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心点头:“可不是吗?主子疼不?我去宣太医在给您看看。”
腊月楚楚可怜,她倒是少有这模样儿:“疼。真疼。我以为,我就要死了。”
锦心脸色一变:“主子可不能说那丧气话儿。什么要死了,可是不能说,您这不好好的吗,您会
一直都很好的。皇上可心疼您了。昨日还说呢,您是淳昭仪。”
既然说了,金口玉言,想来回宫便是会昭告。
淳昭仪?
腊月咧了下嘴:“我这倒是因祸得福。”
锦心的眼泪滑下,转身抹去:“这样得来的福,奴婢倒是希望您没有。什么是福,平安是福!”
桃儿此时也端着水进门,见主子醒了,也是一阵激动,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
沈腊月见这二人哭泣的模样,安抚道:“你看你们俩,我这好了,你们反倒是哭了起来,这怎么话儿说的。这不是喜事儿吗?笑笑!”
两人看自家主子明明自己受了伤,还要安慰她们,也就收起了眼泪,抹了抹,露出笑容。
是啊,主子没事了,这不就是最好的么!
以后这危险的地方,还是得少去啊!
听到锦心的心声,腊月也是心有戚戚焉的点头。
再让她去,她是打死都不肯了。
三天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便是已经过去,这三天景帝是沐浴之后吃斋念佛,为苍生祈福的。
也是住在那佛堂里,并不出来。
也不过三天,腊月的精神倒是好了一些。
待景帝看到清醒之后的沈腊月,柔声问道:“月儿感觉如何?”
腊月不习惯他这般温柔的语气,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见她刚还和小宫女嬉笑,这看见他,倒成了闷葫芦,景帝来到她的身边。
她躺在那里,发丝凌乱。
“你个小姑娘,当时怎么就有那样的力气呢?”
这话更像是自言自语。
腊月也不说话,就这么呆呆的看着他。
将她的长发拨在一边,景帝也是直勾勾的看她。
“怎么不说话?”
一滴眼泪滑下。
景帝见她如此,有些不解,但却温柔的为她拭去泪水。
“我们都没事。”
这是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是啊,我们都没事。”他重复。
“真好!”
景帝看着腊月满足的脸,想了下,笑了出来,也低低的开口:“真好!”
我们都没事,真好!
祭天结束了。腊月虽然伤着,但是也不是说不能动,众人还是启程回京了。
本来景帝按照惯例是要在这里修养几天的,但是因着腊月的伤势,这回程倒是提前了。
毕竟,这边只有那么两个大夫,药物什么的也并不是很多,对她的伤也不好。
因为腊月伤势的关系,回程走的很慢,足足走了五天。
待到回到京城,如同上次一般,所有人都等在那里。
这宫中已经知晓了沈腊月受伤之事。不过具体情况除了太后旁人却是不晓得的。
一回宫便是将沈腊月从婕妤提到昭仪,这样的荣宠,即便是傻子也明白,她这伤必然有关。
许是皇上并不十分在意,不出一天的功夫,外人便是知晓,沈腊月救了皇上。
虽然最终并不是她救,但是如果没有那短时间的支撑,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显而易见。
腊月回了听雨阁,但是因着身子虚弱,并不招待任何人。
杏儿和果儿看到她这般模样,都是哭。
不过总算是没事了。
待到没人之时,腊月轻轻开口:“让翠文过来看下我的伤。”
锦心点头:“是。”
相比而言,腊月更是信任翠文的医术。翠文仔细的检查了一下伤口,点头。
“主子放心,这伤口处理的很好,就是该这般处理的。您毋庸担忧。不过这胳膊拉伤也没什么旁的治疗方式,需要的,只不过是修养。”
听翠文这么一说。腊月又是扁嘴,看来这是不能提前好了。
得到翠文肯定的回到,腊月叹息。
“我这运气,也太背了。”
这离宫了十来日,景帝自然是要忙得许多,可纵使如此,他还是每日都过来看望腊月。
其实来不来她倒是无所谓,不过如果来便是恩宠,那么她还是希望景帝常来的。
景帝知晓她不喜应酬旁的宫妃,倒是说了没事不准来探视她,也正是因此,腊月这里倒是一如既往的没什么人。
如果说有客人,那也不过一人。这次倒不是朱雨凝,反而是大皇子严禹。
前些日子太后来看她之时将这小娃儿带了过来,看她伤的那般样子,他难道的开口说些中听的。
腊月想来便是觉得好笑。
“对了,杏儿,这段时间我们不在宫里,有什么大事儿么?”
杏儿听闻主子一问,一拍脑袋,告罪:“看奴婢,竟然把这么大的事儿忘了,竟是没有告诉您。”
她也是因着主子的受伤惊到了,竟是把旁的事儿忘记。
见她如此,腊月好奇起来:“休要卖关子,快说!”
其实杏儿也不是卖关子,她说话惯是如此的:“是静嫔,静嫔生了个小皇子。”
这下腊月才是真的吃惊了。
“静嫔?她不是才七个来月么?”
杏儿点头:“可不是吗。不晓得她因为什么,动了胎气,就在你们回来的前四日,便是生产了,足足生了三日呢!生出来一个小皇子。不过我听说,孩子因着早产,小的不行,又是虚弱。”
白悠然不会盲目的动了胎气,看来还是有人在背后做了手脚。
不过腊月相信,白悠然必然不会放过那害她的人。
“皇上看过了么?”
“听说是看过了。奴婢听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准信儿。”杏儿有些迟疑,不过还是继续说。
“奴婢听那边的宫女说,接生的时候静嫔有些伤了,怕是,怕是以后不能再伺候皇上了。”
听到这话,腊月愣住,伤了?
她也不是纯情少女,自然是明白这伤了不能伺候皇上是个什么意思。
摊上了这样的事儿,想必白悠然必然伤心欲绝吧。她才多大。
“这事儿?静嫔自己知晓么?”
“怎么不知晓,这样的事儿,必然是要告诉她的。不过静嫔也算是因祸得福,太后已经准许三皇子养在她的身边了。”杏儿叹息说。
这宫里自是有宫里的规矩,其中一项便是庶三品以下不得教养自己的儿女。
腊月没有说什么。
同样身为女人,她不晓得自己该说什么。
虽然自从落水事件之后她对白悠然有了隔阂,但是同样身为女人,旁的事儿上也许她无所谓,但是这事儿,唉!
见主子不语,杏儿补充了一句:“说是皇上回来之后已经命敬事房将静嫔的牌子撤下去了。”
腊月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看她神情有些怏怏的,杏儿不在多言,微微一福,去忙自己的事儿了。
可腊月这个时候的想法倒是颇多的,皇上一走白悠然就出事了,如果不是早产,她这孩子还未必会这样吧。七个月的孩子,那身子该是多弱,必然是有人算计了白悠然。
而这三天才将孩子生下,伤了那处,腊月也是有着深深的怀疑的。
如果这真的都是有人在暗地里做鬼,那么可真是太恶毒了。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在这种事儿上做手脚,未免也太过阴。私。
这宫里互相争斗的手段,倒是愈发的下作了呢!
就是不知道,皇上是怎么看这件事了。
“启禀娘娘,来喜公公过来了。”果儿在门口道。
“让他进来吧。”腊月坐了起来。
来喜还是往日那副模样,带着笑面儿:“淳主子,皇上让奴才过来支会您一声儿,今夜宣您侍寝,您宫里好生准备着。”
沈腊月一阵迷茫,侍寝?她现在这个样子根本不可能侍寝的啊?
不过显然这来喜也不明白,将皇上的交代说完,便是转身离开。
锦心在门口听到了来喜的话音儿,也是不解的看着自己的主子:“主子身子这个样子,是断不能乱来的啊!”
腊月缓了缓心神:“既来之则安之。想必皇上心里是有数儿的。即便是没数儿,我也会提醒他。无妨。”
宫里连个女婢都知晓,这皇上是断不会在任何地方留宿,因此皇上说侍寝,估计也就是待一小会儿便是离开。
想当初,惠妃失了孩子,皇上也是照常宣她,不一定是要做些什么,安慰安慰也是好的。
想来今日也是如此的。
待到傍晚景帝来到听雨阁,见这听雨阁竟是与往日一样,便是知晓,必然是她们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
“奴婢见过皇上。”几个宫女纷纷跪拜。
“你们主子今日可好?”
锦心回道:“主子好多了。”
景帝点了点头,进了室内。
腊月见他到来,就要起身。景帝快走几步将她安抚住。
“好好养着。今日朕宿在这里,你让他们安排一下。”
呃?
腊月呆滞住!
整个人都懵了!
见她傻傻呆呆的模样儿,景帝失笑:“怎么?不想让朕留下?”
连忙摇头:“不是的,皇,皇上,你要宿在这里?”
怎么可能?前一世就是她死,他都不肯和任何一个人一起睡啊?
腊月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脸的呆滞,就连答话都是条件反射。
捏了捏她的脸蛋儿,腊月缓过神来,就这般的看他。
“皇上——”还是不敢置信。
“你个丫头,赶快给朕回神。”
腊月又被人捏了一下脸蛋儿,总算是回过神来。
“锦心,锦心——”
听见主子的声音,锦心连忙进门。
“去准备被褥,皇上今晚要歇在这里。”
锦心也是呆愣住,不过她可没像腊月那般的失态,连忙去准备起来。
景帝呵呵的笑。
其实旁人不晓得,景帝自己却是知晓的,前些日子,他这夜半惊醒的毛病已经好了,可回到了皇宫,竟是又犯起来。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今日福灵心至,他突然就想,前些日子没有惊醒全是梦到了她那日的不放手。
既然如今梦不到了,那么他来找她睡也是一样的吧?
许久没有尝试过安然睡到天亮的滋味,这一试,竟是就不想放弃了。
“皇上为什么要歇在这里。”她不懂,难道真的就因为自己救了他么?
不自觉的将话问了出来,景帝看她迷茫的样子,解释:“朕怎地就不能歇在这里。往日不过是不喜旁边睡个人,觉得不爽利罢了。如今朕不放心你。每每闭眼,便想起你那日的模样。”
这话是骗人!腊月即使再傻也是明白的。
可是还是做出了一脸感动的模样儿。
☆、101
腊月紧张的不得了;竟然比两人的初次还要紧张;她自己都说不好为什么。
端看景帝这般柔情的提出与她一起休息,她便是觉得全身都不在状态。
见她如此紧张的模样,景帝并不当一回事儿;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是有些涟漪的。
他似乎是自从小的时候开始便是不与他人一起睡。
刚开始是生活习惯,后来则是不能,他没有办法劝说自己信任任何一个人。
天知道,他如今过来找这沈腊月一起睡;也是下了极大的决心。
本来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看到她别扭的模样,景帝似乎又觉得,其实还好。
想来;她该是比他紧张的吧?
将侍女都遣了出去,甚至是守夜也是有着来喜,自然是用不上他人。
腊月其实睡觉并不踏实。
那日在行宫之时当景帝一进门,她便已经感觉到了,后面那些蚊子之说,不过扮可爱罢了。
可这时景帝竟然要与她一起睡,她觉得浑身上下都不好了。
景帝看她摸摸这个,碰碰那个,明显是比较焦虑。
开口道:“不如,你给朕吹。箫?估计累极了,你就不紧张了。”
其实他心里也是别别扭扭的,不过如果放肆的快活一次,许是就不同了。
腊月将头摇成了拨浪鼓。
她胳膊都受伤了,还有用嘴伺候他,这点她是怎么都不肯的。
见她不肯,那防备的小眼神儿一个劲的瞟他,景帝定了定心神。
“那便睡吧。”
两人依偎在一起,并不说话。
这对两人都算是一个比较新奇的体验,景帝毕竟是年纪大了许多,也沉稳许多,不多会儿便是正常起来,可腊月不同,感觉到他的气息让她分外的不舒适。
感觉她不断的蠕动,景帝低声:“睡不着?”
腊月低低的“恩”了一声。
“你怎么不熄灯?”景帝以为自己不喜熄灯的习惯被腊月窥到,语气里有着试探。
偏腊月熄灯便是想到了自己自杀那场大火,纵使知晓这不熄灯睡觉会被皇上怀疑,但却不能克制自己的内心。
两个人也算是误打误撞,都以为自己的恶习被对方窥视到。
腊月琢磨着自己该怎么说,不过这习惯倒也不是特别的让人怀疑,便是轻轻开口:“我在进宫之前便有这个习惯了。进宫前一年,我在家中不小心落水,结果许久才好。那时,那时我便是一入睡便是想到了冰凉的水底。心里多有惧怕,因此总是这般。”
景帝倒是不晓得有这一出儿,问道:“你一直这般?”
腊月点头:“是啊!我不喜欢太过黑暗。如果你觉得太亮了,我去给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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