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定会摔倒,不会等到戏结束。可疑之人有三。其一便是最后到场的齐妃,她是最后到场的,如若是她走过的时候做了这个,极有可能。其二便是当时同样摔倒的德妃,这滑石粉这么明显,也有可能是她拉倒安贵嫔为自己推脱用的。其三便是静嫔,她提前离去,已经走到石子路附近了,又嫌弃太阳太大而转路,也是极有可能做这个。也许她并非故意谋害哪一个人,只要有一人摔倒,她便可将此事联系到自己的身上,然后得到皇上您更多的庇护。”
来福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当然,也有可能是其他的小宫女小太监得了别人的好处做的,但是这种可能性委实不大。而且奴才已经查证过,当时在那里的几个小宫女都没有嫌疑。奴才想来,这大事儿,也定不会轻易托付给旁人。因此还是三位主子的嫌疑大。”
来喜来福都是自小跟着景帝一起长大,对景帝那是十二万分的忠心,知晓他们在他面前说话是不需要有什么弯弯绕的,景帝微笑。
“一个个便是都翅膀硬了,想着要独揽大权了。”
“皇上,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来福请示。
景帝将手中的纸握成了团。
“这事儿既然交给了太后,就让太后忙吧,你只需暗中观察就好。既然她们都不安分,那么朕便是让他们知晓,这宫里,究竟谁最重要。”
真是些愚笨的女人,总觉得对付了其他的女人便是能得到他的喜爱,却不想,如果他不喜欢,即便是后宫只有一个女人,他也可以在外面再招无数个。
她们进宫,是为了伺候他,不是为了对付其他的女人,如今看来,倒是本末倒置了。既然如此脑筋不清楚,那么朕便让你们清楚。
“这三人都给朕盯紧了。”
“是。”来福谨慎的退下。
景帝看着来福的背影,突然开口问道:“听雨阁那边有什么异常么?”
这来福听主子又提起这茬儿,连忙回来。
“并无什么异样。如若说这宫中各位妃嫔,这淳贵仪绝对是最正常的一个。”
有时候太正常了反而不正常,这景帝懂,来福也懂,可是这淳贵仪真的让人抓不到一点点的把柄,甚至连与宫外家人的接触都是极少的。
她身边的几个宫女,除了他们的果儿,其他几个每次出门也都被盯着,是绝不可能传出消息的。
他们还在听雨阁放了另外一个二等小太监小林子,他就是专门负责监视淳贵仪身边几个比较亲近的大宫女的行踪。
可是确实是找不到任何的问题。
手指敲击着桌面,景帝想了一会儿,提道:“他们宫里前些日子过去一个修剪花枝的小宫女,一去便是成了二等宫女,你让人也留意一下她。”
来福应是,之后便是退下。
景帝并没有停止自己的动作,这是他思考之时的小动作,对于那个修剪花枝的宫女一去听雨阁便被提到了二等宫女,景帝是有些疑惑的。
想了一会儿,又将来喜唤了进来。
“去将朕的名册拿过来。”
翻看着手里的东西,景帝笑了笑。
不管是沈腊月的父亲还是她的哥哥,景帝仔细的翻看他们的档案,都并不十分出彩。
可是,不出彩的人也有不出彩的用法,也不是每个位置上都需要聪明钻营之辈。
笨,也是有笨的好处的。
拿起一张便签,景帝想了一下,再次勾起一抹笑容,刷刷几笔。交与来喜。
“差人送到傅相府里,将这便签给瑾瑜。”
任谁都没有想到,第二天朝堂之上,傅瑾瑜会突然提起淳贵仪父亲沈大人。
平白的几桩公务竟是被极力的表扬,连沈大人自己都有些茫然。见皇上听闻也有嘉奖之意,有那心思多的便想到了。这是不是皇帝的授权。
人人都晓得,这傅瑾瑜在朝堂之上,一般并不举荐人或者是参人。
可但凡他做了,必然是会得到让人满意的效果。
时间长了,这些人都是人精,自然也是想了许多,傅瑾瑜曾是皇上的伴读,许是他所言一切不过是皇上的暗自授意。
这么一番猜测下来再看傅瑾瑜的提议,往往都是皇上极力赞成的。
连宋将军那种人都会被扳倒,这皇上必然是站在傅瑾瑜身后之人。
一下子从从五品的翰林院侍读到从三品的光禄寺卿,这长的可不是一点点。
虽然都是文职,而且也并没有实权,但是这一下子上升那么多的品级,谁也不是傻子,如果说这
其中没有淳贵仪的手笔,旁人是怎么都不信的。
再想这沈家大小姐沈腊月自进宫以来的升迁之路,可不是稳稳当当的上升么。
除了家世显赫的傅瑾瑶,还有什么人能够凌驾于她之上?
而且她年纪尚轻,即便是新人进宫,也还有两年的时间,这两年,能做的太多了。有些胆子大的便是猜想,怕是不出两年,这沈腊月也要爬上高位了,这淳贵仪,绝不会是终止。
还有那也希望自家平步青云的,更是悉心的教导起自家的姑娘来,一个懂事儿又得宠的姑娘在后宫,对家里的助力真是太大了。
彼时腊月正在室内吃莲子,并不晓得父亲的升迁和外面的议论。
直到桃儿跌跌撞撞的从外面跑了回来。
锦心见惯了她如此的失态,埋怨了她两句,却被她以大喜事儿挡了过去。
锦心不解,连忙带着她见主子。
听闻自己的父亲一下子升到了从三品的光禄寺卿。
腊月顿时懵了。
迷茫的看着锦心:“锦心,你掐我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
“扑哧”,几个丫头都笑了出来。
锦心也是极为高兴的,她自小便是沈家长大,沈家好,她自然也是极为高兴。
而且,沈家越来越好,她家主子在后宫的底气便是会越来越足。
这是双赢的事情。
想到昨日伺候皇上回来主子累极的模样儿,锦心没控制住自己,打趣儿:“想必昨日主子一定伺候的皇上极为欢喜。不然啊,今日怎就有了这样的结果。真是种什么因,结什么果。”
几个丫头都是低头掩嘴笑。
腊月有些羞涩,不过仍是斥道:“你个死丫头,竟然连主子也编排起来,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话虽如此,却也是笑,并没有动手。
腊月初闻此事,有一瞬间的错愕,可是转瞬则是高兴。
男子都是如此,哪有不希望自己高升的,想来自己的父亲也是想过这些的,不过却从来都没有央她做什么,反而是处处叮嘱她在宫里的生活,正是这样,腊月才更觉贴心。
如今他能升迁,不管皇上是想着什么样的歪主意,腊月都是浑不在意的,不是说她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只不过她仔细一想这职位便是有些明了。
这光禄寺卿,还是文职,而且一样是个主要做学位的职位。
要说办什么重要的差,自然是不会这个职位的人做,而腊月的父亲本来就是正经的文人,且心地并不如他人那般活络,这样的职位在腊月看来,倒是极好的。
看来皇上将这样一个职位给她的父亲,并不是为了捧杀。
想到这里,腊月倒是对皇上有了几分好感,看来,只要好好的表现,皇上也并不是一个不识趣儿的。
她懂事伶俐,皇上自然是会想着她家。
除此之外,腊月还想,往日她伺候的也是极好,却不见皇上如此,今日便是如此,必然还有昨日之事的刺激在其中。
许是皇上已经知道了什么。
这是要培植自己的前奏?
就她看来,最稳固的关系,从来都是三个人,而非两个和四个。
皇上不喜欢后宫的女子结盟。
三个人,而且是有着解不开结的三个人,只有这样后宫才会更加平衡。
三方势力也是制衡。
这三个点,必然是有一个傅瑾瑶,如果皇上有心将自己培植起来,那么另外一个会是谁?
德妃?亦或者是齐妃?
照她看,德妃的面儿更大吧。
齐妃,虽然齐妃更适合隐忍,但是皇上却未必喜欢聪明过头之人。
而以她的身份,必然是要有一个孩子的。
现在,她缺的,不过是一个孩子了吧?
如果腊月没有猜错,如果有了孩子,现在宫里德妃、惠妃、齐妃的平衡必然会破坏,那个顶替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自己。
她本就是想着一步步走的更远。
只有她站在顶端,旁人才没有机会将她踩在脚下,更是没有机会将沈家踩在脚下。
将一切想通,腊月觉得心情更好了些。
招呼锦心:“你去告诉巧宁,今日我心情好,多做几个菜。恩,做我最喜欢那几道菜。我要大快朵颐。”
锦心笑着应是。
不仅如此,还是笑着提醒:“主子要不要做些吃食送给皇上,去与皇上谢恩?”
腊月摇头,这点自是不必。
“不可。这朝堂之事与我本就没有干系。后宫岂可干政?皇上升了父亲,定然是父亲做的好,与我是没有关系的。虽然我是他的女儿,可也是皇上的宫妃。想来皇上也不会喜欢我如此。”
锦心知道还是自己想的不够周到,福了一下,乖巧的去了厨房。
如今腊月已经极少从内务府那边领取膳食了,基本都是巧宁亲手做,如此一来她的胃口更是好了几分。
看着外面明媚的阳光,腊月笑靥如花。
真好呢!
☆、96
腊月并不太在乎安贵嫔那边的事儿,想也想的到;这宫里的事儿;多少次不过都是随便推出来一个替死鬼罢了。
真正那幕后的黑手说不定还是照样逍遥自在。
在这深宫内院;如果你在意这个;你便是输了。
至于安贵嫔;这次失了孩子;皇上也没有亏待她,升了两个份位,变成了庶二品的淑仪。
腊月喝着绿豆汤;心里也觉得甜甜的。
这宫里的是是非非,如今倒是惊扰不到她。
甭管别人如何;她每日便是悉心的为皇上缝制衣服。这没有多久就是他的生辰了;想来最近事情也是不少;皇上心情未必会好。
腊月虽不会过多的安抚,但是这几日天气炎热,她倒是每每都要差了巧宁做些绿豆汤,为皇上和太后送去。
这物件不稀罕,他们也不是没有,可是腊月知晓,这是她的心意,自然是不同的。
巧宁做东西偏甜口儿,腊月知晓景帝并不喜特别甜,每日都要做出两种不同的,景帝看她每天吭吭呲呲的两边跑,嘴角含笑,倒是高兴了几分。
这样的日子过得倒是也快,至于那石子路的事儿,仿若就没有其事。
可是偶然见见了几次安淑仪,都觉得她不太对劲。
其实腊月不晓得,安淑仪有多么期盼能够有个孩子。
怎么说呢,安淑仪对孩子可是期盼许久许久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却在还不知道的时候便已经被人害死,她怎么可能会甘心。
人人都说她不能生孩子,不然怎么会从来没有怀上,时间久了,她自己也以为是真的,有时候便是不在意起来,可是事实证明,她还是可以有孩子的。
可这孩子都是因为旁人才会这般。
如果当时不是德妃拉了她一把,她怎么会摔倒。如果不是为了算计白悠然,这石子路上怎么会有滑石粉。可现在白悠然好好的,她的孩子却死了。如此看来,不管是真凶还是德妃,白悠然,都是她的仇人,都是。
所以如今的安淑仪看起来阴郁许多,每每看向德妃和白悠然的眼神也带着怨毒。
这也正是腊月觉得不对劲儿的地方。
现在的安淑仪,看起来格外的阴郁,搞不好什么时候就会做出什么让人不能理解的事情。
桃儿掀开帘子进屋,看见自己主子有些呆滞,笑嘻嘻:“主子又在发呆。小厨房那边已经将绿豆汤做好了。巧宁已经将其装了起来。您看现时过去送?”
腊月站了起来,点头吩咐:“你去将食盒拿过来。”
看了眼外面的大太阳,腊月想了一下,给自己换了一身鹅黄色的宫裙,那薄纱细致丝滑,腊月道是好物。这是皇上前些日子赏赐的,据说这料子极为稀罕。
腊月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自然是晓得,这是进贡的物品,想来除了宫里,旁的地方必然是没有。
就这稀罕的东西,皇上倒是命人给她做了一身宫裙,外人言道这淳贵仪可真是皇上的心尖子。
既然是身着鹅黄色的宫裙,腊月也是知晓,这金色的饰物是不能带着了。
杏儿将首饰摆了出来任由腊月选择,看来看去,腊月倒是觉得,那宝蓝色的梅花簪子不错。也不晓得这梅花簪子怎地就做成了宝蓝色,腊月视线一直放在这上,杏儿也是明白的。连忙将这簪子别入腊月的发髻之中,倒是有几分的别样俏丽。
天气炎热,腊月每每不喜将头发披散,即便是显得婉约,可奈何不住天热,往往便是一个或者两个发髻。两个发髻的时候,如若不是衣着华丽,想来远看倒是有几分像小宫女。
可腊月倒是浑不在意,这眼看着宫里她的年纪也算是小的,再不肆意一些,过些时日,又有他人进宫,在那更鲜活的面孔眼前,她这番装扮可真是贻笑大方了。
上了粉、点了唇、描了眉。
连杏儿都看呆了眼,主子如此这般,真是个俏丽人儿。
腊月看她这般,扑哧便笑。
“怎地?将我打扮成这样,你自己倒是吃惊了。”
杏儿也不含糊:“主子本来就是越来越美。与奴婢的手艺有什么关系,这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你倒是会说。走吧。估计啊,皇上还等着我呢。”
腊月起身。
往日不送便是罢了,这两日酷暑,她每日都要过去,皇上已然习惯,昨日不过稍晚了半个时辰,竟是见他脸色有些不好。
腊月心里失笑。
心里不住的嘟囔,您还不乐意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