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过半,已是凌晨十分,温度越来越冷,屋顶上开始布满了白色的霜花。
我与阿九回到了旅店之中。黑白师父这边还是没有进展。叶庭月年事已高,又不能逼得太狠,暂时昏睡了过去。黑白师父坐在一旁,目光无神,显得十分疲惫。
明朝姐姐与谢姑娘不见踪影,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道:“两位师父,为何如此伤神啊。”
白师父叹道:“萧宁啊,叶庭月都是这么老的一个人。说不定当年用天狼毒虫害死师公的人,早就不在人世了。若不早些问出个所以然,我怕来不及了。”
我沉思了一会,道:“白师父,若真的已离开了人世。你与黑师父能否放下这段仇恨吗?”
白师父看了一眼黑师父,久久没有说话。
黑师父怒道:“师父老人家带我恩重如山,若找到了凶手,即便那人死了深埋在地下。我也要将他的尸骸挖出来,挫骨扬灰,方泄我心头之恨。”
黑师父杀气腾腾,我不由地一抖,想了一会,道:“那日我听二叔的讲过,可能还有人回救叶庭月,或许那人知道天狼毒虫的来历也不一定。”土节鸟血。
我们虽然离开了孟家,但布下四象封印引走二叔的人,迟迟没有现身。后来,我们抓住了叶庭月,也没有弄清楚那布下四象封印之人是谁。
白师父道:“虫王大人的确说过。我与师哥留着叶庭月的性命,也想着等待那人的出现。可让人着急的是,那人迟迟都没有出现,不知道他有没有来龙虎山。”
我道:“狐狸再狡猾也斗不过有耐心的猎人。咱们耐心地等待,总能抓住狐狸的。”
白师父点头笑道:“你这么一说,我心境倒宽了不少。你怎么样,见到张小姐了吗?事情还算顺利吗?有没有转机?”
我苦笑道:“那铜铃铛里的声音,正是玄薇的生母,叫做风之华。当年生玄薇的时候,难产而死,一缕幽魂飞入铜铃铛,一直呆在里面。她也是看在玄薇的面子上,才出手救下我的。后来她与张天师吵了起来,结果怎么样,我不清楚。不过我感觉不太乐观。回来的时候,我发现古家有人暗地里跟着我们。”
白师父感叹道:“看来张小姐的生母风之华,是一个极其聪慧、学识渊博之人,竟知晓天狼毒虫的原理。”
我道:“她好像是唯一一个把书阁里的道经看完的人,厉害天师留下来的笔记也都看完了。”
白师父感叹道:“若是早些见到她,或许就不会有后面那么多事了。我这么多年来,傻傻地研究蛊术。竟不知道应该多搜集着书来看。天狼毒虫不是凭空长出来的,书上一定有它的记载的。我还是太愚笨了……”
听得出来,白师父还在自责自己没能早些弄清楚天狼毒虫的原理,以至于现在有些慌神。我看了看黑师父,让他好好照看白师父。黑师父点点头。
夜色深沉,我暂且回自己房间,把被子掀开,七只蜈蚣扭动着身子……
第七十八章、恶作剧
我看到床上出现的蜈蚣,不由地笑了起来:“这种放蜈蚣的把戏,着实是太过幼稚了!”
七只蜈蚣的个头并不大,胆子也不大,被子掀开之后,只在床上四处爬动。并没有冲向我。。
我飞快出手,全部抓在罐子里,找了一张厚纸封在杯口,又用一根细绳子吊在罐口,把窗户打开,把罐子吊在窗户外面。
我说道:“既然你的主人在寒冬腊月把你们放出来,那你们就好好享受大冬天的温暖吧。”我吱呀一声,把窗户关上,和衣而睡。
我很快睡了过去,等到天亮的时候,我醒来过来,窗户外面发出咯咯的声音,我打开窗户之后,发现是罐子里蜈蚣的动静。
我心中惊讶不已,过了几个小时,这蜈蚣竟然还没有死。还有如此旺盛的生命力,看来弄出这些蜈蚣的人,还是有些本领的。土节史技。
我把罐子丢在床边,让它们挨着黑袋子里的蛊王虫。这七只蜈蚣遇到蛊王虫之后,很快就没有了动静。
我左右是睡不着了,干脆在床上打坐入定,很快进入了状态,调整自己的呼吸,慢慢地感应体内四虫。经过连日来的颠簸,再加上天狼毒虫的折磨。四虫的状态并不是很好。
我控制了呼吸,引导土卵虫的灵气疏通了全身的经络,又安抚了金蚕受伤的心。不过面对凶虫的时候,我还是没有去打扰它。凶虫的习性很古怪,它变得越发低调,也越发地深不可测。我想,凶虫对于它哥哥的死。应该还耿耿于怀,还没有放下来。
我做完这一切,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已经大亮,太阳从云层背后露面了面目,旅馆外又响起了各种叫卖的声音,又是早饭的时间点。
我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把装着七只蜈蚣的罐子装入口袋里,带着蛊王虫,提着黑铁伞,约上了阿九,一起去外面吃早饭。
小镇早上的美食很多,各种各样的油炸品。还有各种陷的包子,再加上那家从爷爷开始就开起来的牛肉面馆,走在小镇之中,就感觉行走在云层上,惬意无比。
阿九感叹道:“你找我出来吃早餐,是不是打了什么主意呢?”
我笑道:“我这叫吃土豪,我知道你回家后发了一笔横财。自然要拉你出来吃饭的。”
阿九很潇洒地拍着荷包道:“管饱管够。”
我们步入牛肉面馆,昨晚的店小二自然认得我们,对于我们每人点两碗牛肉面的举动,并不觉得意外,反倒觉得我们今天没有放开肚子吃。
牛肉面送上来之后,上面冒着热气,还洒上了绿色晶莹的葱花,深深一闻,感到整个人非常地满足。
我抽上干净的筷子,剥开了面汤,从面条之中浮出一只黑色的蜈蚣。蜈蚣的个头并不大,飘在面汤之上,似乎还在动弹,还是活着的。
牛肉面的汤底都是用牛骨熬出来的,热气腾腾,就算是厉害的蟑螂落到肉汤里面,也会葬身在肉汤之中,给肉汤增加几分滋味。
“好玩好玩,肉汤里有一只活的蜈蚣。”我笑着说道。我把另外一碗牛肉面翻开,汤汁晃动,又出现了一只不大不小的蜈蚣虫,与第一碗里的蜈蚣一样,并没有出现死掉。
两只蜈蚣在面汤上晃动,并没有感觉滚烫的汤底到底有多么烫。
“这蜈蚣……”阿九刚要叫喊。阿九在自己的面碗里翻动,并没有看到蜈蚣虫的影子。
我示意阿九不要叫喊,用筷子夹住蜈蚣虫,又把随身带着小罐子打开一道口子,把两只蜈蚣全部丢了进去。
阿九道:“奇怪,面汤如此滚烫,它们竟然没有烫死,古怪,古怪,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厉害的蜈蚣,我要找老板说叨说叨。”
我笑道:“这事情与老板没有关系,不过是有人在向我展现他的实力而已。咱们换一家来吃。”
阿九道:“可……为什么我碗里没有蜈蚣,你碗里却有蜈蚣呢?”
我道:“如果不是这样,又怎么能显示他手段高明呢?”阿九思索了一下,道:“那就没问题,我先吃完我这两碗再说。”阿九也不客气,风卷残云,吃光了自己的两碗面汤。
我们出了面馆,阿九弄了十个包子。我取了一个,掰开包子,有活蜈蚣,又取了一个掰开,每一个包子里面,竟然都有一只活着的蜈蚣。
“这人真是可恨,连包子这种绝世的美味,都要放蜈蚣虫在里面,真是让人不能忍了。”我气愤地说道。在我看来,包子是绝世美味,用蜈蚣来破坏包子,实在是焚鹤煮琴,有失风雅。
阿九道:“萧宁,我知道你不畏惧毒虫,有蜈蚣也不要紧,吃进去还能补补身体。”
我心说有蜈蚣的美食,我才不吃呢。
我笑道:“九哥,你越来越有鬼派风水师的气质,越来越搞怪,越来越幽默了,我还是怀念以前那个冷峻的阿九。”
阿九抓抓脑袋:“有吗,我怎么没有感觉到呢?”
我又换了几个地方,毫无疑问,又出现了状况。
炸油饼的油锅里竟然有一只蜈蚣在里面游泳,大锅熬制的稀饭里有一只蜈蚣在蝶泳,热乎乎的豆腐脑里有一只蜈蚣虫在狗刨。
“我倒要看看那人带的蜈蚣够不够啊!”我将找到我蜈蚣全部装在罐子里,足足装了一小半罐。
太阳越升越高,我几乎走遍整个小镇可以吃早饭的地方,那种个头不大不怕寒冷不怕火热的蜈蚣跟了我一路,肚子反而饿了起来。
阿九则不一样了,肚子几乎吃撑了。
我最后没有办法,只能买了几个水煮鸡蛋,剥开鸡蛋后,才确定里面没有蜈蚣虫,吃了几个清水鸡蛋后,看着渐渐收摊的早点摊子,心中不由地失落。
大好的清晨,大好的一天,被几只蜈蚣搞得心情沮丧,真叫人郁闷。
没有豆浆油条,没有牛肉面、包子的早晨,还能叫早晨吗?该死的古家人,什么不好玩,偏偏要玩蜈蚣。
好在几个鸡蛋入肚之后,还能补充一些能量。我与阿九回到旅馆后,把这事情与二叔讲了一遍。
二叔笑道:“我看这人是要跟你较劲,故意要你好看的。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知道炸蜈蚣的做法,要不要帮你把蜈蚣炸了,你也填填肚子!”我白了一眼二叔。
黑白师父白天需要入定打坐,二叔留在房间里照看。
到了中午饭点的时候,我又与阿九一起,找了一家饭店就钻了进去,点上菜之后,用筷子拨开,总能看到活着的蜈蚣。
阿九一拍桌子,叫道:“你们是坑我吗?每一道菜里面都有蜈蚣。”饭店老板的脸都绿了,忙赔礼道歉,再让后厨送菜过来。
我用筷子一拨,总能看到蜈蚣爬出来,连着十几道菜都是一样的。饭店老板再蠢也看出问题不在饭店这边,又瞟到阿九的四个暗卫站在门口,不停地张望着,等着阿九的眼色行事。
饭店老板对着我作揖,说道:“兄弟,我知道您老人家是变戏法,筷子一拨,就能弄出一只活蜈蚣出来。我蔡某人不知什么得罪您老人家了。这是个红包,请您老人家高抬贵手,去对面吧。”
阿九接过红包,笑道:“你倒明白事理,现在知道也不算晚。”
店老板送神仙一样把我与阿九送走之后,擦去额头的汗水道:“这尼玛筷子一拨就变出蜈蚣的戏法,我还是第一次看。”
我与阿九出了饭馆,阿九晃动着红包,道:“萧宁,我看咱们今天咱们可以发一笔横财,顺着街道一溜吃下来,收红包都能收到手软。”
第七十九章、阿九的眼泪
我心中憋着一口气,到底是什么人用什么手段,把蜈蚣放到饭菜里面。我看了看四周,街道上人流来来往往,并没有可疑的人出现。
但凡养虫之人,身上总会有一些与虫子相近或者相似的气息。那古家人操控蜈蚣。肯定就在附近。我一定要把他找出来,狠狠地打他一顿,替那些被糟蹋的包子豆浆美食狠狠地打他一顿。
我忽然看到长街西边有个人鬼鬼祟祟,撒腿了就追了上去。那人贼眉鼠眼,见我追来,撒腿就跑。他似乎对这一代的地形非常相似,奔跑的速度自然很快,一下子就消失。
可惜的是,他遇到我与阿九,也只能变成迟钝愚笨的兔子。我与阿九把他堵在一条巷子里。
我叫道:“是你吗?”
那人一身黑色的衣服,头发很长,戴了一顶白色帽子,从衣服拔出一把小刀:“你们少管闲事,给我滚开。”
阿九鼻子一动,摇头道:“萧宁,找错人了。他不过是个小偷。他之所以鬼鬼祟祟,不过是你看得他发毛。”
我一肚子的火,骂道:“狗东西,有手有脚,不好好做人,非要出来偷东西。”那小偷咧嘴喊道:“爷偷东西是靠手艺,祖师爷拜在萧不全手下,岂是你这等无名之辈知道的。”
阿九道:“你若是盗神萧不全的传人,又岂是这个鬼样子。我看你今日下手的对象,是在外劳碌一年做了一个苦工的穷苦之人。他在商店前,看着很久的书包,应该是给孩子看的。你若是盗神门下,又怎么会选择这样一个穷苦之人下手呢。该剁手!”
阿九说的是江湖上的事情,我自然不太懂。但听到这小偷下号的对手,竟然是一个穷苦之人。我胸中的怒火更甚,飞起一脚。把小偷手上的长刀打落在地,连着几拳出去,将他打倒在地上,提着拳头一顿痛打。
阿九上前道:“萧宁,私刑要慎用。”又对鼻青脸肿的小偷说道:“记住,不要乱用盗神的名号,否则。盗门中自然有人来砍你的手。”阿九从小偷身上摸出了一只破旧的厚袜子,翻开之后,里面是一团红色的钞票。
我与阿九从巷子里出来,拐了几条街道,看见那男子瘫坐在一旁,脸色难堪。有些绝望地喊道:“我……袋子被割开了。女儿说好来接我的……”
男子衣服很旧但是很干净,眼神里很是难过。
阿九上前问道:“大哥,怎么了?”
那男子道:“我做了一年苦工的钱不见了,我女儿要来接我。我说好给她买玩具,还要给她换一个新书的。”
阿九道:“再找找,可能放在什么地方,没有发现呢。”阿九的手很快也很隐秘,把厚厚袜子丢入男子顺着带着的袋子里面。
男子听了阿九的话,绝望的眼神之中,似乎多了一些希望,又细细吸找了一遍,从袋子里找出那一只又厚又旧的袜子,叫道:“找到了,找到了……咦,怎么比刚才还要多了呢……”
阿九笑道:“可能是一开始就数少了,这回应该对了。快起来了,你女儿就要接你了。这个家店的书包不错,给女儿选一个美羊羊的书包吧,我看孩子们都喜欢的。”
男子看了一眼阿九,嘴巴蠕动,似乎明白了自己身上的遭遇,装钱的袜子根本不是一直在袋子里,而是眼前的男子送还回来的,道:“是你帮我取回钱包的……你真是好人……”那男人眼睛一红,要给阿九跪下去。
阿九扶住男子,道:“大哥,那街道来了个小公主,是你女儿吧,快去拥抱她吧。”
街道上似乎更加明亮,一个七八岁扎着马尾辫子的女孩子,牵着妈妈的手,脸上带着幸福,忽然看到人群中的父亲,睁开了妈妈的手,飞奔上前,喊道:“阿爸,阿爸,阿爸……”
男子看了一眼阿九,飞快地跑了上去,将人群走动的小公主抱了起来,在人群中转动,一下子成为世上最为幸福的父亲。
阿九带着我悄然离去,转身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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