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庄主也不要把我当傻子,倘若把藏宝图交了出来,那我还有命去享受这荣华富贵吗?”我讽刺地一笑。
“姑娘可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可从来没这么想过。”恶毒庄主再次挂上了无懈可击的笑容。
哼,君子?也亏他说得出口,“即是如此,我定然会尽力而为,寻找宝藏,只是现在,许庄主应该不会介意先帮我找个大夫吧?”
恶毒庄主带着淡淡地笑意,上下打量着我一小会儿,便蹲□来,毫无一丝愧疚地缓缓道,“自然是不介意的。”随即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青花白瓷小瓶,倒出一颗棕色的小药丸,玉石般修长白皙的手指轻拈起,含笑着递到我的唇边。
“我现在重伤未愈,自己行走都很困难,这样,许庄主还不放心吗?”我忍着想要掐死他的冲动,眼神诚恳地看着他说道,柔柔的声音中透着无限的凄凉和无奈。
“姑娘这么冰雪聪明,我可不敢有一丝的松懈,姑娘豁达,想必是不会介意的,毕竟,我也是希望我们的合作同盟能不受任何情况的影响,也请姑娘体谅我的良苦用心。”
我默然,给别人下毒,还要求被害者体谅你,见过不要脸的,但绝对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我一口气憋在心口半天没有缓得过来,无奈之下,只得吞下那不知道是什么做的棕色小药丸,冷嘲道,“许庄主考虑得还真是周到。”
“世态炎凉,人心险恶,在外行走,自然万事都是要考虑再三的。”恶毒庄主依旧笑得温润如玉,完全不在意我的讽刺、挖苦,“等宝藏到手,我自会把解药给你,也望姑娘尽力配合。”
无数的贬义词以光速在我的脑海里呼啸而过,我骤然发现,连“人面兽心”都不足以形容对面这人的无耻。
我撇过头,不再搭理某个庄主,默默地挪过身体,把不远处的兔子和小狐狸抱在怀里,却突然感到后颈一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身体轻微地晃动着,双腿的疼痛似乎减轻了不少,我缓缓地睁开眼睛,揉了揉僵硬的肩膀,环视四周,赫然发现自己是躺在一个行驶中的马车中,身边还坐着一个身着青衣的少女,从简约朴素的装扮来看,俨然是一个丫环,“你是?”
“奴婢是庄主派来服侍姑娘的,姑娘唤奴婢小柏就行。”青衣丫环起身靠了过来,轻轻地将我扶起,将水壶递到我唇边,“先喝点水”
我就着她的手,轻呡几口,视线扫过明显医治过的双腿,看来,金钱的诱惑力还真是强大,恶毒庄主大概是一刻也不愿意等了,竟然就这么直接地把我打包扔上了马车。
看向我的视线所指,青衣丫环道,“姑娘也真是的,赶路也不急于一时嘛,大半夜的赶山路摔断双腿,也真不值当,要不是遇见庄主……”说及此,青衣丫环顿了顿,一副有庄主、万事足的模样,朝我莞尔一笑。
要不是遇见你家庄主,我现在肯定是双脚完好地坐在赶往易州的路上,闲来无聊的时候摸摸兔子、逗逗小狐狸,日子别提有多爽快,能跟目前这种阶下囚的状况相比较吗?半夜赶山路摔断双腿,尼玛的想象力还真丰富,他咋不说我是睡觉的时候从床上掉下来、摔断腿的呢?
或许是我的怨气实在太大,那位叫小柏的丫环不再滔滔不绝地夸奖她家庄主,低下头,看了一眼我的腿,状似安慰道,“姑娘也不用担心,庄主已经让张大夫医治过你的腿伤了,只要按时敷药,这伤用不了多久就会好的。”
“哦。”我努力地平息着怒气,敷衍地应答着,恶毒庄主想要找宝藏,必然会为我治伤,这本就是意料之内的事情,根本无需担心,真正值得担心的应该是……我骤然抬起头,仔细看了看四周,略带着急地抓住青衣丫环的手臂,问道,“你看见过一只白兔子和一只小狐狸吗?我之前一直抱着的。”
“兔子、小狐狸,我、我见过。”小柏似乎是被我吓着了,断断续续地说出来。
“那他们现在在哪里啊?”我紧盯着小柏的眼睛,屏住一口气,紧张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应该在庄主那里……姑娘,你的腿有伤,还是不要乱动了……姑娘,你要去哪里?”小柏拦着我,有些着急。
兔子和小狐狸竟然在那个人面兽心的恶毒庄主手上,该不会已经被煮了吧,我一阵担心,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牵扯到受伤的双腿,剧烈的疼痛让我的泪瞬间溢了出来,我用衣袖擦了擦微湿的眼眶,静了静神,冷然对小柏道,“把你们庄主叫过来,我有事要和他说。”
小柏看着我,眼神里有些许犹豫,但终是点点头,拉开帘子,和外面的车夫交流了几句,下了马车。
不过一会儿,马车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双白玉般的手指撩开了帘子,“姑娘找我?有什么事吗?”
“找你自然是因为有事。”我对着一身锦服、满脸微笑的恶毒庄主一阵厌恶,都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货的外表实在太具有迷惑性了。我缓了缓情绪,也淡然一笑,“不知庄主把我的兔子和小狐狸放到哪里去了,如今我也已经醒了,就不劳烦许庄主照顾他们了。”
“看来,对姑娘来说,那两只小东西很重要嘛!”恶毒庄主依旧一副温润公子样,却顾左右而言他,闭口不提把兔子和小狐狸还给我。
怎么?又想用兔子和小狐狸威胁我?“也谈不上重要不重要,我只是觉得,动物有时候比人可靠得多,你对动物好,它们会记在心上,也会对你好,而不像有些人,当面谈笑甚欢,背后却捅你一刀,许庄主,你说是吗?”
“姑娘所言有理。”恶毒庄主温和地笑着,朝着门帘处说道,“小武,把兔子和小狐狸拿过来。”
“是。”马车外传来男子的应答声。
当再次看到那两只的时候,我感觉有些许辛酸,透过粗糙的木质笼子,兔子趴在角落里,默默地散着寒意,原本雪白光滑的毛沾着不少已经干涸的血迹,一副狼狈的模样;小狐狸的情况也差不多,由于之前被恶毒庄主打伤,精神萎靡地趴着,睁着水水的大眼睛看着我,一脸的委屈。
我把兔子和小狐狸从笼子里抱了出来,丝毫不在意因此被弄脏的衣服,抬头看着恶毒庄主,语气中带着些许冷漠,“许庄主,麻烦你帮我找个大夫过来。”
恶毒庄主望着我怀里的兔子和小狐狸,沉默了一会儿,终是出了马车。
随后,一位带着药箱的中年郎中上了马车,仔细医治后,留下了一些丹药、一脸窘迫无奈地离开了。
我喂完兔子和小狐狸一些药丸,又顶着越来越浓重的寒意和怨念,逼着他们吃了不少水果,接着又开始清理兔子和小狐狸脏兮兮的白毛,忙活大半天之后,我抱着两只再次进入了梦乡。
☆、淙溪诡谷
紧赶慢赶,马车行驶了一个多月,终于到达了易州,一个位于大陆南方、与苗疆毗邻的小镇。
在这段时日内,我抱着兔子和小狐狸安份地窝在马车里,丫环小柏在身边陪着,按时取来食物、清水,也时不时地和我聊聊天,逗逗小狐狸。而由于自己的宅属性,在这段时间里,我基本没有见过恶毒庄主,至于那个猥琐帮主,更是难见踪影,我也乐得清闲,也免得我浪费脑细胞和体力与他们周旋。
我莞尔一笑,抱着兔子和小狐狸下了马车,配合他们的计划,在易州的一家客栈里休息一晚,明早出发寻宝。
许是怀疑我的诚信度,担心我半夜逃跑,小柏被安排和我住在一个房间,名义上是照顾我,实则却是为了监视我。再细细地观察了小柏一番,规律轻缓的呼吸,微弱未闻的脚步声,不难看出她武艺的不凡,绝对不是一个单纯的婢女。对于此,我并不太在意,且不论周围这群人武功如何,就凭我这重伤未愈的双腿,又能逃得了多远?更何况,我又何须逃?
我虽然不知道藏宝的地点,但这并不妨碍我将计就计的计划,把他们骗入易州的淙溪谷,护送我寻找聚灵草,只要我灵力一恢复,定然不用把他们放在眼里,至于恶毒庄主给我下的毒,到时严刑拷打、威逼利诱,又或者是使用幻术,还怕解药到不了手?总好过把真相说出来,徒然引来恶毒庄主和猥琐帮主的怀疑,得个被虐身死的凄凉结局。
我冷然一笑,安然入眠。
次日清晨;我用完早餐,唤来客栈的小二打听易州淙溪谷的具体地址,却见小二一幅唯唯诺诺、欲言又止的犹豫模样,不禁冷下脸来,“告诉我们淙溪谷在哪儿有这么让你为难吗?”我出声道,语音中透着一丝丝的寒意,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和楚胤待了这么久,冰山般冷漠的模样倒是让我学了十成七八的像,乍一看这气势,还挺能忽悠人的。
“姑娘,不是我不愿意说,我这也是为你们着想,以前还算好,最近这段时间去淙溪谷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的,姑娘还是听我一句劝。”客栈小二看着我,诚恳地说道。
据叶狸所说,淙溪谷毒草丛生,又有不少瘴气萦绕,去的人稍不注意落得身死,也不是没有可能,可也没有小二说的十死不生这么严重吧,细细思考刚刚所闻,“最近这段时间”,也许知道宝藏这个秘密的人不在少数啊!
“拜托你告诉我怎么去淙溪谷,不论如何,我都是必须要去的。”我略带悲伤地恳求道,似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苦衷。
“唉。”客栈小二叹了一口气,透着诸多的惋惜之意,“出了易州城门,一直向南走,大约一个时辰就到了淙溪谷,唉~”
留下小柏及几个侍卫在外接应,我们按照客栈小二的指示,来到了淙溪谷的入口处,随后便弃马步行,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可不知道恶毒庄主给我上了什么神奇的药膏,又配合传说中的内力替我疗伤,只是修养了一个多月,我竟然也勉强能够下地行走了。
服下恶毒庄主给的特制避毒丹,我抱着兔子和小狐狸,带着众人绕过枝节横生的藤蔓,缓缓地前行着。
步行没多久,便感觉藤蔓遮掩的前方隐约地透着一丝诡异,虽然,如今的我早已灵力尽失,但生来就有的灵敏嗅觉还在,细细感受,这个毒瘴萦绕的淙溪谷中处处笼罩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至此,我更为小心谨慎。
“帮主,这儿有一个死人。”一个小喽啰神色慌张地跑了过来,我细细一看,似乎是猥琐帮主的下属。
猥琐帮主一个巴掌拍了过去,那个凶狠劲看得我都觉得肉痛,“你都杀了这么多人了,还怕个毛死人啊,别整得像个文弱书生似地,给老子丢脸。”接着又是一阵不堪入耳的骂声。
“可、可是……”小喽啰又是惊恐又是慌乱,完全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所见。
“你带我们去看看。”恶毒庄主插了一句,倒是缓解了这紧张的氛围。
跟着那位不淡定的小喽啰,我见到了那所谓的死尸,尸体胸口被一把匕首捅了一刀,本该鲜血直涌的地方却诡异的没有任何血迹,不只如此,身体里的血液都完全消失,不知是被什么东西给吸干了,从整体来看,就像是干枯如老树皮般的皮肤紧紧地包裹着姿势诡异的骨架,眼球突出,嘴巴大张,完全想象不到死前是见到怎样惊恐的画面,在这诸多藤蔓的包围下,渗着丝丝的阴冷。
一些心理素质稍差的小喽啰都跑到别处呕吐起来,我见此情景,摇了摇头,继续观察,总觉得这个淙溪谷处处透着一股诡异,但没有了灵力,我只有一些模糊的直觉,茫然地看不清现实、找不到真相。
恶毒庄主原本时刻挂着的、春风般的笑容也在此刻消失殆尽,俊脸紧绷着,似乎在考虑着什么,不一会儿,却见他蹲□来,我一阵恶寒,都道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该不会也想像猥琐帮主一样,扒光死尸的衣服吧?若真如此,我只能说,你们口味真重,这都下得去手。
恶毒庄主在干尸破烂不堪的衣服里扒拉了一会儿,掏出一块令牌,铁制的令牌大概巴掌大小,正面刻着一个繁体字,我当阴阳师也有多年,很多符咒、秘籍都是用繁体字写的,因而对于繁体字,我并不陌生,大致一看,便知是一个“凛”字;反面刻着一朵诡异的花,以我勉强算得上可以的文学素养猜测,貌似是一朵彼岸花。
“这人是玄凛教的。”恶毒庄主看着铁牌,缓缓地陈述着。
“怎么会这样?难道玄凛教的人也有宝藏图?”猥琐帮主一脸的怒气,大声说道,随即又迅速地转过身来,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愤怒不减,仿佛我跟他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似地,“说,是不是你告诉他们的?”
你妹的,千万不要逼我爆粗口,到底为什么你们组织的计划一出现什么差错,就怀疑是我做的,我很无辜的好不好,什么卫鼎、玄凛教,我表示我是新来的,之前也一直在朝廷那边混,哪有这个闲功夫了解江湖这边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不认识、他,真、真的。”我两眼翻白,喘不过气来,放开怀里的兔子和小狐狸,双手努力扳开猥琐帮主的手指,断断续续地反驳着,虽然,他不一定相信我说的,但总好过什么都不做、坐以待毙吧。
“应该不是她。”恶毒庄主轻轻一拂,猥琐帮主的手指便松开了。
我使劲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感慨着终于有个人骤然明悟,终于相信我是无辜的了,却听闻恶毒庄主再次出声,“卫鼎为人正直,自诩名门正派,自然不会和玄凛教这种魔教相勾结,她既然是卫鼎的人,应该不会把藏宝的地点告诉玄凛教。”我看着恶毒庄主一副自以为是的模样,玻璃心碎得满地都是,都说了我不认识卫鼎,到底为什么没有人相信。
无视讨论江湖纠葛的两位,我默默地蹲□,把掉在尸体胸口的小狐狸拎起来,回过头,看了一眼从尸体上挣扎着爬下来、蹦跶着到旁边吐啊吐的兔子,惆怅地叹了一口气,楚胤,你的心理素质真差,不就是和长相不太美型的干尸亲密接触了一番嘛,至于如此吗?以后跟着姐混,吐着吐着也就习惯了。
稍过一会儿,兔子似乎是缓过神来,我伸过手,一把拎起兔子竖起的两只耳朵,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