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人心几乎打乱,江蓠也顾不得什么,她的目光冷冷一瞟,然后,一只白色的毛茸茸的手突然在黑暗中攀了上来,抓住船栏。
“完了!完了!”
“这怎么回事?!”
风灯的光是模糊的,让人根本看不清楚,那线白色在触碰到船底的时候,突然间四散开来,然后船开始拼命的摇晃起来。
这样的情景没有人遇见过,只觉得自己的后背开始发冷,而那线白浪却突然间加快了速度,然后转瞬之间,涌了上来。
那声音突然尖锐起来,仿佛带着无边的苦痛,但是江蓠却依旧面目冷淡,极快的将手中的箭射了出去!
“娘亲!”
江蓠的目光却依旧凝在那线白浪上,她转身跌跌撞撞的进入船舱,将放在那里的弓箭给拿了出来,然后极快的拉弦,对着那线白浪狠狠的射出!
那些侍卫挣扎着爬起来,然后到处找东西开始排水。
众人都吐得没了力气,在船上趴着仿佛一具具尸体,哥舒少游立马吩咐道:“排水!”
狂风卷着海潮扑了上来,雨下得愈大,船被灌了水,开始沿着江蓠的鞋边往上,那边老把头慌张的吼道:“排水啊!排水!”
那声音却是从那片白浪中传来的。
她将手中的风灯一提,然后一刀划破白帆,然后看向前方的白浪处。
这声音仿佛魔音一般,江蓠心里陡然一惊,这不是自己在半梦半醒之间听闻的那个声音吗?
“娘亲……娘亲……”
而此时,一阵似有似无的声音传了过来。
白帆瞬间覆盖下来,雨水“刷刷刷”的罩下来,仿佛一瞬间将所有的前路给阻挡了。
船桅断了!
在这个生死之间,那些人顾不得那泛上来的恶心,急忙用自己的身子吊住大盘,但是饶是如此,那个舵盘却依旧哗哗哗的散落开来,“吱呀”的一声,紧接着,“咔嚓”的声响像是惊雷一般的响起!
船还是剧烈的晃悠起来,掌舵的老人急忙吼道:“把住船舵!把住!”
所有人都吐得东倒西歪,只有哥舒少游紧紧的握着自己的刀,挡在江蓠的旁边。
然而江蓠却什么感觉都没有,她只闻到一股强烈的腥气铺天盖地的袭来,这个腥气是乱的,嘈杂的,迷迷茫茫的涌上来,惊得全身都起了一层细细的疙瘩。
甚至连哥舒少游的脸色也瞬间变得灰白,但是看得出是死死的憋着,恐怕一开口说话也会像其他人一样吐了出来。
而这个时候,“哇”的一声,一个人突然吐了出来,紧接着,此起彼伏的呕吐声响了起来。
“砰”的一声,一盏风灯突然从后面一个侍女的手中掉了下去,然后被狂风一吹,被狠狠的刮在船壁上,碎的四分五裂,火光瞬间被雨给浇得干干净净。
众人都不由得屏住呼吸。
白色,滚滚的白,在黑暗中,一线白色像是海浪一般的涌过来,在周围波涛荡漾中,那白却安宁如阳光灿烂的午后吹来的雪浪,带着诡异的明媚。
人们的目光不由顺着那凄风苦雨往前方看去。
那声音是穿过浓重的雨幕到达的。
大雨噼里啪啦的落下来,打得船帆也仿佛要穿了洞,但是那细小的声音却依旧像是呼吸声一样紧紧的贴在人们的耳朵后面。
“呼——”
“呼——”
“呼——”
而其他提着风灯的人也紧随其后的发现了不妥。
江蓠将手中的风灯提了提,而她的目光却突然一凝。
“是。”哥舒少游点了点头。
江蓠道:“如果整艘船都废了,我一个人还能活着?我就在这里守着,船在人在。”
黑暗中的风灯被扯得七零八落,剩下提着灯的人都不敢大声说话,小心翼翼的躲避在有遮挡的地方,哥舒少游见了,对江蓠说道:“王妃,您到船舱里去躲躲看看。”
人命在眨眼间便消失的一干二净。
那声音也惊恐的落入水中,被完全的淹没。
“王妃!”
这边风灯已经被陆陆续续的点燃起来,一个侍女提着一盏灯来到江蓠的身边,江蓠刚刚接过,那个少女突然惊叫起来,那风灯连带着江蓠的人都被撞了一下,再转眼,江蓠就看到那个侍女被那诡异的风吹得落入了海中。
杀人之后,所有人瞬间都被这冷冰冰的尸体给震慑到了,然后迅速的开始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然后把好舵。
哥舒少游道:“再敢胡说,便是这样的下场。”
他的话音刚落,“刷”的一声,哥舒少游已经挥剑而出,头颅轻飘飘的飘起来,然后“咕噜”一声淹没如荡漾的大海。
而那边一个年轻人却已经尖叫起来:“都给你们说这次出海不行!你们偏偏要为了那些金子……”
这变故眨眼便发生,所有人都还来不及反应,江蓠一收紧紧的撑住船桅,道:“风灯,把风灯拿来。掌好舵,不过暴风雨而已,撑过了就可以了。”
“哗啦啦”“哗啦啦”,雨水突然间倾倒下来,天地瞬间黑了下去,狂风狠狠的袭来,船帆被扯得呼啦啦的响,江蓠也差点被风扯得倒了下去。
“是!”哥舒少游应道。
江蓠道:“各自守好自己的位置,不准多说废话!”
“是!”哥舒少游高高的应了声。
但她还镇定,她对着哥舒少游道:“这不是什么海妖,如果还有人要胡乱造谣,全部抛下海去。”
江蓠没有说话,她自然知道那不是海妖,不过是海上的飓风而已,但是这是在春季,根本不太可能出现这种情况,而且这情景在眨眼之间转变,也确实让人匪夷所思。
“海妖!那是海妖啊!”
那旋转的气流带起水浪,“飒飒”之声隔得那么远也依然灌入耳朵。
“那!那是什么?!”
船上的人突然爆发出惊恐的声音。
但是江蓠心中的不安却愈加的浓厚,突然之间,热烈的阳光黯淡了下去,一团黑云慢慢的聚集起来,在海天相接处,突然旋转出一团乌黑。
众人一直将精神高度的集中起来,但是直到了下午,船都在平稳中前行,再也没有下午所见的那种波澜,仿佛那次摇晃只是一场梦,而除了哥舒少游和江蓠,其他人也渐渐的放下心来。
哥舒少游慎重的点了点头。
所有人都呆在了当场,江蓠的唇微微一抿,道:“小心。”
但是现在确实风平浪静,这艘船如此的巨大,这晃动虽然小,可是必须要极大的暴风才能造成这样的结果。
江蓠正待说话,但是整个船却突然微微的晃了一下,这一晃不仅使江蓠和哥舒少游惊讶起来,便是那边正在弄着船舵的老把头都猛地睁大了眼睛。
哥舒少游正待说话,却突然间顿住了,他的嘴唇动了动,然后皱了皱眉,摇了摇头:“没有混进小孩。”
江蓠觉得自己还是不要那么担心,或许只是错觉,那种不安只是晕船之后身体虚弱产生的症状,那声“娘亲”也太虚渺了,想到此处,她对哥舒少游道:“这船上没有混进小孩吧?”
江蓠心里微微的不稳,想起半梦半醒之中那声呼唤,心里仿佛被揪了一下,她看着海天相接处,此时淡淡的海风悠然飘过,一切都是安稳的,没有半分的异样。
“是。”哥舒少游点了点头。
江蓠点了点头,道:“小心些,我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今晚,全都谨慎些吧。”
哥舒少游点了点头,道:“这几日都是风平浪静,连老把头都说这样的好天气非常难遇上,过了今晚,大概就能看到扶洲了。”
哥舒少游见江蓠醒来,迈步走了过来,江蓠问道:“这几日可还顺利?”
洗漱完之后,江蓠才知道自己果然是睡了七天的模样,身上积着的尘垢没几天是成不了这个样子的。她走出船舱,硕大的日头当头照了下来,眼前的海面看不见边,远处有漆黑的鸟打着转盘旋,波光反射着,只有一片鳞鳞。
那侍女急忙点了点头。
她坐在那里,对着那侍女道:“你去取点水来我洗漱。”
江蓠点了点头,心中奇怪,她觉得不过是一闭眼的功夫,怎么就过了七天。
那侍女道:“王妃您都睡了七日了,把咱们都急坏了。哥舒将军让我来照顾您,幸好船上备了许多老山参,但绕是如此,都让哥舒将军犹豫是不是要返航。”
江蓠点了点头,但是瞬间便觉得她的话不对,于是问道:“什么终于?”
她撑着自己的身子站起来,想要走出船舱,而一个侍女却已经推门而入,她看到江蓠,喜道:“王妃您终于醒了。”
结果吐了之后脑袋也瞬间清醒起来,虽然抹了厚厚的一把汗,倒是难得的有几分舒畅。江蓠想起刚才那声“娘亲”,竟然有些心乱如麻。
江蓠猛的睁开了眼睛,心口翻江倒海,再也压制不下去,她急忙扯过旁边的一叠纸,然后吐了起来。
章节、第四章:魅生乱夜1
还有anniel和三千流殇滴评价票~
hewelg8922 投了7票
pass928 投了1票
草莓2009 投了1票
三喜 投了1票
暖化他 投了1票
08112424 投了1票
谢谢大家的月票票和评价票~
万圣节快乐~抱抱~
------题外话------
江蓠心里陡然一凛,而他的手已经极快的扼住了江蓠的脖子,那尖锐的指甲几乎要插入她的身体,然后江蓠只觉得天昏地转,然后“砰”的一声被他甩在了旁边的汉白玉石壁上,她的脑袋一晕,才发现眼前顿时陷入了绝对的黑暗,风间琉璃笑得璀璨夺目,妖气丛生:“我,要杀死你。喂爷驳za”
那种诡异的目光仿佛是嗜血的鬼,而渐渐的,那张脸却突然开始暴露出股股青筋,仿佛一朵盛开的曼珠沙华。
他不仅双目赤红,嘴唇也红得让人觉得是血,他的手按住江蓠的肩膀,那指尖也滴着浓重的鲜血。
而现在……
风间琉璃虽然喜怒无常,但是那种喜怒从来不会如此明显的表现在脸上,即使是杀人的时候也是含着妖娆的笑意。
但是她刚刚跑几步,却立马被一只伸来的手抓住,江蓠回过头,看着一双赤红的双眼。
这个时候,摆脱风间琉璃才是首要的事。
这是风间琉璃的声音!但是这声音却微微的诡异,江蓠想也不想,飞快的往那大门里冲了进去。
她的脚刚刚踏上石阶,突然一个冷淡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好得很啊!”
江蓠看了一眼汉白玉的台阶,还有那大开着门,顿了一下,心里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一看。
密密厚厚的一层白色,从上面看倒还没有发现丝毫的异样,但是到了下面,才发现一眼看去,令人分外的惊心。
江蓠沿着石阶往下,渐渐到了谷底,只看到一弯水绕着整个城池,但是那弯水却并不清澈,而是泛着浑浊的颜色,而在那水里面,却浮起一具具散乱的尸骨,密密麻麻的填满了这块地方,江蓠一看那骨骼,便知道这些死去的都是孩子,而且还是根骨绝佳的孩子。
江蓠看着石阶,然后往下面走去,此时已经是傍晚,阳光照在汉白玉的建筑上,泛着淡淡的柔和的光芒。
整个空间都是死寂,除了钟声。
整片山谷都被那起伏相接的白色建筑笼罩,用一块块巨大汉白玉堆积起来的,而旁边,却有一股飞泉凌波而来,而在最高的那座塔上,只有一个拳头大小的铜钟,按着时辰敲响起来的,但是却差点震得人耳膜都碎掉了。
江蓠沿着石阶往上,走了大半个时辰,方才走到山头,而站在石阶上往下看,江蓠为眼前藏在深谷中巨大的建筑群而微微一惊。
这石阶看不到头,而这墓碑就沿着往上,看样子死了也有几千人左右。
江蓠扫了一眼,发下死亡的时间都是过去十五年的事情,而靠近她的这一排,却都是同一天死的。
而在石阶两边,却是一块块墓碑,但是全都没有名字,只有死亡的时间。
到了山洞的那头,却是一段看不见头的石阶,一直蜿蜒向那边的山头,在群山中安静的蛰伏着,而在山的那头,丝毫隐隐约约传来几声飘渺的钟声,颇有点古朴出尘的意味。
江蓠走过了铁索桥,就看到连接着里面的洞口,洞口的那边有天光射入,江蓠试探着走进去,也没有丝毫的异样。
但是这一路上都是平静的,没有半分的意外。
这段铁索桥极其的长,大约有两百米,云雾在脚底下缠绕,一眼望不到底。
江蓠看到这样的状况,踏上了木板,然后向前方走去,准备着一旦发生意外,就急忙抓住铁链。
江蓠犹豫了一会儿,抱起旁边的石头砸了过去,但是那块石头“咕噜噜”一转,然后顺着掉落下去,没有半分的异样。
难道有机关?一走上去就会触发什么,掉入下面的万丈深渊?
江蓠微微的奇怪,这里离风间琉璃所在的楼阁并不远,但是怎么一点人路过的痕迹也没有。
刚开始的时候却是寸步难行,但是过了一段险峻的山岭,江蓠竟然发现悬崖间有一个长长的铁索桥,铁索桥上有散乱铺陈着的木板,但是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走了,上面铺了厚厚的一层腐烂的落叶。
江蓠闭着眼闻了一下,最后选择向右的方向前行。
她此次来就是要找到离心草,只有找到了离心草,才能知道这个草到底有什么神奇的。
她开始向着深山进去。
她看了看自己的白衣,觉得实在是太显眼,于是将地上的青泥挖起来涂满了自己的身体,这样做其实有两个好处,第一,不那么显眼,在这样环境中,无异是最好的伪装物。再者,虽然在风间琉璃的地盘看起来还好,但是这只是这扶洲的外延,真要深入里面,就会发现里面毒虫甚多,不差南疆那块地方,所以涂上这些青泥倒可以帮助她尽量免受那些东西的威胁。
这里鲜花繁盛,每经过一个地方,她的身体都会沾染一些气味,刚才那段时间,她肯定是从风间琉璃所在的地方来的,而她要注意的,就是不要往风间琉璃的地方走,这扶洲这么大,在这丛林中,想要找到她,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江蓠低下头,然后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