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她的脑海里突然浮起一个奇怪的念头,“不会是我吧!”
孤城的目光落到她的脸上,只见她一张黑白分明的眼在夜色中微微的颤抖着,一张还没有恢复血色的脸有种别样的感觉,这个少女,他用尽一切的办法去打压,但是到现在却依然朝气勃勃。
有些人可以随心而活,潇洒恣意,而有些人,还没有出生,便已经决定无路可走。
他的一生,恐怕再也不能为自己而活。
绣夷感受到他的目光,总觉得胆颤心惊,不由呐呐的问道:“你盯着我干什么?”
孤城淡淡的将自己的眼睛撇开,最后还是缓缓的道:“第三次祭祀的人不是你,而是,一百个童男童女。”
“什么!”在高台之上的她忍不住尖叫了起来,她的声音散开,顿时引得下面的民众纷纷的看来,但是瞬间便低下头去。
“这他妈……呜呜……”她想要破口大骂,但是刚刚开口,便被孤城制住,他的目光冷淡的扫来,道,“这是你的怜悯么?陛下?”
怜悯个屁?!谁都知道那些东西是假的,为什么还要让无干的人去丢掉性命!
该死的封建迷信!
孤城的嘴角浮起一丝丝嘲弄的笑意:“陛下,如果你再这样,微臣立马可以让你失足跌落在这高台之下,女王的祭祀,肯定是比一般的百姓来的对神敬重些。”
绣夷立马想起这人的无情之处来,身子不由的抖了抖,一张没有血色的脸更白了些。
这个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孤城看着她的模样,眼底的悲凉一闪即逝,他冷冷的道:“陛下,你记住你的身份,只需要做你的本分就行。你不过时鱼肉,任人刀俎。”
他的话太过锋利,她却觉得字字诛心。
他看着她的模样,道:“说开始吧,陛下。神的旨意需要你。”
滚他的神的旨意。
但现在,她深吸一口气,然后看了看下面的人,道:“开始!”
那些飞禽走兽被凌厉的刀斩杀之后,孤城看了一眼旁边静静站立的她,道:“陛下的脸色不太好,还是好好回去休息吧。”
绣夷被侍卫护送着回到了皇宫之中。
江蓠看见她走了上来,看着她的眼神微微的有些慌乱,问道:“怎么了?”
“妈的!真该死!”绣夷看见她之后才忍不住将话吐出来,但是现在也不是解释的时候,她只有说道,“我们必须快点走!”
江蓠看着她的脸色,问道:“你的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绣夷道:“临走的时候我弄了点苦叶塞到鼻子里,所以看起来不好。我想他看着我脸色都灰白成这个模样了,绝对想不到我骨子里还生龙活虎。当然,我的脸色有一部分是他吓得,我绝对不能等到第三次祭祀了,那样我肯定会跳墙的。这个女帝!简直太折磨人了!”
她说着从自己的鼻子里拿下卷成小卷的苦叶来,江蓠看着她急急忙忙的样子,道:“我们要静下心来,放心吧,就算这次拿不到东西我们也要先跑出去。”
绣夷看着她那双清凌凌的眼睛,内心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然后点了点头。
按照预定的计划,绣夷招来两个侍女说要洗漱,然后两人趁机用江蓠事先准备好的浸透木瑰的帕子蒙住她们口鼻,当两人晕过去之后,两人便扒下她们的衣服穿在身上,然后给她们换上自己的衣服,各自放到了床上。
如果有人进来,也只会发现她们休息了而已,况且绣夷看起来也确实是需要休息的模样。
两人端了洗漱的盆子往外走,宫殿外面还站了一排排侍女,她们的目光往她们的身上一瞥,便没有在意的转开。
两人转过旁边的屋檐,然后迅速将盆子放下藏入草丛里。
幸好东支的皇宫和楚国等国家的不同,不会到处都是丫环侍卫,她们有足够的活动的时间。
绣夷从草丛里扒拉出一个包袱,然后将里面的两个黑色披风和黑色面具拿出来戴着,这是有灵司特有的装束,现在倒给他们提供了方便。
两个人在黑夜里穿行,极快的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到了皇宫的最南边。
这边的房屋是靠山而建的,看起来倒是幽深的很。
江蓠看了看周围,却发现这里竟然没有一个人看守,甚至连一点灯火也没有,若非今晚上有月亮,恐怕什么也看不见。
绣夷低声道:“你不必担心,这里面的人很奇怪,无论你做什么都不会注意你,他们就只关心自个儿的事。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手下,孤城那面瘫臭屁有的手下也是一个个面瘫,甚至连精神都是瘫的。”
江蓠听着点了点头,心中却生出两个猜测,一个是这里面的规矩如此,第二,就是这些人已经不能在真正意义上称为人了。
“有灵司”三个东支国文字镶嵌在石壁里,两个人顺着洞开的大门走进去。江蓠立马赶到一股极其阴冷的风奔过来,里面的格局不如说是屋子,更像是说是牢房,按照绣夷的说法这其实就是个长长的通道,这一直连接到后面的山地,所以才会觉得阴风阵阵,那都是外面吹过来的。但是这里面的道路错综复杂,上次她还走不到四分之一便被孤城给抓了回来,所以后面有什么她也不能确定。
两人前进,一路上的灯火都少的可怜,几乎就是在黑暗里打转,好不容易有盏灯火都是米粒大小的火苗子,一闪一闪的奄奄一息。
绣夷说得不错,里面的人确实很古怪,两人沿着通道往前,那些人都各自呆在各自的屋子里做着事情,摆弄着手底里的东西,而江蓠也就着那些昏暗的灯火一看,那些人的面前都是些草药,很多都是她在那本画册上见到的。
这些人是专门提炼药物的?
不过无论怎样,那个毒药肯定不会在这些人手中。
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突然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只见一道水帘从上方落了下来,江蓠心中暗道,看来这屋子已经打入了山腹之中,两人顶着雨帘进去,过了雨帘,两人便看见不同的通道,延伸到四面八方。
两人相对一看,江蓠道:“为了节省时间,我们现在分头行动,我从第一个通道前行,你从第二个通道前行,一炷香之后返回来。”
绣夷点了点头。
江蓠进入第一个通道,走了几步,便有人迎面走来,而这次,仅仅凭借动作她就可以断定这些人不是外面那些无知无觉的人。
到了这个时候反而越不能慌张,她平静的抬起头,然后和那人擦肩而过。
刚刚迈开脚步,那人的声音突然传来:“等一等。”
江蓠的手微微一紧,然后停了下来,自己的声音没有经过处理,只要一开口就会发现是女声,而且她有什么问题要询问的话,自己完全没有任何的线索去回答。
那个人的目光盯在她身上,最后道:“前面的曼陀罗花开了,你注意一些,千万别踩到了。”
江蓠点了点头,听到那个人的脚步声远去之后方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接着向前走,行了不一会儿,眼前的景色突然开阔,一座石桥从水面上接过去,水浅浅的流动,而在水的两岸,却开着一朵朵黑色的小花。
这世间,竟然真的有黑色曼陀罗。
江蓠向四周看了看,然后走了过去,小心的采下一朵,她看得出,这种黑色曼陀罗十分的珍贵,而曼陀罗花作为东支国的国花,一定有它的特别之处,还是先采摘下来然后好好的研究。
她刚刚将黑色曼陀罗塞好,便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石桥的那边传过来。
江蓠忍不住抬头一看,心中顿时一惊!
来的竟然是孤城!
按照绣夷的说法现在这个人不是应该还在进行祭祀么,怎么到了这个地方?那紫衣身影缓缓的前行,所到之处沾满了曼陀罗的香气,仿佛流云遍地。
周围的火光实在太暗,但是这个人却实在太过鲜明,他身边跟着的人似乎小心翼翼的捧着什么东西跟在她的身后。
到了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露出马脚,否则不仅害了自己更会害了绣夷。
她弯下腰,装作很恭敬的样子。
那紫衣身影慢慢的靠近,江蓠努力的保持自己心跳的平稳,因为一点的紧张导致身体的变化都会被这样的高手而发现,那就是死路。
江蓠只看到那一袂擦过地面,然后在她的面前滑过。
她躲过了一劫,唯一能够期盼的是他出去的时候不要碰到绣夷,否则发现绣夷的机会比她大的多。
她还在想着,却不料那前行的身影突然停了下来,声音冷淡的道:“你也跟上来吧。”
江蓠的心中不由的微微讶然,难道是自己哪里出了破绽,可是若是露出了破绽按照孤城的性格肯定当场就揭穿了她,所以现在看来,他应该还没有发现。
想到此处,她略微放下心来,然后走到人群的末尾跟了上去。
孤城道:“将东西给她,其他人都退开。”
那些人应了一声,然后将盒子放到了江蓠的手中,江蓠第一次觉得心里七上八下起来,真不知道这个孤城打得是什么主意。
她接了,却凝定未动。
“跟上来。”孤城道。
江蓠无法开口,只有捧了盒子跟上去,她的神经绷得紧紧的,想着一旦被她看出破绽之后的种种做法。
今日他的身上全部都是曼陀罗的香气,似乎还隐隐的压着什么,混合着闻不太清楚。
孤城带着她转向另一边,江蓠心中暗暗警惕,这不是刚才返回的路,他带自己到这里来干什么。
转过一个小道,她还在这样想着,却没有料到一股力量突然拽来,手中的盒子“嗒”的一声落到旁边深深的曼陀罗花丛中。
而此时,远处传来脚步声,江蓠心中一乱,那孤城突然拉着她往旁边的曼陀罗花丛中一倒,江蓠心中惊讶至极,正待找时机将指甲里的木瑰刮入他的身上,却不料眼前的人突然捧着她的脸,然后铺天盖地的吻了上来。
章节、第七章:两强相遇
他的吻触上来,仿佛急雨打芭蕉,密密的,却每一下都是轻轻地,这是她熟悉的方式。
江蓠的手一软,轻轻的改为回抱的方式,一颗心便也安定了下来。
他的手穿过她的腰,将她稳稳的托着挨到自己的身上,等到那些人的脚步声远去之后,他才将平息下来,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
良久,方才轻轻的喊了声:“阿蓠。”
江蓠被他亲的迷迷糊糊的,现在好了些,却微微的讶异他如此狂风暴雨的方式,她抑制住自己的喘息,道:“子修。”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相互感受着彼此的呼吸,江蓠的鼻尖却突然感到异样,不由脸色一变:“你受伤了!”
有股血腥味淡淡的冒了出来。
楚遇抚摸着她的发道:“没有,只是倒在这里的时候被刺着了。”
江蓠听了,然后这才注意到他们栽倒在曼陀罗花丛中,这曼陀罗花的枝叶上有着密密麻麻的小刺,刚才楚遇拉着她倒下来的时候托着她,她倒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但是这下,他的身上却被那些小刺扎满了。
她的心却仿佛也被扎了一下,不由的伸手想要捞起他的衣袖来看看,却被楚遇含笑制止:“阿蓠,等我们出去再说吧,这点小伤不碍事。”
他说着抱着江蓠起来,将刚才扯落的面具为她戴上,然后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他这样一说,江蓠才道:“绣夷还在那里等我,我们出去找她。”
楚遇也没有多问她如何是跟这个东支国女帝扯上关系的,只是点了点头。
江蓠将刚才的盒子捡起来,然后跟在楚遇的身后前行,到了刚才约定的地方,却没有发现人。
江蓠暗想这时间已经到了,不会是绣夷等不及去另外的地方找她了吧,而就在这个时候,楚遇的目光微微一闪,然后转向了另外的道路。
江蓠知道楚遇肯定是感觉到了什么,于是紧紧的跟在后面,果然,到了那处,却见下面是一个深潭,潭中竟然游动着几条巨大的黑影,仔细一瞧,这黑影竟然是鳄鱼。
而在鳄鱼之上,一个人影被倒吊着,险险的挂在鳄鱼头的上方,她拼命的缩着自己的身子,成为一个扭曲的姿态,如果稍微泄了点力气,就会被鳄鱼果腹。
江蓠道:“那是绣夷。”
楚遇点点头,然后脚尖一点,手中墨绿色的刀光一闪,迎面切下缠着她的古藤,然后袖子一卷,顺手拎着那古藤到了岸上,然后轻轻的放下。
江蓠走过去,用匕首将缠绕住她的古藤割开,绣夷的双手一松,一忙将刚才紧紧缠住她口的藤蔓扒拉下来,然后才对着江蓠道:“幸亏你来了,再不来我就得给鳄鱼做宵夜了!刚才我走到这儿看见那儿吊着一个篮子,就想去看看,不知道踩到了什么机关,然后就吊成这个模样了。对了,刚才是哪位英雄好汉救得我,我要好好谢谢!”
江蓠还没有解释,绣夷已经急忙转头,这一看,顿时脸色一变,然后猛地回头看着江蓠,拼命的眨着眼睛。
完了!刚才开口说话他有没有认出我来?!该死的面瘫怎么在这儿,这个时候他不应该还在忙他的见鬼的祭祀吗?
江蓠看着她惊恐却不敢说的样子,不由轻轻一笑,然后道:“他不是孤城,他是我的夫君。”
“嘎?!”
绣夷的眼睛飞速的往后一看,然后再一看,摇头道:“这根本就像是一个人吧。”
“不,不是一个人。”江蓠微笑着。
楚遇见了走上前来,然后道:“我是楚遇。”
绣夷总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但是她对与己无关的事情都比较的淡化,于是也没有在意,她盯着楚遇打量了好一会儿,方才道:“果然不是啊,不过你们两个长得这么像,你有没有兄弟啊?”
楚遇淡淡的道:“没有。”
“哦。”绣夷点了点头,然后看着他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妹夫了,阿蓠是我的老乡,你可不能欺负她去。不过看你这样子比那个臭屁好多了。”
楚遇听着她的话,微微一笑,却并不回答。
他问道:“阿蓠,你们怎么在这儿?”
江蓠道:“我是来这儿找那位大祭司所保管的那个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