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后来,甚至拉着心棠,道,
二嫂你不好好查,别是存了什么心思罢!
心棠第一次直面稍微真实一点的李希乔,倒觉得十分新鲜,任她拉皱了自己半幅裙子,不恼,也不言语,还用力保持平衡,生怕她把自己给带倒了。
等李希乔不太能翻得出新词的时候,此事却水落石出了。
经由心棠这两月余的整理,厨房行事倒颇有规范,材料采买使用皆有记录,这桂圆补益心脾,价格高昂,不算普通物事,当日,除了郡主那里,并没有使用的记录。
只能是谁私下采买的,又偷偷捣成了汁,混了进去。桂圆气味浓郁,本不是那么好藏的,大厨房查了几次,大抵不是在那里混进去的……那就只能是三少爷的院中出的事。
细细查访,竟发现三少爷的通房听琴的小丫鬟喜鹊,那衣服包裹里,还有半个桂圆壳,以及未消散的桂圆气味,怕是小丫鬟也不常吃过桂圆,事成之后,没舍得全扔……
这事,便推到了听琴头上!
听琴到底是李家所出,李希乔折腾了这么一番,自己也有些说不清,有点难看,当然,她自然也会沉冤辩白,她与听琴,本也不是十分亲密要好,如若是她,怎么也不会派听琴去做这事!明明就是听琴嫉妒之下,做出了错事……
碍于她有身孕,从上到下,谁也没敢说什么。
要问心棠怎么查出来的?自然,咳,咳,是用银子砸出来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理价位,问不出来啊?那是您给的不够多!……
如今,这心棠对于银子,颇有些使用心得。
还有,那啥,这期间,程裕易又给了她五千两银票,他的意思,大概也是用银子砸罢…
心棠腹诽,一不小心,与流氓所见略同……
一点桂圆汁,怎么会让人流产?!甚至终身子嗣无望。
砸了这许多银子,当然不止查出了这些。只是,现今折腾也没什么意思,不如留个后手罢……
事情过了一个月。程裕丰终于来了红瘦屋里。
他握着红瘦的手腕,指甲发白,苦笑着。
红瘦晓得他心里不好受,忙笑着安慰他,“我没事,如今生不出子嗣,倒是因祸得福,没准可以长久地陪着您!”
程裕丰更加心酸,伸出胳膊,把她搂进怀里。
红瘦在他怀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要怪只能怪自己命贱如草芥!
他能怎么办呢?!
三少奶奶是他的正妻,还怀了他的孩子,眼看就要生了……
想到这,红瘦不又得想到自己曾也有一个孩子……无声地流了一滴泪。
这几天,郡主也十分气闷,连程修齐新买的尚有热气的第一炉栗子糕,都没什么心情去吃。
还是亲爹西昌王爷说得对,月盈则亏!
饶是她,出身富贵,美貌聪慧,年轻时,更是事事竭力而为……就是如此,也不能事事占先,样样完美!不是不亏,而是时候未到罢了!
……
老大也就算了,好歹是去追求大道……
瞧瞧这嫁进门的一个两个三个:
崔氏?!莫氏?!
还有,……这李氏?!……这都些什么事!
李希乔几番折腾,都没有讨到好,反而……
别人也就算了,李嬷嬷着急的心里上火,姑娘心思在别处,无所察觉,李嬷嬷可是知道,就连三少爷,最近在正屋的话都少了许多……
虽是姑娘的执念!可是她偏要一条道走到黑,您还能眼看着她摔倒不管嘛?!
李嬷嬷只能去李家搬救命。要知道,姑娘到底还嫩,要想成事,那还得靠夫人!
赵氏不晓得这段时间,自家姑娘已折腾这许多了!差点从贵妃椅上跳起来,俺不是再三嘱咐你好生养胎么?!
饶是如此,也不能雪上加霜,再回去数落女儿,只能……
于是,这赵氏关在家里琢磨了几日,便开始频频上门了!
看望女儿,抚慰鼓励一番;更重要的,还是要去找她那郡主闺蜜!
哎呦嘿,瞧你这眉头皱的,又有什么烦心事啦?
跟你说,别管这些小崽子们,由着他们闹去,出不了大事!
还是不开心?
那咱俩去散散心呗!就像俺们做姑娘时一样……
……
明日,咱俩去莲山看画呗!那孙家昭竹,你也是见过的,如今那孩子,画得可好了!据说,那黛绣……
大后日,咱俩去普陀寺烧烧香呗!再去看看孩子们的八字……看看咱希乔肚子里的,是男是女?
再过几日,咱俩再去看看裕容呗,俺也好久没见到他了,想得慌!
俺的大儿子,你可是见过的,与裕容同年的那个!媳妇娶进门三年了,就是没给俺生孙子……咱家指望老大继承家业的,这没有子嗣,可怎么办?
这散着散着,可不又生出事来了!
第63章 八字
李希乔的亲爹本是寒门子弟;凭借科举出仕,兼攀上门好亲,外加厚着脸皮搞“世袭”;也算一飞冲天,逆袭成功!对于广大革命尚未成功的屌丝群,十分励志!
如若让这位李大人总结逆袭体会,面对无数殷切探索的目光;他一定会丢出一句:一切都是浮云,唯实际利益马首是瞻!
于是;对于这门亲事,特别在程裕容出家后,李家二老可比李希乔所图的远多了!
他们夫妇俩的意思;是先放着莫心棠不要动;一来郡主讨厌她,说不定连带着也厌憎了程裕易,这样一来,好处自然都是留给自家女婿的……二来,如若她真像传闻中的不孕不育,最后这承爵的事还不是要落到自家女婿头上……
思路十分清晰,当时李大人暗暗点于希乔时,她也点头称是。
孰知,自己这一向明理听话的亲女,此次竟扭了性子!回到王府,就开始阳奉阴违,一而再、再而三地给她这位便宜二嫂下绊子……还没把人绊住!
李大人有些气恼,却不能对着有孕的女儿发火!好不容易按捺下怒火,柔声问,爱女是怎么考虑得,说来为父听一听……她竟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这下李大人更加恼了!甩了袖子走了……
自李希乔七岁开始,他饶是公事再忙,也总要把她带到书房耳提面命几次“实际利益”论,孰知此女如此不可教也!!
俺,还是去政坛图些实际利益吧……
剩下对女儿更加宠溺的赵氏,弹了弹新涂的蔻丹,胸有成竹道,“你爹就是死脑筋,这战略也是可变的嘛!你只管养胎,看老娘的罢!”
这一厢,忠信王府内,近来,襄南郡主频频出门,李希乔偃旗息鼓,管家也上了轨道,心棠倒是难得清闲,趁无人关注之时,她思付着要把这黛绣拣起来!又忽而想到,如何不为人知地去王府书房淘几本画册,想来王府必有些旧年积藏,再积累积累,说不定绣画还能再上一个台阶……
许是前段时间管家有些辛苦,画了半个图样,又教了青荷几针,竟有些精力不济。
刚刚坐下来,喝了半盅锦绣阁送来的祁门红茶,宫嬷嬷便来了!
她循着柳姿的话,竟打探出不少消息:
襄南郡主的确为世子相看过不少姑娘,这个心棠是知晓的,她本人,还陪玉棠酱油过一次……似乎,到后来,郡主最为中意的是王家姑娘和孙家姑娘,还请她们单独来王府做客,关键是与程裕易打了个照面,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作罢了……
如今,两位姑娘也十分了得!
王家姑娘也就算了,已经进到皇子选妃的第二轮了;
而孙家姑娘竟更为惊人!定亲后再因各种原因作罢的事在靖州并不少见,收拾收拾避过风头就行了!唯有这孙家姑娘竟不打算嫁了,她本有天资,又被大画师孙靖和收为弟子,一心作画!坊间传言,她绣工也是一流的,这画工加绣工,还有孰人能及,她原本就是那黛绣之人呐!……
说到这,宫嬷嬷不禁抬头看了心棠一眼。
不出意料,心棠心意盈盈,丝毫不以为意。
另一件事是,世子爷当年为了聘姑娘,竟花了不少功夫!
单襄南郡主那,就是一百个不愿意!母子闹了好长时间,据说,冷战了半个月,热烈地激战了半个月……据说,襄南郡主抹了几回泪,还以断绝母子关系来做威胁,这世子也不妥协,还一一应允了!……
这回,出乎意料,心棠悲喜难辨,神情十分微妙!
宫嬷嬷腹诽,到底她没谈过恋爱,判断不是很准确……不过,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十分感动么!
对于此事,心棠倒是十分讶异!
换她莫心棠,绝对想象不出,为了一个并不熟悉,甚至没见过面的男人,跟莫老太撕破脸皮,反目成仇,或者看她泪流满面!
(为啥想到的是莫老太?!莫老太泪流满面?!)
即便换到思想开放十倍的现代,换成那顾青青,这事估计也做不来!
不得不说,程裕易是个很特别的男子,他或许就是顾青青不能理解却十分羡慕的那种人……
而在他心目中,大抵自己也是很特别的,所以才执意求娶。
可是,她莫心棠为啥在他二哥心里就特别了呢?!
心棠再次十分不解。
除此之外,不免也有些触动。
当夜,程二因公出城,不能归宿,这段时日,他似乎更加忙碌了。
循禧居内,那张黑漆钿镙床铺便空出大半,横七竖八地摆了几个姿势,心棠十分欢喜!每每被折腾得厉害的时候,她就暗暗祈祷着皇帝老子,多给程二些差事,累到他不能……实在不行,出出远门不能回家也行啊!
孰知,没多久,许是入秋的缘故,竟觉得清冷,翻来覆去半天,竟没睡着……
她不由得想起他那醇香的呼吸……还有有力结实的臂膀,总是一下子把她搂进怀里。
还有,炙热蚀骨的吻,缱绻的肢体相缠……
黑暗中,心棠的脸开始发烫,她不由得有力地摇了摇头:
从什么时候起,他竟成了她最熟悉的那个男人,闭眼睁眼总是想起,昨晚做梦变回顾青青,这位二哥竟也穿过来、跑了个龙套!
难道因为那事做多了?!
……《色戒》,诚不欺吾也……
上个月,宁棠也嫁了,三朝回门时,比起程裕易与她举案齐眉的正经,宁棠与郭齐可以说是相当蜜里调油!
莫府众丫鬟艳羡不已,议论道,五姑爷虽长得略逊世子爷,但架不住人家柔情似水!挨着五姑娘也挨的那个紧噢!还伸出手来,十分深情、爱怜无比地扶了扶五姑娘的发髻!
乃们眼力真不错……
也就是上个月,见汤老板及庄嬷嬷之前,她倒认真地盘算了一番,回答了下,郡主将她半路下岗的问题……
郡主总会发作,只是时间问题!当时,她觉着,人家不想要你这媳妇,死赖着也没什么劲……她又不是XX,硬要留在这低眉顺眼地做家人小媳妇,还要倒贴银子!还要对付这刁钻弟妹层出不穷的挑唆陷害!还有那三个以及未来更多通房的,咳咳,恶心……
如今,她有银子,还有赚银子的能力,还有一些人脉,出了这王府,没了什么身份,活得更好简直是一定的!
再说,本就是穿来的西贝货,连女德女训都没启蒙过,何必拘于什么三从四德,坚贞不移的封建伦理……
所以,见了汤老板,才有最后那么一番话……
等到离开之后,与这位二哥的这些种种,是不是,也算,不坏的回忆?
……
心棠胡思乱想了一阵,帘子轻薄,透进来柔和的月光,给一畔的那对红珊瑚上淡淡撒了层银色。
一件件数下来,竟发现这位二哥为她做了不少事,
给她嫁妆添了妆,给她银子管家,亲戚面前帮她解围!
最重要的是,到目前为止,也还没去睡其他女人……
如果不追究前尘往事,除了太……流氓了些!倒也算个五好丈夫了罢!
嫁他一番,不算太亏!
睡前最后一阵清明,心棠想着想着,竟沁出一丝甜蜜。
孰知,这一天来得挺快!
过了四五日,程裕易还未回,午膳后,心棠又恹恹对着红珊瑚发呆,倒被郡主身旁的罗裳请了过去。要知道,自进程家门后,除了晨昏定省每日重复的那几句,那位郡主婆婆与心棠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更何况主动找她上门!
上一回差人寻她,是红瘦出事?
这一回呢?
进了正院堂屋,只见上首坐着郡主和李希乔她亲娘,一旁还坐了个师太,她五十岁开外,此刻面无表情,甚是凛然。
郡主神色凝重,寂然无声,这赵氏便先开起口来,一番娓娓,
什么郡主去普济寺进香啦,碰上名动天下的慧真师太,便让她看看家里小辈的八字,来指导如何增进福缘什么的啦……孰知,看看别人的不要紧,一看你世子妃的倒要吓一跳!
赵氏顿了一顿,眉头一挑,示意了下右首那位师太。
那位慧真师太眼睛一转,收到讯息,连忙开口,
这位施主,你的八字,太凶,与子嗣相冲!实属祸事!
她闭着眼睛,摇着脑袋,表情十分沉痛!
这便够了!赵氏继续补道,这八字,不仅自己终身无子,还拖累家族也子嗣不盛,实乃家门不幸……
还一边隐隐提及,怪不得红瘦那孩子会留不住……自己亲闺女最近也胎相不稳……说着说着还抹了两滴泪!
心棠不知是否是昨夜未睡好的缘故,头一直有些昏沉,听到“红瘦”二字倒提了点神:你要说红瘦是哇,确定瓦?那咱们就好好说道说道红瘦……
孰知这赵氏又来了几篇《再论无子的危害》、《三论无子的危害》,《特论公卿世家无子的重大危害》……
她说道得又快又密!一时之间,很难j□j话去……唐僧念经啊你!心棠听得十分头晕,站姿不稳,退了几步,差点晕倒,忙有丫鬟在后扶住。
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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