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了一群悍马的大夫又怎么会将悍马粪与麦羊粪弄错。”顿了顿,清陌跪在地上,无比庄严道:“陛下,臣女以满月庄声誉发誓,随气诊病中所闻到的是婴孩粪、幼儿粪、羊脂粪,还请陛下明鉴。”
凤帝沉目看着她,眸光重重不辩情绪,须臾,“洛川,去将刚才那个宫婢唤来,再将月二小姐所闻之物拿来,朕要亲自查证。”
清陌神色一滞,心里冷笑,凤帝口口声声说要亲自查证,却让凤洛川宣证物,分明就是想堵住悠悠之口再将她打入地狱。袖中的手紧握成拳,浑身冒出一股煞气,她微眯着眼,谁让她不一时不痛快,她会让他一世,生生世世都不痛快,这次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走着瞧。
唐羽站在一旁,似乎也感受气氛的微妙,见凤洛川已经下台,他眸光紧了紧,“陛下,小王爷乃千金之体,碰不得污秽之物,臣愿意与王爷一同前去将小物取来。”
清陌惊讶抬起头,这个白衫翩翩的温良公子要帮她吗?唐羽并不看她,见凤帝点头,退下,追了上去。
没过多久,粉衣宫婢托着圆盘缓缓走来,身后跟着凤洛川与唐羽。
清陌目光紧紧锁着托盘,有微微的忐忑与不安。
在凤帝的意示下,粉衣女子将托盘端到她面前,唐羽站在一旁,由他一一将碗上的粗布揭开。第一个、第二个,等揭开第三个,两人都愣住了,碗中竟…竟真的是悍马粪。
唐羽意味深长扫了她一眼,脸上已有疏离。
清陌一怔,嘴角勾起,露出一抹悲凉的笑。
最开始她以为这个端方如玉的男子会帮他,如今事实摆在面前,他一脸她欺骗了他,却不知他的表情是不是真,这世上果真没人会无缘无故对她好,终是她奢望了。
凤帝坐在紫檀木靠背椅上,随意问道:“唐羽,碗中所装何物?”
唐羽轻瞥身旁那个看起来落寞又骄傲的女子,她浑身散发出来的寒意让人心惊又心疼,他顿了顿,“碗中所装之物是婴孩粪、幼儿粪与…与悍马粪。”
“月清陌你还有何话说?”凤帝并不意外这个结果,他单手放在圈椅的扶手上,身子微微前倾,浑身散发出一股慵懒之气,似乎堂下种种,都是跳梁小丑自导自演的一出闹剧,而他只是一个闲闲看戏之人,小丑的死活与他毫无关系。
清陌没有立即回答,她目光一一划过在场的每一人,她要记下她落难时所有人的表情,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针刺之仇,当断颈来还,日后,会有求她的时候。
“看什么看,医术比试才两场就输了,你要早承认技不如人今日也不至于丧命…”被她冷厉如冰的眼神扫过,月素容全身发毛,有些慌不择言道。
清陌不怒反笑,不是那种假笑,而是神采飞扬发自内心愉悦的笑,不点而朱的唇瓣微张,粉唇向上翘起一个漂亮的弧度,看起来明艳灵巧又娇俏生动,一时间惊了大家的眼。
没给他们过多缓和的时间,清陌已经恢复冷清,重新跪在地上,清脆的嗓音愈发清冷甘冽,“启禀陛下,臣女还有话要说。世间但凡有作画兴趣者,都爱在自己所作作品上盖上独特的印章,臣女学医数十载不巧也有这样一个恶习。刚在随气诊病时,婢女将托盘端于臣女面前,臣女曾用独特的手法在三个碗上打上了满月庄的印记,臣女以命相博,不敢有丝毫怠慢,这三个碗是否为臣女所用,只要端起,看看碗底是否有一道五指的标记就可以看出端倪。”
此话一出,凤洛川脸色大变,有些站立难安了。
凤帝端着茶杯浅啜了一口,听她不依不饶讲述,不动声色扫了凤洛川一眼,淡淡道:“小杜子,去看看月二小姐面前的三个碗,将结果告诉朕。”
杜海德走到粉衣婢女身旁,将托盘中的碗一个个举起看了一遍,弓着身子,“回陛下,托盘中的碗确实如月二小姐所述,有一个没有五抓印记,而这个碗所装为悍马粪。”
“碰,”凤帝一脸铁青,手中的精致瓷杯被摔得粉碎,他手指着台下的婢女厉声道:“来人,将这个大胆的奴才拖出去杖毙。”
粉衣婢女一听,慌忙跪倒在地求饶,“陛下饶命…奴婢只负责端盘子,并不知碗中所装何物,陛下饶命…此事奴婢毫不知情……”
“你们是死人吗,还不快将这个贱婢拖下去。”凤洛川大声呵斥,强势的音调隐隐有颤音。
“陛下…不是奴婢所为…陛下饶命…”粉衣婢女撕心裂肺哭喊,却依旧抵不过两个高大侍卫的夹击,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人已经被拖出了园子,连惊恐的哭喊声都没了。
清陌冷眼旁观高位上权倾天下者自圆其说的这一出好戏,粉衣婢女何其无辜,何其冤屈,没给她机会辩驳,一条如花般娇嫩的生命就这样没了。凤帝明明什么都知道,却放任凤洛川胡作非为,哼…真是可笑的皇家天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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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兔写得感情是温水煮青蛙,慢慢渗入,亲耐滴有点耐心,看某兔把这个故事给大家娓娓道来。
所有关于医学方面的词都是某兔编的,大家可一笑而过,切勿对号入座,医学专业者勿拍!
☆、012章:布告天下
本来预定的三关比赛,因随气诊病中不愉快的小插曲,凤帝让众人跪安,月家三位小姐回驿站等候选妃大赛的结果。
不曾想还没到傍晚,驿站就接到了由公公送来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月灵族二女月清陌,端庄大方、蕙质兰心、医术出众,朕心甚悦。今五皇子凤辰穆,适婚娶之时……特将汝月清陌许配五皇子凤辰穆为王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布告天下,钦此!
这样的圣旨还有两份,月初晴嫁于凤辰熙为妃,月素容嫁于凤辰皓为妃。
清陌忐忑的心总算有了着落点,她本以为圣旨也会像选妃大赛中的比试一波三折,竟没想圣旨来得如此快、如此容易。这样也好,她不必再胡思乱想,至少嫁给凤辰穆她有的是机会拿到无暇珠。
送走公公,天已经快黑了,天真、烂漫还是没有回来,她不由有些心急如焚了。
上午,烂漫假扮她招摇选妃,圆月长老名下的护卫弟子大力拦截,让她得以浑水摸鱼顺利进了琼芳园。然,她交给二人的任务不止一个,还有一个就是趁机将奶娘带出满月山庄,也不知现在情况如何。
满月山庄现有六大长老,分别是圆月、望月、新月、皎月、蓝月、明月。而各长老名下都训有护卫弟子。六大长老中以圆月长老为首,此次为了阻止她参加选妃,他连自己的护卫弟子都出动了,但阻拦并不强烈。
清陌想,圆月长老应是故意让她参加选妃的,因他知道,无暇珠她势在必得,而他只要派人盯着她,只要她一拿到珠子,他派人来抢就是。而名义上,他已经全力阻止她选妃,只是没有成功,到时候六大长老会审,责任全部在她,与长老会没半毛钱关系,这是一个两全之计。所以,清陌猜测烂漫应该能顺利带出奶娘,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小姐,我看到城墙上的告示了,你被指给平王了,小姐,我们成了!”
清陌正忧心二人的安慰,天真风风火火闯了进来,一把抱住她,激动万分,“小姐我们成了,我们成了…”
被她感染,清陌冷清的脸上也有了笑意,温声问:“奶娘接出来了吗?”
天真放开她,气呼呼的说,“的确如小姐所言,庄子里并没有什么人阻止我们,本来很是顺利,结果一出了庄子,大小姐的侍卫就拦住了我们,烂漫为了救我,差点被他们打成重伤,幸好平王及时出现,救了烂漫一命。现在烂漫正在安顿奶娘,她怕小姐着急,让我先回来告诉你,好让你安心。”
清陌眸子微眯,一脸阴沉,月初晴这笔帐她迟早会找她算。顿了顿,“方才你说烂漫为平王所救,可你与烂漫都没见过他,你怎么知道是平王而不是另有他人。”
“是他自己说的呀,对了,他还要我给小姐带了一封信。”天真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她。
清陌接过信,洁白的宣纸上寥寥几笔画了一朵栩栩如生的紫鸢,其余只字未写。
天真凑近,一脸不解,“咦,这信上怎么什么字也没有,光画了一朵花,平王是什么意思呀?”
清陌沉默不语,看来平王早就将她的里外都调查清楚了,故在选妃大赛上,有意淋湿衣袖上的紫鸢花,提醒她另有玄机,尔后又匆匆离去,在烂漫接奶娘时,暗中帮了一把。
他这么做,原因有二个,其一,示好;其二是告诉她,她目前急切需要的,他都可以帮她做到,如今就看她能为他做什么了。
“天真,你留在驿站等烂漫,我出去一趟。”清陌低声吩咐,走进屏风内换衣服。既然平王如此有诚意,她也要拿出自己的诚意,这样才有机会强强联手,达到双赢。
天边还剩下最后一线亮光,一个矫捷的身子悄悄翻出了院子。
“贱人,还想跑,被公子我看上了,是你的福分。”
“不,求求公子放过我,我爹欠你的银子我会还给你的。”
清陌睁大眼睛,她在墙头,墙下是一道死胡同,在灰暗的光线下,有一群男子正围着一个女子,那女子被一个瘦高的男子压在墙下,不停的挣扎呜鸣。
“哎呦,你这个贱人还敢咬人,”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男子猥琐的笑,“你们都转过去,嘿嘿……”
清陌秀眉轻蹙,世上不乏这些败类。又听到有人柔声说,“脱衣衫的公子,麻烦将衣襟拉开些,好让小生画下你那银荡的样子。”
“谁?谁在墙上,滚下来。”正在撕身下女子衣裳的手停下,男子偏头去看,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扑哧,”有人笑了,还是那道温温柔柔的声音,“这位公子说笑了,夜黑风高,南墙小巷,美人在怀,香恩难消。公子既有如此好雅兴,就不准小生我月下写意?滚是不会了,要不公子你先滚给小生我看看。”
清陌嘴角轻勾,听声音,对方应该是个年轻公子,从他话中还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十分有趣之人,月下写意…今晚可是连颗星子都没有。既然有人管这等闲事,她还是早走为妙。
“哎,对面那位兄台别走呀,有好戏一起看,既然都来了,我们就看一副活春宫又如何。”
刚迈开一脚,对面挽留的话就飘了出来,应是早就知道有她的存在了。清陌练武之人,目光比普通人要看得远,但由于长年在冰雪里练武,她的视线也比普通人要差,两相抵过,只感觉对面的墙头上有一双灼亮的眸子,隔着黑沉沉的夜,像穿越千年而来,悠悠怅怅投在了自己身上。
☆、013章:卿本佳人
“狗娘养的坏爷好事,你们几个上去把他们俩给本公子抓下来,把舌头给剪掉。”
墙下男子骂骂咧咧,清陌听见前三个字,突然大怒,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一把闪着金光的粉末四散漫开在空气中,“不尊人长老者,应受尽世上最苦痛的折磨。”她冷冷说完,扬长而去。
“啊…好痛……啊…”几乎在一瞬间,十多个男子齐齐倒在地上,面目扭曲恐怖,四肢慢慢涨大,最后连喊痛的声音也叫不出来了。
“啊……啊……”墙角边的女子连连失声尖叫,“姑娘你还是快回家吧,”那柔声的男子抛下一件衣服,急急朝前方追去。
夜幕下,两道矫捷的身影一前一后,在高低墙沿上追逐。
清陌自幼习凤灵族逐风游的顶级轻功,身子如燕,比风拂过隙还要灵活,可此刻却偏偏耍不开身后那块牛皮糖,眼见就要到平王府了,她只好站定,没好气的问:“这位公子,我们不过一面之缘,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哈哈…你终于肯停下来了,我还以为得和你追个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呢。”
男子嘻嘻哈哈靠近,快要到清陌跟前,她忙一手挡住,隔开了两人的距离,“说吧,你跟着我做什么?”
“咦…”男子却不答,突然像猎狗一样围着她四处嗅,自顾自说,“我道是为何同为男子,你的身姿却如此轻灵如水,原来…卿本佳人。”
“你…你怎知道的。”清陌脸一阵红白交替,有被人识破的不甘,但她是一个知错能改之人,有人破了她的易容术,她自然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以求下次改进。
男子戏谑笑了笑,不答反问,“你刚才洒在空中的是什么?为何独留那姑娘无碍,在下实在好奇这其中缘由,还望姑娘告知。”说完,他还一本正经行了一礼。
这人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清陌看了眼远处那座灯火通明的宅子不欲纠缠,提高声调,“是不是我告诉你那药的用途,你就不再跟着我?”
“当然,小生一向说话算话。”男子温雅好听的嗓音低低道。
“药名,三日诛心散,此药只对男子有效,能让人痛不欲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药的症状,全身犹似万虫噬心,四肢僵硬不得动,舌尖涨大,如此会让人在毒发时连自尽都不能,每日痛上十个时辰,连续三日后无药自解。”
冷清的声音语速极快,清陌几乎没有犹豫,迅速解了男子的疑惑,说罢,她脚尖轻点,往前飘去。
“啧啧啧…万虫噬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小生总算知道什么是最毒妇人心了,看你一个小姑娘家,年纪小小,却半点也不是良善之辈,怎会有人敢娶你……”
一下飘了十丈远,身后那喋喋不休的声音如影相随,亏得她最初觉得这男子很有趣,这哪里是有趣,分明就是一个痞子加无赖。清陌脸上已有愠色,有些咬牙切齿,“食言小人。”
“小生哪里食言,哪里小了?说不跟着你就不跟着你,现在可是姑娘你在小生身后。”她身子稍滞,身后一抹身影瞬间掠过她到了前方,在黑夜中,那双望着她的深瞳熠熠生辉,语调中满是无辜。
“你……”清陌听着他如此狡辩,偏生她又无法反驳的话,有种些哭笑不得的挫败感,那种感觉就好像拳头打在棉花上,让她憋屈得不行。
“好吧,姑娘既然不喜欢与小生同行,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