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华站在原地,悲痛的看着佟震,同时机械般的点了点头:“你去吧,我把这里勘察完之后,就去找你。”说完这句,刘华步伐沉重的转过身去。
坐在台阶上的张望古,在得知黄天啸的死讯后,脸上闪过一丝意外,把佟震和刘华的反应看在眼中后,他深深的叹了口气,见佟震已经朝县衙外走去了。
张望古沉思了一下,然后语气沉重的唤来了自己的师爷,让师爷带人去黄天啸家中看一看,顺便去一趟李牧的家中,看看李牧回去了吗?如果李牧回家了,把他抓回县衙。
或许是因为心中记挂黄天啸的事情,所以刘华这次的验尸工作不似以前那样认真,整个验尸过程连半个时辰都不到,他见尸体上没有其他伤口,便简单的查验了一下几名遇害者的伤口,然后便洗手收工了。
验完尸之后,刘华走到张望古面前,表情沉痛的告诉他:“县令大人,尸体我已经查验完毕了,根据她们身体上的伤口判断,这些人应该是被同一凶手所杀。
死因是颈部动脉被利器割断,造成生机泯灭以及失血过多而死,根据伤口的长度和深度,我断定杀害死者的利器应该是长刀一类的兵器,并且凶手在刀法上有一定造诣,否则不可能有这样的力度。
除此之外,凶手杀人时下刀的部位,跟本县第一名死者,也就是那具无头女尸的部位一致,都是颈下三指的位置,因此可以断定,古坡村发现的那具无头女尸和屋里这些死者,乃是被同一人所杀。
现在已经知道凶手是天地会的人了,所以我们也没有必要继续侦查下去了,天地会,朝廷打击了其几十年,但是直到现在也没有将其打掉,对此我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唉……好端端的,县令大人怎么招惹到他们了呢?现在,请县令大人下发海捕文书,全县境内缉捕李牧,本案应该就是李牧所为。
只是我没想到他是天地会的人。抓到他之后,县令大人不仅能够破获此案,帮家人报仇,说不定还可以顺藤摸瓜捣毁一处天地会的据点。”
“捣毁天地会的据点?朝廷集全国之力捣毁了几十年,最后也没能将人家捣毁绝迹,我拿什么去捣毁人家啊?天地会,那可是超级势力啊。”
感慨完这句,张望古一脸期待的看着刘华:“副总捕头,你说凶手会不会另有其人呢?对方只是借用天地会的名头,而他根本不是天地会的人。
或者说,凶手不是李牧,因为我实在难以接受李牧是凶手,就他那副怂样,根本不像是天地会的人,副总捕头,此案,你是不是再仔细查一查?”
看到张望古脸上那副期待的表情,刘华轻声劝道:“县令大人,我知道你听到凶手是天地会的人后,心中有些压力,感觉报仇无望,但是,你必须要面对这个现实,这一系列命案的凶手,就是李牧,而李牧正是天地会的人。”
说到这儿,刘华顿了顿,然后继续道:“我跟你讲一讲我的依据吧,首先,一年前李牧家境虽然称不上困难,但是家境一般,可自当他妻子得病之后,他却每个月能拿出五百两银子购买药材帮他妻子治病。
李牧对他的妻子说,这笔钱是县令大人赞助的,而且已经赞助了一年,按照县令大人的性格,我想肯定做不出这样的事情,因为运河县衙一年的开销加在一起,也只不过才三千两左右。
而县令大人对县衙的每一笔开销都十分关心,能省的一律不花,这种性格的人,又岂会拿出六千两银子无偿资助李牧的妻子看病?所以不用问,我便知道,李牧这是在撒谎,可是,那些银子既然不是县令大人赞助的,那他又是哪来的呢?
我们在调查第一位死者的时候,推测出死者是一名尼姑,可我们去户籍房查看户籍资料时,黄捕头发现记载外来尼姑信息的那本登记册上面缺失了一页,而缺失的那一页上面,应该记载了死者的身份。
整个户籍房密封的十分严实,而唯一进出户籍房的房门,平日里整天锁着,只有李牧自己有钥匙,如果外人进入户籍房存放档案,李牧也会一直陪同,也就是是外人根本没有机会撕掉登记册的上信息,唯独李牧有这个机会。
当时,我们曾经询问过李牧,问他知不知道本县外来尼姑的信息,他以自己刚任职两年为借口,推托对这方面的事情不知情,但事后我们发现他当时在撒谎。
不但如此,就在我们发现那本登记册少了一页的时候,李牧故意捏造事实,将我们的注意力吸引在张军身上,让我们误将张军当成了嫌疑人。
就在我们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张军身上时,却发现张军遇害了,后来经过我们梳理线索,发现李牧有重大作案嫌疑时,他却突然隐藏起来,然后趁人不备,潜进县衙,行刺县令大人。
但是李牧并不知道,县令大人因为家人到来,将自己的屋子让给了女眷们居住,所以才发生了这起悲剧,我之所以断定凶手是李牧,还有一点最重要的线索,那就是我在凶案现场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草药味。
李牧之妻卧病在床,所以李牧长年累月的为其妻子熬制草药,久而久之,他身上便带着一股淡淡的草药味,虽然房间里的血腥味十分刺鼻,但是仍然能够闻到这丝草药的味道。
虽然我现在还搞不清楚李牧这么做的动机,但是,我相信只要抓到李牧之后,这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刘华正分析到这儿时,一名衙役跑进了后堂:“启禀县尊大人,刚刚王师爷带队去黄头儿家里的时候,派属下等人去李牧家里查看一番,结果,属下等人发现,李牧的妻子病逝了。
仵作已经查看过了,李牧之妻的生机早已缺失,能够活到现在已属奇迹,另外,仵作在李牧家中发现了一些名贵药材,仵作判断是李牧用这些名贵药材将其妻子的性命吊到现在。
但是这些药材都有一些副作用,即使在服用下去,非但没有任何效果了,然而会产生药物中毒,所以李牧之妻系自然死亡。”
这名差役的话还没有说完,又有一名捕快来到了后堂:“副总捕头,总捕头从黄头儿的尸体上发现了一件重要物品,请副总捕头速去黄头儿家中一趟。”
第九十六章匪夷所思
听到佟震那里有重要发现,刘华不敢怠慢,安慰了张望古几句,他便骑马离开了县衙。
张望古回头看了看屋子里的尸体,顿时悲伤不已,只见他双手捂着心口,坐在台阶上痛哭流涕,两行老泪瞬间染湿了衣襟。
刘华骑马赶到黄天啸的村子时,从村口遇到了佟震,佟震和数十名捕快将村口围了起来,在佟震身旁,张望古的那位师爷还有十多名衙役也都站在那里。
“天啸的尸体呢?给我看看。”刘华下马之后,迫不及待的询问。
问完之后,刘华看到在捕快们围起来的地方,停着一匹高大的骏马,而马背上则趴着一具无头男尸,虽然尸体的头颅被人砍去了,但是根据死者身上的衣服和佩刀,刘华一眼看出来了,死者正是黄天啸。
虽然刘华跟黄天啸接触的时间不长,但刘华对其是极为欣赏的,本来刘华还打算重用黄天啸呢,可是没有想到,眼下他竟然被人给杀害了。
表情沉痛的走到黄天啸尸体前,刘华看着已经没有头颅的尸体,鼻子动了动,他好像发现了什么?紧接着,刘华神情凝重的勘察起尸体,查验完之后,刘华面沉似水、一言不发的站在那儿。
“算了,你也别难过了,天啸走了,大家都难受,给,这是天啸临时前攥在手里的,你看一下。”话音一落,佟震递给刘华一张带有格式的纸张。
刘华把纸张接过来之后,仔细看了看,原来这是从某本登记册上撕下来的纸页,上面只记载了几个字“苏州金陵城水月庵妙慧,三十岁,于康熙四十九年三月二十一日,来运河县西城胜柳巷,居于张望古别院中传授佛法,驻足时限三年,已验证度牒,无误,特此登记。”
看完纸张上的信息后,刘华思忖了片刻,然后轻声叹道:“原来是这样啊,唉……可惜,现在这个物证已经用不上了,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天啸,你安心的走吧,我会尽力抓住李牧的。”
见刘华说完之后,又站在原地发愣了,佟震劝了两句,然后他吩咐身后的捕快:“把天啸的尸体运走,等天亮的时候,从附近请个道士超度一下,然后好生安葬了他,记住,先不要将天啸的死讯告诉他父亲,以免老人家受不了。”
看到佟震在帮忙张罗后事,刘华叹了口气,神情痛苦的说道:“总捕头,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先回去扬州了,等天啸头七的时候,我过来送他。
烦劳总捕头将此案上报刑部,不是我等无能,而是敌人太强大了,这一系列案件的凶手,乃是天地会的李牧所为,现在李牧很可能逃回天地会总舵了,这个案件也将会成为悬案。
唉……如果是别人杀了天啸,我还能帮他报仇,可是现在,我明知凶手是谁,却无能为力,真是惭愧啊,天地会,天地会,我上哪儿去找天地会的人啊?罢了,这就是天啸的命。”
说完这句,刘华面带遗憾的骑马离开了这里,望着刘华远去的背影,佟震同样叹了口气:“大家手脚麻利一点,尽快让天啸安息。”
佟震这边忙着为黄天啸张罗后事的时候,天色也渐渐泛起了亮光,而在距离黄天啸村庄约五里地左右的地方,有一个阴宅祠堂,祠堂里面供奉的都是一些惨遭意外而死之人的骨灰。
按照迷信说法,这些人都是遭遇意外横死的,因此魂魄中带有戾气,如果安葬在自家的坟地里,会祸害后世子孙,破坏家族的风水,所以如果某户居民家中有人惨遭横死,不管死者生前的身份如何,一律不得埋入自家阴宅。
也正是因为这个说法,所以每个县区之内都建有一个公用阴宅祠堂,专门用来存放这些横死之人的骨灰,效用有些类似于后世的殡仪馆。
运河县境内的阴宅祠堂,建在了县城西门的柳树岭,占地十余亩,此地两面环水,背靠一座丘陵,门前一片柳树林,左右各有一个天然水池。
用风水先生的说法,此地双河隔绝阴阳,背后玄武镇压鬼怪,柳林扫平死者戾气,左右水池洗净戾魂怨气,乃是建造阴宅祠堂的最佳之地。
这座阴宅祠堂门前有一个八卦饰文的石墙,门口有些破旧,周身的墙壁是用清一色的青砖建成,推门进入之后,在门口有一个门房,这是看管祠堂人员的住处,但平时这里根本没有人住。
过了门房,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巨大的钟馗石像,石像后面有一排青砖铺成的小路,沿着小路往后走,便能看见一座造型类似于宫殿的房屋,房屋里面便供奉着各类横死之人的灵位。
此时,一位身穿农夫衣服的人,正跪在地上烧纸,在此人面前摆放着五个骨灰盒,看着面前的骨灰盒,这人一边哀声哭泣,一边用手轻轻擦拭骨灰盒上的尘土。
正在这时候,屋子的门口出现了一个手持宝剑的年轻人,感受到后面的气息后,农夫停止了哭泣,将骨灰盒逐个轻轻放回木架上,然后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做完这些,农夫从袖子里抽出一块布条系在脸上,用布条遮住了自己的半个脸颊,看样子,他不想让人认出自己的真面目,将布条系好之后,他才转过身子。
看到来人十分陌生,农夫冷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要你命的人。”说完这句,来人便抽出宝剑刺向了农夫,看到年轻人的剑势又疾又快,农夫不敢掉以轻心,拔出宝刀,灌足内力,朝着对方的宝剑削了过去。
只见农夫的身形轻如飘絮,点尘不扬,单是这份轻功,便足以说明此人的身手非同凡响,而他对面的那位年轻人也不是善茬,身如鬼魅,快若闪电,两人瞬间便交上了手。
农夫的刀法十分精妙,运招之间大开大阖,分卷如风,一招得势,刀刀紧逼,一时间,农夫手中刀气纵横,刀势锐猛无匹,一番猛攻之下,农夫渐渐将年轻人的剑芒给压制了下去。
虽然年轻人的岁数不大,但是手中一把宝剑却使的十分老练,剑锋忽而偏左,忽而偏右,剑气横射,剑芒飞扫,迎着对方的刀刃连连猛攻,数招之后,年轻人又扳回了劣势。
年轻人剑术精妙,农夫刀法奇绝,二人的功法也是不分伯仲,这么一交手,硬是打了一百多个回合,眼见短时间无法分成胜负,年轻人身形向后一撤,趁着拉开距离的空隙,手中长剑摆出一个奇异的架势,同时,全身内力仿佛不要命似得朝剑身上灌输。
农夫看到年轻人的架势后,便感觉自己被对方的剑芒给锁定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对方的剑身上居然已经开始激射出剑气了,如果对方寄出招式之后,自己接不下来,恐怕会有性命之危。
想到这儿,农夫将单手持刀改为双手握刀,把全身的内力注入刀中,然后飞速朝虚空劈出三刀,随着他这三刀劈出,虚空中竟然出现了一柄虚幻的刀影。
三刀之后,农夫又劈出三刀,紧接着再劈出三刀,这九刀好像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当第九刀劈下之后,半空中的刀影有了种实质般的感觉。
看到刀影成形,农夫大吼了一声“十刀断岳”,吼声一落,他携全身之力,劈出了威力绝伦的第十刀,随着这一刀的劈出,空中的刀影跟着农夫的万钧刀势,朝着年轻人劈去。
当农夫的这招“十刀断岳”使出后,年轻人的招式也祭了出去,只听年轻人口中大喊了一句:“屠龙”,紧接着,便见他手中的长剑幻化成一圈剑影如同扇面般打开,冷冽刺骨的剑气朝四周激射而去,同时他身形暴起,人剑合一,化作一丝电芒朝着刀影刺去。
“叮……叮……叮……铛……铛……铛……”一阵金铁大震声之后,两道人影从空中瞬间分落两旁,待两人身形落地之后,这间祠堂已经被他们拆掉了一半。
祠堂的门窗全都化作了木屑,墙面上的青砖也都被劈成了碎块,屋顶被剑气和刀气刺出上百个洞孔,地面上的石板多出了无数道划痕,而一些靠近门口的骨灰盒和灵位牌全都变成了碎末。
刚才那一击,好像耗尽了两人所有的内力,此刻,两人全都半跪在地上,靠手中的兵器支撑身体,嘴里喘着粗气,眼睛一眨不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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