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给我一顶白色的帽子,那神人口中说道,‘湘帘半卷泪相抛,玉璧无暇景色饶,莫道冠冕色尚白,王者应命震穹霄。’吾醒来之后,自觉那梦依旧清晰,便将那首诗记住,日夜参详,最终知晓,前两句应该就是字谜,所谓湘帘半卷泪相抛,指的是‘帘’字的一半,也就是上半部分,‘泪相抛’,便是‘相’字抛掉‘泪’字中的‘目’,乃是一个‘木’字,两相结合便是一个‘宋’字,而第二句,玉璧无暇乃是玉字无点,便是个‘王’字再加上个景色的‘景’,便是个‘璟’字,合起来岂不是‘宋璟’二字?此诗之意莫不是说,只要我得到宋璟的辅佐,将来定然令我大唐威镇寰宇?”
至于那白色的帽子什么的,李显并没有多做解释,他相信陈子昂在经过参详之后定然会得出最正确的答案,而至于李显要做皇帝的野心,其实在那时候也算不得什么惊世骇俗,毕竟在高祖朝有太宗,太宗朝有吴王恪等人都有过先例,如今太自新丧,新的太子还没选出来,所以进行争夺也算是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陈子昂还是感到很是欣慰,毕竟这么样的一个秘密,李显竟然对自己进行吐露,这自然是意味着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心腹。
所以陈子昂也是拱手说道:“没想到这个宋璟竟然对师傅如此重要,既如此,弟子便将其请到师傅府上一叙,不知师傅意下如何?”
却听得李显淡淡笑道:“此事先不必忙,你只需多与其交往,将其笼络住便可,时机得当之时,吾自然会与其相见,相信到了那时,这宋璟一定会为国效力。”
第186章 明崇俨来访
在与陈子昂会谈之后,李显决定将那个招揽人才的机构定名为唐门,并且设置两个堂口,以陈子昂暂代显堂堂主,主要负责发掘、培养、资助、拉拢人才之事,张无尘为隐堂堂主,主要负责人才的选拔、擢升、情报传递、官员联络等事。
当然,这一切目前都只是初创,影响力几乎没有,可是李显相信,随着对于新晋人才的挖掘和不断培养,这唐门定然会发挥出极大的作用,甚至连李显都不知道,这一个唐门在以后对于他夺取帝位、乃至以后维护大唐政局的稳定起到了如何重大的作用,甚至在数百年后建立议会的时候所形成的两党,就是直接脱胎于唐门的两个堂口。
当然,对于陈子昂所组织的第一个诗社成立的时间,李显并没有像窦仙童建议的那般定在中秋,而是直接定在了更接近的七夕,虽然那时候的中国人大都实行着门第婚姻,但是却有很大一部分仍然向往着美好的爱情,所以在诗词歌赋之中对于爱情的讴歌仍然是一大热门,所以,以七夕为题成立诗社,定然会做得非常成功。
而就在将这一切都安排完毕,李显终于静下来之后,忽然听得内侍高成禀报:“启禀大王,正谏大夫明崇俨求见。”
“嗯?他来做甚?”李显闻言不由得一怔,然而却没有多想,便命高成请他进来。
“不知明大夫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虽然不知道对方来做什么,但李显却知道这明崇俨是武后的人,又深受武后与高宗宠信,在明面上还是要给他足够的尊重的。
却见那明崇俨长着一副美到妖异的容颜,穿着一身洁白的锦袍,端的是唇红齿白、面如冠玉,就算是一个女子都没有他生得好看。
那明崇俨也的确不同凡响,立刻拱手还礼道:“贫道冒昧前来,打扰了大王休息,实在是罪过罪过,不过今时今日有一件大事必须要与大王商议,因此才不得不来,还请大王见谅。”
“好说好说,明大夫客气了,请上座,来人,上好茶。”
李显与明崇俨落座之后,待得茶水端上来便逐走了侍女和左右,然后问道:“不知明大夫纡尊降贵,光临寒舍,有何指教?”
却听明崇俨连忙拱手道:“纡尊降贵从何说起?指教更是愧不敢当,小道来此,只是前来相助大王而已,大王莫非不知,大王生就一副贵相,貌似太宗文皇帝之英明神武,而小道亦能看到大王身具天子龙气,因此小道断定,大王乃是真龙转世,必然会践至尊之位,然则目前有一个机会,大王定然要抓住,否则的话将会错失良机,前途渺茫矣。”
“呵呵,明大夫这话有些太过抬举小王了吧?小王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皇子,尽管有幸成了父皇与母后的嫡子,可心中对于那至尊之位,却从来没有任何想法,小王最大的乐趣,便是做个自在的闲王,额,这个闲王的‘闲’,并非是圣贤之贤,而是悠闲之闲,因此,明大夫恐怕是看错认了吧?更何况按照长幼之序,这太子之位也当是我六兄雍王贤的,明大夫不去找我六兄,反过来找小王,岂非咄咄怪事?再者说了,即便小王有心争夺太子,又怎能违背礼法,不顾亲情,做出那等不仁不义之举?”
听到明崇俨说了那么一番话,李显立刻意识到这是对方在试探自己,对方既然是武后身边的红人,自己又如何能够把实话告诉他?更何况他自己真正的野心,除了窦仙童、张无尘等寥寥几人之外,这世界上几乎就没有知道,甚至连薛仁贵和薛讷父子、王勃、唐休璟这等关系亲密的人都没有说过,如今又为何要告诉这个作为敌对方的明崇俨?
却见明崇俨苦笑着说道:“看起来大王是误会小道了,所谓天命所归,并非人力所为也。小道虽不能尽窥大道,然而却亦知晓天机,当初因为唐皇废掉隋恭帝,违背了天意,因此当有果报,故此唐三代后,当有女主掌天下,是故先太子实力虽强,人虽仁孝无可挑剔,却也只能遵从天意,暴疾而亡,因此气运根本无法阻挡,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也自然不是你的,争亦无益。然则气运如同流水,今朝属于你,明照或许便换了他人,女主虽然是必然之果,然则气运终将散去,而继承女主气运之天命者,非大王莫属,因此大王亦应早做准备。”
“不是吧?这厮竟然真的懂得天意气运?这说的也实在是太准了吧?”李显闻言顿时感到一阵讶异,莫非此人真的懂得如此神奇的预测之术?
但是他反过来又转念一想,如果此人能够真的懂命相,应该知道自己那唯一的弟弟李轮也具备天子之相,而且比自己这个天命者还要贵一些吧?
所以李显淡淡的说道:“若论才能,雍王贤十倍于我,若论面相,恐怕八弟冀王更贵,天命为何不向彼等,反而眷顾于我?此事听起来殊为可笑,小王实在是难以置信。”
只听明崇俨说道:“雍王虽贤,却并非天命之相,吾料定不出十年,此人必死,而其气运则更短暂,最多亦不过五年,便会失去一切,既如此,小道却为何要去找他?至于冀王,虽然满脸贵气,然则性情懦弱,并非自主之人,更何况其气运当在大王之后,而以大王如今之性情,小道唯恐冀王此生亦无望至尊之位,呵呵,大王应当知道,所谓天命,亦需气运相佐方能成事,否则的话,便是登上至尊之位,亦只能像昔年之汉献帝一般,只是他人手中一傀儡而已。正是因为小道知晓天命气运,方才知晓大王定然是女主之后唯一中兴之主,因此小道方将自身托付大王,以便在女主之后,继续安享荣华。”
“嘿嘿,明大夫既然如此知晓天命气运,可曾为自己看上一看否?”李显闻言不由得暗暗冷笑,然后缓缓问道。
却听得明崇俨轻叹一声,然后说道:“不瞒大王,小道确实为自己推算过天命气运,知道小道在数年后有一劫运,劫运若过,日后定当不可限量,若是过不了,小道只有死路一条,而能否闯过此劫,小道推算良久,却发现只在大王身上,因此这才斗胆请求大王答应做这太子,请大王放心,小道知道大王之顾虑,天皇与天后处,自有小道前去劝解,只要大王点头,小道便确保大王能够成功,以后若是有甚危难,小道亦会义不容辞的进行帮助。”
若不是因为明白自己的根基太浅,并且知道这时候做太子将会是什么样的结局,李显几乎忍不住就答应了下来,更何况李显从一开始就对这明崇俨没有好感,反而潜意识的存在着很重的戒心,所以并没敢贸然答应,只是表现出了一种极度感谢的神色,然后拱手说道:“多谢明大夫如此美意,然则小王志不在此,实在是有负所望,还望明大夫见谅,日后明大夫若真有甚需要帮忙的,小王定然会义不容辞,竭尽全力予以帮助。”
明崇俨听李显这么说,脸上明显闪过了一丝失望的表情,对着李显轻轻叹道:“大王容禀,小道这一次前来,确实是带着十二分的诚意,只要大王点一点头,一切皆由小道一人操作,如此机会实乃千古难逢,大王便不再考虑考虑?”
却见李显仍然淡淡的说道:“却是令明大夫失望了,小王真的志不在此,咳咳,今日大夫光临寒舍,本来是该留明大夫在此用饭的,然而小王提前与人相约,有事要出去一趟,便不再挽留了,改日小王一定亲自登门,向明大夫致谢。”
李显这意思已经是很明显了,就是要送客,即便是一个普通人都能听得出来,明崇俨如此精明的一个人,又如何听不出来?只能苦笑着说道:“如此,小道便告辞了,唉,丧失了如此良机,小道为大王感到可惜。”
明崇俨一边摇头轻叹,一边离开了李显的王府,之后又迅速的来到了武后的宫中,将这一切都详细的告诉了武后,却听得武后点头说道:“如此看来,我这显儿虽然脾气倔了一些,同时又在军中颇有声望,却并无野心,倒也有可取之处,然而如此一来,太子之位便落在了李贤那厮手中,嘿嘿,那厮的脾气刚烈,权力欲也极强,同时又素与大姐一家亲近,对于这一家三口之死一直耿耿于怀,日后自是不会甘心大权旁落,势必要与我争个短长,我看这麻烦恐怕不会小啊。”
却听得明崇俨笑道:“雍王虽有气运在身,然则并无天命,实在不必担心,小道看来,他最多不过五年光景便会失去气运,然则此人心机深沉,颇有城府,或许会为天后带来极大不便,这一节却不可不防。”
明崇俨虽然口中如此说,心中却是在轻轻叹息:“本来我还想着让李显帮我度过这一劫,如此看来希望不会很大了,不过你若以为就这样我就不能继续计划了,那才是蠢货,等着吧,我还会再回来的,而到了那时,就算你李显得了天下,我也一样会给你搅他个天翻地覆。这大唐的无限江山,终究是我的。”
第187章 意气风发的李贤
大唐上元二年(六七五年)六月戊寅,高宗下诏,册封雍王李贤为皇太子,大赦天下,不久又下令皇太子李贤监国。
与此同时,高宗还下诏,拜太子左庶子、同中书门下三品、乐成侯刘仁轨为左仆射,依旧监修国史,道国公、检校太子左中护戴至德为右仆射。中书门下三品、大理卿张文瓘为侍中兼太子宾客,张文瓘在任大理卿期间执法严明,上任半月,断处疑案四百余条,无不允当,自是人有抵罪者,皆无怨言,文瓘身患疾病,囚犯们一起为他斋戒祈祷,希望其身体赶快好起来,当时皆称其执法平恕,以比戴胄,现在大理诸囚闻文瓘改官,一时恸哭不已。
除此之外,高宗还拜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三品、甑山公郝处俊为中书令,监修国史如故。吏部侍郎、检校太子左庶子、监修国史李敬玄为吏部尚书兼太子左庶子、同中书门下三品,依前监修国史,拜薛仁贵为兵部侍郎、同中书门下三品,又拜左丞许圉师为户部尚书。
九月丙午,又命宰相刘仁轨、戴至德、张文瓘、郝处俊并兼太子宾客,由此可见高宗对于李贤寄寓了厚望,希望李贤能够做好这个皇太子。
当然高宗这一次的调整可以说是一种相对平衡的举措,不仅将他最为倚重和信任的郝处俊提升为首席宰相(中书令、兼修国史),还将自己麾下的大将薛仁贵也提升为宰相,这样使他在政事堂的话语权加大了不少,同时又将故太子李弘的亲信戴至德、张文瓘等人进行调整,一方面制约了武后的力量,另一方面也加强了自身的掌控力,因为在高宗看来,受到武后打压的戴至德和张文瓘等人现在在势单力薄的情况下也只能向他这个皇帝靠拢。
当然,为了照顾武后的情绪,高宗又对武后的亲信李敬玄进行了调整,不过这所谓的调整也只是提高了对方的品级待遇而已,权力实际上没有变,但是他将武后的另一亲信许圉师提升为户部尚书,这绝对是对武后的重大妥协,根据李显猜测,这肯定是武后又动用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
而除了一个宰相李敬玄,一个正三品的大员许圉师之外,武后麾下还有兵部侍郎萧德昭、刑部侍郎张楚、谏议大夫薛元超、黄门侍郎裴炎、金部郎中卢律师、左领军员外将军黑齿常之、右领军卫中郎将程务挺、左金吾卫中郎将丘神绩、右卫员外大将军阿史那道真、左屯卫大将军阿史那步真、右卫大将军泉男生、左领军卫大将军慕容诺曷钵、左监门卫羽林长史李湛、以及昭文馆直学士元万顷、范履冰、刘祎之、苗神客、胡楚宾等人,权势不可谓不大,除了宰相的数量略少之外,已经全面盖过了新任皇太子李贤的力量。
尤其是在军事力量方面,李贤几乎就没有什么可以控制的力量,可不像武后那般,麾下掌控了大量的将领,甚至有的还是历史名将,比如黑齿常之、程务挺等人。
而这还没有算武后的四个侄子宗正卿武承嗣,太常少卿武三思,将作少监武懿宗和少府少监武攸暨。他这四个侄子如今可都是身居要害,权力之大连皇太子李贤都为之忌惮。
除此之外,在这一年的科举考试中,武后还拉拢了一批进士作为后备力量的培养,包括宋之问、沈佺期、刘希夷等人。
对于武后的真正实力,李贤却并不清楚,他还以为自己麾下掌握了四名宰相,心中更加得意,为了炫耀这一点,他刚刚从政事堂拿到了对卢照邻等人的任命,便意气风发的前去寻找李显。
“呵呵,七弟,承你之情,为兄如今如愿被立为太子,父皇竟同时任命郝相、刘相、戴相、张相为吾之太子宾客,因此贤弟当日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