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等到众人眼看要退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得高宗说道:“韩国夫人且先留下,商议魏国夫人身后之事。”
李显默默看了高宗和韩国夫人一眼,随着众人悄悄离去,他自然知道今夜高宗要和韩国夫人商议什么,无非是两个苦难的鸳鸯互相安慰,可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的心中才更加忧虑,其实想想也是,深更半夜的,高宗竟然把妻姐单独留下商议事情,连武后都给赶走了,其中的猫腻任谁都能猜得出来,而作为之前悲剧制造者的武后,岂能容忍这一点?所以,他敢相信用不了多久,连韩国夫人都一定会香消玉殒。
不过对于这一点他却是没有任何办法,用他在后世之时所说的一句话,那就是不作死便不会死,高宗与韩国夫人明目张胆的做法绝对会为其招来祸殃。而李显所要做的,只能是尽力拖延韩国夫人遭遇悲剧的时间,以免高宗受到刺激,病情恶化,相信以武后的明智,也一定会想到这一点吧。
三天后,经过有司的审判,在高宗的亲自干预下,对于武氏子弟的处理结果出来了:武惟良、武怀运二贼因蓄意谋叛,以谋反罪论处,处以斩刑。武氏诸子弟之中,武惟良之子武攸宜、武攸绪,武怀运之子武攸归、武攸望处以斩刑,其他人等流放振州,同时剥夺武元爽、武承嗣、武三思以及武懿宗、武嗣宗、武重归、武载德、武攸宁、武攸暨、武攸止等人爵位、官身及姓氏,赐姓蝮氏,其家眷尽数籍没到掖庭宫中为奴。又以韩国夫人武顺之子贺兰敏之改姓武,继承其外祖父周国公的爵位。
就在宣判的第二天一大早,随着刽子手的一声声大喝,便见武惟良、武怀运、武攸宜、武攸绪、武攸归、武攸望等人的头颅纷纷落地,只见刑场一片哀嚎,鲜血纷纷飘洒,溅了围观众人满脸满身。
而在武惟良父子和武怀运父子被处决的同时,其余的武氏子弟也被集体押解着配往振州。而在流配的途中,这些武氏子弟则遭到了灭顶之灾。
“如何了?”在李显行宫内的一间密室内,李显对着一个身穿黑色夜行衣的女子说道。
“呵呵,我做事尔还不放心么?在武氏子弟被押往振州的途中,突然有一天遭遇到了一伙山贼,结果不仅队伍遭受洗劫,武重归、武载德、武攸宁三人亦被贼人误杀。再到后来,武嗣宗、武攸止二人因不堪押解差役折辱,自杀身亡。不过提前有一事需向尔说明,在吾赶上那支队伍之前,武懿宗和武攸暨二人早已不知所终,据说是结伴逃亡,吾派人四下搜索,费了数天功夫,却依然无有结果。”
在这世上能够跟李显用这种口气说话,而且还为李显办事的女人,只有一个,那便是窦仙童。
“嗯?武懿宗倒也罢了,这武攸暨却是心腹之患,不过这也不能怪汝,罢了,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接下来这两个,只能暗中查访了。”李显略略思考了一下,又郑重的对窦仙童说道:“吾还有一件要事需要交代于汝,武氏子弟之中尚有两位急需处置,务必要将其杀死方能令吾心安,此二贼乃是武三思与武承嗣,亦即那日南市之中与我结仇之人。”
“哼,吾只管贪官污吏,今日为汝杀死这几个贼人便已是破例了,要不是看着尔将我妹送入京兆韦氏府上为婢,解决了出身问题,便是这个忙也不帮。如今人情已偿还,如何还能为尔等了却私仇?”窦仙童一脸的不悦,冷哼着说道。
却见李显叹了一口气,悠悠的说道:“首先来说,这些人等皆是那人娘家之人,与尔有莫大仇恨,吾想办法令尔复仇,岂不是为尔着想?再者说了,此等贼子虽则如今恶迹不显,日后定成武后爪牙,届时荼毒天下,唯恐悔之晚矣。”
“哼,汝怎的甚都知晓?也罢,吾便帮尔跑上这一趟,反正不管则样说都是汝有理。”窦仙童冷哼了一身,也不再管李显,然后立刻扭转身形,便欲离去。
“且慢。”看到窦仙童风尘仆仆而来,还没休息片刻便再度离去,李显顿时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心疼,突然出口挽留。
“又有何事?”窦仙童并未体会到李显的心情,不耐烦的问道。
“呃,呵呵,尔亦不必着急,且歇上一晚再去又何妨?更何况,尔亦有大半年未见到令妹了,不如我安排尔见上令妹一面?”
“哼,还算是有良心。”窦仙童强忍着对李显如此细心关照自己的感动,硬是将想要流出的泪水憋住,倏地转身,一个乳燕投林,笑吟吟的站到了李显的身旁。
就在李显和窦仙童在密室密谋杀害武三思和武承嗣的同时,武后在行宫之中也是一脸的沉思,在她面前,同样摆着一份密报,而密报的内容与窦仙童向李显说的竟然一模一样。
“遭遇盗贼、不堪看守虐待等理由实在太过牵强,此一次牢狱之灾,我武氏子弟竟然死亡殆尽,看来是有人蓄意为之,尔等且暗暗探访,吾定要挖出幕后主谋。”武后看着面前一个身穿黑色夜行衣的汉子,略略思索了一下,然后开口道:“嗯,贼子既然要尽灭我武氏子弟,承嗣和三思这两个逆子定然不会放过,尔且秘密将二逆子转移至他处,然后在二逆子藏身之处安排好人手,将贼子擒获,便可挖出幕后主谋。”
“诺。”只见那黑衣人应了一声,对武后拱一拱手,退出行宫,然后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第57章 名为“无间道”
第二天一大早,北风呼啸,瑞雪飘飘,整个泰山脚下一片银白,窦仙童却无心欣赏那宛如仙境一般的美景,在一处民宅中焦急地等待着。
在李显那里得知,她的妹妹被安排到兰州刺史韦待价府中为婢,这一次高宗到泰山封禅,韦待价作为兰州刺史,自然也是皇帝下令必须前来集结的官员,而随着各地官员前往泰山封禅的,除了还有那些朝廷命妇,窦仙童的妹妹林仙儿身为韦待价夫人的随侍侍女,自然也被带到了泰山脚下。
“妹妹从兰州辗转到此地,竟然被汝这厮手下之眼线探听到,而且还能与之联系上,汝这厮倒真是收了一批有用的眼线。”在寒风的呼啸中,窦仙童一边轻轻跺着脚搓着手取暖,一边对李显称赞道。
谁知道某人却是对佳人的夸赞毫不谦虚的照单全收,同时还自得的夸耀道:“那是,本王这些年来苦心经营,早已建立了一道严密的情报网。只要本王想知道何处之消息,不出三日,定然会有想要之结果。”
“呵呵,给尔点阳光,尔就灿烂起来了。”窦仙童引用着李显的常用语,对李显一番鄙夷,然后嗤笑着说道:“皆是一棒鸡鸣狗盗之徒,乌合之众,虽则有可用处,却并无大用,因为尔之眼线一旦暴露,吾便有把握捉住一长串,将尔之所谓情报网砸个稀烂。”
“汝所说倒真是可虑,其实吾麾下之眼线确实似汝所言那般,看似严密,实则只是受小恩小惠所驱动,根本不堪一击,如今用来小打小闹还是绰绰有余,可将来一旦遇到真正之高手,只要比如我那皇后殿下,只要击破任何一个环节,必然会将我苦心经营之情报网破坏大半,甚至会反为人所用,只不过我手边实在缺少可用之才,更加上谍报系统纷繁复杂,没有一个真正的大才之人,根本难以驾驭,再加上我如今只是一个亲王,这样做无异于谋反,有谁愿意帮我去做乎?这可真真是愁死人了。”
李显被窦仙童说中了心事,顿时感到一阵的愁苦,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愁眉苦脸的说道。
“噗嗤。”只见窦仙童哑然失笑,笑眯眯的看了一眼李显,然后拍了拍纤掌,悠悠的说道:“真没想到堂堂周王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竟然被如此一个小小难题难住,其实依我看来,此事倒也好办,因为尔身边其实也不是没有适合之人才,只不过是尔不敢放手大胆去用尔。”
“尔莫非是说?”李显看了看眼前的窦仙童,惊异的问道。
“怎的?莫非是吾之能力不够么?”窦仙童嫣然一笑,随即反问道。
“自然不是。”李显连忙摇摇头,轻轻叹了一口气,柔声说道:“你这些日子以来训练门徒,本来就十分辛苦,如若我再把这幅担子交给你,实在是有些于心不忍。更何况你只是一介女流,如若早早脱身,凭着你之容貌智慧,将来定然找个好人家,逍遥一生,岂不快活?为何偏偏要过着这种令人讨厌之诡谲生活?吾虽然私心里期盼你能接下这幅担子,然则思来想去,终是不能误了你之青春。”
“尔这话说的可实在有些不中听,吾是何人?怎能过着那等枯燥无味之凡俗生活?至于说甚找个人家之话,更是提也休提,吾之青春,便是献给天下百姓,为了那天下安定,黎庶富足之目标而奋斗不止,如今眼看武后专权,皇帝大权旁落,奸臣当道,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吾怎能丢却母亲遗志而独自享受人生?哼,尔亦不必说那矫情之语,尔便给个痛快话,尔那所谓情报网,愿不愿交给吾来管辖?”
窦仙童似是不耐听李显说那些废话,没好气的问道。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李显也掉了一句书袋,呵呵笑着说道:“既然足下愿意分忧,小王自是欢喜不尽,这样吧,等到诛除二武回来之后,吾便将情报网尽数转交于足下,愿足下以天下兴亡为己任,努力经营此情报网,令其变成一道坚不可摧、无孔不入、令奸邪无处藏身之情报网。”
窦仙童闻言,顿时豪气陡生,对李显抱了抱拳,正色说道:“自当竭尽全力,为阁下效劳,不过不知此情报网有何名目?”
“这个,目前尚未为之命名,不如尔来取一个吧。”李显被问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推脱道。
哪知道窦仙童一听这话,当即就翻脸了:“哼,而莫非是欺我读书少么?这掉书袋取名之事休来烦我,上次尔为我那杀手组织所取蛇灵之名就甚好,一事不烦二主,便还是尔罢。更何况,尔既是此情报网之创建者,这赋名之责自然责无旁贷。”
“罢了罢了,真是怕了汝了,此事便还是由吾来定吧。”见到窦仙童翻脸,李显只好举手投降,略微想了想,便响起了后世的一部有名的谍战电影,脑中灵光一闪,便开口说道哦:“呃,吾方才言道,相信吾之情报组织日后在足下带领下,定然是无孔不入,无间不入,既如此,便命名无间道吧。”
“无间道?果然好名字,哼,尔这厮脑中明明有好名字,却偏偏来难为我,讨打。”窦仙童一边说,一边挥舞着粉拳向李显打去。
李显见状,自然不能被对方打到,连忙纵身躲开,却不料他越是躲避,窦仙童便越是着恼,恨恨地说道:“小李显,竟然敢躲闪,乖乖地让本姑娘打上一拳,今日便算作罢,否则的话,这番定然不依不饶。”
李显却也不含糊,一边施展轻功游走,一边笑道:“汝若能追得上,某便任尔拳打脚踢,绝不反悔,汝若追不上,嘿嘿,那还是算了吧。”
“哼,若不是本姑娘轻功不如尔,如何能受尔这等嘲笑?待得本姑娘练成了那飞檐走壁术,定然将尔捉住,狠狠地打上一顿。”窦仙童剑术一流,可是在轻功方面却是比例现明显差了一个档次,虽然后来得李显传授少林轻功飞檐走壁法,毕竟尚未练成,所以却无法追上李显,只能寄希望于将来。
却听得李显嘿嘿笑道:“等足下练成了飞檐走壁法,吾便练成了蜻蜓点水术,届时尔还是追不上吾,而这一辈子想在轻功上胜过吾,恐怕是很难了。”
“哼,那可说不定,尔平常不也说过么?勤能补拙是良训,一分辛苦一分才。吾却不信,吾勤加练习,将来还超不过尔?”窦仙童轻功本来就不如李显,而且还一边追一边说话,和李显的差距竟越来越大,最后不知怎么的突然哎哟一声竟然摔倒在地。
“呃,汝,汝怎样了?”李显见窦仙童跌倒,心中一惊,还以为是她岔了内息了,连忙跑到其面前,关心的问道。
却见窦仙童双手猛地一扭,将李显双臂擒住,然后嘻嘻笑着说道:“这回尔可服了么?”
“哼,服个甚?若不是尔无耻狡诈,突施暗算,本王如何会被尔所擒?”李显恼怒异常的哼了一声,恨恨地说道。
“呵呵,教你多少次乖了,女人信不得,尔却偏偏不信,那又如何怪到我头上?”窦仙童虽是脸上含笑,心中却是感动,因为自己在与他争斗的过程中曾经不止一次的使用这个伎俩,可他每次都上当,这并不是他真傻,而是真正关心自己,宁可吃亏上当也不能让自己发生一丁点意外。
“还说我将来要嫁人,就算真要嫁人也要找他这样的,啐,他才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屁孩,我足足比他大上五岁,如何能够做这等之想?”
“哼,这次捉住了尔,便再教尔这个乖,以后休要再相信女人了。”窦仙童说完之后,对着李显的背后就是一掌,由于是在在羞惭之下,这一掌竟打得重了,李显猝不及防之下竟然一下子磕到了墙角上,霎时间便晕了过去。
“尔这厮如何了?”窦仙童一见李显这样,顿时吓了一跳,连忙赶上前去查探伤势,可是她却没有料到便在这时,李显一把将她推倒,压在身下,然后笑着说道:“尔不也同样中计乎?今天吾亦教尔一个乖,不仅是女人,男人亦同样不可信。”
“你这个无赖,快放开我。”窦仙童见李显的身躯将她压住,一双手又好死不活的放在不该放的地方,顿时羞怒不已的说道。
“嘿嘿,尔让我放,我便放乎?如此一来显得我多没面子耶?今日我偏是不放,看尔能奈我何?”李显嘿嘿狞笑,死死地压住窦仙童,只闻得扑鼻的幽香,心中感到颇为受用,一时之间竟是痴了。
“尔,尔这无赖,待得本姑娘脱身之后,定不轻……”
窦仙童一个“饶”字还未说出口,忽然听得房门吱悠一声被打开,随即看到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进来,然后等看到李显和她的这幅样子,又立刻退了出去,然后说道:“仙儿,尔不是说这房门内的是尔一个远房表姐么?如何竟然是一对在做那羞人之事的男女?”
第58章 韦仙儿?韦香儿?
“怎么可能?香儿小姐,这可是我那远房表姐亲自写给奴婢的信中所言,时间地点丝毫没错。啊,对了,香儿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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