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江蓠都会带着云云在雪山上住上一段时间,楚遇的身体只能被冰封住,所以这三年多来,她开启那扇门的时间也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害怕时间一多那完好的身体就会出现什么状况,她就像是饮鸩止渴的人,每看一眼,只要那么一眼,就可以抵挡住那漫长岁月里无尽的等待,她常常披了大氅站在那雪山洞口,对着楚遇说话,她总是相信楚遇能听到,她只是害怕他太孤单,太寂寞了,说的那些东西可以消弥他的寂寞,然后赶快回来。
大雪山茫茫一片,云云拉着江蓠手像个球一样的混在雪地里,在这一路上江蓠把有关楚遇的身体状况都说了个遍,闻人风听了,有些叹息的道:“这世间,不是只有医者才能治病,而不是只有医者,能令人死亡。一个人的生老病死不仅仅和自身的身体有关,还和天道有关。有些东西,无论在怎么努力,都是无法避免的。”
江蓠听了,只是淡淡的扯了扯嘴角,道:“我不管什么,我只要他能活下来就可以了。”
闻人风看着眼前这个清冷的女子,道:“你可知那个二十一岁的话是谁放出来的?”
江蓠看着他,闻人风继续道:“是楚遇。当时我不明白,但是在知道这孩子死亡的时候,我才知道,十二岁的他已经知道了自己会走向死亡。”
江蓠闭上眼,想起那些层层叠叠的画,她还有太多的问题没有问,他们到底相逢在何时,她的记忆到底出了什么差错,为什么那么多的东西她一点也不知道?又有谁能够告诉她?
江蓠道:“我不要让他就这么的离开我,他会醒来的。”
闻人风摇了摇头,叹了一声。呼啸的风声在耳边打转,没有下雪的天地里,白色的山地依旧在眼前扩展,冰封千里的雪原,似乎只有死亡才才能如约到来。
云云在后面听了他们的话,轻轻的喊了一声:“娘亲……”
这样的语气,像极了楚遇对她的呼喊,但是这些年来,“阿蓠”这两个字,似乎只有在梦中了。
江蓠伸手将云云揽入自己的怀中,轻轻的道:“云云真乖。”
云云抱着她蹭了蹭,权且化作无声的安慰。
三个人在山顶的那个洞口停下,当时为了找这块地方,江蓠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办法,但是幸运的是最后找到了,这里的千年玄冰几乎可以让楚遇的身体获得最完美的保护,但是里面太冷,江蓠带着云云去的时候几乎看一眼就走,即使这样,也差点将云云给冻坏了。
这回江蓠和闻人风进去的时间比较长,江蓠不敢让云云进去,便嘱咐他在外面呆着,云云被冻得全身僵硬依然趴在那扇铁门前,张着嘴巴喊到:“爹地,娘亲和我来看你啦!爹爹,你好吗?你叫云云不要哭,要好好保护娘亲,云云都做到啦。”
江蓠的心里忍不住浮上酸涩,微微转开自己的眼,然后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道:“云云乖,等你的爹爹醒了之后他会告诉你他很喜欢你的。”
云云低了低头伸手扯了扯江蓠的衣服,道:“娘亲,父亲什么时候会醒来啊?”
江蓠挤出一丝笑意:“快了。”
快了吧,应该快了。
江蓠伸手将怀中打开那扇玄铁门的晶石拿出来,然后放到开关上打开了门,然后再次对着云云说了好几句话,方才和闻人风一起进入里面。
里面冻得跟个什么似的,江蓠一进头发上,眉毛上便凝结了一层层细小的冰霜,她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两粒活血的药丸,然后递了一颗给闻人风,闻人风接过看了看,眼中露出讶然之色,道:“这东西很不错。”
江蓠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然后向里面走去,她的脚步很快,但是到了后面却慢了下来,近乡情更怯,大概就是这样的一种感觉吧。
但是当看着楚遇那张凝结的脸的时候,江蓠还是安静了下来,有时候她觉得,只要让她这么看着楚遇便好了。
闻人风站在旁边默默的看了一会儿,道:“我想起来了,许多年前,他曾经给过我一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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逗逼的我昨晚上为了抢东西然后抢到头晕了,复制章节的时候复制错了,导致大家看到的都是以前的,但是替换又没过,为了不影响阅读,我先放上来。
章节、第十四章
江蓠听到闻人风这样说,心中一跳,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闻人风道:“其实也算不得什么珍贵的东西,不过一块石头罢了。”
江蓠道:“可否与我看看。”
闻人风点了点头,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道:“我前些日子遇见了陈之虞,他告诉我最近有人要找我,于是我才等着你们来。这东西是我从陈年的物品里拿出来的,你且看看,有什么不同。”
江蓠接过,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块血色的石头,摸在手里和其他的石头并没有两样。但是这是楚遇的东西,对她来说就是珍贵至极了,她握紧在手心,闻人风道:“这东西还是在你手里比较妥当。
江蓠自然不会推辞,她将东西收入自己的囊中。
虽然服下了一些抗冷的药丸,但是呆到现在两个人也是浑身冰冷,闻人风指了指楚遇的身体,江蓠也点了点头。
闻人风看着楚遇带着的离心草,犹豫了一下,道:”现在最好的办法是有一个能试药的人,看一看效果。
江蓠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这次我需要闻人先生您的帮忙。现在楚遇身体里的毒素还保留着,我准备从中提取他的毒素。其实,在我得到的那本小册子里,我发现了有关离心草的东西。册子的主人大概也服食过离心草,或者照顾一个服食离心草的人很长时间,而且更为巧合的是,在服食离心草之前,那个人也有过服食剧毒草的经历,虽然不是紫苏,但是也相差无几。而且,和楚遇的情况很相似,都是死亡之症,但是却十年之后醒来了。”
江蓠看了闻人风一眼,道:“所以我决定将他带出去。”
闻人风点了点头:“这样也好。”
江蓠在楚遇的面前半跪下,然后伸手拢了拢了他的发,发丝只剩下一片冰冷,她好不容易才压抑住自己那到心的颤抖。
前方,前方又如何?子修,你让我怎么办?
她从自己的怀中掏出银针,然后在他的手腕上轻轻一刺,带起一滴鲜血。鲜血刚刚刺出来,便凝结成一点冰块,江蓠将那滴血挑到自己的唇边,在舌尖微微一试。
其实不管毒药再怎么的毒,只要没吞入喉咙对人造成的伤害都不太大,江蓠的曾经也算尝遍了百毒,所以舌尖的敏感度显然非同寻常,那凝固的冰血随着热度逸散,她的舌尖就开始感受到了麻痹,虽然她知道这绝对不是好事,但是现在她根本毫不在乎,她凝神开始探析那些层层叠叠的毒素,然后将离心草掐下一点,然后慢慢的咀嚼。
她闭上了眼,拼命抓紧那瞬间的感受,那些汹涌的东西袭来,她几乎要陷入进去。
“醒来!醒来!”
一个声音突然在她的耳边炸开,江蓠猛地睁开眼,就看到闻人风大松一口气的脸。
她这才感觉到一根银针插在自己的脖子旁边,有粘稠的血液沿着自己的耳朵和鼻孔留下来。
闻人风道:“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了,我倒是害怕你再也醒不来。”
小半个时辰?
江蓠倒是小小的吃了已经,没想到自己觉得是一眨眼的事情,竟然都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她伸手抹了抹自己留下来的鲜血,幸好闻人风在旁边,而且还有离心草,否则自己恐怕完全没有办法,她动了动舌尖,竟然冬夜动弹不了,麻痹的感觉的直直的冲上来,这毒素如此厉害,她心中知道,恐怕自己这条舌头有一段时间动弹不了,恐怕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笑着摆了摆手,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嘴,闻人风显然也是明白,不再多说话。
江蓠将自己脖子旁边的银针取下来,然后指了指楚遇,然后伸手将他扶起来,楚遇的身体轻得很,就这么呆着,他身上突出的骨头也硌得人生疼。
闻人风指了指自己的背,江蓠摇了摇头,然后借力背起了楚遇。
曾经的他扛过多少,现在,她只能这么背起这么瘦弱的他,如果有一天他醒来,看到自己已经白发鬓鬓,他们的时间又有多少呢?她已经等不及了。
江蓠拖着冻僵的双腿走出去,云云站在外面,小小的身子几乎都快没入白色中了,他看见江蓠出来,急忙甩开步子跑了过来,双眼亮晶晶的道:“娘亲,我要来背爹爹。”
江蓠笑了笑,看了闻人风一眼,闻人风道:“你娘亲现在嘴巴不利索,说不了话。”
“娘亲你没事?”云云着急的抓紧江蓠的衣袖。
江蓠微笑着摇了摇头,闻人风道:“你娘亲没事,现在乖乖的跟在你娘亲的身边。”
“嗯。”云云点了点头。
——
江蓠将楚遇带回了西塞,而回到西塞的那日,楼西月带来一个好消息,就是孤城遇到了一位西塞的奇人,说是七星之日有眉目,但是伴随着这个好消息而来的便是即便是七星之日,还有一个条件,但是那个条件是什么,那位撒达却无论如何都不说。
江蓠听了这句话,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这么多年的期盼终于有了眉目,心中倒是冷静下来。
她轻轻的抚摸楚遇的眉眼,心里轻轻地呼喊:“子修,我会一直等你,等你醒来。我已经等了三年,我不在乎在等三十年,只要我还活着,我就相信你会醒来。不过,我还是害怕你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老得让你认不出来了。我这一辈子,从来不曾想过会遇见你,我最开始的打算,就是清清静静的过一生,旁人的悲喜和我有什么干系。子修,我等你。”
她拿起梳子,慢慢的梳理过他的发,阳光从旁边照进来,浓墨般的黑色在她的手中流淌,她看着他的眉目依旧,缓缓的笑了:子修,我去找那个撒达,你等我。
撒达,江蓠还记得三年多前的那个神秘老人,当时他对楚遇的断言言犹在耳,而现在,她只希望找到这个人,可以询问处有关楚遇的事情来。
而此行和她一路的只有明月和彩云两个人,三年过去,两人出落的愈发的动人,一瞥绝丽。不过在江蓠眼中,她们还是当年两个羞涩的小女孩。
那行人来去如风,当时的相遇完全是偶然,现在想要寻找又谈何容易,江蓠发信给孤城,但是孤城并没有回,或者也没有办法回,她现在只能去慢慢的寻找。
一望无际的草原芳草萋萋,江蓠抬头看着那闪烁的星空,想起孤城所说的七星之日,不由心中惴惴,她的直觉里,那本小册子不是偶然,孤城带来的消息不是偶然,事情隐隐约约的朝着一个不可预知的方向变化。
到了晚上,一行人已经转到了碎叶城,江蓠等人便决定在这个地方暂住一晚上。
睡到半夜的时候江蓠突然感觉到不对,猛的睁开了眼睛,却发现一个人站在她的床头,江蓠心里一惊,手捏住那藏在枕头下面的赤霞,但是还没有来得及刺出去,自己的手便被按住,那修长的手指冰冷透骨,但是,那妖娆的香气却渐渐开始弥漫。
“风间琉璃?”江蓠张开嘴想要试探,但是一张嘴才发现自己什么声音都发不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知道是他的刹那,江蓠的心反而镇定下来,
来人果然是风间琉璃,他冷冷的一笑,有些毛骨悚然的味道,然后,江蓠便感到他的手一把扯住她的的胳膊,然后将她提了起来,掀起床上的被子,将江蓠一裹,然后踢开窗户。
这个时间江蓠完全是有时间去弄出声响的,但是明月和彩云就算武功不俗,但是碰上风间琉璃也只有死路一条,她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沉默。
风间琉璃带着江蓠穿窗而去,一把将她甩到了马上,不管不问的便开始纵马狂奔。
西塞这片土地白天和夜晚的温度变化本来就大,江蓠的身上尽管裹着被子,但是迎面吹来的寒风还是让她一个机灵,风间琉璃突然将她提了起来,然后面对着自己坐下,然后微微有些不耐烦的将她的被子使劲压了压。
江蓠有些惊讶于他的动作,微微有些失神的看着他,黑暗中那双眼眸像是挂了星辰,风间琉璃突然转头,然后扯住她的身子将她甩到了自己的背后,马颠簸的快,江蓠不得不从伸出手拉住一些东西,她不愿去接触风间琉璃,只能伸出一只手绕过他去抓马的鬃毛,风间琉璃也不管,一路驰马飞出碎叶城,一路向西。
冷风灌得她直打哆嗦,但是终点似乎遥遥无期,江蓠想要开口让他慢下来,再这么下去她可撑不住,她还要留着命去见楚遇。
可是舌头僵硬的麻痹着,还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觉得手上色鬃毛在一点点滑出去,被被子裹着的身子也不灵便,她的身子一歪,眼看就要跌了下去,却突然感到手一冷,一痛,已经被紧紧的拽住。
身上的被子也马上就要滑落,风间琉璃一反手又将她换到自己的深身前,一双眼睛像是冰,可又像是火,那般似冷似热的挤上来,他伸手一把钳住江蓠的下巴,冷冷的道:“怎么,让你开口说一句请求的话就这么难么?刚才也死死的憋着,不就是怕我杀了那两个丫头吗?那么你呢?江蓠,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今晚的风间琉璃像是一头有些失控的狮子,他的力道很大,让她隐隐约约的感受到了痛楚。江蓠决定还是先获得一线生机再说,她指了指自己的嘴,然后摇了摇头。
“你不能说话?”风间琉璃问了一句,停下了马。
江蓠只好点了点头,但是还来不及将她的头偏转开,风间琉璃突然抬起她的的下巴,然后一伸手将突然探入她的嘴唇。
江蓠大吃一惊,使劲一挣,然后一巴掌甩了过去。
“啪”的一声,风间琉璃的脸上留下鲜明的五指印记。
江蓠的眼里带着隐怒,冷冷的好不退让的看着他,最后从马上一跃而下,一个人走开。
风间琉璃停了一会儿,然后下马追了上去,一把将江蓠拉住,然后突然伸手将她的穴道一点,拦腰一抱,冷笑道:“碰不得?你算什么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