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氏虽然没生过孩子,可毕竟是嫁过人的。因此,她总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在人前抬不起头来。有这种自卑的心态,她不敢走到人前去,整日闷在家里足不出户。
这时,正是朱老爷丧妻满一年的时候。他打听到宁氏温柔可人又善良,再加上宁氏一族在当地的影响力,经过几番计较后,他鼓起勇气派媒人去提亲。
和离的女儿有人求娶,还是个继室,好歹是个正妻。老宁氏没有考虑多久,便把宁氏许给了朱老爷。
朱老爷成了宁氏一族的女婿,有了宁氏一族当靠山,身价立马大涨。先前一直被朱家打压着,他做什么都站不住脚,一直是一事无成的状态。这会儿,有宁氏这个贤内助在,家里并不需要他操心。因此,他放开手脚开起了铺子,而且是生意越做越好。十年时间里,他的铺子从一间到四间,且个个是盈利的。
宁氏温柔可人且善良,对待前朱夫人的儿女像亲儿女一般,即便后来自己生了一儿(朱之衡)一女(朱倩影)。可是,她太自卑了。发现朱老爷看上了屋中伺候的丫鬟,她也不敢说话,任由那丫鬟爬上了朱老爷的床。从此,府中多了个简姨娘。
简姨娘是个有心计的,哄的朱老爷日日宿在她屋中。很快的,她有孕,十月怀胎后幸运地生下了一儿,即三少爷朱之盛。
简姨娘不动声色地在朱府兴风作浪。宁氏却忍气吞声地只知道照顾四个儿女,根本不会收拾简姨娘。
朱倩碧出嫁前对宁氏说,“娘,女儿对你很失望。”她视宁氏为亲娘,希望娘能硬气一些,打压下简姨娘的气焰。可是,无论她如何劝,娘还是那个懦弱的娘,她实在受不了。
朱之成在娘子差点落胎后,对着懦弱的娘宁氏叹了口气。他找了个由头,带着腹中怀胎的娘子离开了家,投奔萧知县这个姨丈,在德县安家落户。他和妹妹朱倩碧虽不是宁氏亲生的,可将心比心,他和妹妹是非常敬重宁氏的。因这,萧夫人并不反感朱之成和朱倩碧,一直对他们很好。所以,朱之成才会信任萧夫人和萧大人,投靠了过来。
朱之成离家,朱倩碧出嫁,帮衬宁氏的两个重要儿女不在了,最高兴的莫过于简姨娘。
没过几年,朱老爷为女儿朱倩影定亲,男方是当年自己未娶成的张家小姐的那个张家。命运弄人,张家公子却有了心仪的姑娘,并不顾家中长辈反对,暗中与心仪的姑娘有了肌肤之亲。
朱老爷为弥补自己当年的遗憾,逼迫张家。他要张家公子断了与心仪姑娘的关系,娶她女儿过门。
与此同时,宁氏难得硬气了一回。为了女儿嫁过去不受委屈,她坚持要退了张家的婚事。朱倩影是伤心的,再加上姐姐朱倩碧的开导,本人也同意退亲。之后,宁氏强硬地退了张家这门婚事。此事之后,宁氏与朱老爷的关系变得很坏,再次给了简姨娘乘虚而入的机会。
因为简姨娘,朱之衡一直在忤逆朱老爷。简姨娘越来越得势,朱之衡看着亲娘不时被简姨娘欺负,忤逆朱老爷的时候越来越多,因而越来越不得朱老爷喜欢。
朱家发生了退亲这等不愉快的事;朱老爷的兄弟们又垂涎朱老爷现有的一切凑过来处处巴结、算计着,烦不胜烦;又恰巧碰上德县县城的吴家正在出售铺子(正是吴府名下的铺子遭遇离奇偷盗案之后,吴府面临支离破碎之时)。很有生意头脑的朱老爷考虑再三,举家搬至德县县城,并从吴府手上买下了四间铺子经营了起来。如此一来,他有八间铺子了。
朱老爷的家底还算殷实,再加上有萧大人这个姐夫在罩着,朱老爷很快在德县县城里站稳了脚跟。只是,再精明的人,也有犯糊涂的时候。是个人,便会有缺点。世上无完人。在简姨娘这件事上他便是个糊涂虫一个。在他不注意的情况下,府中的嫡庶之争早就开始了,而且是单方面的。不是正室、嫡子欺人,而是姨娘和庶子在欺负正室和嫡子。
朱之成大概是看清楚了一切,这才会先一步搬到了德县县城来。即便后来朱老爷举家搬了过来,朱之成也没跟爹娘住到一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有些事朱之衡大概也看出来了,但他没有像大哥朱之成那样将一切看的分明。再者,他也无法丢下亲娘不管。
这么一来,简姨娘觉得朱之成不是问题,朱之衡才是真正的绊脚石。朱老爷对长子朱之成很有意见,次子朱之衡才是那个将来得到朱家一切的人。除去了朱之衡,朱家的一切将来全是她儿子朱之盛的。
所以,朱之衡受伤被青舒救,不是萧大人在算计青舒,而确实是巧合。
☆、No。357想不生气都难
自家内院的纷争,朱老爷这个糊涂虫自己看不分明。宠妾灭妻倒不至于,可他行事明显是偏帮着姨娘和庶子的,同时对宁氏及两个嫡子有打压之嫌。证据就是:明面上朱家的管家权在宁氏手中,实则掌握在简姨娘手里。作那宁氏掌家的表面工夫,他自然是怕外边有不利于朱家的闲言碎语传出。正妻尚在,掌家权却把在姨娘手中,传出去会被世人取笑。
若不是简姨娘掌握了实际的管家权,捏着一府人的开销用度,三少爷朱之盛这个庶子哪敢和朱之衡这个嫡子明着叫板。都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话可以理解为谁手里抓着权财谁说了算。下人是看主子的脸色过活的,在府中听谁的话不言而喻。
朱老爷只关心自己外头的生意,从不去管府中内务,回府后管他是正妻还是姨娘,谁把他伺候舒服了、谁让他觉得舒心,他就偏着谁。宁氏这个糟糠之妻曾经的付出早已过眼云烟,他是半点都想不起来了。
萧大人为官正直,可在官场多年哪里是个简单的人。朱老爷一家搬过来定居德县县城后,他很快就看出了朱家的问题。可宁氏是个闷不坑声的,既不会向娘家告状,也不会向姐姐萧夫人告状,就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
萧夫人心里窝着火儿,不时跟萧大人唠叨,让萧大人为朱宁氏和朱之衡出头。
萧大人看在自家夫人的面子上,有心为宁氏和朱之衡出头,却因宁氏的闷不坑声连个出头的由头都找不到。他无法,只得拿话敲打过朱老爷两次,要朱老爷好好培养朱之衡这个嫡子。
朱老爷嘴上答应的好,回过头就骂朱之衡没出息,骂朱之衡是废物,从未真正用心去教导或培养。与之相反,他对庶子朱之盛的事很上心,竟手把手地在教生意上的一些东西。
别人的家事,萧大人没有插手的意思。但萧夫人见不得朱之衡就这么毁了,因而央求萧大人想办法补救。萧大人思前想后的没个好主意。送朱之衡去读书吧,朱之衡已经十八岁了,读书一项看着是晚了,仕途这一项不必考虑。
萧大人正愁呢,青舒正赶来给他的女儿添妆。不仅如此,青舒还捎来了彥公子的贺礼。萧大人一下就想起彥公子来,这才有了后头的请青舒帮忙说项的信。
说实话,得知自己救朱之衡是巧合,而不是萧大人在算计自己,青舒真的是舒了一口气。他们古家自京城迁来康溪镇没几年,总的来说有来往又关系要好的没几家。和萧家的交往中,她是放了真心进去的。谁都不希望自己付错了真心。
到这时,青舒大概明白了萧大人的用意。不提周伯彥贵公子的身份,不提周伯彥是御史的身份,周伯彥还是个商人。他手里有走南闯北的商队。萧大人大概是希望朱之衡能跟着彥公子的商队出去开眼界。
青舒的猜测出口,洛三便明了,说道,“小姐,萧大人是想磨一磨朱之衡,同时想让朱之衡走南闯北的历练一番。再者,跟着彥公子能学到的东西很多。”
青舒同意,“朱之衡再不出去、再留在朱老爷身边,怕是这辈子都要毁了。”
何止是毁了,连命都会丢掉。有个软弱的娘不说,还有一个靠不上的爹,朱之衡已经够倒霉了。没想到,后头还有更倒霉的事发生。府中姨娘竟是派了山匪要他的命。不过,他也算幸运,遇到了一个心还没坏透的山匪。五个山匪中的一人避过同伙儿的耳目,假装杀掉了他,之后把没有断气的他当尸体丢掉,而且没有按原计划埋了他。
洛三又道,“小姐,那简姨娘不简单,竟是与山匪有瓜葛的。属下以为,朱之衡不肯回县城怕是多少知道了些什么。”在他看来,朱之衡虽有纨绔之名,但人没那么糟,还挺聪明的。
青舒也觉得是这么回事,便点了点头。萧大人已将山匪中的三人抓获,其余二人在逃,抓到是早晚的事。至于能不能让简姨娘现原形,一切看萧大人的了。洛三只提供了线索,却没有把自己查到的一切透露给萧大人,这是青舒授意的。事不关己的事,帮忙也要拿捏好分寸,她不想自己属下的本事完全暴露于人前。
还有朱之衡的下落和状况,萧大人已经通知了朱老爷。朱老爷正在赶来的路上。因是乘坐马车赶路的,朱老爷的速度自然不比骑马疾驰的洛三。朱老爷被洛三甩到了后头,估计再有一个来时辰才能到达。
事情说完了,洛三休息去了。
青舒坐在房中继续做针线。时间轻轻悄悄的过去,当前头来传话说朱老爷到了的时候,青舒正在缝衣裳袖子。
青舒不想见朱老爷。她放下针线下地,在地上走来走去的一边活动筋骨,一边吩咐来传话的丁家妹,“来者是男客,我不便出面,让管家看着招待。”
虽说事不关己,但一想到朱老爷是个薄情的,同为女人,青舒多少有些同情宁氏,不待见朱老爷这个人。没有宁氏这个贤内助精心照顾儿女,解除他的后顾之忧;没有宁氏一族当年替他撑腰,哪有他朱老爷的今日!
丁家妹回去传话了。
青舒又坐回去,继续做针线。
大概过了两刻钟左右,苏妈妈到青舒屋里来了。苏妈妈说道,“小姐,朱公子被朱老爷接走了,管家在外边侯着。”
青舒手不停,头也不抬地说道,“外头冷,让管家进来等一会儿。我把这几针缝好就出去。”
苏妈妈答应一声,出去了。
把最后一点缝好后青舒剪断了线,收好针,去了外间。她见古管家和苏妈妈都站着,笑道,“别站着了,坐,坐下说话。”
苏妈妈和古管家谁也不坐,站着回话。
古管家禀报道,“小姐,老奴推说小姐身子不适,不宜见客。朱老爷便也没坚持见小姐,说了一番感激的话,留了谢礼,带朱公子回去了。”说着,他把手里拿的礼单双手捧着往前送,“这是朱老爷送的谢礼的礼单,核对无误,请小姐过目。”
候在一旁的小娟上前,接过管家手里的礼单送到青舒手里。
青舒打开随便看了几眼,随手放到桌上,“怎么没留饭?”
管家答道,“回小姐,留了。看朱老爷的意思是想留下用饭,萧二公子从旁拒绝了。萧二公子说,不抓紧时间赶路,怕是赶不及在天黑前进县城了。”
“确实,冬日的白昼时间短。”青舒说了这么一句,想到一事,转过脸问身边的小娟,“猪脚可是猪好了?”
小娟忙答,“好了,好了。”
青舒便笑看古管家,“等会儿让苏妈妈端两个猪脚回去,一个给佑儿娘吃,一个给管家当下酒菜。”佑儿不是别人,正是管家和苏妈妈的孙子、古元河与陈琴的儿子。
古管家谢了恩走了。苏妈妈留下来眉开眼笑地向青舒禀报起绢花一事来。
等事情说完了,青舒决定出去走走。她取了外出的斗篷披上,跟着苏妈妈去了陈琴的屋里。
陈琴正坐在屋里做女红,听闻动静忙放下手里的针线往外迎。
青舒进外屋门,解下斗篷交给身后的小娟后并不急着进内室,而是站在外间等。
陈琴已经迎出来了,“小姐,快进里间,里间暖和,这边冷。”
青舒摇头,“等会儿,让我身上的寒气散一散。”小婴儿可不比大人,她带着一身的寒气直接进去不好。
苏妈妈笑的开心,“小姐倒是记得牢。”
青舒接道,“当然要记牢,我可不想可爱的佑儿生病。”
等觉得差不多了,青舒和苏妈妈才进里屋。炕上的小被子里躺的佑儿正醒着,攥了一双小拳头不知在看什么。青舒见了觉得可爱的不行。她没敢立刻靠近,坐在炕沿上和陈琴说了会儿话,这才忍不住凑过去伸手逗弄佑儿。
佑儿满月不久,小身子胖乎乎的、软绵绵的。青舒最爱抓他的小手、小脚,却不敢抱。她总觉得这个阶段的婴儿是没骨头的,怕给抱疼了、抱伤了的。
陈琴找来瓜子和花生摆上,笑着说道,“小姐,您最近只喜欢看佑儿,麦子都吃味了。昨天跑来对我说,他也要变成佑儿这般。”
青舒愕然,而后笑。自京城回来后她一直忙,再加上天冷,一次都没陪麦子那个小不点儿玩儿过。笙歌被卢先生留在卢府,周星受寒正在家养病,麦子没了玩伴儿,肯定有些寂寞了。于是她说道,“明天做了点心给他吃,他就不吃味了。”
听了这话,大家都笑。青舒抓着佑儿的小手舍不得放开,不时和屋中的苏妈妈、陈琴说笑。大家聊的正欢,小鱼找了过来。
小鱼站在外间,没敢直接进里屋。“小姐,朱老爷和萧公子又回来了。”
青舒听了,一脸不舍地放开佑儿的小手,从陈琴这边出来往回走。她一边走,一边问,“怎么回事?”
小鱼挨近青舒,低声说道,“似是于二小姐被马惊了,朱老爷和萧公子不好甩手走,便留下了。”
青舒不由皱眉,“于二小姐?”怎么哪里都有于云的事儿?此时的她还不知于云干下的奇葩蠢事,那脸都丢到姥姥家了。若于云丢的是自己的脸,她自然不置可否,不发表任何意见。关键是,于云干丢脸之事时还拉她下水,她想不生气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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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个,反正错事已犯下,不解释了,随妹子们拍。
☆、No。358不要脸
小鱼知道的有限,详情答不上来。
青舒脚下的步子加快,只为快些到前头把事情弄清楚。她一只脚迈进前院,便看到前边不远处丁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