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鬼鬼祟祟的妖术,身份更为可疑!姐妹们,布阵!”
那素衣少女不断牵扯十指灵弦,瞬间十几个未央宫女弟子便隐了诀出来。
我不会打架啊,也没有任何心情想闯关。
“师姐手下留情。”我忙退了结界,“我来此并无恶意,只是想寻旧友。”
“花言巧语,还不束手就擒?”
她们见我毫无抵抗的意思,便命小师妹轻松将我和阿澈擒住,我这顺天由人的习性又开始泛滥,也就由着她们将我们关进了大牢。
“来历不明者私闯未央宫圣地,你们就在这等候宫主发落吧。”
说完这些女弟子便隐去了身形。
阿澈经过方才一番折腾,体力消耗太多,我撑起他虚无的脑袋,从天灵穴注入灵力。
“莫莫。”他轻声道。
“我好冷,阿澈。”
他闻声抱住我,虽然他的怀抱是冰冷的,可是我觉得心头很暖。
“咦!孤男寡女搂搂抱抱,不害臊吗?”
一股鄙夷之声在暗处清晰传来,却如此清脆悦耳。
“谁也在这?还不快现身?”
我背着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台词。
“嘻嘻。”
淘气的身影从角落里跳出来。
在我和阿澈面前出现的,是一个雪做般的瓷娃娃。
“原来是个女娃娃,像雪一样。你叫什么名字?”
“哼,我都还没问你,你却问起我来了。”
小姑娘满脸不屑的表情,双手附在身后,满是戒备地观察我们。
被一个五六岁的小娃娃这样看着,反而有些不自然了,我推开阿澈,走到女孩身旁,蹲下道:“我是莫莫。雪娃娃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是。。霜雪,凌霜雪。”
她许是我被大胆的举动所吓倒了,没有方才故作的老态,小娃娃情结毕现,我忍不住轻轻抱住她。
“你好啊霜雪,很高兴见到你。”
我爽朗地和她说。
“姐姐你长的好美,和少宫主一样美呢!”
小姑娘放松了戒备,开始和我们聊了起来。
“我知道你们少宫主哦,可是为什么你会被关在这里呢?”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反正老宫主婆婆没有下令让我离开,我就要乖乖待在这里,这也是一种修行哦。”
“是吗,原来你把这当做是一场修行啊。”
“嗯!修行本来就是必须吃苦的事,而且我的目标是要成为未央宫新一代的宫主,所有更要加倍努力啦!”
霜雪真不像是普通五六岁的女娃娃,如果在平常家庭中,这个年岁的孩子一定还在父母的怀中撒娇淘气吧?可是她却这般懂事。
“这是阿澈哦,长得和你一样,洁白洁白的!”
我把阿澈拉到她的面前。
“嘻嘻。”霜雪低头笑着,不语。
三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天窗外的雪停了下,下了又停,我们围坐在一起互相取暖。
“姐姐我和你说哦,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男孩子呢,在踏雪峰这里全都是女弟子!”
怪不得小姑娘刚见到我和阿澈抱抱时会大惊失色了。
“等你做了宫主后,下令让未央宫招收男弟子,不就可以看到男孩子啦?”
“姐姐说的对,我记下咯,嘻嘻。”
霜雪在见到陌生人时,会故作镇定装做老神在在的模样,但是熟悉了之后,就变成无话不谈的暖心小宝宝了。
“可是和男孩子在一起就能直接搂搂抱抱吗?”
小问号又在提问题了。
“那可不能随便抱抱哦,但是阿澈不一样。他是我喜欢的人,我们当然可以抱抱啦。”
“原来如此。”
一副沉思的表情。
“如果明天老宫主婆婆找你们的话,姐姐你要说霜雪在这里过的很好哦!”
“我会想办法向老宫主求情放你出去的。”
“姐姐还是管好自己的安危吧,嘻嘻。”
☆、十七、囚笼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请在神志不清之时爆发,开始伪暗黑
赶路多日,从北幽来到踏雪峰,不过是从一个囚笼牵到了另一个囚笼。
果真如霜雪所言,第二日未央宫宫主就把我叫了去。临走时,我千叮咛万嘱咐阿澈:“乖乖在这等我哦!”
霜雪抢着回答道:“姐姐放心啦,我会好好照顾小哥哥的!”
最后看了眼阿澈,我便不回头的出发了。
未央宫就是隐匿于雪峰之中的秘密宫殿,群山缭绕,鸟兽飞绝。进入大殿时,我被殿口的女弟子蒙上了双眼。不明了接下来会发生何事,只得静心观察,用耳朵去听。
“请姑娘报上名来。”
苍老的声音自上方传来。
“在下莫缇,冒昧来踏雪峰寻访旧友。”
“如果莫姑娘指的是凌泣唱的话,那么不必寻访了,她已是未央宫的弃徒。”
我能想象当下的自己有多可笑,所以人都正襟危坐看着你,而你被蒙着眼像个无头苍蝇样不知所措,甚至你的朋友成为了她们口中的弃徒。
“这当中必有什么误会。在下认识的泣唱绝对不会做出离经叛道之事,当日最城苍染阁,唱可是拼了性命去营救凌少宫主的!”
“莫姑娘别信口胡诌了。事实上,她劫走了少宫主,我们也急寻这名叛徒呢。”
话锋一转,不好的感觉扑面而来。
“看来莫姑娘还不知这中间过往,无妨,老身有个不情之请。”
“我们需要修复凌泣唱的灵弦,你的身上留有她的灵识,请莫姑娘协助我们找到她吧。”
不容我回答,周围蓄势待发的女弟子突然团身将我围住,几道飞绳射来,精确定住我的穴道,一道大力耍出,我的身体被凌空吊起。
“枭婆婆,是直接从拔魂丝开始吗?”
有小师妹悄声询问,不确定那枭婆婆的意图。
“莫姑娘,这套拔魂阵法老身座下女弟子掌控游刃有余,所以不用害怕。”
那老太婆却善意地提醒着我,她的话句句锥心:“遮住你的眼睛,是为了避免让你见到血光,不过为了拔得最好的魂丝,得罪了。”
“那到底是从哪一步开始呢?”
小师妹的声音越来越轻,仍坚持不懈地询问。
“要取得最优质的魂丝,是在人意识最薄弱的时候,那么,先打到她只剩半条命吧。”
腥咸的味道从各处传来,不知道是泪还是血。她们一直拿皮鞭抽打我的身体,我从一开始的满口咒骂,到含泪求饶,而现在我快没了意识,只在感觉很痛的时候才会嘤咛一声。
抽打持续进行,每满一百下便会有一个女弟子上来接替,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到重物撞击地面的声音,有个女弟子在我身边说:“枭婆婆,她昏死过去了。”
“续接灵弦刻不容缓,把她弄醒。”
她们将抹了盐的冰晶涂在我的伤口上,我大叫出声,奈何身子被绳子缚住,疼痛深入骨髓,我想启用自身灵力却完全失效。
“你的经脉已被我们封住,什么妖力都无法施放了。”
狡黠的笑声,正是昨日守门的师姐。
“可是师姐,昨日我只放出了两层的灵力呢。”
我放出灵识,在脑海中一遍遍呼唤道:“母亲。”
眼罩滑落,我看清眼前的一切。大殿宝座前,站着一名身形伛偻的银发老人,手中架着一把铁杖,面容恶毒地审视着这场仪式。
一滴晶莹的蓝色碎片在意识中幻化成形,接着我的身体开始抽离。无数蝴蝶碎片从大殿中涅槃而出,飞散到各个角落,隐入守阵女弟子的身体。
她们的魂魄被瞬间拔出,一道无比巨大的蓝色灵子柱从我的背后破皮而出,柱壁内伸出无数长着小手的灵子,接过那些女弟子的魂魄,然后吸食进灵子柱里。
大殿之上,到处都是未央宫女弟子倒地昏睡的场景。
“这样拔魂不是更快吗?枭?”
我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我发出的声音,只见那老太婆面容抽搐,她怒震手杖,大喝道:“看招!”
枭直冲我面门扑来,速度之快,仿佛根本就不是一个白发苍苍上了年纪的老人。
手杖变出七十二般路数,从四面八方攻击我的本体。
我圈起意识,唤回还在吸食魂魄的灵识,所有蓝色的碎片在大殿中心拼成一只巨大的蝴蝶翼,挡在我之前。
枭怒吼,更加奋力地想把这道屏障击破。
她的手杖被注入深厚的内力,加上武器装备强大,不一会蝴蝶翼便有了裂缝。
我的身体太虚弱了,所以灵识也受到了损害。
枭阴惨惨道:“你还有什么妖法,全都使出来吧。老身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十几年了,你还是老样子,功力没有任何长进。”
我听见自己嗤笑,那声音能让人的骨头都酥了。我继续说道:“这次没有活路了,枭。”
爆炸声惊天动地响起,在我身后的灵子柱内猛然窜出四只有力的大手,穿透蝴蝶翼穿透枭的身体,直直将她钉在墙上。
咚的一声,铁杖坠到地上,将地面砸了个大窟窿。
咔,被异物刺入的感觉并不好受,枭忽的咔出了血,一腔鲜血呛到我的脸上,我仍是嘴角擒笑,妖魅地看着她:“你喷了我一脸血呢,很痛吗?”
两根灵子从她的体内抽离再疯狂刺入,抽离再刺入,如此猛烈的冲刺之下,她最后一道忍耐的防线也被击溃。
“啊!!”枭疯狂大叫。
“为何只有你一人留在宫里,凌镜那个胆小鬼呢?”
枭不语,四根灵子拔出再刺入,她的身体痛苦地缩成一团,整张脸皱起,看上去惨巴巴的。
“啧啧,留了这么多血,别看啦。”
我牵起自己的手,竖出两个手指,准确无误地插入枭的双眼。
她原来那双灰败寂寥的眼睛,噗的淌出血来。
灵子壁吸食完枭最后一缕魂魄,连同肉身一起渐渐消失。我勉强牵动身体,觉得哪哪都痛。像是经过一段冗长的梦境,依稀记得点什么,可是却全想不起来。
我测过几个女弟子的鼻息,虽然很弱,但性命还在。回首大殿之上,方才那个伛偻老妇已经不见了。
心中念及阿澈,我离开了这片修罗大殿。路上遇到几个慌张逃跑的小师妹,我抓住其中一个细问,才知道日落国的大军已经攻到了山脚下。
战火以燎原之势,燃烧在中原大陆的各个角落,就连百姓口中念着的极北乐土也逃不了战争践踏的痛苦。
放走小师妹时,我顺便问了下地牢的方向。却见对方一脸恐惧地看着我,她从头到脚将我打量一番,衣衫褴褛,人不人鬼不鬼应该是我现在的模样吧?
“你好不容易从地牢活着出来?为何还要再回去?”她好心提醒道。
“怎么了?”我不解。
“那是那个魔女住的地方啊!”
像是个不能说的禁忌,小师妹神神叨叨地跑走了。我心下担心阿澈,便顺着地牢的方向一路狂奔。
不知何时,一滴雪花落在我的脸颊上,接着大雪便洋洋洒洒倾泻而下,身后,在深浅不一的脚印里,布下一地血痕。
☆、十八、霜雪
作者有话要说:
小娃娃呀,你本该无忧而活,无虑大笑。
为何你满面忧愁,眼泛泪光?
是世间欺骗了你,是他们欺骗了你,
你的出生便是一个错误。
放手吧,沉默吧,嘶吼吧,爆发吧。
你的双手浸满他人的鲜血,你肆无忌惮剥夺别人的心。
到了最终,你什么都没有得到,你早已忘了最初的执念。
小娃娃呀,离开吧,闭上你的双眼吧。
从何而来,便回何处。
白白走人生这一遭。
有的孩子出生便被捧在手心,在家人的呵护下健康长大,而有的孩子因天生虐疾便立刻遭人遗弃。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即使是亲生骨血,若拖累了整个家族的生计,也会被无情地丢弃掉。
凌镜捡回这个女娃娃的时候,是在踏雪峰一棵千年古松树下。
那日的雪格外之大,凌镜身为未央宫的新任宫主,联合其余五大家族在灵息城处理完后续事宜,便马不停蹄地赶回宫中。
前任宫主在灵息一役不幸身亡,江湖两大圣宝血如意和念灵珠也销声匿迹,随着宝物一同消失的还有那个女人,响彻江湖的第一美人念蝶莎。
灵息国如今赔了夫人又折兵,念帝和念蝶莎相继离开,国力大大削弱,原来叱咤中原大陆的第一灵力正统的灵息念家,如今只剩下了这座城池。
许多皇亲和朝臣在念帝暴毙后纷纷倒戈,投入他国或留居海外,曾经好好的一个国家,已是名存实亡。
只是经过这一役,其他五大家族的实力也遭受重创,恐怕要多休养几年了。血如意和念灵珠的威力果然不容小觑。
未央宫的弟子还没得到宫主身亡的消息,她必须尽快赶回去交待宫主的遗愿才行。
几天几夜的赶路,马儿换了一批又一批,好在凌镜终于赶到了踏雪峰下,只要登上山峰,她便能正式接替新宫主之位了。
将马儿牵至一棵老松树下,凌镜席地而坐、闭目凝神。
这凝神内修最讲究纯致和精准,不可受俗世七情六欲的干扰。未央宫女弟子大抵都要学习内修,不过前任宫主可是个例外,过了双十年纪,还是免不了情爱的诱惑,和江湖人士苟合而生下一女,只怕是这样,她的凝神内修才达不到如火纯清的地步,白白丧命在灵息城。
这七情和六欲又是些什么呢?动情的滋味,到底是如何?
摒除心中的杂念,凌镜的呼吸越来越顺畅。
忽的听见一阵“哇哇”的哭声,打破了凌镜的心神,风雪更大了,盖住了方才那道奶声,可是修习内息的人耳朵最为灵敏,因为是心修,任何蛛丝马迹都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
这里有娃娃的哭声,而且就在她的周围!
凌镜无比确定,在这种糟糕的天气下出现婴儿的啼哭只有一种可能性——她一定是被人丢到这来的。
凑巧的是,这个娃娃就躺在凌镜休息的这棵老松树下。风雪下了多时,厚重的积雪已覆上娃娃包裹的棉袄。
“好在你命大,若不是哭声惊动了我,恐怕你的性命堪虞呀。”
将娃娃抱在怀中,凌镜渡内力为她取暖。
“你长得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