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点了点头,不再多说,转而端起小几上的茶喝起来。等喝完一碗茶之后,王清放下茶碗,接着从炕上站起来,道:“我外院书房还有点事,我先去外院,晚上不用等我吃饭。”
蒋氏跟着站起来,拿了大衣给他披上,一边披还一边道:“那我让丫鬟将你的晚饭提到书房去。”
王清“嗯”了一声。
等穿好衣服后,王清又止住准备送他出去的蒋氏,道:“外面冷,不用送我出去了。若晚上吃饭嫌冷清,便将楹姐儿和檀姐儿叫过来陪你吃。”
蒋氏道:“我知道。”说完便推了王清出门。
等出了锦春院,王清先吩咐了小厮去车马房看看,若是四少爷和四小姐的马车回来,便让人来告诉他。吩咐完了之后,接着便去了外院泓哥儿的院子。王清进来的时候,竟看到徐洧也在,正拿着一本书为泓哥儿指点什么。
徐洧和泓哥儿进来,放下手中的书,纷纷上前来行礼。
王清看着徐洧,道:“子豫也在啊。”子豫是徐洧的字。徐洧现在住在外院的清书馆,王清并未限制他的行动,平日他是可以在外院或出府走动的。
徐洧对王清道:“我来问五少爷借几本书,正好遇到五少爷看书有不懂的问题,我们便一起研究。”语气中颇为不卑不亢。
王清点了点头,然后走到椅子上坐下,又示意泓哥儿和徐洧坐下来,接着问徐洧道:“你在府中住得如何,下人服侍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
徐洧答道:“清书馆布置得舒适,小厮服侍也周到,且清书馆环境清幽,利于读书,并无有不好的地方。”
王清道:“那就好。若缺了什么,跟下人们说。”
徐洧道:“是。”
王清顿了一会,接着又问道:“你这几日可有写文章?”
徐洧答道:“写了有二三篇,原本想拿来求大人指点的,却又怕打扰了大人。”
王清道:“也不差那点功夫,你明日便拿来我看看吧。”
徐洧道是,然后站起来道谢。王清点了点头,又接着道:“我过几日要去拜访礼部尚书付大人,我出个题目给你,你写篇文章,到时候你带上文章与我一起去吧。”
徐洧心中不由激动,王清愿意带着他去拜访其他大人,至少说明他看重她。而礼部司科举,能结识礼部尚书,于他百益无一害。他悄悄握了握拳头,才让自己激动得几乎发抖的身体平静下来,然后强自保持着镇定的对王清拱手道谢道:“多谢大人抬爱。”
王清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书案前,让泓哥儿帮他研磨,拿着毛笔想了一下,接着便在纸上写下题目,又让浩哥儿拿给徐洧,道:“照这个题目好好写。”
徐洧将纸接过来拿在手上看了一眼,心中已有了计较,接着对王清道:“学生定当不负大人厚爱。”
王清满意的“嗯”了一声,然后又勉励了他几句,接着让泓哥儿送了他出去。
泓哥儿回来后,看了一眼站在书案前的王清,然后问道:“爹爹,你好似很看重徐大哥?”
王清从书案前走了出来,问泓哥儿道:“泓哥儿,你觉得徐洧这个人如何?”
泓哥儿道:“徐大哥学问很好。”至于其他的品行方面,认识太短,暂时还看不出来。
岂止是学问很好,且很有心机谋略,善于抓住机会。
当日徐洧来了之后,他只让人安排其主仆二人住在外院客房,接着便不再多管他。他原也是想试试他,但徐洧对自己受到的冷遇能保持心平气和,并找机会将自己的文章递到他的面前,再看他后面一步一步与泓哥儿浩哥儿交好,便能看到他的心机。
他看过他的文章,才华横溢,见地不凡,这次科举很有机会进入一甲。凭他的才识,再兼具他的心机谋略,只要给他机会,这个人以后很可能是会一飞冲天的。
但王清却不准备跟泓哥儿说这些,而是问起了他的功课:“你最近功课如何,二月开始就是童子试了,你有没有把握将县,府,院三试一次过了。”
泓哥儿颇为惭愧的道:“我的学问比起玉六哥来还差些,不过,过县,府,院三试还是没问题的。”
王清道:“那就好。”说着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读书的时候也别忘了注意身体。”
泓哥儿道:“是,爹爹。”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今天只有一更。
编编给了个表格,要求在今天填完给她,没办法双更。
明天开始我会三更。
第85章 收礼
最近京城的生病的人特别的多;威北侯府的二夫人病了,寿阳长公主病了,永宁侯夫人病了;应家八夫人病了……就跟传染病一样;突然就病倒了一大片。蒋氏顺应大流,也跟着“病了”。
尽管已经对外称“病”,但每日送到蒋氏面前的帖子仍是堆成了小山,送到王家三房的礼更是堆满了库房。有一次去王老夫人院里请安时;原氏还很是酸溜溜的道:“三弟妹可真是好命;这几天收到礼;都够给檀姐儿置办一副嫁妆了吧。”
蒋氏只当没听见,转头去跟裴氏说话去了。
对于送来的那些礼,蒋氏能拒的都已经拒了,碍于交情不好拒绝的,蒋氏则是将田庄铺子等都原封不动的退了回去,其他的东西则是找了价值相当的物件再回礼过去。
在这之中,蒋霏打着探病的名义,曾带着袁敏来看望过蒋氏一次,只是走到时候颇为失望。
蒋氏虽然不用主持中馈,但因丈夫是官身,又在太子面前得脸,平日的应酬也多。如今是难得的闲下来,每天无事就将两女儿叫过来说话,很是怡然自得。
而另一边,在羊角儿胡同陈家的宅子里。
陈家的少奶奶张氏用手轻轻的抚摸着桌子上放着的一个菊花形琉璃座,显得有些爱不释手。
那琉璃座晶莹剔透,流云漓彩,光彩夺目,让人看了就移不开眼。而这琉璃座最珍贵的还不在这个地方,而在菊花座中央放着的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那夜明珠发出明亮的白光,将整个屋子都照得亮了几分。张氏不由在心中赞叹,便是她跟着婆婆见识过不少的好东西,也难见到这样珍贵不凡的物件。
而琉璃座的旁边还放着一个三寸长两寸宽的紫檀木匣子,里面放了十张面值一百两的银票和两间铺子的契纸。
张氏恋恋不舍的收回手,然后对身边的丫鬟叹道:“东昌伯府在京里早已门第不显,没想到还藏了这样的好东西。”说着再次恋恋不舍的看了桌上的东西一眼,心中犹豫了一会,最终对丫鬟道:“算了,婆婆不在,还是将这些东西退回去吧。”
那丫鬟不由替张氏可惜,道:“少奶奶,这里可值好几千两银子。而且那秦家的管事说了是送给少奶奶的,只求少奶奶替他们在夫人面前说几句话,不管成不成,这些东西都是少奶奶的。”
张氏一直跟在陈夫人身边,自然知道秦家所求何事的。自从传出要给太子选侧室的消息之后,来陈家求陈夫人帮着在贵妃面前递话的人就络绎不绝。
太子虽然养在皇后娘娘身边,但说到底陈夫人才是太子的亲外祖母,贵妃娘娘在宫里又得宠,通过陈夫人走通贵妃娘娘的路子不失为一条好门道。
但张氏看得清楚,陈夫人行事谨慎,从来不轻易帮人在贵妃面前递话。陈夫人便是对这些求见的人不胜其烦,所以才干脆找了个被噩梦靥着了的名目躲到庵里去了。
张氏看着桌子上的这些东西,显得很是犹豫,她一边心中知道婆婆不会喜欢她收下这些东西,另一边却又心里痒痒的。
丫鬟见了,便继续劝道:“少奶奶,您何必跟钱过不去。我知道您是怕夫人不高兴,但既然秦家说了不管成不成东西都是您的,但这说不说,能不能成,还不是您说了算。您将这些东西偷偷收着,等回头再跟秦家的人说您已经帮他们在夫人面前说过话了,但夫人没同意。到时候您就是白得了这些东西。”
张氏仍是有些摇摆不定,丫鬟则继续道:“前几日张家老爷和夫人不是还跟您哭诉,说少奶奶的两个妹妹已经说好了亲事,但却没银子置办嫁妆吗,有了这些银子,少奶奶至少可以解一解娘家的燃眉之急。
张氏想到娘家的情形,对丫鬟的话不由有些心动。
张氏的父亲张老爷只是个落第的举子,考了几年春围皆不中,便做起了教书先生。张氏有一兄二妹,全家人靠着家中的五百亩水田和张老爷的束脩过日子,家里只有一个老妈子和一个小丫鬟伺候,日子算是小康。
当年陈夫人看中她说要聘了她给家中唯一的庶子做媳妇,当时张家人人都觉得像是天上掉馅饼一样。张老爷张夫人为了能让她嫁得体面,连预备给两个妹妹的嫁妆都拿了出来,又将家中的五百亩水田也陪了过来,拢拢总总给她凑了一副两千两出头的嫁妆。
张老爷张夫人现在说没钱给两个妹妹置办嫁妆,她却相信的。
当初张老爷张夫人舍得将大半身家都让她陪了过来,原是指望着她进门之后就能帮着贴补娘家。但陈家虽只有她相公一个儿子,陈夫人却不像别的没生下儿子的正室一样,指望着庶子给她养老,反而是他们要巴结着陈夫人这个嫡母。这两年虽名说是她管家,但每个月却要跟陈夫人对一次总账,她根本不敢从中捞钱。张老爷张夫人总怪她只顾着自己过好日子,不顾娘家,可他们哪里知道,她是根本拿不出钱来贴补娘家。
张氏握紧拳头,闭着眼睛在心中对自己道,她就拿这一次,这次之后绝不会再收其他人的东西,婆婆应该不会发现的。
张氏定了定决心,等她再睁开眼睛时,眼中已经有了几抹坚定之色,接着对丫鬟道:“你将银票和铺子的契纸都收起来,过几日找个机会送到张家,这菊花琉璃座太打眼,容易被婆婆发现,你将它退回秦家去,顺便找个机会跟秦家的人说,我会帮着在婆婆面前提一提,但成不成我不敢保证。”说着再看了桌子上的琉璃座一眼,心中不由可惜了一会。
丫鬟摸了摸身上放着的秦家送礼来的管事塞给她的荷包,不由高兴的道是,接着便将桌子上放着的琉璃座放进了匣子里合上盖子。丫鬟正准备将两个匣子都起来,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门口守门的丫鬟道了一句:“秋姨奶奶,您不能擅闯,请容奴婢先进去禀报少奶奶。”
但不等丫鬟将话说完,一个年纪在四十岁左右,穿着官绿色褙子的妇人已经带着一个丫鬟闯了进来。那妇人正是陈家少爷的生母秋姨奶奶。
张氏对这擅闯进来的秋姨奶奶很是皱了皱眉头,很是不满的道:“姨奶奶,你要进来也该让丫鬟先禀报一声,人人都像你这样乱闯,我在家里怎么立规矩。”
毕竟是陈少爷的生母,张氏刚进门的时候对秋姨奶奶还很是服低做小了一段时间,就怕对她服侍得不周到会惹恼了丈夫。但后面见丈夫只顾着讨好嫡母,根本不在乎这个生母。而秋姨奶奶对此却一点不在意,当陈少爷好像不是她生的一样,从不往他跟前凑。对她这个儿媳也是恭顺有余亲热不足。久而久之,张氏也就懒得去讨好秋姨奶奶了,更甚有些看不起她姨娘的出身。
秋姨奶奶却像没有听到她口中的责怪一样,盯着张氏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收了外头人送进来的东西?”接着看到张氏丫鬟手中抱着的两个匣子,直接走过去将它们抢了过来,放到桌子上打开盖子瞧了里面的东西一眼,接着脸上也不由露出惊叹的神色,但很快就将匣子合上,然后对张氏道:“将这些东西全都退回去。”
张氏不满的皱了皱眉头,对秋姨奶奶道:“姨奶奶,看在大爷的面上我敬你几分,但我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姨娘说到底只是半个主子,而她却正是正经的少奶奶。张氏平时看秋姨奶奶对她恭顺惯了,很不满她现在说话的语气。
秋姨奶奶却啐了她一口,骂道:“你要作死自己到外面死去,别连累根哥儿。”
她跟陈夫人相处了半辈子,她比张氏更了解陈夫人。陈夫人虽然面上对根哥儿和张氏这对庶子庶媳不错,但倘若他们做了什么事连累了她的三个女儿,她都能活剐了他们。
陈夫人不是坏人,但却是将自己的三个女儿看得比谁都重的人。当年陈老爷的另一个庶女,四小姐满娘因不满陈夫人给她定下的亲事,和她的生母斗姨娘一起哄着老爷送她去给三姑爷做妾,又跑去故意勾引三姑爷。结果如何,妾没做成,陈夫人将原本说给她的那门亲事退了,然后硬是将她留在家中成了老姑娘,等陈老爷一去,让她守完孝,陈夫人接着就将她远嫁到了西北,给一个四十多岁的老鳏夫做了续弦,至今是生是死都不知道。而斗姨娘如今还在庵里做着粗活敲着木鱼。
她后面听说,那个原本说给满娘的穷秀才,后来考中了进士然后外放做官去了。
她很清楚,陈夫人这些年攒下的东西不少,她没有亲生的儿子,三个女儿又都嫁得好,不会将她手中的东西看在眼里。只要根哥儿好好孝顺恭敬陈夫人这个嫡母,凭着夫人的性子,她手里的东西以后迟早都会给根哥儿的。但前提是根哥儿不能给她的女儿惹祸。
宫里贵妃娘娘是个聪明又谨慎的人,从太子殿下抱给皇后娘娘那天开始,她只会当这个儿子是替皇后生的,绝不会插手太子身边的任何事。就如她将根哥儿生下来,但却希望他亲近孝顺陈夫人,自己却不敢多与儿子亲近一样,根哥儿的亲事,她更是一句话都不敢插嘴。因为她知道,儿子的一切只有陈夫人这个嫡母才能给。
太子的事也一样,皇后绝对不会希望自己养大的太子跟生母亲近,更不会希望贵妃这个生母插手太子的事。所以这次太子选侧妃,贵妃娘娘同样不会插嘴半句话的,一切她只会凭皇上和皇后做主。
秋姨奶奶对张氏的丫鬟问道:“这些东西是那个府上送来的。”
那丫鬟偷偷的看了张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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