡的时候,门外又进来另一伙男人。为首的是一名英姿秀丽、衣着考究的男子,手里挥着折扇,手下是青一色的剑客,都穿绿色的长衫。
那人走进门来,瞧见正面坐着的几位男客,神色一正,收起折扇颔首道:
“张总舵主,久侯了。”
“楚大侠如此守时,真是给足了张某的面子。”回话的是一位须胡花白的老者。
“张总舵主邀约前来,怎敢拖延。不知张前辈邀晚辈到此所为何事?”
持扇男子带着自己的人坐下,召唤小二上酒。
众人喝过数盏之后。那老者突然放下酒杯,沉声说道:
“楚大侠,这些年江湖上谁人不晓得南武林楚雁秋的名字,出师数年就拼得与北域月如辉齐名……”
听见“月如辉”三个字,原本准备逃跑的李若言开始竖起耳朵听起来。
只听那老头儿开始激动起来:
“张某人年老体衰,三个儿子又不成气候,这几年船帮是大不如前了。但船帮终归是这潮塘河上的第一大帮,过往的官家也得管这儿叫声张总舵主。楚大侠的生意再大,也该依照这潮塘河上的规矩,一家人管一家事。我那三个儿子纵是千般该死,也该送回船帮由总舵处置,你堂堂楚大侠怎能如此霸道行事。”
“晚辈不明白前辈的意思。令郎早在四日前释放了,张总舵主何出此言。”
“哼!好个释放!你将人放了,再命人追赶到梅花岭上将他们杀了!不仅如此,你竟然,你竟然还将人头砍下,连个全尸也不留啊!”
李若言越听越蹊跷,隐隐觉得他们所言之事与自己有关。那“被砍头”的“三个儿子”该不会就是那日绑架自己最后又做了月如辉剑下鬼的三个流氓。
想不到竟然会在这种时候遇上苦主,但这班人好象认定凶手是那个名叫楚雁秋的——这样也好,他可以赶在他们查清真相之前回去,带着辉辉人去楼空。
“张舵主,含血喷人也要有个限度。令郎素来与人结怨,品行为人想必您比我们更清楚,因何一口咬定是我们庄主所为!”男子身边的一名绿衣人说道。
“阿昌,不得放肆”男子喝退随从,对老者说道“张舵主,令郎之死晚辈也十分意外,还请舵主节哀。但此事绝非晚辈所为,也许是有心人从中陷害,请前辈容晚辈查明真像。”
“凶手就是你,你能查出个什么来。大哥,别听他狡辩,杀了他,替侄儿报仇!”
“张舵主,在下并非凶手,请勿一再纠缠。”
“楚雁秋,我只问你,我儿死前所中的持花手是不是你楚大侠的独门秘招?”
“是。”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张老头一摔杯子,时才进来的男男女女纷纷从桌子底下抽出兵器来。
楚雁秋脸色一凛,轻叹一口气:
“看来张舵主是有备而来,不杀楚某誓不罢休啊,只是楚某没想到,张老舵主连女眷也一起带来了,看来是楚某疏忽了。”
“楚大侠还是太年轻了,到了地府里再好好学学如何看人看场面的眼光吧。”
“少跟他废话,都给我上!杀了他替侄儿报仇!”
“保护庄主!”
只见船帮埋伏的全体人马锨翻了桌子,抄着家伙杀了上来。
而楚雁求身后的那些绿衣剑客纷纷拔剑,将对手挡在他的身前。
转眼间两派人物叮叮当当地战成一团,刚才还好好的酒楼,顷刻间被砸成垃圾堆。
李若言吓得从椅子上滑下去,缩成一团呆在角落里,努力躲避着飞过来的烂木头和碎瓷片。
第二十三章
眼看着酒楼变成战场,李若言缩在角落里,不停地懊悔今天不该进这是非之地。
酒馆里刀光剑影杀得他心惊肉跳,店小二和掌柜早已走得无影无踪,只余他一人在角落里走不出来。
保命要紧,此时此刻也顾不得偷东西了。
他将桌上装洗手水的铜盆倒空了扣在头上,钻到桌子下面,手脚并用地向门外爬去。
刚爬了几张桌子,就见前方地上一个鼓鼓的锦囊,必是谁在混战中掉下的钱袋。
顺手牵羊的念头一来,李若言真就从桌子下伸出左手去,一把将那沉甸甸的锦袋摸了过来,往怀里一揣。刚准备逃离现场,就听头顶上方一声闷哼,心中暗呼完蛋。
他回眼往身边一看,只见一双精致的绣金皂靴就在自己右手边。再慢慢抬眼望去,竟看见刚才穿绿衣那伙的领导人楚雁秋坐在桌边,面部抽搐地瞪着他,吓得他差点尿在裤裆里,连哭带求地趴在地上磕起头来:
“大爷,大爷……你,你,你的荷包掉了……我帮你捡起来……我真的是想帮你捡起来啊……”说着取出钱袋高举过头“我是过路的,我不是那边的人啊,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小兄弟……小……兄弟……”
“啊?”
李若言从碗底下望去,见他仍旧瞪着自己,却半天没有行动。于是顶了顶头上的碗,从桌子下伸出头来,这才发现楚雁秋面部抽搐是因为身体动弹不了。
“你,被,点,|穴,了,啊?”
“帮我解|穴……”楚雁秋艰难地说。
“哦哦哦,好好好……”李若言直起身子,猛地一头撞在桌底上,痛得眼泪哗哗流“解哪里……”
“我‘或中’与‘期门’被制,你以重手点我‘气海’与‘关元’,唔……”
“气……气……”李若言从桌子底下伸着两个指头比划着。
“快点啊!”
“在哪里啊!”
楚雁秋气结地咬着牙:
“‘气海’就是‘丹田’,在脐下四分处……”
“‘丹田’,‘丹田’我知道……”李若言手指发抖地叨念着“你没搞错吧……死了别怪我……”
“请快……”
手指重重地戳下去,只听得楚雁秋一声轻喝,好似松了一口气般,再开口时已是声平气稳:
“下面再点‘关元’。”
“在哪……”
“‘气海’下面。”
手指从丹田向下移了一移。
“这里?”
“再向下。”
“这里?”
“再下面一点……”
“这……你这变态!!!”手指摸到了什么,李若言抓狂地在衣服上猛擦手指,口中爷爷孙子的大骂起来。
骂了一阵,见楚雁秋依旧没有动静,又见他一脸焦急痛苦的神情,心中有所不忍,于是问道:
“关元在哪里?”
“刚才的地方再下两分便是。”
“可是,被你的,那个,挡住了。”
这样一说,连心系战团的楚雁秋也尴尬地红了脸:
“还请小兄弟不拘小节……”
“你是想……叫我……用手……”
见楚雁秋尴尬地闭上眼,又听得桌子外面打斗的声音,李若言咬咬牙,默念了两遍“帮你解|穴,钱包给我。”之后,猛地伸出一只手,移动,然后伸出另一只手用力一点。
“厄……”
“唔!”
“怎样?可以了吧?”
“太……轻了……”
“啥!!!”李若言崩溃地想,反正做都做了,也不在乎再来一次,于是心道“看在钱的份上”,伸出手指,狠狠戳了过去。这一下太用力,几乎把自己的关节都戳得断了去。
“还……不够。”
“还不够?”李若言竖起自己红肿的关节。
“你无内力。”
“我为什么要有内力!我手都这样了!你不会想让我再来一次吧。”
“还请,高抬贵手……”
“啊,真急死我”李若言抓狂地甩着自己受伤的指头“我告诉你啊,我是好心才帮你的,你要是出事别怪我啊。”
说完一把抄起掉在地上的筷子:
“忍住了!”
“啊!”
手起落下的一瞬间,只闻得楚雁秋一声恐怖的大喝,整张桌子就被掀翻了去。
“我不是故意的!!!!”
李若言绝望地捂紧脑袋趴在地上,准备迎接楚雁秋的暴打。
然而撕打的声音却自他身后传来。
他回头看去,只见楚雁秋已与船帮的一票人打了起来。
他脑中念头百千急算,然后当机立断地把盆子扣在头上,顺着靠墙边的桌子,爬了出去。
李若言没命地跑过了三条街,直到看见“天祥客栈”的牌子,这才气尽力竭地停下来,晃进店里一屁股坐在桌边,摸摸怀里的锦囊,取出一块碎银子,豪迈地往桌上一拍:
“先来一大碗茶!”
“好咧——茶来——”
咕嘟咕嘟灌下整整一碗茶水,李若言重重地把碗往桌上一搁:
“再来一碗!”
两大碗茶汤下肚,他两眼发直地看了看周围:
“小二,厨房借我用用。”
烟熏火燎半个时辰之后,李若言端着热气腾腾的皮蛋瘦肉粥回到房间里。
进门就看见月如辉坐在床边捂着胸口。
“辉辉!辉辉你怎么了!”赶紧将碗放在一边,扶住月如辉将要跌倒的身体“你起来干什么!我不是让你睡觉的吗!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你知不知道这样伤口会再裂开!”
忽然被一把搂入紧紧的怀抱里,扑面而来的体温和药香让李若言脸颊一红。
“你上哪去了?”
紧紧搂住李若言,几乎要将他揉进身体里。
“左等右等你都不回来,我还以为你出事了。我真的着急了,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气的。”
“对不起,我不是生气,只是……只是有点累了。”
“我的伤让你受累了,你这几日一定累坏了……”月如辉带着薄茧的手掌抚摩在他满是汗水的脸上。
“我不是在抱怨……”
“我知道……你上哪去了?我问过店小二,他们说你不在厨房。你去哪了……”
“我出去买做‘爱吃不吃’的食材,结果在集市上迷了路,找了很久才找回客栈来。”
“是我疏忽了。照顾我已经够累的了,还要你替我做吃的。你人生地不熟,不该让你出去的。”
“先别说这些了,你的伤没事吧,让我看看有没有裂开。”
“没事的。”抓住李若言四处乱动的手,握在掌心里摩挲着。
“真的吗?你可不要再伤了,我好不容易才让你没发烧的。”
“真的没事。”
“你头晕不晕?有没有哪难受?”
“我饿了。”热热的气息吹在耳边,李若言红着脸缩回身子,手却依然被月如辉捏着,一时难为情到了极点:
“那,那吃粥吧,你放……”
“喂我。”
“啊……嗯……”
李若言让月如辉靠在棉被堆成的垫子上,然后端过粥碗一勺一勺地喂他。
“烫不烫?”
“不烫,这样刚好。”
李若言脸红地盯着碗,不敢抬头看他。
“你的手怎么了?”伸手握住拿着调羹的手,只见食指和中指的关节微微地红肿“怎么弄的?”
“嗯,我也……不记得了”想起刚才的光景,李若言胃里早就吐了千八百遍,此事断然不能让月如辉知道“可能是那天从山上下来的时候不小心弄到的。”
“都怪我,若不是我……”
“别这样说,若不是你,也许我已经死了……啊,你多吃点,你要尽量多吃,才能好得快。”
“你放心,我一定尽快好起来,不再让你这般劳累。你看你,瘦得就只剩骨头了。”
“!!……”什么叫做只剩骨头,他现在已经这么恐怖了吗?
“言儿?”
“……”
“言儿,怎么了?”
“你,自己吃吧,拿着。”
“哎,你上哪去呀?”
“去洗澡啊!!!”
李若言摔门而去。
千王之王
第二十四章
尽管李若言一再地小心照料,想尽一切办法消毒杀菌,但月如辉的伤口仍旧无法避免地感染了。
虽然月如辉凭借意志坚强地忍耐着,可伤口的深度和落后的医疗条件却使他的高烧一直持续不退。
从他干裂的嘴唇和紧皱的眉头里,李若言知道他的身体一直在痛苦中煎熬着。
每每想到在这样的卫生条件下,许多人会因为伤口的感染而死去,他就开始害怕。
他怕死人,更怕月如辉死去,仿佛他死了自己也不知道要怎么生活。
所以,他紧张地守在他身边,喂他喝水,替他擦身降温、冷敷额头,一刻也不敢合眼。
可偏偏在这样煎熬的时候,李若言顺手牵羊偷来的那个钱袋宣告阵亡。
一时间,李若言感到一种深深的绝望。
“言儿,你又哭了。”
“没有……”李若言一抹眼泪,吸了吸鼻子。
“眼睛都肿成这样,还说没哭。”
“你怎么样了?才睡了两个时辰就醒了,是不是太难受睡不着?还是伤口又疼了?”
“没事,习武之人,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挺一挺也就过去了。倒是你,不吃不喝的,怎么撑得住?”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逞什么能。我又不会笑话你,你难受就说出来,我好知道你哪里不舒服。你这样一声不吭的,我就只能在一边看着你皱眉头,看着你冒冷汗,呆在你身边却只能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