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不是做哥哥的本分嘛。”君尧开着玩笑，把君舜重新按坐回座位上，发动了汽车，“好了，回家了。”
“哥……我还是不要去你家比较好吧？”君舜迟疑了一下才说。
不为别的，那个阴魂不散的秦蓝夏一定在哥哥家里等着自己呢，与其去见她，自己还不如去见萧惟，一些不能对哥哥说不能对哥哥做的事，对萧惟就没有这么多忌讳了，一定要问问他，为什么对自己的事不闻不问，甚至连自己回来，都不见他的影子？他真的避嫌了吗？避的什么嫌？！就算自己在萧惟心里真的只是哥哥的替身，这次也要亲耳听他说清楚！
“为什么啊？”君尧惊讶地问，“你嫂子做了一桌子菜等你呢，蓝夏也在，大家好不容易聚一聚，一家人在一起吃顿饭……你是不是想回家？那也不要这么急，到家里给妈打个电话通知一声，我去给你订票。”
“不是的……我……”听见没有，‘蓝夏也在’，我就是不想见她啊！
“或者你想出去散散心，那也很好啊。”君尧微笑着说出自己的打算，“威基纳现在的风景很好，虽然已经过了游泳的时候了，可是螃蟹正肥，不如你和蓝夏一起过去休养一段时间好了，放心，哥哥出钱，酒店飞机票什么的全包了，好不好？”
“哥！”君舜又生气又无奈地说，“你明知道我就是想躲开蓝夏！还硬把我和她拉到一起……我根本不喜欢她！”
君尧挑了挑眉毛，继续微笑：“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现在不就是一个好机会吗？小舜，我知道你的心思，你对蓝夏有偏见，你一直反感妈和阿姨们把你们硬凑成一对，这种逆反心理，每个男孩子都会有的，可是，抛开这一切看，蓝夏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你知道吗？这次你失陷龙家，她不知道你已经安全了，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你，结果中了一枪，幸亏不在要害……她对你情深意切，可以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你就不能给她一个机会相处一下吗？她也刚出院，你身体也没恢复，就一起去度个假，顺便看看，你们是不是真的没有感觉，好吗？”
“问题不是这个，哥……”君舜听见蓝夏为了他受伤的时候，心里多少有些内疚，黑社会的手段残暴凶狠，他真不敢想象如果蓝夏也落入敌手，会是怎样的一副光景，蓝夏肯为他冒险，不是不感动的，可是更坚定了他要和蓝夏说清楚的决心，自己明明对她没感觉，再这么拖下去，如果真有一天，蓝夏为了他出事，他会后悔一辈子的。
“那是什么？”君尧爱怜地扭头看了看他，“你有别的喜欢的人了？”
萧惟，君舜脑子里突然蹦出来的竟然是这个名字，他急忙挥挥手，象是要把这个名字从心里暂时赶走，略带尴尬地说：“还没有……但是我和蓝夏是不可能的，我只把她当妹妹……再说，哥你也知道的，我……我……我……喜欢男人……”
他的脸红得几乎要烧起来，想起上次和萧惟赤裸地在床上被哥哥抓了个正着的情景，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君尧无声地叹了口气，一转方向盘，又把车子在路边停下，低沉地说：“小舜，本来你刚回来，这件事我不想和你多谈……这种事，是不对的。”
“哥你是说我喜欢男人吗？”君舜自嘲地笑了笑，“这不受我自己控制……哥你的反应还算平静，要是妈知道我是同性恋，恐怕我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我不是说这个。”君尧伸手搂住弟弟的肩膀，耐心地说：“我并不歧视任何人，但是我知道，你不是真心喜欢萧惟。”
君舜愣了，看着君尧的脸，一时没反应过来。
“如果你真的喜欢他，起码我不会阻拦，毕竟你们都是成年人了，喜欢不喜欢是双方
的事，容不得我这个做哥哥的插嘴……可是，你们就是因为寂寞而临时在一起的……床伴不是吗？这种关系，你还是……尽快断了吧，好好地找一个人，好好地爱吧。”
“你……哥你怎么知道的……”君舜艰难地问。
君尧回答得再自然不过：“萧惟跟我说的。”
萧惟！萧惟！我恨你！我恨死了你！你居然对我哥说你和我只是因为寂寞而在一起的床伴！？这笔帐我记下了！
“他还跟你说什么了？”
君尧再叹了口气，试图抚慰他：“小舜……”
“他还跟你说什么了？”君舜执拗地问，蓝眸里喷着火。
君尧小心地选择着词语：“他还说……你真正喜欢的人，是我……”
就像是雷电从天空直直地劈在头上，君舜一下子被打击得连思考的能力都没了，好像自己被剥光了衣服，赤裸裸地猛然被推到大庭广众之下一样，在心底久藏的秘密就这么被人肆无忌惮地揭开，彻底袒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下！
“小舜？小舜？！”君尧担心地搂着他的肩膀，叫着他的名字，过了好大一会儿，君舜才慢慢反应过来，看着近在咫尺的哥哥担心地看着自己，虚弱地说：“你相信吗，哥？”
君尧硬起心肠点点头。
“如果他撒谎呢？”
“萧惟没必要撒这样的谎……”
“是啊。”君舜点点头，目光变成绝望的深蓝，“哥你不觉得我很恶心吗……你还抱着我……你不觉得我很卑鄙无耻下贱吗？哥……”
更进一步把他抱进怀里，君尧心疼地低语着：“别胡说，无论怎么样，你也是我的弟弟，哥哥不会为了这种事鄙视你……也许就是哥太疼你了，才让你胡思乱想的，其实，你只是把兄弟之情给弄混了，哥疼你，是应该的，不管你怎样，哥都一样疼你，可是这和爱情不一样，你还小，还弄不明白，不要紧的，这次谈开了也好，哥无论如何都不会看不起你或是怎样，我们慢慢来，好不好？也许等你和蓝夏真有了感情之后，你自己也会笑话自己的哪。”
“错了……”君舜低低地说，他本来以为自己会哭，可是不知为什么眼泪已经没有了，只是一颗心，还在一跳一跳地疼着，“我是认真的……哥，我是真的喜欢你……比谁都喜欢……”
君尧无奈地看着他：“小舜，别死心眼了……跟你说这是不一样的，你慢慢会知道，爱情是另外的事……”
“哥你也是这么‘慢慢’知道的吗？”君舜不顾一切地问，“你从前和萧惟不是也是情人吗？！是不是就是你明白了‘爱情是另外的事’才娶了嫂子的呢？！”
不出所料，君尧的脸色也大变，冲口而出：“是萧惟告诉你的？！”
“不是他……”君舜很奇怪自己居然在笑，“我听别人说的……哥你怎么会想是他呢？他什么都不说……他什么都没说过……原来他是这么维护你，就怕你受到一点伤害……一直守护着你……就连——就连我，是不是也因为他怕我会去打扰你才有意找上我的？！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了！哥！哥！我好难受……”
他说不出话来，痛苦地喘着气，心里就象一把刀子在挖着，一块又一块，把过去所有的快乐都硬生生地挖走，再不回来……
“我跟他已经结束了。”君尧呆了一会儿，慢慢地说，“起初，我们是在一起……后来我认识了宜宁，我觉得，我和萧惟那种，只不过是年少轻狂，和宜宁，才是真正过一辈子的那种感情……所以，君舜，你就听我一次吧，你会发现的，就和我一样。”
他的眸子并不看着君舜，而似乎在注视什么遥远的地方，飘忽不定。
27。
“我不是小孩子了！”君舜激烈地抗议着，“我分得清楚爱情和兄弟之情是不一样的……哥我想抱你，想被你抱……想过很多次……你觉得我恶心吧？我……我自蔚的时候都会想着你！你还能说这只是兄弟之情吗？！我一直不敢正视现实，可我起码不会不承认！”
君尧皱起眉头，看着怀里涨红了脸的弟弟，缓缓地放开手，轻叹着气说：“别闹了，小舜，乖乖听哥哥话好不好？不管怎样，今天你得跟我回家，蓝夏为了你出生入死，你不能不去见她一面，至于这件事，我们之后再谈。”
“还谈什么？”君舜逐渐平静下来，苦涩地一笑，“哥你是绝对不会接受我的对不对？既然如此，你想改变我的想法吗？那是不可能的……有的时候我也想过，为什么我会这么奇怪地爱上自己哥哥……世界上的好男人不是有很多吗？连萧惟抱着我的时候，我都在想着你……想要是你抱着我，或者是我抱着你……该是怎么样的……”
“够了！”君尧抑止不住地低吼一声：“小舜，你不是小孩子了，别再胡思乱想，你不该这样做的，你不该去利用萧惟！”
以为哥哥说的不该是自己不该以他为性幻想的对象，君舜正要反驳，忽然从哥哥嘴里听见了萧惟的名字，不由一怔。
哥哥是为了萧惟生气？他生气的不是自己在Zuo爱的时候想他，而是在意与自己Zuo爱的是萧惟？哥哥……仍然这么在乎萧惟吗？
“我……我没有利用他……”惊觉自己说话时的口气，君舜的心也开始糊涂了起来，到底自己对萧惟是怎样的感情呢？只是床伴之间的互相慰籍吗？可是为什么，他的名字却一次次地猛烈捶打着自己的心？
“好了，我们不谈这个，赶快回家吧，她们大概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君尧恢复了温和的语调，开着车往自己家的方向驶去。
君舜也没有再说话，蓝色的眸子变得暗了下来，仿佛在认真地思考着什么。
他们平安地回到了家里，一开门就听见宜宁喜悦的声音：“可回来了，我正想打电话问呢，来来，君舜，快进来。”
君舜被君尧在后面推了一把，也只能走到前面，挑了挑唇角，叫了一声：“大嫂。”
“回来就好，蓝夏也一直在等你呢。”宜宁不愿意喧宾夺主，笑了笑就凑到君尧身边，挽住了他的手臂：“老公啊，跟我进厨房帮忙吧，菜该上桌了。”
在小小的客厅里，一条蓝色的纤细人影慢慢地站了起来，苍白的脸上忽然浮起娇羞的红晕，微微低下头，柔顺的黑色秀发垂在耳际，低声说：“君舜哥……你回来了？”
“嗯，你也在啊，蓝夏。”君舜一反刚才的激动，很沉稳地向她打招呼，“身体好点了吗？”
正走进厨房的宜宁在心里偷笑，对丈夫做了个胜利的手势，君尧却笑得很勉强，他知道君舜的性子，小狮子决不是这么容易就屈服的人，他一旦认定了什么就会死死咬住，不肯松口，要说这短短的时间他忽然改变了主意喜欢蓝夏，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没事的。”蓝夏双眼几乎发亮，难得听见心上人的关怀之词，顿时觉得之前的一切冒险都值得了。
君舜深深地吸了口气，他知道他下面要说的话对蓝夏伤害很大，可是为了速战速决，他不得不这么做，自己的感情已经够弄不清楚的了，何苦又把蓝夏牵扯在里面？
“君舜哥……你也还好吧？身体不要紧了吗？”蓝夏羞涩地问，心上人的脸色很难看，身体也消瘦了许多，只是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定定地看着自己。
深吸一口气，君舜突然说：“蓝夏，很抱歉，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蓝夏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不明白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慌忙之间以为是君尧提起的度假的事情，急忙摇着头说：“没关系的，君舜哥，你是另外有安排吗？不要紧，度假什么的，以后也可以……”
“我不是说这个。”君舜努力不让自己的勇气消失，斩钉截铁地说：“我知道你喜欢我，你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为我做了很多事……所以我不能再骗你，我不喜欢你，蓝夏，我永远都不可能喜欢你，请你原谅我。”
蓝夏的脸色变得纸一样白，身子颤抖了起来，不得不用手撑在桌子上才勉强稳定住自己，惶然的大眼睛看着君舜坚定的面容，很快地泛起了泪光。
在厨房里的宜宁和君尧听见了两个人的对话，也全都僵住了。
“对不起。”君舜再次说了一遍。
“为……为什么呢，君舜哥？”蓝夏哽咽着低声问，手指用力抓住桌子边，关节都发了白，“我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吗？……你告诉我……你不喜欢我什么呢？我……我可以改的……真的……我可以改的……”
“没有，你是个非常优秀出色的女孩，将来一定会遇见比我好的男人……”君舜不忍心看蓝夏几乎是哀求的双眼，下大狠心这么说。
蓝夏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一滴滴洒在蓝色的外衣上，肩头微微起伏着，传来低不可闻的啜泣声，君舜一言不发地站在她面前，默默地看着她。
“我……我一直在骗自己……其实我早就感觉到了……”蓝夏似乎是自言自语，又象是在对君舜说，低低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响着，忽远忽近。
“我感觉到君舜哥你对我没有……那个意思……可是……可是姐妹们都说……那是因为你害羞……所以我也一直装作不知道……装作不是的……一天天骗自己……因为我喜欢你啊……我一点也不愿意去想你可能不会……不会爱我……我总以为将来我会嫁给你……我以为会的……”
泪水汪汪的大眼睛抬了起来，并不看君舜，看着窗外的天空，仍然很低声地说：“我知道，这其实是我的错……我从小父母都过世了，是外婆和几位阿姨抚养我长大……都很娇惯我……我做事也很任性……不顾后果……翎影，柳姐姐，丁姐姐她们都走了正道……只有我……就是不肯……我还是喜欢一个人自由自在地……可是，可是如果我也和她们一样，在你身边，你是不是就不会象这样讨厌我？如果我不是个飞贼，而是和他们一样的国际刑警，你是不是就不会看不起我？”
“蓝夏，你别想这么多，这和你的身份无关的。”君舜有些吃惊，他隐隐约约知道这几姐妹的母亲二十年前在江湖黑道上多少有些名声，但是却从来没有把这些和她们自身联系起来，尤其是蓝夏，他避之不及，怎么会去了解她的事？
“你不用安慰我了……我自己知道……”蓝夏强力想抑止眼泪，死死地抓住身后的桌子边缘，“是我自己不学好……没有办法怪你……”
说完她忽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急忙用手去掩住嘴巴，已经是晚了一步，泪流满面，羞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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