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大七朝着聂远行点了下头,府中的死士们,已经前往皇宫,要在皇后的未央宫中,找出被她霸占的兵符。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只待找出兵符,刻下里边的大印。
“皇后娘娘有备而来,字字认定,行刺十二弟的就是本王。也难怪会挑儿臣的大婚之日了。”聂远行不卑不亢,这皇后尽管来者不善,但,他是早有预谋。皇后出现在他的大婚典礼上,不足为奇。下一步,便是让皇上,亲自来府中为他主持婚礼。
“你可承认这玉佩就是你的。”将玉佩扔在地上,皇后的语气更为跋扈。只需一会,这皇帝器重的皇子,将被她,重重打击的万劫不复。
聂远行看着地上那块玉佩,正是他前日交予龙心的,转头看了下角落那抹湖蓝的寂寥身影。“上边刻有本王名字,但,母后如何知道,这是本王落在十二皇子宫中的?本王若要去行刺十二皇子,用得着带这玉佩?母后你母仪天下,能统领后宫,想必也有高人一等的智慧去猜透各中玄妙。堂而皇之的带着玉佩来找儿臣,莫不是,打定主意,要治儿臣一个残害手足的死罪?”一番话说得极为合理,皇后单凭一块玉佩,想要扳倒他。还堂而皇之的,在大婚之日,他怎么做,都不会被父皇责罚,一旁跪着的朝臣也窃窃私语起来。
“你是说本宫陷害你?那本宫问你,如何他人玉佩我不取,单要取了你这贴身玉佩来陷害你?”皇后一扬手,无论说什么,今日,她都要将聂远行打入天牢。玉佩是不能代表什么,但那足以让他去天牢吃些苦头,去了天牢,可就不容易出来了,身边的一众侍卫早已蓄势待发。
“母后想治儿臣死罪,儿臣自然不会为自己脱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聂远行伸出双手,有着皇后的亲信将他铐起。眼角瞥见人群后,那一抹明黄。“若是今日儿臣死了,只怕父皇要伤心了。”
“放肆,你父皇难道只有你一个儿子?你犯下大错,还妄想扯出你父皇为你开罪?”皇后娘娘走到聂远行身边,威严的看着这个当时她一念之差没弄死的皇子。
“朕的皇子迎娶正妃,皇后你到婚礼来搅局?合适么?”皇上在人群后走出来,方才皇后的话他听到了,这个女人,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之前他还姑息着她,如今想来,在背后,她做了很多动作。“朕的行儿,何必去刺杀那不成器的东西?朕的皇子之多,有几个是真正替朕分忧的?皇后,你僭越了。”一席话,封住了所有人的嘴。
言语间,似乎已将下一任皇帝的身份确认下来,朝臣纷纷向着皇帝行大礼,私下都擦了把汗,今日带着贺礼来,没有投错主子。
“儿臣叩见父皇。”聂洛秦难得规矩的行了大礼,虽然依旧是慵懒的,倒也算的上恭敬。
皇上见了他也是眉开眼笑。“老九也来了,你对你七哥有心啊。”
一句话,又将原先已经确认新主的朝臣给弄糊涂了。皇上对这九王爷,也是极为喜爱的。这聂家天下,怕是在这两位皇子手中。仔细想来,所有皇子,只有这七皇子与九皇子被皇上封了王爷,赐了宅子。
皇帝走上前去,将聂远行的手铐摘下,扔在皇后身前,对她身后的那帮亲信,一个一个看过去。这些年来,皇后为了十二皇子,真是费了不少苦心。
“婚礼继续。皇后,扶朕同坐高堂。”皇上在皇后的搀扶下,坐上了高堂。怕是今日,婚礼之上开心的人,没有几个。
“夫妻交拜。礼成!”在媒婆的大嗓门嚷嚷中,喇叭唢呐,将龙心的听觉视觉全部填满了。再听不到一点东西。
他真的成亲了,没有什么交代,是有两个是。他跟别人成亲了,在她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的时候,亲手将她的希望给斩杀了。龙心,走吧。龙心,你还在期待什么?一声叹息,她退无可退,再不能等什么人了吧。因为,没有了继续的理由,她还是一个人。
“回去吧,我们回去吧。”龙心对聂洛秦,低低的嚷着。没有再待下去的理由了。
“好。”聂洛秦弯身,用巾帕将她嘴角的血擦干净。而后,将她抱起。
屋内,是一片喜庆,道贺之声不绝于耳。屋外,是满地悲情,表情麻木失魂落魄。
从聂洛秦将她抱起的那一刻起,龙心知道,她与她的那个大叔,从此是两个世界的人了。人要承受多大的伤悲,才能让她下定决心去忘记一个爱人。当他给的伤害,大于他给她的爱意时,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将他,给忘了。
“我有些难受,你抱紧我一点好不好,聂洛秦。”她埋在聂洛秦的怀中,温热渐渐染上了他的衣服。“聂洛秦,你说的总是对的。你说三日之后,我会跟你回府。你说,那些首饰,我还会回去住的。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要残忍的到最后才让我像个傻瓜一样站在原地,我,或者,是最成功的一个小丑吧。我是怨着你的,让我亲眼去看着这么残忍的事。可是我却没有勇气再推开你,因为,我已经无处可去了”低低的絮叨着,直到昏迷过去。
依稀,似乎觉得,有个温热的东西,贴上了她的唇。热热的,辗转厮磨着她的唇。好困,好困,睡着就不会记得什么事了吧。
“龙姑娘,王爷让我给你将药端来。”侍婢小心的将药端在手中。冉冉药香,刺激着床上那纤瘦的身子。
自那日,将放在桌上的收拾全数扫落在地。至今,半月有余,龙心半梦半醒。聂洛秦每晚在这里守着她。后来,变成在这个房间待着。给她喂饭,给她擦脸。只除了,她坚持不让聂洛秦为她擦拭身子。
“放着吧。我现在不想喝。”她不耐有个人一直在帐外看着她,一时有些恼怒。
侍婢也显得为难,王爷交代,若是龙姑娘不喝下药,她今日便要被赶出府去。王爷是说到做到的,他接连半月,已经赶走了许多侍婢。“可是。。”
“别可是,放着,出去。”她低低的声音,药真的好苦,人心,却比药还要苦。不想理任何人,不想做任何事,就这样待着,等天黑,等天明。
明明灭灭的光线,是侍婢将门开了又合上,她不再去管桌上那碗药“聂洛秦,你能不能,让我一个人静静。”声音粗涩,再没了当日的活泼。
脑海中,时时想起,聂远行,对她的那些温柔,到底都是一场要醒的梦。没有人,可以陪着她,到永远吧。
夜深,一盏孤灯,摇摇坠在窗前。偶尔有风,将烛火吹得凌乱。“你进来吧,在外边呆着要到何时?”终于是,不忍心。她开口,让屋外的人,进来了。
聂远行,自她回府之日,每每夜深之时,总是立在窗边,不进来,也不离开,直至天光破晓。“既然成亲,何苦来我这纠缠?”她闭上眼睛,深怕自己看到那个身影,抑制不住,让眼泪在眼角继续放肆下去。
“心儿。”聂远行站在她床边。眼中的疼,细细密密的扎着床上的人儿。她比之前,清瘦的多。而原因,是他。
与梨青成亲,并不在他的计划之中。而是那日她离开之后,梨青跪在他身边,将皇后交给她的任务和盘托出了。
她说,皇后给她下了毒,让她来府中接近他,you惑他。她说,她倾慕他,不愿意伤害他。她还说,皇后得了他的玉佩,若是成亲,那日必会来府中。为了来治他的罪,皇后必然会将宫中所有的亲信,都带出来。
于是,他将错就错,跟梨青办了婚事。
他唯一觉得,愧疚的,就是龙心。那日,龙心在他面前的指控,虽然只有几个字,却叫他的心拧的皱起。若是她大吵大闹,若是她纠缠。他都会稍微安下心,去找机会跟她解释。可是她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她暗自后退着,然后跌倒。刺目的红在她衣襟,蔓延的时候。即使堂上的红那么多,却没她嘴角那抹刺入他的眼。
龙心依旧没有张开眼睛,言语却再没了当日的冲动。“吻我。”
她主动伸出手,圈住聂远行的脖子,吻吧,吻吧,忘不掉就在这最后的一次亲密里,缠绵致死,多好。她其实是个坏女人吧,眼前的男人,已经是别人的夫君了。
“大叔,大叔。”龙心跨在聂远行的身上。主动跪在床上,攀着他的身子,在聂远行的耳边,一遍一遍的喊着。这种放肆,未来都不会再有了吧。她要他记住,这一生一世的痛,都是他给的。
聂远行坐在床上,由着龙心在他身上撒野。脖子被她的手指捏的红了,他将轻抚着龙心光裸的背。肩上全是她放肆的爪印,他将她拥入怀中。
爱吧,痛吧。所有的感情,都尽情的在这一刻放肆出来。只除了聂远行,始终没说一句话。为什么不说话,她的动作更加频繁,她要他痛,要他跟她一样,尝到痛的感觉。
一阵僵持,在他进入她身体的那一刻。这个男人,才终于,将所有的情绪一起释放出来。
“唔。”当聂远行咬上龙心肩头的那一刻,她压抑不住的情感,随着一声叹息,倾泻而出。如果是梦多好,不用放肆纠缠。如果没有爱上多好,不用至死方休。
抱着他的肩膀,只让他带领着,在欲望的巅峰久旋不下,而后是一起步入云端。
激情后,她纤瘦的身子,伏在他身上,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一下一下,刺入她的四肢百骸。安静的屋内没有一点声音。多希望,时间可以一直继续下去,多希望,她从未出现过在这个世上。
她不确定,靠着这一次的回忆,来陪伴她一生,是否足够。慌乱的再次在他身上摸索着,引火然后烧身。一遍一遍…
而她要,他就给,这一夜,他们抵死温柔。
“够了,通通到此为止吧。”天光微亮时,龙心声音嘶哑的开口。她想,够了吧,这最后的甜蜜与回忆,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到此结束了。
聂远行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想要解释,却不知如何开口。千言万语,一句“心儿”。
龙心蜷缩起身子,坐在床榻里边,“走吧,别再来了,你现在是别人的夫君,要承担起男人的责任。”
低眉敛目,听着聂远行穿衣服的声音。有点难受,却没再流眼泪,爱情的路上,她只是摔了一跤。
聂洛秦在屋外站了一夜。门打开的一刹,他与聂远行对视一瞬。“不会再有下次了。”聂洛秦嬉笑着说。“伤害她的人,都得死。”
“我会重新带回她。”聂远行势在必得,属于男人间的较量在这屋外,三言两语的交锋。
“他走了吧。”龙心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聂远行匆匆离去。
自此,再没有感情的纠葛…
聂洛秦踏入屋中,“休息吧,你累了。”
屋内帐幔凌乱,龙心的脖子上,深深浅浅的青紫痕迹。他依旧笑着,只有屋外那棵被他劈为粉末的树,才真正泄露他的心意。“不会再有下次了。”聂洛秦低醇的宣告着,她要回忆,他给她。她要告别,他依旧给她。们要踏抗要。
“我有些睡不着。”一夜缠绵,确实让她十分疲累,却是不敢再入睡了。这几日来,她睡着,醒来,反复在那场婚礼中纠缠着。成亲,背叛。不甘与愤怒,苦苦煎熬着她。
聂洛秦却斜靠在一旁的美人榻上,手中的美人扇挥舞着,偶有几个发梢也跟着飞扬起来。“我来讲个故事给你听吧。”不等龙心拒绝,他继续说着。“有个女子,极为倾慕一书生。他们情投意合,却又因家室阻碍,不能在一起。书生远走他乡,但是女子情根深种,无法忘怀书生。于是,她的家人,给她服下了忘情丹。自此,女子再也没记得书生。”
他的停顿,让她微微皱眉。“后来呢?”
“后来?后来女子怀着书生的孩子,嫁人了。”聂洛秦低低的说,他并不以为,龙心会在意之后的事。
“你总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像个指示牌一样告诉我,下一步我该怎么走。可是我该听你的话么?我清楚的记得,也是你,为我打扮,带我去做了众人面前最成功的一只小丑。”她的语速有些急,声音带着些苍白。
桌上的药,已经放凉。唯有些苦味飘在空气中,闻来也是有些苦涩。“没喝药?”他将药碗端起,放在手心,微微转动着碗,以内力去温热它。
“你不要将她们再辞退了。”聂洛秦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许久她才微微开口。他将婢女辞退,她听到她们在门口窃窃私语。
聂洛秦将药凑近她嘴边,“喝吧。我若是不辞退,你怎么会喝药呢?”
“你想让我更难过?”龙心将药挡住,她不喝,不想喝。
见聂洛秦也不着急,只端着药将自己口中送去。她恍然大悟,着急着抢过来。“我知道你想干嘛。我自己喝。”
听到聂洛秦低低的笑,她知道她又一次输给了他。
“给我。”龙心伸出手,目光坚定的看着他。“我要服。”
聂洛秦嘴角挂起笑意,“那便给你了。”
她看着掌上那颗药丸,“那么小,我会忘记他么?”开口问道,她的手有些颤抖,忘记一个男人,如同剜肉。
“如果你想,你自然就会忘记。”聂洛秦坐在她身边,他知道,她需要时间。
“王爷,北方有客人过来。”聂武在门外低声的说着。
聂洛秦看着她,“我明日再来看你。若是心情好了,我便带你出去玩,可好?”
龙心胡乱的点着头,她需要时间来想想,要不要吞下这颗忘情丹。忘记与大叔的种种,重新变回原来的她。聂洛秦的离去,屋内只剩下她跟浅浅的风,身上,是大叔留下的温柔。手中,
是忘记大叔的开始。
雨势来的那样急骤,她膝盖上的伤,结痂脱落。
龙心将忘情丹拿在手中,透过它却是看向了自己那不堪一击的人生。
膝盖曲起,她将头放在膝盖上。许久许久,将那忘情丹,吞入口中。
过去的,已经统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了。干嘛还一直苦苦舍不得放手呢。她一向不是那种拖泥带水的女生,也最恨那种扭捏的女人。
闭眼,睡觉就好了。
眼角的濡湿伴着她整夜。风雨过后的天气,更为晴朗。
她夜间忘了关上的窗,于是阳光从那里倾泻进来。
“好烦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