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孟德……他能娶到这样的妻子,一定也很了不得。”
段珪点了点头:“这些时日,曹孟德一直联合朝中其余忠良搜集张让的罪证。”
两人沉默着走了好一段路,突然,小小的孩童,在夕阳下抬起头,满眼都是坚定:“段珪,我想变强大。像曹孟德一样强大。”
强大到可以不再畏惧张让。
强大到可以不再屈服于何贵人。
“放心吧,殿下,会有那么一天的。”段珪的眼中,隐隐泛着泪光。
※
曹府书房内,对于无端闯入的气息,曹操头也没抬一下。
“不念回来了?”
夏侯惇点了点头:“你这处理得如何了?可调查出什么?”
曹操嘴角微扬,似天生就有一股王者之气,自信之态一览无遗。他将手中的竹筒扔下夏侯惇,挑眉道:“你看。”
夏侯惇打开竹筒一目十行匆匆扫过,脸上却是大变:“没有想到……没有想到张让居然!”
曹操从席位上缓缓站起,双手插在衣袖中,笑道:“一直都没弄明白疑点在哪里,如今可算是找着了!对啊,堂堂大将军与太傅,兵权与威望哪里是张让可以相比的?却被他这样轻而易举铲除!原来是如此……此次,再也不怕扳不倒他!”
夏侯惇很是满意的点点头,眼神望向曹操时,却满是敬佩之意。
这就是他要追随的人。
他当初的选择没有错!
想到这,夏侯惇又有些犹豫的看了眼曹操,片刻后才缓缓道:“丁不念从皇宫出来后情绪就有些不对,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曹操笑容在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不念怎么了?”
夏侯惇表示一无所知的摊了摊手。
没等夏侯惇再次开口,曹操已经转身匆匆离开书房往不念屋内敢去。
看着曹操慌张离去的身影,夏侯惇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始终觉得,成大事者,是不该有所羁绊的,更不该因儿女情长所困扰。
书房内,只听夏侯惇独自一人用低沉的语调道:“孟德,但愿她不要成为你的劫难。”
※
“不念,你还好吧。”曹操装作漫不经心的推开门。
好一会,才听不念道:“嗯……我有些累,晚膳就不用了。”
纵然不念全力去隐藏,却还是被曹操听出她声音那细微的变化。曹操走入房中,只见不念将头埋在被褥中,一动不动。
“怎么了?”曹操扯了扯被褥,却只见不念死死捂住自己的脑袋,闷声道:“别管我。”
曹操哪管不念,加重了手中的力道一把就扯掉了不念的被褥,却在那一瞬间有些惊慌:“不念,你怎么了?”
满脸泪水,红肿着眼眶,连被褥都被泪水浸透。
“孟德……”不念再无法抑制内心的情感,一把扑向曹操怀中嚎啕大哭起来:“皇后……宋皇后……死了……”
对于宋皇后这个死讯,曹操显然也没预料道,他吃惊的问:“到底怎么回事?”
不念一边抽泣,一边讲事情的原委告知了曹操。
“不念……”
不念没有理会曹操,只是在他怀中一直落泪。
曹操静坐在床榻旁轻拍不念后背。
她在不安。
在恐慌。
“不念……”曹操低头,用那宛如夏日夜幕中微风般让人安心的声音一字一句道:“不念,不要怕。”
不要怕。
不管他人经历了怎样的苦难。
我们始终会在一起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不念终是哭累了,在曹操怀中沉沉睡去。
曹操小心翼翼的将不念安置回床榻,却又没有当即离去。
“不念……”
他这样轻轻唤着。
他这样深情看着。
不念。
不要怕。
好一会,曹操才走出屋子。悄声关上门后,见夏侯惇正候在门口。
“元让,你去一趟宋府,宋皇后逝世的事,总归还是先通知宋府比较好。”
夏侯惇显然也被皇后去世这一事震惊到,好一会,他才行礼缓缓退入夜幕中。
半个月后,皇后的死讯才从宫中传出。
史官记载:宋皇后,无子嗣。以巫蛊之术祸害何贵人,被贬入冷宫后,因忧郁而死。共在皇后位八年。
而刘辩,却是硬生生变成了何贵人之子。
同年,身为屠夫之女的何贵人因为张让的协助,登上了后位。
不念苦笑。难怪说历史都是被篡改过的。
自古以来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只是她不曾料到这后宫之中的记载,也会有如此大的偏差。端庄贤淑的宋皇后,居然会落得如此凄惨下场。
长廊处,曹操见到不念毫无笑意的走过,急忙追了上去:“不念,这是要去哪?”
不念回过神:“我……我想入宫。皇后的死讯终于是公告了天下,我有些担太子殿下,还有协殿下。”不念的话语中透出些许为难,似怕曹操会不允许。
曹操嗟叹了一声,虽然担心不念此番进宫会遇到何皇后,但也清楚自己阻止不了不念。
“去吧。小心些。”
不念点了点头,走出几步,却又回头问道:“你这装束,也是要出门?”
曹操点头:“张让最畏惧的罪证终于搜集齐全了!不过张让似乎也察觉到了,单独约我去赴约。”
☆、142。第142章 协殿下的小新娘
说到这,曹操眼中浮现一丝光芒来,他用略带戏谑的语气道:“我倒要看看,堂堂张让大人想如何收买我。”
不念当然清楚此番斗争,一定是以曹操的失败而告终,可正如宋皇后的离世一般,她无力去做任何的阻止。
没有再多说什么,不念只道了句你多加小心就自顾自走出府邸。
※
皇宫内。
不念静坐在巨大的槐树下,看着刘辩持剑在烈日下苦练。
忽的,似有谁扯了扯自己裙摆。不念转头一看,果然是刘协。
不念从袖中拿出莲子糖递了过去,刘协皱着眉接过莲子糖,却道:“以后,你不要再给我带莲子糖了。”
“为什么?”
“因为……”刘协涨红了脸道:“皇兄从来不吃莲子糖。我自然也不吃。这种玩意,是女孩子吃的。我是要成大事的人,我是要做大英雄的人,怎么能吃莲子糖?再多的苦我都受得了,不需要这莲子糖。”
听到刘协这孩子气的话语,多日不笑的不念终于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成大事的人,做大英雄的人,可不会随便哭鼻子。你现在顶多是个小屁孩,我家昂儿也是小屁孩,所以他也喜欢吃莲子糖!”
被不念这么一说,刘协脸色显然是一沉,仿佛又要哭出来一般:“我才不是小孩子!”
不念慌了,急忙道:“好好好,不是小孩子。那不如这样好不好,你可以在很难过,很想哭的时候吃一颗莲子糖呀。嗯……这包莲子糖还是给你好好收着,看你能熬到多久!”
果不其然,刘协抬起通红的双眼,伸手取了一颗莲子糖塞入口中,硬生生把泪水逼了回去。
“呐呐,你看,一颗了哦!”说着,不念将莲子糖递给了刘协,这一次,刘协也不再推脱。
接过莲子糖的刘协安静的坐在不念身侧,看着自己皇兄舞剑。好一会,才道:“我娘亲,也是她害死的。”
不念没说话,她知道刘协指的‘她’是已身居凤位的何皇后。
“因为父王宠幸了我的母后,并生下了我,她就瞒着父王偷偷给母后下了毒。若不是段珪拼死偷偷救出我,将我交给太后,我也早就死掉了。可惜太后年迈,如今身子越发差,无法再照料我,她就趁机刁难我,更让宫女与宦官欺辱我……”说到这,刘协不由自主的攒紧了拳头。
不念有些不忍的抱过刘协:“小孩子家的,不要有那样沉重的包袱。若是你娘亲还活着,她一定希望你每天开开心心的成长。”
“呐。你的名讳是什么?我忘了。”
“我?”不念愣了下,道:“不念。”
“不念……丁不念……”刘协看了眼不念,道:“不念,我娶你为妃吧。”
“哈?”被刘协的话逗得瞪大了双眼。好一会,不念才缓过劲来,笑道:“我是曹孟德之妻呀。”
刘协很是不满:“那又如何?也许哪天你就与他和离了!也许哪日他就嫌你人老珠黄了!可我不会!”
这一次,不念再也忍不住,捂住肚子放声大笑起来,引得刘辩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侧目看来。
“协殿下。”不念努力装出认真的语气:“如果真有这么一天,我是说孟德嫌我人老珠黄的那一天,那在你眼里,我就是老婆婆了!”
“不念怎么会变成老婆婆!不念就是不念!”刘协有些懊恼道:“那就算不念变成了老婆婆,那我也喜欢!”
不念嘴角一扬,抬手摸了摸刘协的脑袋瓜子:“总有一天,你会遇到喜欢的人,你想保护一生的人。”
刘协的眸子黯了黯,他自然知道不念把他这番话当成了小孩子的玩笑话。
还未等刘协再多说什么,远远却传来段珪焦急的喊叫。皇宫内是严禁如此的,段珪该十分明白才对。
不念正准备开口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段珪却在看到不念后立刻道:“丁夫人!丁夫人……快!快救曹孟德曹大人!”
不念心中一惊,瞬间慌乱起来:“孟德?他怎么了?”
段珪大口大口喘着气,道:“小的,小的,无意中听到,孟德大人查到了张让的罪证,张让找孟德大人赴约去了!”
听到段珪这番话,不念松了口气道:“今早离府,我听孟德说了。放心吧,皇上如此宠爱张让,孟德的罪证根本扳不倒张让,张让又何必得罪曹府,对孟德做出些什么事来呢!”
“丁夫人!你有所不知!刚才小的无意中听到蹇硕与另一位中常侍的对话,原来当初大将军与太傅准备动用私兵斩杀张让的消息泄露,张让恐出事端,就假传圣旨先一步让禁军处死了大将军与太傅啊!”
假传圣旨!?
不念瞪大了双眼。
纵然张让再受宠,皇上也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吧!
孟德抓到了张让这样的罪证……那……
不念宛如五雷轰顶,整个脑袋都乱糟糟起来,根本无法思考:“张让绝对不会让此事泄露,可孟德也绝对不会被张让收买!不行……我要去找孟德!”
顾不得身后刘协的呼唤,不念慌张的就往宫殿外跑去。
不会有事的……
孟德绝对不会有事……
此时的不念完全已经无法判断,匆忙赶回府邸,却发现曹操早已经离去。
“孟德呢!公子呢!”不念就像疯了般逮到家仆就问:“孟德去了哪里?!他可曾说他去了哪里!?”
“不知……小的不知啊……”家仆第一次看到不念这般发狂的模样,吓得连连摇头。
恰在此时,听到骚乱的绝馨从内庭款款走出。她不解的望向不念:“丁夫人,这是怎么了?莫非身为正妻,连礼数都可以不顾了?”
不念没心思与绝馨争执,开口就问:“孟德在哪里?你知道不知道孟德去了哪里?!”
“孟德……?”虽不明白不念这么急着寻找曹操是为何,绝馨却也大致猜到是紧急的事,未做刁难与隐瞒,就道:“张让大人不是宴请了孟德吗,以张让大人的习性,一定是洛阳最好的那酒楼中了。”
☆、143。第143章 以身挡剑
洛阳最好的酒楼……
“快!会武艺的家丁统统跟我去酒楼!要快!”不念几乎带着哭腔大喊。
绝馨脸色一变,立刻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调遣起尚未明白出了何事的家丁来。不念对着绝馨匆匆道了声谢,自己却等不得,奔到马厩牵了匹马就往酒楼处飞驰而去。
暗处,负责守护不念的夏侯惇虽不知皇宫内不念知道了什么,却也隐隐察觉出不对,跟着不念就往酒楼处而去。
一路的策马狂奔,好不容易在酒楼门口停了下来,青天白日里,酒楼的大门竟是紧闭!
不念慌张的跳下马,正不知如何时候,夏侯惇却忽的从暗处蹿出来,一脚踹开了酒肆的大门。
不念震惊的看了眼夏侯惇,只觉得夏侯惇十分眼熟,似在哪个酒宴上见过,却辨认不出究竟是谁。此时危急万分,不念也没能细问,只知此人并无危害,就不再多问,自顾自闯入了酒楼之中。
才踏入酒楼,血腥味就扑面而来。
不念惊恐的看向地面,酒楼下,早已满是狼藉。桌椅被摔得不成形,而尸体也横七竖八的倒着。
“孟德……”
不念还未反应过来,夏侯惇已听到楼上的打斗声,身子一跃,就跳入二楼的雅座处。不念未有迟疑,拎起襦裙就往二楼上跑去。
只见曹操已被逼退到角落处,而身上早已有多处伤痕,略有狼狈之姿,好在他手中的青釭剑锋利无比,一时间倒也无人近的了身。而张让则远远站在他所唤的杀手群外,如今他就等着活活耗死曹操。
夏侯惇没有迟疑,直冲杀手群中,硬生生的替曹操开辟出一条血路来:“孟德!快走!”
“曹操,今日你休想逃跑!”张让尖锐的嗓音在酒楼中发出渗人的大笑声来:“哈哈哈,来啊,上!若今日能杀死曹操,你们加官进爵都不在话下!”
张让的话音刚落,那些杀手顿时鼓起了士气,不要命一般砍向曹操。夏侯惇虽是拖住不少杀死,可大部分还是冲向了曹操。
曹操咬着牙,青釭剑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有一道凌厉的罡风,速度却在不知不觉中越发缓慢起来,身上被划伤的地方也越来越多。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楼梯上,不念却只能干看着而不知所措。
历史上的曹操怎么可能会死。
怎么可能会死在这!
眼看曹操越发的吃力,喘着气被步步紧逼。不念上前捡起一柄弃剑就往杀手中砍去。
那是她第一次杀人。
鲜血淋漓。
惊恐万分。
“不念!”曹操显然是没料到不念会突然出现在此,慌张的执剑就去护不念,却被杀手们困得动弹不得。
“不念,你快走啊!”
只见杀手眼中露出贪婪的神情,疯狂的举剑往曹操胸口刺去,曹操正准备抬起青釭去阻拦,手腕处却被另一个杀手一刀划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