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丁山看到她眼中的惊慌,神色暖了几分,语气温和的安慰道:“我那两位兄弟,武功也极是了得,比小忆苏的功夫还要好。”
幽香微微一愣,小忆苏的武功挺好的,能飞能跳,就算莫家村最粗壮的村民也不够看。她狐疑的看着他,大哥,你没说笑吧!见冷丁山一本正经,安下心来,嗫嚅问道:“你可别骗我?”
“我从来没骗过人。”冷丁山想笑,几年不见,她还似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如今小忆苏都成了大人了,她还是几年如一日。
“那,那我手上没银两,之前走得太匆忙,没带在身上。”第一次张口要钱,幽香有些难为情,但想起这中间还得住店吃饭,没有银子怎么行,再说看他这么匆忙的样子,有可能会忘记这事儿,只好先主动张口了。
冷丁山从怀中掏出银袋,递给她。幽香接过,挺重的,估摸着也有五十来两了,她忙罢手,“不要这么多,吃饭住店不超过二十两。”
“你拿着吧,这些年我在外奔波,甚少回去看你们,家中就你自个儿操操心了,待我把事情忙完,就回莫家村呆上一段时间。”
“那要多久?”幽香忍不住问出口,“这么些年不见,小忆苏长高了长壮了,与你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家中就数他高大。”说完,她的脸微微一红,第一次看到冷丁山时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他其实挺高的,比霍以南还要高。如今以小忆苏的长势,估计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听后,眼神一暗,想起冷忆苏三四岁时,全身污垢,黑糊糊的一张脸上,一双明亮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人;想起六七岁时常常跟在他小姨身后,衣裳白净,眼神兴奋的看着他;想起两年前离家之时,他抽条了的高瘦身材站在枣树下默默地看着他远去。时间过得真快啊!阿娣,你可看到了,我们的孩子就这么的长大了。孩子平平安安的,紫冉也平平安安的。可我们的家族该怎么办,还要这样隐姓埋名的躲在这边陲小地吗?
幽香偷偷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不太好。心中叹了口气,他也是迫于无奈啊,虽然这些年来他从不向她讲叙心中所想,却也看出他这些年不容易,不管怎么样,只要他在外平平安安,让小忆苏还有个盼头,也就这样过吧!
“快则十天,慢则半个月,你先回莫家村,免得他们担心。”
说到这事儿,幽香也是极想家里人了,也不知杜小宝有没有调皮,也不知义父他们都怎么样了?如今隔着家里近,心都热炀起来,之前的担忧恐惧一扫而空,只留下满腔的思念。
到了望川郡,花了银子租了辆马车。冷丁山派了两位兄弟护送,自己却匆匆忙忙的走了,只留下一脸彷徨的幽香坐在马车中发呆。
车夫是个小伙,本地人,家中买了辆马车,供人出租,赚点银两糊口。望川郡的走商甚多,只要他舍得干,没日没夜的生意是做不完的。还好年轻人身体棒,肯干又不怕吃苦。对陵州的路线也是极清晰,每次在天黑前都能寻到最实惠的客栈住宿,省了幽香几人不少麻烦。
这一路行来,幽香放心下来,那两位护送大哥,与冷丁山一样,都是不爱讲话,惜字如金的人。四人安顿好,幽香爬伏在两层高的窗户边,看着那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心中感慨颇多。
来古代,第一次出远门,却是这副情景。看这望川郡的山水风土人情,以及这所谓的繁华街道,也不过如此。那山野中稀稀落落的村庄农户,偶见几片绿油油的田地,真的好古老,好原始,好寂寞!自穿过来,她就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的事情,连着生小宝都是被逼无奈,认了命。可是她如今最多十八…九岁,就这么在这古代农村孤孤单单的住上一辈子?将来若是杜小宝长大了,学了武功有了一番作为,该当如何?他会不会像冷丁山一样离家出走,一去经年,留下她老太婆一个人守住那空荡荡的家?
她全身一颤,看着这暗下来的天色,看着这忽然消失人影的清清冷冷的街道和几盏飘摇不定的灯火,好安静,好孤冷。难道她以后就伴着这些慢慢老去?难道她就这样的孤孤单单的在古代等死?不,她上辈子够孤单了,她这辈子一定要改变。
孩子一年一年的长大,她开始恐慌起来,总有一天他会长大,会离开她,而她也会慢慢老去,一个人一个人?幽香莫名的有一股忧伤,是冷丁山这样飘浮不定的性子提醒了她,是霍以南许她做妾的想法提醒了她,反正就这一刻,她决定了,这次回到莫家村,找户人家,把自己嫁了。最好是嫁到莫家村,也不用去远了。若是有人愿意当上门朗的话,那就更妙了……
作者有话要说: 基友说,每段后隔一行,看书不疲劳,亲们是不是觉得这样排版会看得舒服点?我往日里做报告惯了,不喜欢隔行,若是舒服些,我以后就按这种格式发文!
☆、幽香要嫁人
霍以南站在三层楼上,拿着望远镜盯着一个地方出神,他就这么的站着,许久未动。袁副将进来时,便看到他这副样子,轻咳一声,来到他身旁,行了一礼,禀道:“查出来了,是祁家余孽。”
“祁家?”霍以南放下发酸的手,一脸严肃的转过头来看着他问道。
“是!”
霍以南又恢复刚才的姿势,把玩着手中的望远镜,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今夜子时,备酒东亭,有客亲临!”
袁副将一脸莫名的看着他,看到将军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便讪讪的退了下去。
子夜时分,夜空点缀着几颗星辰,一眨一眨的照射着大地,隐隐若若之间还是可以看出这周围的景像。东亭地处东湖中央,平日里赏景便是划船游湖,累了才在亭中休息片刻,连带看看这两岸杨柳、满湖荷花,闻着那清雅的莲子香与花瓣吐出的芬芳。
可惜这是夜间,既不能赏景,又没有划船之乐趣,亭中十分静谧。霍以南坐在石凳上独自饮酒。
忽然几声呼呼响,似清风拂过柳枝,似秋风吹落树叶,梁柱下的油灯晃了几晃,亭中多了一位黑衣人。霍以南气定神闲的开口:“你来了!挺准时的。”
“是,我来了!你算得也挺准的。”黑衣人自来熟的坐下,拿起桌上的酒斟了一杯,自顾自的饮了起来。
“你不怕我设下了埋伏?”
“你若想杀我,也不会到今日。”
霍以南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黑衣人拿在手中的酒杯停了一许,然后仰头饮下,抬眸看着对面的人,缓缓地道:“你无须知晓。”
“不,这事关系着你的前程,你知道我最讨厌别人跟我抢东西。”
“抢东西?抱歉,她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件东西。”
“我不跟你耍嘴皮子,我只是警告你,不要动她。”
“她已经返回莫家村,过上她该有的生活,我今日也是警告你,不要再去打扰她的生活,她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不会有好结果。”
“哦?”霍以南摩挲着手中的空杯沿,“你倒是挺关心她的!”
“随你怎么想,总之一句话,你以后若敢再动她,我也不会放过你。”黑衣人甩下手中的杯子,腾的站起身来。
“你倒也是个人才,可惜你身后还有一群祁家旧部跟随,你可是要为了美人而舍弃他们?”
“你什么意思?”黑衣人转过身来,眼神冷冷的杀向他。
“没什么意思,你既然这么在乎她,我也不会放手的。”霍以南站起身来,迎上那黑衣人的目光,两人无声的对峙。
清风吹起亭中的帏幔,甩在空中摩擦出细微的声音,亭中静的有些诡异,俩人一动也不动。久久黑衣人转过身去,未留下支字片语,身影一闪,不见了踪迹。
霍以南又缓缓坐下,拿起酒壶对着壶嘴饮了起来。想不到想不到,难怪她会拒绝,难怪这么干脆,原来是心中有了人。他越想越心中不甘,不就是一个妾么?不就是一个妾么?他狼饮几口,心中郁痛难忍。
袁副将划船入亭,看到将军一人灯下独饮,心中微叹。
“誉之,过来。”霍以南向袁副将招了招手。
袁副将在他对面坐下。见将军还要再饮,忙伸手按住,劝道:“夜了,将军回去休息吧,近几日老太君心情不顺,明日将军抽时间多陪陪她老人家。”
“誉之,你今夜启程去往莫家村,去看看那妇人可有安全回去?”
袁副将见他一脸的认真,忙站起身来,“属下遵命!”应完,绕过石桌,扶起将军,劝道:“夜了,将军回去休息吧!我即刻就启程出发。
杜幽香历经一个月十三天终于回到了莫家村。冷丁山的两位兄弟送到小官道上就告辞了,幽香看着近在眼前的村庄,还是把车夫给打发走了,徒步往村里行去。毕竟这么一声不响的从外面坐着马车回来,不知村里的人要对她怎么想呢!再说这一次她回来决定洗心革面找个对象,汗!!找个古代老公。
老远看到了老屋的轮廓,见枣树下似乎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她心中一紧,虽然没看清那树下的人儿,脚步却快了几分,感觉就像奔跑的速度。离家中越近,越是思念,原来不知不着之中,这所房子、这房子里的人都是她心头上的牵挂。
杜小宝圆溜溜的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那路的近头,忽然双眸涌出泪珠,急急往官道上跑去。站在门口黑着一张脸的冷忆苏见状,忙往官道上看去,然后身子一抖,施展轻功,一口气就飞到幽香跟前。
幽香一顿,眼前一花,一个含着泪的少年站在自己身前,而今的他已长得与她一样高了,带着稚气的脸上,还有深深的埋怨。忆苏没有像小时候那样扑入她怀中,离她只有两步远时止步,又不肯侧身,只是这么的看着她。
幽香的眼睛里也有些湿润了,一个多月,怎么感觉似一个世纪,忆苏都这么高了,以前怎么没有仔细的瞧过呢!
“娘!”杜小宝扑入幽香的怀中,他还只及幽香的腰身,小脑袋在她的腰部拱来拱去,“娘!娘!娘!”
幽香蹲身下去把小家伙抱起,抹去他脸上的泪珠儿,在小脸上亲了一口,“小宝,小宝,想死娘了!”还没等几人反应过来,高平安又扑了过来。低头一看,年画般的小娃娃,眼睛鼻子挤到了一块儿:“姐,姐,抱。”
冷忆苏揉了揉眼,蹲身把平安抱起。幽香空出一只手来,拍了拍忆苏的肩膀,“忆苏呀!这一个多月来,谢谢你照顾着这两小家伙呢!”
“哼!”冷忆苏撇过头去,“姨记得下次离家出走时,跟我打个招呼。”
“离家出走?”幽香错愕的看着他。
“是啊!九爷告诉我们你留下一张字条,要出去走走,看看有什么好的路子,晚些时候就回来啊!”忆苏气恼的说:“一个两个都这样。”
幽香老脸一红,带着歉意的看着忆苏,“姨不会再有下次,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们。”说完,心中气恨,该死的霍以南,就知道他没安好心,不是被他请去平庭关么?怎么变成是她自个离家出走了?
家里明嫂、刘氏、高老头都在,看到她回来了,忙迎了出来。高老头将她仔细的上下瞧了瞧,责备道:“为了几亩田,你居然离家寻门路,家中又不少吃的少穿的,何必如此操心!”刘氏也在一旁点头,满眼含泪的道:“你爹呀,这一个多月来就没睡好,一个妇人家的出门走动,多凶险!再说你一个人又能去哪儿寻门路呢!”
明嫂忙从幽香手中接过杜小宝,小宝不愿,她在一旁劝道:“小宝,听话,娘回来辛苦呢,先让娘歇一会,晚上跟娘一起睡可好?”杜小宝的小胳膊才松开幽香的脖子,红着眼看着幽香,“娘,小宝要跟娘睡。”
幽香忙上前吻了吻小宝的脸颊,看着他们脸上欣喜的笑容,心觉歉疚。上前握住高老头粗糙的手掌,“爹,女儿以后再也不会出远门了,再也不了。不管赚再多的银子,也不如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平平安安,团团圆圆的过日子。这次出去,没能想到法子,把南坳的田地给置回来,我也不敢再做他想了。”
高老头看着眼前的闺女,想起这些年让她一个人撑起了这个家,心疼她还来不及,哪还会真的怪,这么看着,眼泪都快出来了,他拍了拍闺女的手,说不出话来,不都是为了这个家么。
刘氏带着泪珠的眼睛含着笑,拉着幽香往里走,“赶得急了吧,先吃饭,吃饱了再说。”
这就是家,一个温暖的家。幽香看着满桌子的菜,看着刘氏跟明嫂穿梭在堂屋与厨房间,忙站起来拉住俩位,“别了!吃不完,这次出门没受什么苦。反倒还意外的见到了我姐夫。”
“你姐夫?”高老头一脸的错愕。一旁的冷忆苏忙转过头来,尖着耳朵听着。
“是的,刚才我回来,也是姐夫派了两位兄弟送回来的,刚到家门就急匆匆走了。”
“这么些年了,你姐夫还是不能回来吗?”高老头脸色一黯,冷忆苏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了,别看他从小不怎么发脾气,其实他的性子还是挺烈的。他就这么巴巴的看着幽香,静待她的下文。
幽香侧身搂了搂他的肩膀,温和的道:“忆苏,别急,爹爹就要回来了呢!”然后看着高老头,“爹,我姐夫说还过半个月左右就回来,这次在家会呆上一段时间,暂时不走了。”话音刚落,只听到耳旁轻吐了口气,幽香拍了拍忆苏的肩膀。
“这样也好,这么多年了,小孩都长这么大了,别看平时不说,其实是挺想他的呢!”说完,眼神慈祥的看着冷忆苏,见小家伙低头扒饭,轻叹了口气。
刘氏接话:“若是这样一来,咱们这一家也就齐整喽。”
“那是,盼了这么些年了,两个小的不知还会不会叫人……”明嫂在一旁感叹。
幽香在家安安稳稳的休息了两天。今日阳光极好,看着明嫂在晾晒菜叶,也跟着走了过去,帮着挑拣。俩人忙完,幽香四下瞧了瞧,见小宝几个小家伙不在,便拉了拉明嫂,说道:“明嫂,我这一次出了趟远门,感概颇多。这外面与这莫家村完全不一样,凶险万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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