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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章:挑拨
缕缕青烟飘起,晦暗的家庙里,房雨柔再次打量静坐在窗下借着微弱的光线抄《家训》的儿子,莫清涵自从五日前醒来就好似变了一个人般,不哭不闹。以前总是柔弱的身板好像一夜之间变的挺直了起来,怯弱的眼神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清冷淡漠,满身带着飘逸淡然的气质。
静静的坐在那里素手执笔,乌黑的发丝整齐的用一根半旧的白玉簪挽起,身上穿的是丫鬟素儿偷偷送来的天青色绣云纹的长袍。看着那小小的身板莫名的镇定、安心。
莫清涵知道那个自己身体的娘亲又在打量自己,犹记得五日前自己再次醒来的时候,惊奇的发现自己竟然穿越了。她本是现代古武世家修为最高的最有希望问鼎继承人的后辈,不想却是被自己的亲哥哥和父亲合谋在自己修炼的时候攻击自己,外公很早就提醒过自己要提防,最后的那一刻自己才真正的明白,自己虽冷淡却有多么的在乎亲情,而亲情回报给自己的却是命丧亲人之手。
然老天怜悯,让她重生在了一个不明朝代,南枫国的护国侯府,重新来过。莫清涵低头看了眼自己小小的身板,心里再次叹息摇头。
从她接收来自这个身体的记忆来看,与自己同名的莫清涵,是护国侯府的长房嫡子,只是她这个嫡子是个伪男而已。今年十三岁,上有一嫡姐十六岁,一庶哥十五岁,一庶姐十三岁,庶妹两个,庶弟一个。
按照古代宗法自己这个长房嫡子应该被册封世子的,然而,莫清涵不但没有被册封,还因外公忠义伯涉嫌贪赃被关押大理寺而和娘亲一起受冷落多年。母子三人一直在护国侯府过着连下人都不如的日子,但是就在一个月前,护国侯莫政鸿一个小妾不幸流产,所有证据都指向自己的嫡母侯夫人。不受宠的嫡母再一次背上了黑锅,被罚进入家庙悔过。若不是忠义伯府还在,估计娘亲早就被休掉了。
而自己这个女扮男装的伪嫡子,天生不足之症,性格怯弱,又因反对嫡姐嫁给一个顽劣残暴子弟和侯爷理论顶撞了侯爷被打了十大板罚进家庙反思,并抄《家训》三百遍。
虽然莫清涵本人清冷淡漠,但是自己既然取代了莫清涵的身体,自然也得接受莫清涵的亲人,因为她知道,侯夫人是真的很爱自己这个“儿子”。目前摆在莫清涵眼前的问题便是走出家庙,洗刷掉娘亲“善妒”和“谋害幼子”的名声。
“涵儿,咳咳……咳…歇会吧!?”正在莫清涵思绪飘飞的时候,被一声温柔低语打断。
“娘…!我没事!才刚开始。”清淡的声音带着让些许别扭,莫清涵还没有习惯娘这个称呼,在妈妈因救治爸爸过分耗费内力,在生下自己第三年就不幸去世了,自己是外公一手带大的,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母爱有些无所适从,虽然在这个护国侯府内只有她和姐姐才有资格称呼侯夫人为娘。
窗外滴滴答答的又下起雨来,莫清涵知道自己嫡母的咳嗽病又加重了。忽然门外传来一阵低语,门帘被挑开,走进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子,穿了件半旧蓝色湖绸褙子,乌黑的头发整整齐齐绾了个纂,简单的一支白玉兰花头的银簪,白皮肤,鹅蛋脸,长眉入鬓,大大的凤眼波光流转,丹唇微启,泪眼蒙蒙。
“娘亲!弟弟…”莫清华看着卧病在床和强撑着抄《家训》的弟弟,忍不住泪流满面,若不是为了自己的终身大事弟弟也不会顶撞了父亲被体罚,现在还要在家庙里受苦。
“华儿!你怎么来了?”侯夫人惊喜的看着来人,复又担忧的看着门外不曾离去支着耳朵的丫鬟,想说的话如鲠在喉。
莫清华拭了眼泪强忍着挤出一个微笑从丫鬟紫菀手中接过食盒,端出两碗汤药和两碟点心。
莫清涵穿越而来是第一次见自己身体的这个嫡姐,护国侯府的嫡长女,身体的记忆中,这个嫡姐为人谦和温婉,娴淑高雅,琴棋书画无所不会,是标准的侯门闺秀。目前她还不知道莫清涵的女儿身份,一心一意的照顾自己这个体弱的弟弟,两人感情甚好。自己身体的前主人也是因为这个姐姐而命丧黄泉的。
“华儿,你是怎么进来的?太夫人知不知道?侯爷知不知道?进来的时候有没有人看到?”侯夫人拉着莫清华压低声音担忧的问了一连串问题。
“娘亲,女儿没事的。太夫人知道我来看你和弟弟,父亲也知道我来,是父亲允许的。”莫清华眼神一闪,安慰侯夫人道。
莫清涵清楚的看到莫清华微微闪过的一丝黯然,记忆中那个父亲对自己只有严厉和不满,老太君对自己倒是疼爱些,但是,自从二姨娘掌家就免了自己和姐姐的晨昏定省,只有太夫人召见的时候才会见上一面,怯弱的性格造就了莫清涵的寡言少语,渐渐的也就不招太夫人待见了。这次姐姐能征得老太君和侯爷的同意,必是在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吆~还真是母女情深,姐弟情深啊!?”门帘还未撩开便传来一个刺耳的声音,随之只见一片华丽的红红绿绿闪现进来。
为首的一个十三左右的女子,穿了件大红遍地金的褙子,头发梳了桃心髻,插满了金钗玉簪,腰间系了碧玉带,垂了羊脂玉的噤步,打扮得很是华丽。但是略显丰满的身材在红色的衬托下却是有些臃肿之感。圆脸,斜长眼,薄嘴唇,满眼的不屑鄙夷和幸灾乐祸。莫清涵记得这是她那个比自己大了半岁,刁钻恶恨,残暴野蛮的庶女姐姐莫清芙,也是二姨娘的女儿,最恨别人说她的身材,平时仗着自己哥哥是侯府长子经常辱骂自己和姐姐,看来今天又是来者不善。
身后跟着一十二三的女孩,穿了件鹅黄绣蝴蝶纹的妆花褙子,梳了双环髻,插了金步摇,戴了两朵石榴花,还未张开的小脸儿精致白皙,柳眉杏眼,窈窕的身姿,却是一副温柔妩媚的装扮。这个是三姨娘生的女儿莫清蝶,惯会捧高踩低,没少和莫清芙一起欺辱自己。
莫清芙看了眼挡在莫清涵身前的莫清华,眼珠一转扫到旁边的紫菀,走上前啪的一巴掌,手起手落,紫菀白嫩的脸上立马浮现五个手指印。
“贱婢!见了本小姐还不请安问好!?你是谁的丫鬟,那么没规没矩的!?”
面对恶言相加的莫清芙,紫菀只有捂着脸不停的磕头请罪。侯夫人和大小姐、二少爷不受待见,连带的她们这些跟前的奴才也经常跟着受罚。如今大小姐身边得力的人都被二姨娘找各种理由撵走了,自己不能在得罪二小姐被撵走,那样大小姐就被二姨娘架空了。
莫清涵冷眼看着还不解气的莫清芙,和眼珠子转个不停的莫清蝶,嘴角微抿,走上前去,拱手问好,
“二姐姐好!三妹妹好!”清淡的声音清晰的传入屋内人的耳中,不仅莫清芙和莫清蝶诧异了,这个胆小怯弱的病秧子什么时候会主动请安问好了!?而且眼眸清澈见底,带着淡淡的疏离,丝毫没有以前的胆怯和躲闪,气质也截然不同了。莫清华也惊奇了,以前总是被自己和娘亲护在身后的弟弟好像忽然之间长大成人,再也不需要自己的维护。
只有侯夫人眼中微微闪过一抹诧异,复又微微点点头,仿佛本该如此一般。
“二姐姐今天的妆扮真是光彩照人,这镂空梅花金钗插在二姐头上真是熠熠生辉,看着竟是比往常还要漂亮迷人呢!”莫清涵知道自己现在的所说所做都让他们惊奇诧异,但是以后的莫清涵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先天不足,胆小怯弱的莫清涵了,只要不自己找上门来,以前的恩怨她不会太过计较,否则……她绝不手软!
莫清芙莫名的被她一直欺辱鄙夷的病秧子夸赞了一番,顿时有些飘飘然,抬起园胖的手扶了下头上的金钗,脸上挂起得意的笑。然而还没等她高兴过来,莫清涵便急速转移了话题。
“三妹妹今天这身行头衬托着玲珑窈窕的身材真是妩媚动人,二哥险些认不出三妹了。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三妹以后定然能寻得一门绝佳的好姻缘。”
本来心里有些嫉妒的莫清蝶,一听莫清涵这话,心里立马乐成了一朵花,脸上带着娇羞,眼里却全是得意。她是个聪明的人,听得出莫清涵话里的话,他只夸赞了二姐的衣服和头面,却夸赞自己的身材,若是二姐那身行头放在自己身上定然能风华难盖。
本来惊奇的看着莫清涵的侯夫人和莫清华,不约而同的勾起嘴角。
饶是莫清芙反应慢,也听出了莫清涵话里话外的意思,正待要说上一顿,眼光一撇看到莫清碟脸上得意的笑,好像是在嘲笑自己的肥胖一般。她生平最恨别人说她胖,也因为这个原因,老太君给她物色的几门亲事都被人明着暗着的回绝了,她正满腔的怒火没处发。再看了看莫清碟那还没有发育完全的小细腰儿,顿时嫉妒心起,抬起手又是啪的一声。
“你…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莫清碟不敢置信的看着莫清芙,这个刁蛮恶毒的二小姐虽然经常打骂下人,却是从来没有对自己动过手的。
“打的就是你!小贱蹄子!你是不是认为你比我瘦就能找到一门比我好的亲事!?你是不是认为我胖就没人要了!?告诉你!就算你比我瘦比我漂亮也不会找到比我更好的亲事!你和你的贱人姨娘一样,只配给人做妾!”莫清芙一口怒火上来不管不顾对方曾是自己一方阵营的开始冲人发火。
莫清蝶也火了,马上要到老太君的六十大寿,最近传言侯爷将在老太君大寿时奏请皇上封二姨娘为平妻,而同样生了儿子和女儿的自己姨娘却只能屈居人下,当下便开口和莫清芙呛起声来。
莫清涵冷眼看着渐渐吵得不可开交的二人,丝毫不顾及仪表在家庙里唇枪舌战,悄悄的退后,把战场留给二人。
侯夫人和莫清华等人则有些傻眼的看着平时总是凑在一起欺辱人二小姐和三小姐为了几句夸奖便如此反目成仇,却是彻底的忽略了比之二人容貌远远超出的大小姐莫清华,而这个挑事者竟然是胆怯懦弱,平日里少言寡语的二少爷。
“家庙中都能吵吵嚷嚷,成何体统!?”就在莫清芙二人面红耳赤蠢蠢欲着要动手的时机,门外传来一声威严的呵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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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2章:认错
门帘再次被挑开,一脸面容严峻,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被一群丫鬟婆子拥簇着走进家庙。她穿了件枣红万字不断头的妆花褙子,深棕色襴边综裙。花白的头发整整齐齐的梳成圆髻,只戴了赤金衔红宝石凤钗,碧玺石的宝结,宝结上的碧玺石大小、深浅不一,堆叠在一起却有种咄咄逼人的华美,在右手无名指上戴了赤金镶祖母绿的戒指。
一双眼睛带着洞悉一切的威严,似有若无的扫视了一眼莫清涵,看着为了一句夸赞吵的不可开交的两个孙女,再次沉声问道,
“家庙清净之地,你们在此吵吵嚷嚷成何体统!?还有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风范和礼仪!?你们母亲平常是怎么教导你们的?”
莫清芙看着来人威严的目光,本来正要编排莫清蝶一番的,却是乖乖的低下头不甘的撇着嘴,怨愤的瞪了一眼莫清碟。
莫清蝶也乖乖的低头不语,却是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捂着自己的左脸,甚是委屈。
侯夫人则是慌乱的在莫清华的搀扶下向来人行礼问安,
“不孝儿媳给娘亲请安,惊扰娘亲了。”行礼之前还不忘看一眼莫清涵,示意他给老妇人问安。
来人正是护国侯太夫人,护国侯莫政鸿的生母齐氏,也是目前侯府内辈分最高最有权威的人。今天来到家庙也是因为之前大孙女的请求,无意中来瞧瞧,没成想,却是瞧见了姐妹反目,毫无形象的在家庙互相辱骂,似有若无的打量了一眼擎事者。
“清涵给祖母请安!”莫清涵不慌不忙气定若闲的给太夫人请安问好,之后便自动站到一边,任其打量。
“祖母!是清蝶那个小贱蹄子先讽刺孙女肥胖,诅咒孙女找不到好姻缘,孙女才愤怒之下,一不小心打了她!”莫清芙看莫清蝶眼泪啪嗒啪嗒滴下来,便先发制人,告上一状。
太夫人双眼微眯,生生止住了莫清芙接下来的话,太夫人被搀扶着坐在上座厉声严词,
“你一个闺阁的小姐竟然张口闭口好姻缘,羞不羞耻!?看看你现在的仪容何以见人!?还在家庙对自己姐妹恶言相向,平时的贤德哪里去了?”
莫清芙知道太夫人素来慈祥温和,还不知道威严起来竟是生生的让人有种压迫感,急忙跪下低头不语。莫清碟也知道自己有失得体,忙磕头请罪。
这时,得知消息的二姨娘陈氏和三姨娘秦氏急匆匆的赶来,一进屋便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委屈的跪在正堂下,而那个一向被她们欺辱的贱人母子三人皆站在一旁看热闹,面露诧异,来的路上二人便得知了情况,知道是自己的女儿又来找茬,没想到的是太夫人竟然会忽然来家庙。二人急忙给太夫人请安问好。
“给太夫人请安!”
二姨娘陈氏眼珠子一转,娇笑一声,讨好的凑到太夫人身前,
“太夫人,这雨天路滑的,您老人家怎么也不吩咐妾身一声,好让妾身在您身旁伺候尽孝,这要是您着了风寒邪气啥的……妾身也不好向侯爷交待啊!”说着似是无意的撇了眼侯夫人。
莫清涵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的移到侯夫人左前方,正好挡去了二姨娘陈氏的视线。侯夫人和莫清华相视一眼,具是眼中一热。
三姨娘看着莫清蝶脸上红肿的五指印一阵心疼,却极其有眼色的站在一旁,心里对二姨娘更是记恨,就因为她是侯府小姐,便嚣张的自以为在侯府可以横着走,就算是平妻,那上面还有侯爷,还有太夫人呢!
三姨娘显然没有把侯夫人一等放在眼里,并且一