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念,你快走啊!”
只见杀手眼中露出贪婪的神情,疯狂的举剑往曹操胸口刺去,曹操正准备抬起青釭去阻拦,手腕处却被另一个杀手一刀划伤,痛意传遍全身,曹操却是咬着牙硬是用青釭挡住了胸口的袭击。此时,却突然有女子一声娇呵,硬是挡在曹操的身后。
曹操这个时候才发现视线中的不念早没了身影。
不念——
曹操的心彻底慌了。
他一剑挥下眼前刺客的头颅,紧接着踹飞身侧那名刺客。
可身后呢?
身后的刺客呢?
曹操双眼通红,几乎浸出血来。他转身毫不留情刺穿身后那刺客的胸膛。可那又有什么用?!
“不念!不念!”曹操急忙拥住不念。
那笑靥如花,明媚如月的女子,此时心口却源源不断流淌出鲜血。
而此时,绝馨终于是率着曹府中的家丁们赶到。
嘈杂的打斗声中,曹操却再无心去关心其他。他将不念紧紧抱在怀中,死死捂住她的伤口道:“不会有事的,不念。不会有事的!”
这话连他自己都已经开始怀疑。刺客的剑法一流,直刺心脉,如何没事?
眼看刺客们快要节节败退,带着张让就要跳窗逃离,曹操却是大喊一声:“元让!”
“元让!”曹操的手中早已沾满了不念的鲜血,他大吼着:“不要追了。找郎中,找马匹!快,快救救她!救救她……”
不念恍惚的睁开眼看向曹操,却发现炽热的液体直直砸在自己脸上。
他在哭……
“我……不会有事的。”
不会有事。
可关键是……
不念努力想保持清醒,眼皮却一点点沉重起来。
“是啊,不会有事的。”曹操慌张的点着头,一把抱起不念就往酒肆外跑去,一边跑一边焦急道:“不念,不要睡,不要闭眼。求求你,求求你……不要睡……”
不要……
离开我。
不要……
去我无法到达的世界。
曹府门口,只见曹操满是狼狈的抱着不念跃下黑色的骏马,急匆匆的往厢房内跑去。
“孟德!”绝馨震惊的看着一身伤痕的曹操和浑身是血的不念,在曹操绝望的眼神中,她仿佛知道了什么。
此生。
此世。
她都无法胜过不念了。
“郎中!郎中在哪里!”
府内听到动静的其他人都聚了出来,眼睁睁看着曹操抱着不念进了屋。一路上,都满是血迹。
嫣然抱着曹昂刚迎出来,就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得说不出话来。
“夫人!”
话音刚落,少哭的曹昂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嫣然正要追上去,却被绝馨一把拦住:“你现在过去只会添乱,还不如就在外候着!”
嫣然虽有不甘,死死盯着绝馨看了许久,却还是退到了一旁。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他们不知道夫人为何从皇宫回来后会如此焦急的询问公子的去向,如今夫人又一生是血的回来。但他们从曹操刚才的表情中知道,如果夫人出了什么意外,只怕公子也会奔溃吧。
突然,绝馨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嫣然:“你说,你家夫人会没事吗?”
嫣然猛的抬起通红的双眼:“当然!夫人……一定会没事的!”
绝馨苦笑一下。
连她自己都不知内心究竟在期待怎样的结局了。
若是不念逃过此劫,曹操与她的感情肯定是只增不减,曹嵩也会减少对她的偏见,这自然不是绝馨所期待的。
可若是逃不过此劫……
那就是孟德的灾了。
☆、144。第144章 秘密被发现
屋内,曹操颤动着紧握着不念的手,在等待郎中前来救治的短暂时间,对他而言就是漫长的时间长河。
门一把被推开,“孟德,郎中来了。”
曹操急忙站起身让位,可那郎中才坐下,却又一脸为难的站起身来摇摇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曹操疯了般一把拽住郎中衣领:“你倒是医治啊!医治啊!”
“曹公子,那剑直接刺中了夫人的心脉,如今夫人又失血过多……这……还是准备后……”
话未说完,曹操脸色已大变,他拎起郎中的衣领就狠狠将他甩出,力道之狠,让郎中直接就摔倒在地。
“满口胡言!”
“孟德!”听到动静的夏侯惇等人急忙冲了进来,想要拦住曹操,却被曹操一把推开。
“你没有止血!没有仔细查看!就诊断不念……庸医!”说罢,曹操拔剑就要去砍那郎中。
夏侯惇眼看要闹出另一条人命,顾得许多,单手就去抓那佩剑:“孟德!你疯了!你看看你现在,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德行!”
曹操强忍着怒气大口大口喘着气,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他一把丢掉手中的佩剑,直直走向那倒在地上已吓得全身发软的郎中那。郎中正要求饶,曹操却是一把夺过他的药箱翻捣起来。
“不念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有事。”
“孟德!”
夏侯惇还想开口劝阻,却对上曹操凶狠的眼神:“出去,你们统统出去,我来给她止血,我来医治!”
“孟……”
绝馨抬手,劝阻住夏侯惇,“算了,让他去吧,这样他会好受些。”
屋外,嫣然不可置信的摇着头:“不可能,夫人不会死的……夫人不会死的……”
眼看屋里人都退了出去,曹操却还不死心一般走到床榻前,扯开不念的上衣,正要撒药,却又怔住了。
此时的不念脸色惨白,毫无血色,明明陷入深度的昏迷,却不断渗出汗水。曹操抬手一抚,竟是烫的吓人。而那脖颈上挂着的玉佩,也开始散发出妖冶的光芒,刺得人无法直视。可那被刺伤的胸口,还未上任何药物的胸口,却在不知不觉中止住了血。
“不念……”曹操瞪大了双眼,死死攥着药瓶,满是震惊。
伤口……
在愈合……
随着不念体温越来越高,那伤口以常人无法比拟的速度在愈合……
“不忘……不忘……你在哪……”
床榻上,女子一脸痛苦的喃喃。
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脸,曹操却觉得陌生无比。
不念。
那是他的不念吗。
“不忘……回家……”
回家?
曹操身子一颤,亲眼看着那深达心脉的伤口一点点恢复。
是啊。
当初被平邑公主刺伤脸。从马匹上滚下。那伤口都好的出奇的快。
“不念……”曹操傻愣在原地。
你究竟是谁。你究竟隐瞒了我多少事。那么多我未曾听闻过的故事,那么多我不知道的话语,那么多我从不知晓的传闻。
难怪……你说你早晚会离去吗。
原来如此吗……
眼看玉佩的光芒越来越黯,一声呻、吟,床上的女子在昏迷中轻唤:“孟德。”
曹操深吸一口气,走到不念身旁,即使不念还未醒来,却也能判断出她已没什么大碍。
这样的不念。
近在咫尺,却仿佛永远无法握紧的不念。
曹操苦笑一下,抬手轻抚过不念额头,起身往屋外走去。
“孟德!”
“公子!”
一见到曹操走出屋,屋外的所有人都聚了上来。
“郎中,劳烦你再看一眼我夫人,她好像……已经没事了。”曹操的话语中,满是疲惫。
众人自然是不信曹操的话语,郎中却惶恐自己一个不慎被曹操给砍了,只得硬着头皮唯唯诺诺走进屋内。
不一会,屋中却发出惊呼声。紧接着,郎中慌忙的跑出来,仿佛见了鬼一般。
“曹、曹公子!”郎中跌跌撞撞的跑出屋:“这,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绝馨等人皆是一副狐疑的神情,却不敢发问。
“如何?”曹操反问郎中道。
“这……”郎中迟疑了会,回答道:“心脉的伤口居然……适才我分明看到那伤口,怎么回这样。”
曹操松了口气,面对众人的疑惑,缓缓道:“我将爷爷给的护心丹给不念吃了。没想到有这样的奇效。”
“什么!”夏侯惇情不自禁喊出了声。
护心丹。
听闻只有皇室才会炼制的珍贵药材。
当初曹腾极受皇上宠爱,特赠予了数枚,其中一枚,又被曹腾给了曹操。
夏侯惇再转念一下,对曹操而言,纵然药材再珍贵都抵不上救活不念才是。
“曹公子,如今夫人失血过多,再服几剂调理的药就好。”郎中虽不明白世间有何灵丹妙药能让人这般起死回生,可毕竟是皇宫的药材,也容不得他多质疑。再说,丁夫人的身体是的的确确恢复了。
曹操点了点头,对尚未从惊吓中恢复过来的嫣然道:“快跟去拿药方。”
嫣然愣愣的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此刻,一直站在一旁不语的绝馨却在不知不觉中皱起了眉。
护心丹?
这样珍贵的药材,竟被曹操随身携带?
没等绝馨说出心中的疑问,曹操已再一次转身进入了房内。
※
洛阳城郊,有一座新建的府邸。四处荷花池环绕,桃林摇曳。因为地势比较高,在此府邸里一眼就能看到整个洛阳城。
——此处便是曹腾退隐后居住的别院。
别院的院落里,曹腾与曹操并肩相坐。整个曹府,恐怕也只有曹操敢做出这样的事来。好在曹腾一直疼爱曹操这个孙子,从未计较过。
“听说,张让在前几日对你出手了。”曹腾端起面前的一杯茶缓缓入口,面色虽平静,话音中却透露出担忧:“你没受什么伤吧。听说孙媳……”
曹操尽量用无所谓的语调道:“没伤到要害,用了你之前给的护心丹,如今已没性命之忧。”
曹腾颔首,却没再说话,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视野中的洛阳城。这个府邸地势是极好的,繁华的洛阳就能这样尽收眼底,包括皇宫。
☆、145。第145章 向张让妥协
见曹腾没说话,曹操自己说了原委:“我搜寻到了张让假传圣旨的罪证。如果我将它呈给皇上……”
“阿瞒……”曹腾突然打断了曹操的话,转头看向他道:“你真的要将此罪证呈给皇上吗?”
曹操皱眉,连带着语气也有些激动起来:“爷爷的意思……难道是要我妥协?为此事,不念已经……”
“阿瞒。”曹腾叹了口气道:“张让之所以要刺杀你,是因为他对你这条罪证有所忌惮。可是,你确定皇上在知道此事后会重罚他吗?我是看着皇上长大的,也是看着张让那群鼠辈的势力越发强大的,正是知道无法阻止,所以才选择了隐退官位啊……”
“阿瞒。”曹腾一边说一边惋惜的站起身,身子却有些颤颤巍巍。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老了。
曹操见状,急忙跟着起身扶住曹腾。
“阿瞒。如果你非要将此事告皇上,结局无非两个。张让受罚,或像前几次那样,毫无作用。如果皇上依旧袒护张让,你说,张让会怎样?”
曹操脸色一边:“连假传圣旨皇上都可以不管不顾,那张让只会越发为所欲为,无人能……”
曹腾点了点头:“是啊,所以如今你选择息事宁人,张让反倒会忌惮你。因为张让心中也没底,皇上到底会不会责罚他。”
“我就不信!不信皇上连这样的事都……”说到这,曹操却突然只住了口。
皇上真的会责罚张让?
他没底。
“阿瞒。我们赌不起。一旦输了,张让就会清楚自己所掌握的权势有多可怕!我们整个曹府的性命,赌不起。”
不知不觉中,曹操的手已紧握成拳。
曹腾那番话说的没有错。
他赌不起。曹府赌不起!
好一会,曹操才咬着牙道:“孙儿知道了。”
曹腾无奈的拍了拍曹操的后背,与曹操一同望向那繁华的洛阳城。
“阿瞒。我常常会想,我是不是做错了。当初年幼的皇上登基,为防止奸臣当道,我开创了东汉宦官掌权的先河,正是因为如此,才有了张让他们……”
“可如果可以重来,爷爷你还是会这样做的吧,毕竟爷爷守护了这王朝十多年的安稳。”曹操望向曹腾,上前几步,单手负背,顺着那阳光仿佛站在所有的繁华之上。
曹腾看着自己孙子的背影,竟有些挪不开自己的双眼,他呵呵一笑,轻咳两声,用苍老的声音道:“阿瞒。不要泄气。这个王朝的气数尽了,自有新的王者来握住繁华。你可以的,你可以把这繁华悉数握在手中,踏在脚下。阿瞒。从你小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与其他人不同。就像苍龙飞翔天际一般,做你想要做的事吧。”
突然,曹腾猛的弯下腰连连咳嗽起来。曹操一惊,转过身刚扶住曹腾,却见曹腾一口吐出一口鲜血来。
“爷爷!”
曹腾摆摆手,喘气道:“生老病死,谁也逃脱不了。阿瞒,我终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伺候一位真正的君王。只可惜……这个王朝,没时间去等太子即位。如今黄巾乱党已越发严峻。阿瞒,我这一生所积累的财富,你全拿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去做你能做的事。你能给这个天下带来太平盛世的!”
“爷爷……”
曹腾摆手示意曹操不要再言语:“我有些累了。今日你就回去吧。等不念伤好了,记得带她来看我。”
提到不念,曹操的心好似堵住了一般,难受的再说不出话来。
曹操眼看着曹腾被侍女搀扶着走回屋内。
不念啊……
耳畔,似响起了昔日与不念的对话。
——“不念你果然不是洛阳人士。不念你的家乡是哪里?”
——“反正,是你去不了的地方。那里比这可好多了。没有流民,没有流亡,没有海盗。”
他记得,那时候自己天真的抓着不念的手道:“不知是何人治理的地方。莫非是那个叫曹操曹孟德治理的顿丘?”
他记得,那时候自己无知的抓着不念的手道:“不念,我会好好治理顿丘的。你忘了,我可是‘治世之能臣’。我会让这样的地方出现的。”
没有流民。
没有流亡。
没有海盗。
你所谓的美好家乡。
我永远也没办法给你来,永远也无法到达的地方。
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