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老人到了地方,在院中见到了洛三。他们竟是目不斜视地从行礼的洛三跟前走过,进了屋去。
这时候,洛三隐藏好情绪,转过身继续与杜护卫说话。“少爷这边,我自会护卫好。小姐那边你多费些心。虽说那里是彥公子的地方,很安全,但也不能放松警惕。”
杜护卫木着脸,“我心里有数。没什么事我就回了,小姐还等着回话。”
洛三颔首,目送杜护卫离开。
这时候,大老爷洛九江背着手过来了。他打量洛三几眼,“你是?”
洛三一抱拳,“在下是古少爷的护卫,姓洛,名三。”
洛九江听了,哈哈大笑着拍洛三的肩膀。等止住了笑,他说道,“久仰,久仰。小荣整日把你挂在嘴边,说你是最厉害的护卫。”
洛三忙道,“承蒙洛少爷看得起。在下只是个普通护卫,可不敢说自己是最厉害的护卫。”
洛九江又拍了一下洛三的肩膀,并把手搭在了洛三的肩膀上,低语,“三弟,你总算回来了。”而后,似是掩饰,他又哈哈大笑起来,“有时间,定要见见小荣崇拜的最厉害的护卫到底有多厉害。”说罢,低头往屋中走。他不会让人看到自己眼睛湿润的模样。
留在原地的洛三,趁左右无人的时候忙转了方向,往为他准备的房间走去。洛九茂去康溪镇,见到他后没有任何异样的表现。他以为,兄长们早忘了他。没想到,除了爹娘以外,大哥同样记着他。过得片刻,平静下来的他才走出屋子。
这时候,洛夫人正只身一人站在院中,一脸怅然若失的模样。见到他,洛夫人立刻变得乐呵呵的,对他招了招手,“过来,过来,帮老婆子一个忙。”
洛三几大步走过来,“见过老夫人。”
洛夫人乐呵呵地一指脚边的石头,“来,来,帮老婆子把它搬走,搬走。”
这是一块儿装饰院子的雕刻石头,是雕的一只龟。洛三也不答话,立刻将石龟抱了起来,“请问老夫人,这要移到何处?”
洛夫人乐呵呵地往外走,“走,跟着老婆子走,到了地方自会告诉你。”
洛尚书正好从屋中出来,见到一老一少出了院子,一脸不解地盯着身边的长子,“江儿,你娘这是要做什么?”
洛九江说道,“爹,咱们跟过去看看。”
洛尚书摇头,“算了,别过去了。你娘最近神神叨叨的,就让这新来的小子给你娘解闷吧!”实在是,老太婆想念三儿想念的紧。如今人在眼前,一定很想多看三儿几眼,指定也想单独和三儿说说话。他得让着老太婆,因为是他不好,才会让三儿经受了那么多,让老太婆伤心了这许多年。
再说洛夫人和洛三。
洛夫人慢腾腾地走着,一脸热切地盯着洛三,“你是谁啊?老婆子好像没见过你?”
洛三手里抱着石龟,脚下配合着洛夫人的速度,“在下洛三,是古府的护卫,跟着阳少爷、灏少爷到贵府的。”
“护卫好啊,看看,看看,力气真大,抱着石龟一点都不喊累。”洛夫人上手捏了捏洛三的胳膊,点了点头,然后问,“娶媳妇没有?生了几个小子?”
“回老夫人,在下还未娶妻。”
“真是个傻小子,不娶媳妇,怎么生孩子?娶,赶紧娶,不娶媳妇,像话吗?”
“……”
洛夫人看洛三不说话,一脸无辜地问,“对了,小子,你是谁来着?”
“在下洛三。”
洛夫人再次伸手,捏了捏洛三的胳膊,嘴里咕哝一句“挺结实的小子”,而后开口问道,“家里有几个小子?”
洛三怎么也没想到,多年后与亲娘相聚,第一次对话的场景居然是这样的。他心里的伤感早已被眼前的亲娘弄的烟消云散,“咳,没有小子。”
洛夫人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为什么没有小子?家去,赶紧加把劲儿,早日让你媳妇怀上。”
洛三脚下一个踉跄,无语。
洛夫人开始碎碎念,“小子,你不会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吧?不能让媳妇怀上就算了,走个路都不稳。不像话,太不像话了。老太婆跟你说,这男人,得有力气,得有好身体,得让媳妇怀上小子。知道吗?不能让媳妇怀上,还能算是男人吗?”
“……”
“小子,今年几岁?成亲几年了?若是成亲一年了,还没让媳妇怀上,那就得看大夫,懂吗?”
“……”洛三恨不能丢了手中的石龟逃走。
“小子,你不会是个闷葫芦吧?怎么都不说话?会笑吗?要不要让老太婆教教你怎么笑?”
洛三一路走,一路听着洛夫人说话,沿途还遇到了两个丫鬟。这两个丫鬟的脸上明明白白地都写着两个字:同情。
☆、No。311京中不宁
最近,京中各种各样的八卦不断,比以往更甚、更频繁,且个个是极具震撼性的。然后,有心人便发现,十个话题中,至少有三个是关于凶悍小姐的传闻。至于这三个传闻中的凶悍小姐分别是三个人,还是同一人,谁也说不清楚。大家只是感觉,最近京城的小姐都比较凶悍而已。
江正豪是京城多数年轻公子不齿之人,亦是许多贵族小姐讨厌之人。墨香斋前,江正豪被一位凶悍小姐当街摔了个仰面朝天的传言在京中迅速流传开来。少数人认为,凶悍小姐实在不像话。而多数人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极痛快的。
他(她)们想教训鼻孔朝天的江正豪不是一天两天了,暗中也使过一些小手段,可与凶悍小姐所为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不足为提。现在的江正豪是把面子、里子都丢了个干净,让他们觉得痛快之极,并卖力地四处将此事宣扬开来。值得一提的是,因为周伯彥放话了,知情者将此事传出去时,谁也没敢把青舒的名字说出去。所以,传闻中的凶悍小姐不知姓甚名谁。
江正豪沦为京中年轻人中的笑柄,他爹娘收到消息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他爹当值时被同僚笑话,他娘参加贵妇集会时被对头的贵妇笑话。他爹娘面色铁青地一前一后回到府邸,开口问的第一句话都是“五少爷在何处”。下人刚报五少爷出门会友了,在二门当值的小厮便慌慌张张地跑来说五少爷出事了。
不多时,脸肿的像猪头,已经看不出模样的江正豪被人从外边抬了回来。江正豪的爹喊着是谁干的,江正豪的娘扑过去号啕大哭起来。
正这时,又有下人跌跌撞撞地跑来,“老爷,老爷,不好了,官……官……”
江正豪的爹江老爷气不打一处来,“话都不会说,老爷要你何用?”“来人,将他拖下去杖打二十。”
下人终于找回了声音,在被人拖走时大声喊道,“不,不,官兵,是官兵,老爷,官兵围起来了,把整个府邸围起来了。”
江老爷以为听错,“蠢奴才,把话说清楚。”
江府的管家却是没命地跑进来,“老爷,快逃,快从后门逃出去。”
江老爷眼睛瞪老大,“逃?老爷为何要逃?”
现在哪里还能顾上尊卑有别。忠心的管家二话不说扯了江老爷往后边使劲儿拖,“老爷快走,官兵来抓您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江老爷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
正这时,前边已经乱了。家丁、小厮、丫鬟乱窜并夹杂着哭喊声,官兵的吆喝声。这一切的一切,使得被管家拖着跑的江老爷如在梦里,“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奴躲在一旁听的清楚,说是,说是老爷贪赃枉法,呼……呼……克扣了赈灾的银两。老爷,快,呼……呼……快跑。”体形矮胖的管家累的直喘。
一听贪赃枉法、克扣赈灾银的罪名,原本被管家拖着跑的江老爷面色一变,突然变得神勇无比。他竟是甩开管家的手跑的飞快,跟兔子有的一拼。
只是,江老爷冲到后门时发现,后门外早已站满了官兵。他一咬牙,跑向下人房。他冲进了下人房,四处找躲避之处时发现了几件低等下人的粗布衣裳。他计上心来,立刻将自己身上的官袍脱掉,穿上了低等下人的粗布衣裳,并忙乱地换上下人的粗布鞋。再之后,他离开下人房,跟着府中的家丁、小厮乱窜,只为找机会混出府去。
但遗憾的是,今日带队抓人的不仅有刑部大人、还有大理寺的大人。刑部和大理寺互相较劲儿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为了争过对方,个个眼睛睁老大,不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江老爷白胖的圆脸、白胖的双手,以及束发的发冠出卖了他。即便他躲在一群下人的中间,可还是被眼尖的刑部大人和大理寺大人发现,并被双方人马争抢着给拿下了。
刑部的人扭着江老爷的右胳膊,对着大理寺的说道,“松手,是我们刑部先抓到的人。”
大理寺的拧着江老爷的右手臂,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承让了,是我们大理寺的先一步将人犯拿下的。麻烦你们让一让。”
看着属下抢人,刑部大人和大理寺大人竟是视而不见,一个抬头看天,一下低头研究脚下的青砖路。
六王爷背着手站在那里,咳嗽一声,“行了,行了,别吵。人是你们一起抓到的,有赏平分,有罚平摊。”他心中得意,自己居然也有这么威风的一天,能够指挥几百名官兵为朝廷办差。爽,实在是太爽了。他在心里张狂地笑:哈哈……果然还是皇兄对我最好,彥小子果然没有骗我。
一缕香包子铺,早点的买卖已经结束,中午的买卖还没有开始,铺中没有客人。青舒坐在离柜台最近的桌前,一边剥花生,一边与坐在柜台后的步二哥说话。“二哥,前期准备你慢慢做,来年四月小妹定会送两个做凉皮的师傅过来。”
步二哥把手中的算盘放下,“三月份也不错,那时天气已暖。你五哥说了,凉皮生意三月份一样红火,不必非等到四五月份。”
青舒失笑,“二哥,你和五哥也太心急了吧!”
步二哥一脸正色地说道,“你别笑。生意上的事,相信你五哥的眼光准没错。”
一听这话,青舒点头,“成,那就三月吧。来年三月,安排的凉皮师傅会跟着周记商队来京。调料中所需的辣椒油也会一并送过来。”
步二哥这才满意,“就这么定了。”
“姐姐,外边有好多官兵经过。”青阳和青灏从外边进来,第一时间向青舒汇报发现的事。
青舒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笑着低头继续剥花生,“应该是京畿巡逻队的官兵在巡城。”
青阳否决,“不是,不是的,姐姐。京畿巡逻队的官兵我们见过,不是这样的。”
青灏接道,“服饰不一样。”
“你们猜的不错,外边经过的官兵是刑部和大理寺的,并不是京畿巡逻队的。”立在十几步开外的洛三解释道。
青阳好奇的不得了,“刑部和大理寺的这么多人,他们要去做什么?”
“属下这就去打听,请少爷稍候。”洛三说罢,迅速离开了铺子。
在等待的时候,青阳和青灏也上手,帮着青舒把剩下的一点花生剥好了。小娟过来收了桌上的花生皮,连同剥好的花生米送去了厨房。
出去打听消息的洛三回来了,“回少爷,听说有位江姓大人犯了事,官兵正在查抄他的府邸。”
“姐姐,我们可以去看抓人吗?远远的看,不走近。”出于好奇,青阳向青舒请示起来。
“不可以。抓人没什么好看的。”青舒立刻否决,“去,向二哥拜别,我们得回去了。”
青阳和青灏对视一眼,虽然觉得遗憾,可也不坚持。他们立刻过去,向步二哥告辞。
回舒苑的路上,他们前后遇到了脚步匆匆的两队官兵。青舒不是好事之人,更不会借着周伯彥的势在外头表现出高人一等的模样。每次遇到官兵,她都会命手下让出主路,靠路边一侧停下。等官兵过去了,他们再继续赶路。
不得不说,今日的京城很不安宁。大队大队的官兵在街道上奔跑,京畿巡逻队的官兵巡逻的密度也加强了许多。
回到舒苑后的青舒姐弟正在用午饭,天不亮便出门去的周伯彥回来了。他净了手,在青舒他们对面坐下,取了筷子用饭。
午饭用罢,青阳和青灏再也忍不住,缠着周伯彥问问题。
青阳的身体在抽高,但依然是稚气未脱的九岁男孩儿,“哥哥,大街上有好多官兵,他们都要去抓犯事的江大人吗?”
周伯彥挑眉,“大街上有好多官兵,你是怎么知道?”
青阳看了一眼坐在旁边正在摆弄绣花线的青舒,答道,“姐姐带我们去了铺子。”
周伯彥听了,说道,“今明两天,若是没有紧要的事,最好别出门。”
青阳眼里满是问号,“为什么?”
周伯彥并不把他当孩子看,认真解释道,“京中发生了大案。案件不仅牵涉到了江大人、李大人等五六位大人,还牵涉到了平伯侯府。大街上来回奔跑的官兵,明日定比今日还多。虽说此事与我们无关,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呆在苑中是最为妥当的。出去了,一个弄不好,若是惹上了什么麻烦,那多闹心。哥哥会陪你们呆在苑中,不会让你们无聊的。”
青阳小大人似地说道,“小阳长大了,知道轻重,这两天哪里也不去,就呆这里。”
青灏眨巴着眼睛,“哥哥,小荣弟弟那里也不能去吗?”
周伯彥点了点头,“嗯,最好是哪里也别去。”
一直安静地听他们说话的青舒抬头,手里把玩着一股绣花线,“你说的平伯侯府,是不是那个江什么的纨绔倚仗的平伯侯府?”
周伯彥给予肯定的答复,“是。”
青舒想了想,“我记得,蔚然书院就是平伯侯府的产业。”当年,弟弟在蔚然书院读书,受尽欺负,蔚然书院的夫子根本不管。最后还是她悍性大发才为弟弟讨回了公道。那时她怨极了蔚然书院,自然会注意有关蔚然书院的事,也就知道了蔚然书院的开办人便是平伯侯。
“那是以前。你们离京后不久,蔚然书院就易主了,收归朝廷所有。”
青舒诧异极了,“还有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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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厌停电,讨厌打雷。那响雷,吓的我直抖,快受不了。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